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謝謝! 文 / 雪之靈魂
王家邁進房門,今日的孫乾比之昨日,看上去憔悴了許多,原來炯炯有神的雙目,也稍顯黯淡,看來我們的孫先生,度過了個不眠之夜。
正如王家瞧見那樣,昨天那番話對孫乾衝擊很大,孫乾總想將之忘卻,可是每每總是在腦海迴盪,揮之不去,他在腦海裡不斷與王家展開交鋒,他不僅要用自己理論反駁王家,還要猜度王家之言,並做出方案與之還擊,這真是苦煞了孫乾。
孫乾的苦處正是王家,所樂意見到的,證明孫乾聽進去了,並開始重視自己,心理戰的第一步先聲奪人,王家佔盡上風,他沒有理由不高興,他面露笑容,假惺惺的問候道:「孫先生!怎般如此憔悴,如諾在下之過,真乃罪該萬死!」
「王渠帥!為何如此咄咄逼人,道不同不相為謀,這個道理難道不懂嗎?」孫乾明顯沒有耐心與王家寒暄,直接切入主題,打一個王家措手不及。
孫乾直截了當的拒絕,不禁讓王家為之一愣,但更多的是欣喜,王渠帥這個本來簡簡單單的稱呼,出自孫乾之口,為實不容易,這是一種肯定和尊重。
至於孫乾的拒絕,王家直接當作了耳邊風,依然微笑著說道:「先生!何談咄咄逼人,吾之求賢若渴心可感日月,難道先生還不明白嗎?」
「道不同不相為謀!」孫乾彷彿沒聽到王家之言,依然固執己見的說道。
孫乾的油鹽不進,讓王家有一種無從下口的感覺,可是就此離去,王家顯然是不甘心,即然正的不行,王家還有一招劍走偏鋒,他上前兩步走到孫乾跟前,拉起孫乾的手,誠懇的說道:「先生!既然您心意已決,在下也不強求,但請先生隨在下走一趟,也死了在下這顆求賢之心!」
王家突然的舉動,讓孫乾大為吃驚,嚇的還以為王家勸降不成,惱羞成怒準備對自己動手,不過王家接下來之言,讓一他提起來的心,暫時放了下來,對王家的要求也未曾拒絕,不就是走一趟,沒什麼大不了的,況且還能一勞永逸,從此耳根清淨,何樂而不為呢!
既然是你情我願之士,自然沒必要拉拉扯扯,王家,孫乾二人一前一後朝著城外走去,臨緇城何其之大,整整走了兩刻方才出城,對一個文弱書生來說,已是非常吃力,這讓孫乾甚至有些懷疑,王家是在故意折磨自己。
正當孫乾大感不耐之時,王家指著前面說到:「先生請看!」
孫乾抬頭一看,居然是軍營,頓時一臉詫異的望向王家,王家彷彿看出他心中所想,自言自語道:「此處駐紮著,我軍除去城中駐軍,其餘三萬部隊!」說完大步的朝裡面走去。
孫乾緊跟王家走入軍營,穿過重重的營帳,映入眼簾的是,幾十口碩大的鐵鍋,底下燃氣熊熊烈火,鍋內熱氣沸騰,每支鐵鍋前面排起,浩大的長龍,周圍到處多是躺著坐著的人群,有面黃肌瘦只有大腿這麼高的小孩,也有骨瘦如柴披頭散髮的婦人,更有兩眼無光,雙手不時顫抖,滿頭白髮的老人。
但他們無一例外的是,手捧不知哪來找來的各種工具,去大鍋面前盛食,接著迅速跑到一個角落上,拚命往嘴裡塞生怕隨時會失去一般,可那雙顫抖的手,略微用力,不免有些掉落在地上,這混著泥沙的食物,他們毫無顧忌從新捧起,渾然不顧就大口大口的吃起來。
孫乾驚呆了,他從未想過一個人能如此渴望食物,他聽說過饑民,也知道他們的疾苦,可親眼所見,他發現以往所想實在的太簡單,太天真了,這種視覺的衝擊,太過震撼,即使他有鐵石般的心腸,也不禁泛起陣陣酸楚。
更讓他吃驚的是,王家竟然說這就是他的三萬軍隊,這是何等的諷刺,被眾位大人畏如虎狼的軍隊,居然是這些手無寸鐵的老弱婦孺,他不可置信的看著王家。
王家彷彿料到他的吃驚一般,拍拍他的肩膀,非常坦然的道:「這就是我麾下三萬雄師,先生還未就食吧!來別愣著,來嘗嘗我軍中的大餐!」
說著就又拉著孫乾,走到了大鍋前,非常自然的接過,習鷹遞過來的兩個木勺,就要上前去盛粥,可是你突然冒出來一個人就想插隊,等了許久的眾人,當然心中不滿,頓時議論紛紛,如諾不是這段時間,軍隊的紀律訓練,撕了王家的可能多有。
眾人的混亂頓時引起了士兵的注意,轉眼一看居然是渠帥,趕忙喝止道:「吵什麼吵,是不是不想活了,沒看到是渠帥老人家嗎?」
王家一聽就知道,這人肯定是一起出生入死的老兵,否則不能一眼就認出他來,可是你知道歸知道呀!喊什麼呢,好像自己插隊有多威風一樣。
所幸王家練就了一身處變不驚的本領,不慌不忙的繼續走到鍋前,將木勺遞了過去,示意那盛粥士兵打兩碗,然後回身遞了一碗給孫乾說道:「將士們!我一直多說紀律是軍隊的根本,但今日孫先生是我們的客人,本帥就先破一下這規矩,下不為例!」
王家再一次強調了紀律的重要性,他是在豎起一個觀念,即使是渠帥,如果沒客人也要排隊。
說了這番話,王家自覺得一切應該可以從歸平靜,可是事實恰恰相反,聽到王家到來的眾人,紛紛圍聚過來,突然衝出個老人,拉著王家的手,不斷的說著「謝謝!謝謝!謝謝給我一條活路,謝謝給我孫女一條活路!」
說著說著就噗通一下跪在地上,連連給王家磕頭,這不折壽嗎?王家趕忙制止,剛準備將其拉起,只聽一連串如海浪拍打的噗通聲過後,接著就是碰!碰!碰!擲地有聲的磕頭聲,王家抬頭一看,整整幾萬齊齊的像波浪般一層層向他跪下。
你見過幾萬人的下跪嗎?你見過幾萬人的磕頭嗎?至少王家沒見過,也沒想過,這比之任何的千軍萬馬多來的壯觀,比之任何的豪言壯語多讓人,激動人心,感人肺腑。
王家感動了,沒有誰比他自己更加清楚,這如大山般的感激之情,自己真的擔當不起,事實上自己的幫助,只不過是對利益與野心的妥協罷了,回望過去一路的經歷,那一次不摻雜著利益,可看看眼前的那些人,他們的心,可不摻雜任何東西,猶如明鏡般透亮,突然間王家覺得自己的付出,多是值得的。
相對王家感動,孫乾更顯得失魂落魄,不就是區區一碗飯,為什麼能讓一個賊酋,這麼受百姓愛戴,是我錯了嗎?
夕陽西下,離開軍營的兩人,多遭遇了他們人身中的突變,一個好像又找到了,一條前進的方向,而另一個則被徹底顛覆了以往,彷彿迷失方向的羔羊,那麼迷茫,那麼弱不禁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