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集 到西部去 第十五章 即席發言 文 / 釣魚

    李辰接著道：「這些汗，還有一部分是因為我心裡很緊張，也很著急。」

    「當然，也有一部分是天氣熱的。」

    會議室裡再度響起一片會意的笑聲，現在已經是初秋，高原上的天氣已經轉涼，特別是夜裡，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人熱出汗。

    李辰這是在調侃，並且借「出汗」這個由頭，將前後意思串到一起。

    「我來長壩，這是第三天，這三天我過得很充實，可能是我人生中，最充實的幾天。」

    「長壩的天空、很藍；長壩的土地、很遼闊；長壩的田野風光，也很美麗；還有長壩的人，都很友好、很實在、對我很關照……」

    接下去，李辰卻好像換了一個話題。

    他的這些話，讓在座的長壩人，對他的好感再度升級。

    能聽到別人稱讚自己的家鄉，誰都會感到開心的。

    何況，李辰還來自他們所嚮往的東部地區。

    「所以，我要感謝你們，感謝各位領導，感謝壩東、壩南、白石、草堰這幾個村的村幹部、村民們，當然，還有我的母親，沒有你們，我今天就不可能得到這個獎——宋書記的誇獎。」

    「哈哈——」

    會議室裡，爆發出一陣歡快的笑聲。

    李辰略微有些打諢的發言，博得大家一陣陣掌聲。

    宋雄新也忍不住面露微笑，輕輕點了點頭。

    官場上的發言，都有一定之規，以嚴肅居多。

    不過，李辰是一個新人，一個年輕人，還是一個外來人，他的表現稍微出格一些，倒也沒有什麼。

    特別是李辰剛剛被宋雄新大誇特誇，這些本地的幹部，多少有些不服氣。

    在這樣的情況下，如果李辰還用官方的語言，口吻嚴肅，大家就會接受不了。

    相反，李辰說得輕鬆一點，幽默一些，就容易拉近距離，讓大家覺得，這個小伙子，人還不錯。

    有了這個基礎，李辰再說別的，就容易被接受了。

    「正因為長壩這麼好，我才會感到焦急，因為村民們種在地裡的土豆，已經成熟了，再不挖出來，就會爛掉，就會影響下一季的種植。」

    李辰很簡潔，而又動情地講了講他的調研體會，特別舉了幾個例子，說明土豆賣不出去，可能會給老百姓帶去的後果：「十二個村，一千多戶人家，四千多的老百姓，在沒有遇到天災的情況下，很可能血本無歸，生活陷入困頓，他們中的很多人，還是借的錢，可能還不起錢，流連失所；他們的孩子，也可能因此而上不起學……」

    「他們的經濟會陷入困頓，無法繼續進行生產投入；他們的生活會變得非常困難，吃不上肉，甚至是吃不飽、穿不好；他們的孩子也會失去上學的機會，其結果就是影響長壩以後的發展。」

    李辰的那篇調研報告，其實更像紀實文學，以一個個具體的人物和家庭為例，具體、深入分析土豆賣不出去的後果。

    這也是徐平看到後，很受觸動，並遞給宋雄新，導致後者馬上趕到長壩的主要原因。

    「這不是危言聳聽，也不是很可能發生，而是必然會發生，所以我希望能與大家一起想辦法，將地裡的土豆，都賣出去！」

    「而我也將竭盡全力、不計成敗、不計個人得失榮辱，投入這件事情。」

    李辰結束了發言，會議室內一片安靜，過了片刻，才響起一片熱烈的掌聲。

    大多數的人，聽了李辰的話，心裡都有些感觸。

    一方面，是因為李辰講述的內容很具體、也很生動，讓大家意識到土豆滯銷，影響的不僅僅是一些經濟數據，而是一個個鮮活的、活生生的人與家庭。

    另一方面，則是因為李辰在講話中，所表露出來的誠懇、真摯的態度和情感。

    「文青」許儀華的眼中甚至飽含淚水，她突然發現，自己對李辰的責問毫無道理，她雖然與李辰一起下去跑了，也感到很憂心，卻沒有能夠像李辰這樣，全身心地為村民們著想、籌劃。

    總覺得那不是自己的事情，自己無能為力。

    相反，李辰是完完全全將自己當成那些村民了。

    「小李同志，你說得很好。」

    宋雄新抬起手，示意大家安靜，他的語氣也有些沉重：「剛才小李講的話，大家都聽到了。小李一個外地人，為了我們長壩的事情憂心忡忡，我們這些本地人，父母官，不能再無動於衷了，我這次沒有耽擱，馬上趕過來，就是打算明天下去看一看，深入田頭看一看具體的情況，我們必須立即行動起來，想辦法將地裡的土豆賣掉。」

    「徐書記，下面你就安排工作吧，有什麼需要縣裡配合的，只要是縣裡能做到的，我會責成有關方面，盡全力配合，」宋雄新揮了揮手，做出承諾。

    徐平接過話筒，道：「現在我宣佈，成立長壩鄉土豆銷售工作指揮部，由我擔任總指揮，第一責任人，尤鄉長、姬書記為副總指揮。」

    但凡有重大事情，政府為了表現重視，都會成立一個臨時的指揮部、工作組。

    土豆銷售，已經成為長壩鄉頭號重點工作，鄉黨委書記掛帥，兩個副書記擔任副手，都是應有之義，尤匡迪、姬誠東都沒有異議，其他人更不會有什麼意見。

    李辰對這個指揮部有些不以為然，要是成立一個指揮部，就能將工作做好，那就沒有什麼工作是做不好的了。

    他覺得，要是每個政府機關，都能做好自己的事情，將比成立什麼臨時指揮部，來得更有效率。

    接下去，徐平又當場決定在土豆銷售工作指揮部下面，組建宣傳組、工作組與銷售組。

    其中宣傳組負責對內對外的宣傳，對內要安定民心，動員大家行動起來，積極想辦法銷售土豆；對外發佈信息，引起上級重視與客商的關注。

    工作組要下到基層，切實查清各村組的土豆種植情況，看準農時，組織農民挖出土豆，並安排下一季的農作物播種。」

    這個工作的難度，非常大，因為土豆賣不出去，很多農民，就沒有能力，購買種子化肥，特別是大家對鄉政府失去信任，下季的農業生產，很難安排。

    最關鍵的還是銷售組，他們要想盡一切辦法，將鄉里的土豆賣出去。只有將土豆賣出去，其他的工作才能夠進行，如果賣不出去，都是徒勞。

    徐平還任命了三個組的負責人，宣傳組由鄉黨委宣傳委員黎麗紅負責，工作組的負責人是常務副鄉長彭飛，銷售組則由徐平親領。

    在明確了指揮部和各小組的負責人、責任人，以及各單位任務後，徐平才宣佈散會：「大家回去後，要切實領會這次會議的精神，認真學習發給大家的會議材料，深入思考解決當前困難的方法，做好充分準備，明天我們要在鄉里召開動員大會，屆時大家都要有方略拿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