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百章 見袁紹 文 / 一級煙槍王
像鄭玄這樣名滿大漢的名士，他本身雖然專心於研究學問，可是也並非只是一個不懂世情時事的老學究。
何況，若論智商來說，他足可以甩劉備幾條街。
他那像有點疲憊的雙眼，忽的射出一股精芒，掃了一眼劉備，似要看穿劉備的心思的樣子，淡淡的道：「劉皇叔，恐怕是你自己現在的處境不太妙，才想到讓老夫來幫你渡過這一次難關，想利用老夫在這大漢還有多少的名望，為你去做說客，說服袁紹出兵攻打曹操，好讓曹操一時半刻不能專注於攻擊徐州，讓你能有喘一口氣的機會吧？」
「呃……鄭老先生，備的確也是在關心孔文舉（孔融），備在許都呆過一段時間，知道許都朝廷的情況，許都朝廷，完全就是曹操的朝廷，容不得一點不同的聲音。就備所見，在朝堂之上，因為不滿曹操專橫，不敬皇帝，不少朝臣仗義執言，卻被曹操活活的斬殺，並禍及那些反對他的朝臣的家人。我擔心文舉兄太過忠厚，萬一他看不過曹操的作為，得罪了曹操的話，那麼……」劉備的意思不言而喻。
鄭玄擺了擺手，然後望著劉備道：「聽說，劉皇叔自起兵以來，就立志匡扶漢室，一生行事，以仁義著稱……」
「呵呵，」鄭玄頓了一頓道：「老夫有點奇怪，劉皇叔仁義，又是當世英雄，可是，你在許都這段時間，見到了曹操在朝廷驕縱專橫，為何玄德你不與那些反對曹操的人一起反對曹操？為何別人敢在朝廷裡公然的反對曹操，甚至被曹操所殺，也敢憤而赴死，但劉皇叔你做了什麼？難不成你連那些被曹操所害的朝臣都不如？」
「啊？」劉備被鄭玄似帶著責問的語氣說得有點語塞。同時心裡也有點憤懣，這個要他如何說？是說自己怕死，不敢公然的與曹操對著幹？還是要說自己實力低微，遠不是曹操的對手？或者，是想說自己在韜光養晦，等待時機？
這時刻，劉備覺得自己說什麼都有點不太妥。說什麼都似在為自己的不作為而找借口。
因為，他投了曹操，在許都的這段時間，他的確是在怕死。怕到他根本就不敢輕易的上朝，免得讓曹操找到殺他的借口。劉備一直以正面的形象示人，匡扶漢室的口號，常常掛在嘴邊，處處都似在行仁義之事。但是劉備的心裡。他就是一心想著如何發展自己，如何在這亂世的漢未出人頭地。成為一方諸侯。甚至圖謀這大漢天下。
鄭玄如此問他，讓劉備覺得，這個鄭玄似乎能洞釋他的內心，似能看穿他這個言行不一，假仁假義的真面目一樣。不知道為何，劉備此刻。竟然有一種面紅耳赤的羞愧感覺。
不過，劉備還是要硬著頭皮解釋一下，他道：「鄭老先生有所不知，劉某在許都。幾乎都是在曹操的軟禁之下度日的，想做什麼也不方便，平時，連朝堂都進不了，因此，備雖然知道朝廷有不少因為反對曹操專權而被害的朝臣，可是他們是如何被曹操所殺的，備也不太清楚。」
「呵呵……」鄭玄皮笑肉不笑的看了劉備一眼，搖頭道：「算了，鄭某也只是隨便說說，嗯，有一件事，想問問你，當年陶恭祖是怎麼死的？」
「陶恭祖是……啊？陶恭祖？」劉備幾乎順著鄭玄的話說出陶恭祖陶謙是被毒死的，幸好他一下子醒覺，裝作呆了一下，趕緊道：「是病死的，那段時間，劉某受陶恭祖所托，在小沛屯軍，為他抵敵曹操，後來，陶公自知病入膏肓，命不久矣，才請劉某返回徐州，在他臨終之前，將徐州交託給劉某。」
