第一集 到西部去 第十章 官字兩張口 文 / 釣魚
「發誓？發誓能夠解決問題嗎？」
就在這時，李辰身後響起一個不和諧的聲音。李辰等人紛紛轉頭望去，只見人群外面，一個幹部模樣的大漢，領著幾個人，站在那裡。
「他就是壩東村的支部書記，」許儀華小聲道，用行動表明她的立場。
尤偉紅在壩東擔任多年的村支部書記，在村裡可謂一言九鼎，影響力極大。
他的突然出現，讓剛才還喧鬧不停的人群，一下子就安靜下來，就連說得最多的「瘦猴」，也沉默了，不敢當著他的面，出言頂撞。
尤偉紅身材不高，臉色陰沉地大步前行，村民們都似矮了一截，低著頭給他讓出道路。
看著氣勢洶洶而來的尤偉紅，李辰微笑著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尤書記。」
尤偉紅斜睨了他一眼，鼻孔裡發出聲不屑的冷哼，理也不理。
「四猴子、肥婆娘，你們都聚在這裡做什麼，都想幹什麼啊？我尤老八住小樓，你們都眼紅了是不是啊？」
尤偉紅指著瘦猴等人，厲聲呵斥：「我跟你們講，不要相信那些謠言，鄉里正在想辦法幫大家銷售地裡的土豆，這個時候誰搞出ど蛾子，就是跟政府作對，到時候土豆賣不出去，就不要找政府。」
「尤書記，你是說鄉里會幫我們賣土豆嗎？」有的村民大著膽子，將信將疑地問道。
尤偉紅哼了一聲：「你以為鄉里也像你們一樣，都不做正經事的嗎？」
尤偉紅並沒有直接回答村民的疑問，但是在村民看來，這句話就是表明鄉里不會不管他們，有些不以為然的，也不敢當著尤偉紅的面，提出質疑。
尤偉紅出現以後，幾句話就將村民們訓得啞口無言，他又伸手指著李辰：「你們知道他是誰嗎？他可不是什麼記者，他是鄉里面新來的大學生，就在宣傳科，你們找他？嘿嘿。」
尤偉紅這句話，立刻讓剛剛安靜下來的人群，一片嘩然，瘦猴第一個跳出來，指著李辰大罵：「你這個騙子。」
「幹什麼！啊？你們想幹什麼啊？」尤偉紅大聲呵斥。
「六猴子，你們說話給我注意點，鄉里的幹部，怎麼就成騙子了？」
尤偉紅不說這話還好，說了這句話，瘦猴等人都不再做聲，但是不斷看向李辰的目光，卻充滿了敵視，甚至是仇恨。似乎將對幹部的意見，都堆在他的身上。
李辰皺了皺眉頭，想要解釋，卻不知從何說起，他這時候才意識到，自己可能犯了個錯誤，被捲入了一個險惡的漩渦中。
明顯是被眼前這個看似粗線條的村幹部給陰了。
「好了，都散了吧！要相信政府，不要成天瞎琢磨，」尤偉紅拍了拍手，驅散圍觀的人群，這些人離開時看向李辰的目光，都不怎麼友善。
很快，周圍的村民就一走而空，「瘦猴」、「胖婦人」等鬧得最凶的，走得也最快，害怕被尤偉紅抓住把柄。
這時，尤偉紅回頭冷冷看了李辰一眼，語氣極為不善：「大學生，這裡是長壩，不是你們城裡，沒事最好呆在辦公室裡，不要惹出你不該惹的事情。」
說完，再也不理李辰和許儀華，逕自走了。
李辰的臉色，頓時變得極為難看，他想起一句話：窮山惡水出刁民。
「我們現在怎麼辦？」過了片刻，許儀華憂心忡忡地說道。
剛才她一直都在，旁觀整個事情的經過，哪怕她對李辰有意見，也為他的遭遇感到憤憤不平。
她和李辰一樣，也為地裡的土豆出路感到憂心。
李辰深深呼出一口濁氣，勉強笑了笑，道：「找個地方，然後……繼續去別的村看看。」
