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小兵君臨 第一百六十八章 煙攻（下 文 / 一級煙槍王
朝陽山的確很大,也很高。
除了朝陽谷之外,還有無數的山谷,側面的山勢,山嶺起伏,一片蒼蔥。
所以,幾路軍馬上山,弄出來的動靜很大,但山上的賊兵也未必就有所警覺。
一隻大鷹,在一個山嶺上面盤旋傲翔,隨著太陽西斜,林中的山鳥野獸也開始活躍起來,清脆的鳥鳴此起彼伏,互相呼應,吱吱的昆蟲嗚響,一陣急似一陣。偶爾一聲虎嘯,在山間迴響,震人心神。
為趙雲引路的山林特種軍士叫林柏。他本來就是冀州趙國郡人,是太行山脈邊緣地帶的一個小村中的出色獵人。當年劉易在巨鹿與黑山軍交戰的時候,他就是被臨時招募的百姓兵中的一個。當時他的村子,早被賊人屠殺,僅剩他一人流落到巨鹿郡,後適逢其會,知道劉易招募百姓組軍以抗來犯的黑山賊,他義不容辭的投了軍,並在後來擊敗黑山黃巾軍之後,他堅決要跟著劉易。他從劉易率領他們與黑山賊的交戰當中,看到了為自己家人鄉親報仇的希望,孤身一人的他,除了報仇之外,就沒有什麼可以讓他活下去的信念。
再後來,他被孟軻看中,招入了山林特種作戰軍列當中來。
趙雲與他談話之後,才知道這個林柏與他也算是老鄉,並且大家都有著差不多相同的遭遇,對他自然多了幾分親近。要不是林柏他現在不願意離開山林特別作戰軍隊,趙雲都想向孟軻孟爾們要了他過來,讓他作為自己的親將。
看著林柏在林間像一隻猿猴一般,忽跳忽躍,時隱時現,所過之處,往往連一些痕跡都沒留下。趙雲也有點佩服這些山林特種作戰的軍士,他這個一流高手可以做得到在山林間不留痕跡的穿行,但這些連三流高手都算不上的一般軍士。居然可以做得到如此極致,這還真的不簡單。這也讓趙雲感受到果然是物有所精,不同的兵種,都會有著各自的特長。適合一些特定環境的作戰,也為主公劉易的深謀遠慮感到震驚。從中,也看到了劉易所圖非小,將來,決非池中物。
到了一個山嶺邊緣,林柏突然的從林間跳出來,對趙雲後趙雲身後的士兵作了一個禁聲的動作。
他走到了趙雲的身邊。輕聲道:「趙將軍,這裡便是朝陽山鐵嘴嶺了,山嶺的另一邊,就是朝陽谷,這山領上,有一千多賊兵在鎮守。」
「終於到了,傳令下去,軍士吃點東西。休息一會,然後再發起攻擊。」趙雲當即傳令道。
鐵嘴嶺,遠看便似一隻猛獸伏在朝陽山上。獸嘴正對著朝陽谷,作勢欲撲狀,附近一帶的山民,便把這個嶺頭叫做鐵嘴嶺。
趙雲下完令,又和謁的對林柏道:「林兄弟,你也休息一會。」
林柏是一個老實人,他憨厚的一笑,搖頭道:「俺不累,前面,開始有山賊布下的陷阱。我先去破壞了,免得一會我們進攻的時候會傷了兄弟們。」
「哦?我隨你去見識一下山賊布下了什麼的陷阱。」趙雲好奇的起身。
「好,一會將軍你就跟在我後面就行了,不要亂闖。」林柏點頭,一揮手,又鑽進了密林當中。
山賊守著朝陽谷四周的山嶺。自然也是在提防著官兵會從朝陽谷的山壁之間襲擊山谷。不過,山賊們並沒有把這些山嶺當作是重要的據點來經營,他們也就只是在山嶺的上面蓋了不少木屋、茅草房之類的作為營寨駐兵,木屋、茅草房的四周,連簡單的木柵欄都懶得弄,所以,也就沒有什麼所謂的石牆山寨了。
沒有山寨,所以,賊兵們就在這鐵嘴嶺四周佈滿了一些陷阱,以提防有官兵潛來。
趙雲要攻殺這些山賊,只需要破壞一條可殺到山嶺上的通道便可,不用把鐵嘴嶺四周的陷阱都破壞掉。
趙雲運氣施展身法,緊緊的跟著林柏。
突然,林柏一下子舉手站住,示意跟著的趙雲不要動。
趙雲覺得有點奇怪,因為,前面似乎並沒有什麼的危險,僅只是幾棵大樹,地面長滿了一些荊棘草籐,一眼看上去,似根本就沒有人走過的樣子,沒有人來過,怎麼會有陷阱呢?
