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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集 第七章 玉兔撲朔(二) 文 / 方謝曉·道三慕四

    第七章玉兔撲朔(二)

    以他今時今日的修為,做個神箭手反倒是最微不足道的事情,但是江昊剛才憋了一肚子,他不是聖人,也不是泥菩薩,他要在司徒傾城面前證明自己才是可以挺起胸膛說話的人。

    野豬翻倒泥土中,只掙扎了一下就不動了。人群慌亂,比野豬安靜下來花費得時間要多得多。等到確信山豬不會再蹦起來傷人了,司徒傾城和手下才團團圍住楚月兒,大聲吆喝說:「保護好小宮主,別讓山豬傷了小宮主。」

    江昊哈哈大笑,引得一干人怒目而視,阿蠻剛才離得遠,現在才來得及搶到楚月兒身前說:「你們這幫傢伙都是膽小鬼,剛才危機的時候怎麼不站出來,人家及時出手,你們不說聲謝也就罷了,還這麼瞪人家。」

    阿蠻心直口快,頗有點俠肝義膽的風範,江昊喜歡她說的話,不過這話其實連帶司徒傾城也罵進去了,弄得司徒公子臉紅一陣白一陣,好不尷尬。

    楚月兒看看司徒傾城,眼睛裡有淡淡的失望之意,江昊揣度是不是就此拆散了人家的好姻緣,隨即暗罵自己胡思亂想,怎麼會有這些亂七八糟的念頭。

    司徒傾城惡狠狠看著江昊,大凡像他這種視面子為生命的人,如果有人拆了台,這梁子是結定了。

    江昊沒把他放心上,更關心汝瑤手裡的小松鼠怎麼樣了,汝瑤正撫弄小松鼠說:「這小傢伙可愛著呢,大哥,放它回去會很危險,我們把它留下吧。」

    江昊四下一瞥,所有的獵犬現在都和司徒傾城一樣惡狠狠盯著他們,江昊把司徒家的人和狗算是都得罪光了。現在放了小松鼠,回頭還不被惡犬們撕成碎片。再說小松鼠雖瘦,眼珠溜溜轉著很是有靈氣,伸舌頭添汝瑤的手指。

    江昊笑道:「它還會討好人呢,就讓它陪你好了,你有了它和小石頭就不寂寞了。」

    汝瑤滿臉歡欣說:「它是松鼠,那就叫它小跳好了。」

    他們談笑出自本心,在司徒傾城聽來就是給自己看的,司徒傾城示意手下,故意大聲說道:「帶火猊出來,試獵差不多了,我們準備圍捕玉兔。」

    下人長聲吩咐「帶火猊出來」,一會兒從某間帳篷後面軋軋推出輛鐵甲車,外面用黑布罩著,車上貼著大大小小很多封條,有個法師模樣的人跟在車左右,披頭散髮念著咒語,很神秘的樣子。

    司徒傾城睥睨江昊吩咐說:「來人,放火猊出來,大家小心退後,千萬不要被火猊誤傷了。」說著又主動站在楚月兒身前,做出保護的姿態。

    江昊動也不動,觀望司徒傾城如何指揮人忙活。只見法師咒語念了半天,封條一道道撕去,剩下最後一道,他手顫抖著伸過去,憋著氣扯下就跑,連滾帶爬逃出好遠,生怕車裡蹦出怪物似的。

    車裡面劈雷震響,未見猛獸出現,先見縷縷青煙從車頂冒出,空氣中充滿燒焦東西的味道。眾人正掩鼻間,鐵製車門轟然飛落,車裡跳出一隻渾身火紅的怪物,像一團燒紅的火炭,遠在十數米外都能感受到它身上散發出的熱氣,任何人一接近它就會被烤焦。

    司徒傾城貌似護著楚月兒,其實他身前還擋著一排拿盾牌的武士,他興奮得臉放紅光說:「火猊,來,今天全靠你了,先活動一下!」

    說話的時候,眼角有意無意瞟了瞟江昊,火猊一聲虎吼,忽然向江昊和汝瑤的方向撲過去!去勢之疾遠勝虎豹,阿蠻一聲驚呼就要過去救人,楚月兒悄悄一拉阿蠻,沒讓她有動作。火猊行動神速,倏忽躥到江昊面前,紅色的火焰從他身上迸射出去,被濺到的枝葉紛紛燃燒起來。

