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集 風生水起 第六十一章 同車也是緣 文 / 釣魚
李辰道：「那他們到了綠城以後，要怎麼辦？如果醫院承擔責任還好，如果他們不願意呢？」
「他們敢！」少女眉頭一皺，差點跳了起來，不過她很快想到確實有這種可能，而且可能性還很大。
李辰看到少女的眉頭皺了起來，知道她也想到了，就道：「我的意思，瞭解清楚情況，如果真是醫院的責任，那就讓他們去醫院，如果醫院不肯承擔責任的話，咱們就向主管部門反映，或者通過媒體、法律途徑，追究對方的責任。」
「嗯，你說的也有道理，」少女看了看李辰：「你是當官的吧，你們這些人就是詭計多，無奸不官。」
李辰無語了，應該是無奸不商吧，這個詞用在當官的身上，他還是第一次聽到。
不過，想一想，倒是挺符合實際情況的。
李辰苦笑道：「我還是個實習生，距離當官還遠著呢！」
「哼，反正你是官場裡的人，心眼好不了，」少女還是對他沒有什麼好臉色：「那這件事就交給你了，你弄清楚情況，然後拿個對策出來。」
李辰深深看了這少女一眼，人長得很漂亮，心地比較善良，態度又很驕橫，不經意間，會流露出一些高高在上的姿態，頤指氣使，顯然家裡出身條件較好，被人慣著，這種氣質已經深入到骨子裡，成為了習慣。
李辰也沒跟她計較，繼續對那男人道：「大哥，你還是將具體情況說一說，說不定我們還能忙一些忙。」
男人看了看李辰，又看了看他女人，最後還是那個抽泣未止的婦人斷斷續續說道：「我家二子從小不能自己小便，醫院檢查說是脊椎有問題，是天生的，去年我們聽人家說，綠城有家醫院，專門治這種病，效果很好，我們就湊錢去了。」
「去了以後，我們看那家醫院也挺大的，有教授、專家親自做手術，而且做成功了很多，我們就想給孩子做，孩子不能一直穿著尿布啊！」婦人一邊說，一邊抹眼淚。
「做手術要好幾萬塊錢，孩子他爹就回來籌錢，熟人都找遍了，好不容易湊夠手術的錢，給孩子做了手術，開始倒也有點作用，孩子有時候能自己小便了，我們都覺得孩子的情況會慢慢好起來，直到跟正常人一樣，可是……」
「可是過了段日子，孩子的情況並沒有好轉，就是有時候能夠自己小便，大多數時候孩子不行。」
「今年情況就更糟了，不但自己解小便的次數越來越少，孩子的腿也不行了，走路都一瘸一瘸的了！」婦人說著，就嗚嗚嗚地哭了起來。
這些話，婦人也不知道說了多少遍，說得倒也清楚，不但李辰，就是旁邊的少女，還有圍觀的一些候車的人，也都聽明白了。
那個少女氣得直跺腳：「該死的庸醫，治不好病，還將人腿給瘸了，他們要承擔全部責任。」
「大姐，請問醫院是怎麼治療的，做的什麼手術？」李辰問道。
婦人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講得很清楚，但是對具體技術上的問題，可能也不是很清楚，說得很少。
李辰也不太瞭解先天性小便失禁是怎麼樣一種情況，他甚至還是第一次聽說。
「好像是從大腿上切一根神經，接到尿管上，具體我們也不是很懂，醫生說效果很好的，獲得過國家的大獎，是什麼世界上領先的技術，」婦人哭哭啼啼說道。
李辰聽了本來也沒有什麼感覺，神經什麼的，醫學上的問題，他也不懂，但聽婦人說到什麼大獎，又是什麼世界領先，他就覺得不大對勁了。
這個社會就是這樣，越是吹得厲害的，越有可能是假的。
這時候，檢票的時間到了，檢票口開始檢票，他們幾個人正好堵在檢票口，檢票的人就催促他們讓開，綠衣服少女脾氣火爆地斥了他們幾句，又拿出票，領著那家人一起通過檢票口。
與綠衣服少女同行的還有一個三十歲左右、面容冷峻的男子，剛才也是他去給這家人買的票，不但是臥鋪，還是軟臥。
李辰的票是縣裡給買的，也是軟臥。
從平樹上車的人不多，軟臥車廂候車的地方就只有李辰、少女和她的同伴，以及她們幫著買車票的一家人，另外還有一個胖子。
胖子像是個生意人，見到人就笑呵呵地打招呼，連求醫的那一家人也不例外。
胖子似乎剛剛來，不知道剛才發生的事情，看向那家人的眼神就有些奇怪，軟臥的價格是硬臥的一倍，是硬座的兩倍，看他們的樣子，怎麼會選擇坐軟臥？
