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集 風生水起 第二十六章 土豆深加工 文 / 釣魚
在李辰等人離開錦城的次日，也就是他們抵達長壩的當天下午，巴蜀團省委即將第一筆款項共十六萬元打到長壩鄉政府的戶頭上，以每斤零點八元的價格，收購一百噸土豆。
有了這筆錢，囊中羞澀的長壩在落實運輸等項事情的時候，也更有底氣，更重要的是，這筆錢，讓徐平等人心中的最後一點疑慮，也全部煙消雲散。
老百姓們知道以後，也更加幹勁十足。
這幾天，長壩全鄉上下，都呈現出一片熱火朝天的情形，不復之前的蕭瑟與慘淡。
「同志們，第一批的一千噸土豆，已經裝上火車，明天就要運抵錦城，希望大家再接再厲，盡早完成今年的土豆收穫、銷售工作，」三天後，徐平從平樹州回到長壩，立刻召集鄉里的幹部，召開臨時會議。
參加這次會議的鄉黨委成員，鄉黨委和鄉政府各部門的負責人與部分副職，李辰也列席會議，與前幾次開會時相比，會場氣氛相當輕鬆，不管屬於哪邊的幹部，臉上都掛著笑容。
徐平說話也沒有以前嚴厲，他將手一揮，道：「這次的事情，要感謝我們這的志願者小李同志，是他在極其困難的情況下，為我們長壩幾萬噸土豆找到出路，做出了極大的貢獻，對於這樣的同志，鄉里一定要重獎。」
尤匡迪不經意地皺了皺眉頭，對李辰進行獎勵，這沒有問題，但徐平大張旗鼓地提出來，顯然另有所指。
這次土豆問題意外解決，本來被逼到牆角的徐平和他的人都出了風頭，如果事後論功行賞，徐系的人，肯定要大有收穫。
「徐書記說得不錯，小李同志很能幹，幾乎以一己之力，解決了我們全鄉上下數萬幹部群眾，都沒有辦法做到的事情，小李同志，你是不是給我們大家介紹介紹一些心得，讓我們學習學習，也好在以後的工作中，不斷提高？」尤匡迪笑了笑，淡淡說道。
徐平不滿地看了尤匡迪一眼，這廝幹工作沒本事，搞鬥爭卻很在行，好好的話題，硬生生就被他給岔開了。
徐平還不好反對：「小李，那你就談談吧。」
「呵呵，徐書記、尤鄉長，各位領導，這件事要說起來，主要是巴蜀團省委的領導太熱心，他們的李書記一聽說我們長壩鄉的困難，就很仗義地答應解決，我們要感謝，也應該感謝李書記，」李辰笑著說道。
尤匡迪馬上點了點頭：「不錯，我們應該給巴蜀團省委發個感謝信，送面錦旗，感謝巴蜀團省委，特別是李書記對我們工作的支持。」
鄉黨委立刻有幾人點頭贊同，投之以桃、報之以李，就應該這麼做。
李辰強忍著翻白眼的衝動，笑著阻止：「感謝信、錦旗之類的，就不要了，李書記頂住壓力，幫助我們，還是有很多人有意見的，不好太高調，影響不好。」
「我覺得，我們可以給中央媒體提供這樣一個新聞素材，讓他們報道一下，」李辰說道。
徐平馬上點頭：「嗯，這個好，人家團省委書記，正經的廳級幹部，錦旗感謝信什麼的，都太兒戲。」
尤匡迪被損了一句，臉色就有些陰沉，連帶看向李辰的目光，也有點狠厲。
「這件事，就黎書記，還有小李去辦吧，有什麼需要，儘管說，人家幫我們解決了大問題，咱們也要盡力，」徐平把手一揮，將這件事確定下來。
李辰點了點頭：「另外，我覺得這次的土豆問題雖然解決了，但卻沒有太多意義，因為這次的方法是不能複製的，那我們明年還種不種土豆？種的話，明天會是什麼行情？不種的話，又應該種什麼？」
「這幾天，我一直在想，這件事我們現在就應該準備起來，免得明年再出現類似情況。」李辰說道。
李辰最擔心的也是這個問題，長壩鄉很窮，基本沒有工商業，都靠農業，天時不好，莊稼歉收，日子不好過；天時好了，大豐收，卻又可能賣不出去，谷賤傷農，同樣不好過。
與會的眾人頓時面面相覷，大家還在為今年的土豆賣出去而感到高興，準備論功行賞，或者大肆慶祝，李辰卻在這個時候提出明年要種什麼的問題。
有點不太應景，太不合時宜。
另外，現在提出這個事，也有點打臉，像是在指責今年的土豆問題，成因就是事前缺少調研。
尤匡迪的臉色更加難看，悶著頭喝茶，也不說話。
財政所所長尤凱之不陰不陽的道：「這個事，現在就說，有點早了吧？」