只見林柏對趙雲轉頭咧嘴一笑,露出了一排潔白的牙齒,他壓低了一點聲音道:「趙將軍,這些山賊當中可能有老獵人,他們弄的陷阱,很隱蔽,也很厲害。別看這裡一切自然,沒有一點有陷阱的跡象,可是你過來看看。」
他說著,輕輕的蹲下身,再輕輕的撥開了一片青綠的草騰。
趙雲走到他的身旁一看,心裡不由一驚,原來,前方有一個陷下去的大坑,利用自然生長的草騰遮蔽住,不注意的話,肯定會一腳踏了進去,摔落大坑裡,而裡面,全是削尖的密密麻麻的山竹,人畜只要摔落去,肯定是被那些山竹貫穿身體而亡。
「不止如此,這一片地方的山籐,都被賊兵打了活結,一旦有人踏足上去,觸動機關,便會被山籐吊死。另外,你看……」林柏指了指附近的大樹上面茂密的樹葉之間道:「上面也設置了許多飛矛,藏在枝葉當中,地下觸動了機關,那猩矛便會飛出,刺死被吊起來的人。」
趙雲聞言,隨著林柏的手指所指,果然看到了隱藏在枝葉間的似閃著寒光的飛矛鐵尖頭。
「厲害,如果我們的士兵不知情的話,走到這裡,肯定會有少軍士遭受陷阱所害,怕要死傷不少人。」趙雲有點心有餘悸的道。
「嘿嘿,這些都是小意思,在山林中,沒有什麼不可能的,只要是有心佈置,怎麼樣的毒辣陷阱都可以弄得出來,孟軻與孟丁統領,他們在林中隨手便可以佈置下陷阱,讓人防不勝防。」
「這麼厲害?難怪主公劉易說過,你們就是山林作戰之王。」趙雲暗暗的記住了今天所見識到的這些,警醒自己今後若在山林作戰的時候。要多提防這種陷阱。
「唉,我們山裡的獵人,原本只是用一些陷阱來捕獵一些大型的野獸,一般都不會用來害人。用我們家裡的老人的話來說,山裡有山神,如果利用一些陷阱來害人的話,會遭受到報應的,這些山賊也可惡,居然在山裡佈置了這樣的害人陷阱,萬一有山民上山砍柴或者收集山貨經過這些地方的時候。肯定會被害死。」林柏神色有點憤怒的樣子。
「報應肯定有的,這山上的山賊,一個都不要放過。」趙雲也流露出一股憤恨的神色。
林柏緊握拳頭,點了點頭,開始破壞這些陷阱,不一會,便把陷阱全破壞掉,一共從樹上弄下了百來支飛矛。
讓趙雲更怒的是。這猩矛,有一部份是粹了一些山籐的毒,見血封喉。只要被這猩矛射中。哪怕是擦破一點皮,也休想活命了。
從趙雲軍士的伏兵之處,到達那鐵嘴肉嶺的嶺頭,其實不過是幾百步的距離,可是,陷阱便有幾十處,幾乎是步步殺機。
有陷坑,有飛矛,有一排排的尖竹,一些大樹頂上還有如籠子一般的刺罩。觸到機關,就會從上而下落下,把下面的人釘死在地。
林柏把一路的陷阱悄無聲息的全部破壞解除,這時,已經滿天霞光,太陽也快要完全下山了。
趙雲馬上命令軍士發起攻擊。因為真要天黑了,也不利於戰鬥,因為地形肯定不及在這裡鎮守的賊兵熟悉,晚上黑乎乎的,也不利於追擊,再說,見識到了山賊所佈置的這麼多陷阱,趙雲也不敢命軍士連夜追擊賊兵。所以,最好就是在天黑之前,把賊兵解決掉。
做山賊的,日子過得的確是比較悠閒的,如果沒有官兵攻伐他們的日子,他們就只需要終日吃喝玩樂便可,不用像百姓那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山賊們的日子,過得悠閒而無聊,終日無所事事。