李辰也笑著跟他打了個招呼，他還向綠衣少女身旁的那個冷峻男子點了點頭，不過對方看了他一眼，並沒有做出其他回應。
李辰有些好奇，這個男的好像是個保鏢，這年頭，出門帶保鏢的人，身份都不一般，考慮到少女驕傲的氣質，就更讓他想知道，這兩個人是什麼來頭。
平樹火車站是停靠站，沒等多長時間，火車就進站了，李辰、綠衣服的少女，包括那個胖子都沒有什麼行禮，倒是求醫的這家人，大包小包的很多東西，連被子什麼都帶著了，想來他們去綠城以後，也沒錢住旅館，極有可能要露宿街頭。
李辰幫他們提了一些行禮，上車以後，發現他們一家正好是一個包廂，李辰他們在另外一個包廂。
這條線上的列車車廂並不算太好，不能與京申線上跑的那些和美號相比，但軟臥包廂相比別的車廂，還是顯得很豪華，求醫的這一家子有些拘謹，綠衣少女倒是跑來跑去，不辭辛苦地幫他們安頓。
李辰也插不上手，他還在思考那家綠城醫院搞的神經手術。
正想著，後來的那個胖子笑呵呵遞了根煙過來：「老弟，到哪邊去的？我們去邊上抽根煙？」
李辰接過煙，他不抽煙，但卻不妨趁這個機會，跟胖子認識一下，俗話說，多認識個人多條路，兩個人能坐一個包廂，也算有緣。
兩人一前一後走到兩節車廂交接的地方，胖子也沒點煙，笑瞇瞇問道：「老弟，怎麼稱呼啊，你可以叫我老方，方宏德，做點小生意。」
「老方，你好，我叫李辰，你可以叫我小李，我是西部計劃的志願者，在下面的鄉掛職，這次是回申城有點事，」李辰笑著跟方宏德握了握手。
「老弟是大學生吧，志願者，不容易啊，我最佩服你們這種人，崇高，在這個物慾橫流的世界，最是難得，」方宏德的普通話帶著濃濃的中原口音，聽起來比較吃力。
李辰心中一動：「老方你是中原省人吧？這次是去哪裡？」
「對了，我是登封人，這次也是回登封，老弟你什麼時候去登封，一定要找我，」胖子笑呵呵說道。
李辰點了點頭，這些都是客氣話，誰都不會當真，但也不排除聊得很投機，聊著聊著，一路車坐下來，就成為很好的朋友：「一定，老方，向你打聽個事，綠城有一家專門做小便失禁手術的醫院，你知道嗎？」
「呵，你這算問對人了，我做的是藥品生意，正好知道這家醫院，」方宏德說道。
李辰聽了大喜，連忙從身上摸出煙盒，遞了根煙過去：「老方，抽煙，這家醫院是個什麼情況，聽說拿過國家大獎，技術在世界上都是領先的。」
「是，好像是有這麼回事，這家醫院的廣告做得很響，好像是跟綠城大學合辦的一家私營醫院，請的是江城科技大學醫學院、江城協和醫院的教授、專家，專門做這種手術，叫什麼神經弧手術，」方宏德看了看李辰。
「怎麼，老弟你認識人要做這種手術？」
李辰笑了笑，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老方去過這家醫院？覺得這家醫院怎麼樣？」
方宏德想了想：「嘿嘿，老弟，咱們能夠相識也算有緣，現在國內的私營醫院也就是那麼回事，別看廣告做得厲害，真實的效果就不清楚了。」
「當然，那家醫院的具體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聽說拿過大獎，國際領先，查一查不就知道了？反正我對什麼國際領先是不相信，就咱們國內那個研究水平、技術水平，哪個領域真能做到國際領先了？嘿嘿！」
胖子說了一大通，突然也發現自己說得有些多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小李，不是我崇洋媚外，是見得多了，有感而發。」
李辰倒覺得胖子是真性情：「老方，我也不是憤青，知道你是有感而發，尤其是咱們在很多領域，造假厲害，這怎麼能行？」
「對，造假太厲害了，不注重技術，不注重質量，長此以往，不但追不上國外，差距反而會越來越大，」胖子說道。
李辰又跟胖子聊會兒，感覺胖子這個生意人，有點像憤青，是性情中人，李辰也跟他說起剛才那家人的遭遇，胖子歎了口氣：「原來是這麼回事，這就沒錯了，肯定是那家醫院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