「還要看？」許儀華很驚訝。
李辰點了點頭，臉色變得無比堅毅：「是的，我們要調研真實的情況，一個村子說明不了問題，最好是將所有的村子，都跑一遍。」
他也知道，出了這件事，回去以後再想下來，可就難了。
「好，我們一起去，」許儀華點了點頭，看向李辰的目光，又多了一絲不同。
兩個人離開壩東，在街上吃了頓午飯，接著又去了壩南、沿河、新壩等幾個村，實地瞭解這幾個村的情況。
在這幾個村的調研進行得很順利，這裡的消息沒有緊挨長壩街的壩東村靈通，村民還都以為土豆賣不出去，鄉里就會統一收購，雖然憂心價格，卻不擔心土豆會賣不掉。
越是這樣，李辰心裡就越擔心，一旦土豆真的賣不出去，到時這些農民與鄉政府一定會爆發激烈的衝突，後果不堪設想。
即便不考慮這個，血本無歸的農民，也會面臨極大的困難。
李辰馬不停蹄，接連跑了四個村子，回到宿舍時，已經晚上九點多，其他房間的窗口都黑糊糊的，也不知道是沒有人，還是都睡了。
李辰沒有睡意，連夜整理白天調研的資料，編寫調研報告。
李辰並不知道，就在離開壩東村後不久，暫時平息了村民異動的尤偉紅，安排好親信盯緊村裡的刺頭，隨後便來到鄉政府大院，闖進鄉長尤匡迪的辦公室。
「匡迪，你怎麼搞的，讓那個新來的大學生到村裡搞風搞雨？」
尤偉紅在長壩尤姓中的資格比尤匡迪還要老，見面不喊鄉長，而是直呼其名。
尤匡迪早已習慣尤偉紅的這種做派，並不以為忤，笑著起身，請尤偉紅在沙發上就坐，順手遞了根煙過去：「老尤，怎麼回事，哪個大學生？」
尤匡迪確實有些迷糊，不知道尤偉紅這是唱得哪一出。
「還有哪個大學生，就昨天剛來那個，早上去我們村裡做青天，」尤偉紅亮出大嗓門，三下兩下，就將村裡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當然，他的描述，與事實多少有些不同，尤匡迪聽了以後，當即大怒，拍起了桌子：「亂彈琴，這些個大學生，簡直就是來添亂的。」
「那可不是，我要是再晚一步，可就得讓下面的人把命革了，」尤偉紅怒氣沖沖，對李辰很有意見。
尤匡迪點了點頭，陰沉著臉拿起電話，給彭飛打了過去，讓他馬上過來。
彭飛過來以後，聽說這件事，心裡就暗暗叫苦，沒想到李辰下去一趟，就會鬧出這麼件事。
「小飛，你怎麼搞的，不是說這個大學生歸你安排嗎，你怎麼讓他到處亂跑？」尤匡迪重重地敲了敲桌面，對彭飛的表現很不滿意。
彭飛苦笑道：「姐夫，西部計劃的志願者掛靠在團委那邊，雖然說那個遠程教育的工作是我管，但咱們鄉里，哪有什麼遠程教育的事情？他今天下去這件事，就是黎書記安排的，我也沒想到就會搞出事來。」
「黎麗紅？那個女人想做什麼？」尤匡迪眉頭皺得更深。
「她不會是想借那小子的手，給咱們捅個窟窿出來吧？」尤偉紅說道。
尤匡迪搖了搖頭：「他們不敢，真要發生什麼，他徐平要負第一責任。」
想了想，他又對彭飛道：「我估計就是那小子熱血過頭搞出來的事情，你給我想辦法看牢他，警告他不要亂來，這裡是長壩，沒事就給我呆在辦公室裡，適當的時候，我也要給他點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