劉備說到這，偷偷的望了鄭玄一眼，試探的道：「鄭老先生，你與陶公是……」
「嗯，當年鄭某受過陶恭祖的接濟，可惜他先走了一步。」鄭玄沒有細說這個，轉而對劉備道：「你說的，也有一點道理，文舉他在曹操那裡，的確很危險。特別是他與你多少也有一點交情，現在曹操要攻打你，他可能不知輕重的出來阻攔曹操，如此的話，文舉他的確有危險。好吧，我會去見一見袁紹，不過，鄭某是為了自己的弟子，並不是為了你而去做說客的，所以，袁紹是否出兵，什麼時候出兵，這就不是老夫能左右得了的。」
「鄭老先生能去，劉備就感激不盡，絕對不會再有別的要求。只要鄭老先生讓袁紹明白，他與曹操早晚有一戰，他越晚起兵，對他就越不利。嗯，老先生，你什麼時候起行？備想派一個人隨先生你一起去見見袁紹，與袁紹商談一下我們兩家共同聯合來對付曹操的事。」
「嗯，這個可以有，明天一早吧，老夫便會起程。」鄭玄說完，似有點不耐的揮手道：「劉皇叔，不送了。」
「不送，備先行告退了。」
劉備不敢得罪這樣的大名士，覺得這個鄭玄似不太待見他，只好順勢告退。反正，鄭玄已經答應了要去說服袁紹出兵，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也不用再與鄭玄多說了。
劉備退下之後，鄭玄眼神一冷，似在自言自語的道：「恭祖啊，這劉備太過可疑了，你有病，咱也知道，不致死啊。老夫粗通岐黃，當年也給你看過，絕不似比老夫先走的人。另外，在洛陽，老夫也聽說過，那劉易小子，醫術的確不錯，連華佗都難治的病，他都能治好，據說，當年曹操以為父報仇之名攻擊徐州的時候，劉易那小子也到了徐州，並為你看過病，陳元龍也說起過，說你身體有機會好轉，為何就病死了呢？哼，如果其中沒有古怪，老夫還真的有些不相信。」
「不過，都這麼多年了，當年的事也說不清楚，罷了。不管如何，老夫始終都覺得你的事與劉備有些說不清楚的關係，既然劉備就這麼想得到徐州，老夫就偏不讓他如願。」
鄭玄站起來，拿起杯子，倒了一杯酒，神色有點黯然的望天，將酒倒於地上，似是在祭奠的樣子。
原來，鄭玄與陶謙也是老相識。並且，鄭玄專注說學問，一直來並不富裕，陶謙曾在經濟在幫助過鄭玄不少，連鄭玄在東萊所修建的隱居之所的學院。都是陶謙捐資建起來的。以鄭玄的聰明，他一想。就覺得陶謙的死有問題。
他答應去見袁紹。說服袁紹出兵，自然不是為了劉備，的確只是為了孔融罷了。另外，鄭玄現在，已經打算去洛陽定居了，他已經喜歡上了新漢朝的那些學府。特別是術數方面的知識，讓他如癡如醉，他希望自己在有生之年，可以學懂數學幾何這個科目。
鄭玄知道現在新漢朝的情況。似乎正在準備著出兵統一大漢的事，似正在等著袁紹與曹操的一戰。他想去加一把火，讓這場仗快些打起來。這也算是給劉易的一個見面禮。到時候，見到了劉易，或者可以請劉易幫忙，將在許都的孔融弄到洛陽去。
嗯，他也聽說了劉易在曹操的手裡救出了呂布父女及陳宮的事，覺得只要能夠請得動劉易幫忙，要將他的弟子孔融弄到洛陽去，應該還是可以的。
當然，現在想到陶謙的死有疑問，他自然是不會讓袁紹過早的出兵，要等劉備敗於曹操之手，才會勸袁紹出兵。陰劉備一把。