「早？我看正是時候，」徐平立刻接過話頭，大聲說道：「同志們啊，這一次的教訓，對我們來說，實在是太深刻了。」
「就像小李說的那樣，我們不能因為問題解決了，就忘記我們曾經犯下的錯誤，更加要總結經驗教訓，確保以後不再犯類似的錯誤，」徐平抓住這個機會，再次敲打鄉長尤匡迪。
紀委委員游士海點了點頭：「嗯，徐書記說得不錯，同樣的錯誤，我們不能犯兩次。」
尤匡迪不高興了：「游士海，當初鄉里要種土豆，那也是貫徹縣裡的文件精神，也是鄉黨委會議上通過的，誰也不知道後來的行情變化，這也不能叫錯誤吧？」
游士海就被悶了一下，黎麗紅卻跳了出來：「尤鄉長，不管是誰的決策，既然錯了，就要改正，就要總結教訓，不能諱疾忌醫。」
「是，我們鄉黨委應該對此做檢討，」鄉黨委副書記姬誠東出人意料地幫著尤匡迪說了句話，將錯誤歸結到鄉黨委，而不是某個人的身上。
如果要追責，負責經濟建設的鄉長，顯然要承擔最大的責任。
眼看皆大歡喜的慶功會，又要成為幾個派別間的權力鬥爭，李辰不禁皺了皺眉頭，找機會插了一句：「昨天，巴蜀團省委那邊給我打了個電話，說是巴蜀省農科院對我們的土豆作了檢測，發現我們這裡產的土豆，澱粉含量較高，品質超過其他一些優秀品種，農科院得出的結論是，我們這裡的氣候土壤條件，可能比較適合土豆的生長。」
李辰這話一出，又讓大家感到十分驚訝。
彭飛道：「是的，整個平樹州東部地區都比較適合土豆生長，今年我們引種的也是優質品種，如果不是行情變化，按照過去幾年的情況，這種土豆應該會很搶手。」
彭飛話裡的意思，就是說鄉里的決策原本不錯，只是沒想到市場變化太快，非戰之罪。
眼看自己提起的話題再次遭到逆轉，徐平顯得很不高興。
李辰又道：「是，市場瞬息萬變，很難把握，如果總是依賴外部的市場，肯定會出問題，鄉里的工業太少，我們可以試著發展農產品的深加工。」
大家再次發愣，李辰的話題跳躍性太強，又總是能夠牽著會議的鼻子走。
「深加工？土豆能夠做什麼？還不就是用來吃的？不管做成什麼，還是得賣到外面去！」黎麗紅沒好氣地說道。
大家也覺得李辰這個提議沒什麼可行性，土豆這個東西，說到底就是吃的，吃法倒是挺多，可以做菜，可以炸薯條、薯片，還以制澱粉，但是都得賣到外面去，本地消費量極為有限。
這些東西，長壩可以做，別人也可以做，做好了還是得運出去，以長壩的位置與交通條件，還是競爭不過別人。
何況，長壩也不具備辦廠的條件，頂多搞個小作坊。
李辰就笑了，道：「我原來也以為，土豆沒什麼加工的價值，主要是土豆產品的附加值太低，不適合我們這裡搞。」
「不過，昨天我跟巴蜀省農科院的專家溝通以後，才發現自己原來的想法大錯特錯了，」李辰說道。
「咦，這話怎麼說的，難道這個土豆，還真有搞頭？」彭飛好奇地問道，作為分管經濟的副鄉長，彭飛也一直想將鄉里的經濟搞上去，只是一直不得其法。
大家的好奇心，也被李辰勾了起來。
李辰道：「有搞頭，專家告訴我，其實土豆的用途還有很多，就比如用土豆生產出來的澱粉，不但可以吃，做粉條、生粉，還可以做膠水，而且是比較高檔的，無毒性的壁紙膠，這個在外面用得很多。」
「做膠水？行不行啊？」大家都知道澱粉可以做漿糊，但是漿糊跟膠水，好像還不能比，沒想到膠水也是澱粉做出來的。
「做是肯定能做，但是我們能不能做，還需要調研後才知道，」李辰說道：「另外，優質澱粉還可以用在製藥、新材料、食品工業等很多方面，用途相當廣，我們既然有很好的條件種植土豆，是不是可以研究一下，看哪種加工適合發展，也免得受制於農產品市場的劇烈波動。」
李辰又給大家舉了很多例子，譬如常見的那些價格奇高的藥丸，其中的主要成份，並不是那些藥物，而是澱粉。
假藥與真藥的區別，也可以說，就是澱粉含量的多少，澱粉含量越高，藥效越不明顯。
同樣的道理，還可以用在火腿腸上，如今的火腿腸澱粉含量也越來越高，有的幾乎就是一根澱粉腸。
大家都覺得打開眼界，也有些迫不及待：「小李，你說說看看，我們這裡適合生產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