鐵嘴嶺的賊兵,他們在日間也發現了這一次朝陽山上要比往日熱鬧許多,山林間的飛鳥不停的亂飛,隱約間,也能聽到一兩聲砍劈之聲。
不過,他們真的沒有太高的警惕性,沒有想過會有官兵潛上山來攻擊他們。他們還以為,估計是一些山林野獸捕食,一些山民上山採集山貨弄出來的動靜。所以,他們依然故我,該做什麼的就做什麼。
一間間的小木屋及一座座茅草房,三三兩兩,又或十來二十個的賊兵聚在一起,要不是在吃喝,就是在聚賭,要不,就是在嘻鬧,又或者,有人沒事找事做,在搬弄著一些他們自己覺得有意思的事兒。
反正,山賊的日子,真的沒有什麼事可幹,一個個都閒得蛋痛。
上鐵嘴嶺的嶺頭,有一段約有幾十步遠的巖道,賊兵只要守住這裡,趙雲也一時難以攻殺上去的。可是,賊兵的警惕性實在是太低了,站崗放哨的賊兵,他們竟然全都在一些光滑的大石上躺著曬陽光,太陽下山前的這一段時間,不冷不熱,曬著曖洋洋的,舒服得讓他們都懶得動一動。
幾十步的距離,他們如果是躲著,弓矢也射不到他們,可是,暴露在光潔的石上,那就怨他們自己命不好了。
趙雲一聲令下,幾百個軍士一齊放箭,崩崩的弓弦聲響,在山間突兀的響了起來。
同時,箭矢破空發出有如嬰兒嗚嗚的響音,呼呼的籠罩在那些毫無所覺的賊兵身上。
「啊啊……」
在驚覺到有異響,賊兵睜大眼睛一看,卻看到了無數的弓箭突然從空中刺落,密如雨的箭矢,讓他們一下子驚恐到了極限,他們連身子都沒來得及動一動,便看到箭矢在他們的瞳孔放大,猛然強力的刺入他們的身體裡,也只有在劇痛之間,發出一聲尖厲的慘叫。
「殺」趙雲縱身一躍,當先衝過了這一片巖道。
「殺啊」
軍士們雖然鑽了大半天山林,人人都有點疲態,身上也渾身濕重,不少軍士更是被林中的荊棘劃傷刮破了衣服,可是,這一刻,卻人人振奮,齊喝一聲。跟著趙雲衝殺上山去。
尖厲的慘叫,高吭的喊殺聲,在山間迴盪,終於驚動了山上的賊兵。
眼尖的賊兵。看到了一馬當先的趙雲,一槍攻出,幾個還在發愣的賊兵被擊飛跌出懸崖的情景,他們都慌了,驚恐的喊起來。
「敵襲敵襲」
「官兵來了,官兵殺來了……」
……
鐵嘴嶺,僅只有趙雲攻殺上來的一條山道。他們在嶺頭,無處可逃,唯有就是從山壁間逃回朝陽谷下,可是,在這短促的時間之內,他們又怎能從陡壁間下去?並且,早已經探知了這兒可以從山壁上下朝陽谷的林柏,一上到鐵嘴嶺。便張一支軍隊佔了山道上下之處。
山上的賊兵,也僅只是慌亂的亂跑,僅只是亂一會罷了。在不少賊兵被逼得滾落山崖而亡之後,他們在趙雲等人凌厲的攻殺之下,終於哭叫著扔掉兵器,跪爬在地上告饒。
趙雲終也是沒能下恨心把這些山賊兵全數斬殺,一千多賊兵,俘虜了六、七百人,僅只是斬殺了三幾百人而已。
站在鐵嘴嶺嶺頭,可觀朝陽谷內全貌。
只見谷內方圓有四、五里寬闊(兩三平方公里),是一個平底谷,谷中。集中了七、八萬的賊兵,密密麻麻的草房營帳。
果如孟兒說的那樣,谷內三面環山,都是一些難以攀爬的峭壁,山谷離山壁頂上,最低的也有二三、十丈(也就是上百米高)。的確是真正意義上的絕地。也虧山賊想到在這裡屯兵駐守,可能他們是想到不會有官兵進山來攻伐他們吧。