第二天，鄭玄離開徐州，向冀州進發，劉備派了孫乾與鄭玄一起去鄴城見袁紹，並讓孫乾轉交了一封書信給鄭玄，讓鄭玄代交給袁紹。
本來，歷史上，是劉備求得鄭玄的一封書信，讓孫乾帶往給袁紹，袁紹見了書信之後，覺得不能抹了鄭玄的面子才出兵的。
不過，那演義上是如此書寫，卻讓人覺得不太合情理。因為，鄭玄雖然是當世的大學士，甚至也是袁氏世交，可是，袁紹也絕不可能因為與他根本就沒有多大關係的人的一封信就會出兵的。如此就憑一封信就出兵，這也早得太過兒戲了。
要知道，袁紹猶豫了多久？這麼久都一直沒有出兵，就憑某人的一封書信，袁紹就能下定決心？
所以說，沒有一個真正打動袁紹的理由，袁紹是不可能出兵的。何況，還是救援剛剛才殺了他弟弟的劉備？
不日，鄭玄一行便到了鄴城，通報名諱之後，袁紹感到有點意外，不過，他也不敢怠慢，趕緊整裝迎接鄭玄的到來。
像鄭玄這樣，在大漢已經成名數十載的名士，平時想見一眼都難，特別是像袁紹這樣的一方諸侯，不管是誰，都會對那些真正的名士特別的客氣，因為，只要討得這些名士的歡心，得到這些名士的報效，這可能要比得到十萬軍更加有用。更別說像鄭玄這樣的名士，桃李滿天下，如果得到他的相助，一句話，就得會有多少人才來相投？
鄭玄太過有名了，雖然平時比較低調，沒有得知他的蹤影，可是，當知道鄭玄前來之後，袁紹帳下的那些謀士，都紛紛前來與袁紹一起迎接鄭玄。
進了袁紹的議事大廳，請鄭玄坐到了貴賓之席。
「鄭尚書，不知道突然到訪所為何事？」袁紹與鄭玄認識的，但已經是多年前的事了，鄭玄以前做過朝廷尚書，所以，他覺得以曾經的官職稱呼會更好一些。他也知道，像這樣的大名士，不會無緣無故的來見他的，一定是有什麼的事兒。
「呵呵，本初還記得老夫以前為尚書的事，嗯，是這樣的，老夫剛從徐州過來，見到了劉備，這有他托老夫送給你的一封信，對了，這位是孫乾先生，是劉備帳下的謀臣。」鄭玄從懷裡拿出了一封信，再為袁紹介紹了一下跟著他的孫乾。
「哦？劉備……這位是孫乾先生？」袁紹望向站在鄭玄身後的孫乾，如果鄭玄不說，袁紹還以為孫乾是鄭玄身邊的學子呢。
「孫乾拜見袁將軍！」孫乾見鄭玄如此乾淨利落，沒有與袁紹多說便將書信交給了袁紹，又向袁紹介紹了他，趕緊站出來拜見。
「哦，原來是孫先生，不必多禮。來人，賜座。」袁紹吩咐一聲，問道：「這信……是劉備給袁某的？他想說什麼？」
「袁將軍，看過便知。」孫乾知道信的內容，請袁紹先看信。
嗯，袁紹對劉備其實並沒有什麼的好感，以前劉備還在平原為相的時候，就多次與他過不去，特別是還幫助過公孫瓚與他作對，現在。還出兵助曹操滅了袁術，這讓袁紹對劉備更加的有意見。如果不是鄭玄送來的信以及孫乾是與鄭玄一起來的，那麼袁紹根本就不想看劉備的信，會直接一把火給燒了。
不過，現在當著鄭玄的面。如果一把火燒了鄭玄送來的信，似乎對鄭玄有點不禮貌。
沒法。袁紹只好耐著性子。弄開了書信的封蠟，抽出了信箋，當著鄭玄的面看了起來。
看了信後，袁紹不禁失笑起來，呵呵的道：「哈哈，這個劉備。早聽說他臉皮厚，現在才真正的見識了，嗯，他居然也敢自稱是一方諸侯？打算與袁某聯手攻伐曹操？哼哼……他有什麼資格？呃。鄭老先生，你看過此信麼？要不你也看看，這劉備，似乎太過份了吧？」
劉備的信，雖然是請援的，可是，語氣上，卻讓人無語。
當然，站在劉備的立場上，或者是像孫乾這樣，是屬於劉備的人，倒覺得信上所寫的沒有問題。
可是，你丫的來請援就請援吧，還要將自己說得有多高尚。先是罵了曹操一通，然後，再說他如何如何為了匡扶漢室而努力奮鬥。跟著，又說曹操對他袁紹的威脅又有多大什麼，建議袁紹與他劉備聯合，一起抗擊消滅曹操。說什麼的只要袁紹出兵，渡過黃河南下攻入兗州，他在徐州反擊曹操云云，必可滅曹操什麼的。
劉備這樣，就等同是將他的地位與袁紹的身份地位看齊。
袁紹看了信後，就覺得可笑，劉備有什麼資格與他平等對話？還聯盟呢。
袁紹笑著，對孫乾道：「孫先生，劉備的信裡，沒有說打敗了曹操之後，對我袁紹有什麼的好處吧？劉備派你一起來，莫非就是來與某商議詳細的事兒的？」
「呃，我家主公，只要徐州，別的，都是袁將軍的……」孫乾此刻覺得，這一次前來求援未必會太過順利。
袁紹果然戲虐的看著孫乾道：「曹操大軍，現在似乎正在攻擊徐州，如果我袁紹按兵不動，不知道劉備能抵擋得了曹操的攻擊多久？」
「這……數月……吧。」孫乾猶豫的道。
「沒有一點誠意，好了，你可以回去了，告訴劉備，他剛剛才殺了我弟弟袁術，轉頭來向我求援？憑什麼？袁某不與曹操一起攻擊他都算他幸運了，還妄想我出兵救他？」袁紹沒好氣的將信扔給了孫乾。
「啊？袁將軍，你可知道，現在曹操勢力大增，如果讓曹操再奪回徐州，那麼，對袁將軍你的威脅就更加大了。只要袁將軍現在出兵，趁我家主公牽制住曹操的大半軍馬的時候，袁將軍你出兵奪取兗州，必可滅曹操，為何袁將軍要放著如此的好機會在自己的心中溜走呢？」孫乾見袁紹一言不合，就要將他趕走，不禁有點急起來道。
「曹操我會滅，但是，與你們無關，你們的生死，也與袁某無關。」袁紹擺明道：「你家主公劉備，本與我袁紹有仇，現在，他被曹操攻擊，處境不妙，我本該高興才是，你還想我會為了你們而出兵？哼，起碼，你們想求援，就得要有求援的樣子。你們拿什麼來作為報酬？信裡不僅沒有提到若袁某出兵，你劉備能給我袁某什麼，還妄想與我袁紹平起平坐結盟？你們劉備算那門子蔥？」
被袁紹責問，孫乾才發覺劉備寫那封信的天真。
嗯，似乎太過將自己當一會事了。要知道，劉備早前兵敗投了曹操，現在才剛剛脫離曹操，剛剛奪得了徐州，並且還僅只是奪得了徐州的數個城池罷了，連在徐州立足都還不太可能，在這樣的情況之下，居然將自己當作是一方諸侯，意欲與袁紹結盟，袁紹又豈會看得上他們？
沒有同等的實力，就談不是結盟。
原本，劉備老老實實的放低姿態，給予袁紹一定的利益，請求袁紹出兵救援，或者還有一點可能，但是現在嘛，孫乾覺得機會很緲望了。
還好，似乎還有鄭玄。
孫乾也知道，如果自己就的被袁紹趕走了，可能就真的沒有機會了。趕緊又望向鄭玄，道：「鄭老先生，看在我家主公的份上，請鄭老先生你美言幾句。」
「本初，遠來是客，不急著趕孫乾先生走，有什麼事，可以慢慢說嘛。」鄭玄一路上，與孫乾倒說得來，也不想孫乾太過難堪，便開口道。
「好，既然鄭老先生如此說，那就算了，不過，這與劉備結盟的事，就不要再說了。」袁紹看也不看孫乾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