只要把捆好的柴火從上面扔下,的確可以扔落到谷底,雖然谷底開闊,可是,山上的山林砍之不盡,只要不停的從山上扔下柴火,就夠谷內的山賊吃一壺了。
太陽已經下了山,天色也黑了下來。
趙雲看到,朝陽山谷頂壁的四周,點燃了好幾堆煙火,那是孟爾們的信號,表示他們已經攻佔了山上的山賊據點了。
趙雲見狀,也命人點起了火堆,向他們表達自己也到位了。
當然,山上的山賊兵不只這幾處,但是,趙雲不打算真的去把那些賊兵全都肅清了,因為,佔據了這幾處地方,從這幾處地方向下扔柴火,也一樣足可以讓下面谷底的賊兵檄械投降。
佔了山上的山賊據點,只要油脂足夠,便可以開始對下面的山賊進行煙攻了。
再說,下面谷底開闊,就算扔下柴火,也未必使得煙霧一下子散佈谷間,所以,趙雲發出命令,馬上開始準備行動。
俘虜的六、七百賊兵,正好可派上用場。
趙雲連夜派軍士押看著他們,讓他們開始砍柴。在山間,點起一堆堆的大火,把黑夜照得如同白晝,俘虜兵就在火光的範圍之內砍柴火,若有異動者,立斬無赦。
在趙雲一連斬殺了十多個想怠工及想藉機逃走的賊兵之後,俘獲們都老實了,開始拚命的砍柴。
趙雲把一捆捆用山籐綁好的柴草,潑上油脂,試著點燃,果然,雖然不及乾柴那般易燃,但卻一樣是可以點燃的。並且,在點燃之後的確如孟兒說你那般,會產生一股股刺鼻的濃煙。
經過試驗之後,趙雲命軍士開始把點燃的柴火向朝陽谷內扔下去。
與此同時,孟爾們,亦開始行動,向朝陽谷內扔下了一捆捆散發著刺鼻濃煙的柴捆。
頓時,下面谷底的賊兵,開始驚亂了。
事實,他們在朝陽谷山壁頂上遭受到趙雲等人攻擊的時候,他們就已經知道,就開始慌了。
只是,他們在谷底,離山壁頂上的地方幾十上百丈高,要攀爬上去奪回山上的據點那是不可能的。
一具具從上面摔下,摔得稀巴爛的賊兵屍首,也讓他們看了驚心。早已經震懾了他們的心神。賊兵們一個個都是擔憂著朝陽谷山壁頂上被官兵所佔,谷口又有公孫瓚的大軍,都在憂慮著他們還能不能守住山谷。都在擔憂著官兵要怎麼樣對付他們。
他們一開始,並沒有想到官兵會採用這樣的一種方法,還都在準備著如何應付從山壁頂上下來的官兵呢。當然,他們就算是想到,也只是想到山上的官兵最多就是扔下大石擂木之類的東西,為了提防高空擲物,他們都遠離了谷壁崖底,集中到了谷底中央地區,如此,以為便可以躲過高空擲物的襲擊。
空中擲物,的確是難以扔到他們宿營的地方,可是,一捆捆的柴煙就不同了,煙氣可是可以擴散的,在這個等於密封一般的山谷,趙雲攻佔下鐵嘴嶺的時候就已經看到,下面生火造飯所產生的煙汽,的確是不那麼容易消散,如此,柴火弄出來的濃煙,不用多久,便禰漫了整個朝陽山谷,從上面,都已經看不到谷底,僅只是可以看到一片白茫茫,從谷底飄上來的濃煙,在谷頂上聞著都感到有點刺鼻。
這一次煙攻,效果出乎趙雲意料的好。
趙雲也不禁壞壞的想,不知道被薰了一夜的賊兵,能不能堅持一夜?(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