    江昊不知道這種野獸是不是來自遠古洪荒年代的遺跡,從模糊的身形裡能看出獅子的軀體,鹿的雙角,虎的斑紋,還有無比凶悍的個性。汝瑤懷中的小松鼠第一個吱吱尖叫,倒是汝瑤從不肯出聲讓他分神擔心。

    江昊冷笑道:「給我滾回主人那兒去。」

    眾人眼前白茫茫霧氣一片,方圓幾十步之內如臨霜降,白色光芒一閃,撞中火猊,在強烈的碰撞中,火猊發出哀號,嗖地躥回車裡去了。

    周圍火焰完全熄滅了,江昊手拈冰髓。別人不明白,只有阿蠻領教過冰髓的厲害,在楚月兒耳邊竊竊私語。過了好一陣火猊才從車裡把腦袋探出來,沒了火焰,原來腦袋光禿禿非常難看。

    司徒傾城惱羞成怒說:「玉兔性寒,跟火猊是天生對頭,只有火猊才能尋到它的蹤跡。你這人從哪裡跑出來搗亂的,現在火猊受了傷,我們還怎麼捉玉兔?」

    輪到江昊不正眼睛看他了,司徒傾城雖然惱怒,但還是不傻,連火猊都傷不了的人肯定本事不小,這一點他很清楚,不過面子找不回來總不甘心。阿蠻嘴快,又搶白他說:「許你的火猊去燒人家,就不許人家對付你的寶貝。」

    楚月兒也說道:「這位江公子也是為了自保,火猊只是受了涼,它的火來自天生,別人滅不掉了,緩過氣來就好了。」

    法師也看出主人的尷尬,趕緊打圓場說:「小侯爺且莫心急,只消老夫幾道符咒,火猊馬上復員。」他念叨著嘀咕了半天,估計火猊也該緩過氣來了,於是才說道:「好了,老夫的咒語奏效了。」

    司徒傾城趁機把後腦勺給了江昊,裝作不屑一顧,賠笑對楚月兒說:「莫叫這種人掃了我們的興,剛才獵犬已經趟過林子兩三遍了,也許小宮主聽到的玉兔在這裡出沒的消息未必準確吧。」

    楚月兒很自信地說道:「不會有錯的,火猊是公子的,煩勞公子讓它再出動一次。」

    她說話的時候明顯皺著眉頭,對司徒傾城一點好感都沒有,要不是有求於司徒傾城,根本就不想和他說話。可惜像司徒傾城這種人自信心是最足的,別人沒扇他耳光之前他都以為世界上的美女就是愛他的。也難怪他的確有資本,年少多金,位高名重,他覺得江昊就算本領不凡,也只是個野小子,天下還是沒有強過他的人,美女不喜歡他才叫奇怪。

    既然是最好的,凡事就都得有面子,今天的事情怎麼也要找回面子,在美女面前風光一下。司徒傾城擺足架勢號令手下說:「夢州騎兵營的兵馬到了沒有,要他們守住各自位置,包圍這片林子。」

    有個屬下跪地回稟說:「一千鐵騎已經封鎖林子周圍所有通路,連周圍的草木都燒得一乾二淨,就等小侯爺放火猊準備進林子追捕玉兔。」

    司徒傾城躊躇滿志,示意法師放火猊,火猊剛才結了霜的腦袋上重新迸出火星,慢慢復燃,等全身又通紅了,火猊一聲長嘯,又躥到江昊身前,看樣子很想較量一下,終究沒敢動,風一般捲進樹林去了,所過之處,草木無不燃起熊熊烈焰。

    江昊有意對楚月兒說道:「火猊性情暴躁,沒抓到玉兔,林子先燒光了。」

    司徒傾城不屑道:「你懂什麼?玉兔之珍貴,豈是一片山林比得了的?火猊克制玉兔,它自會去尋玉兔所在。」

    江昊不理會他,直視楚月兒,楚月兒歎了口氣說:「傷及無辜生靈,此舉的確不好,但玉兔對我們非常重要,顧不得那麼許多了。司徒公子肯借火猊給我們助陣,我們已經非常感激,功成之後,我們虛雲閣將以上賓之禮請他去做客。」

    火猊在叢林中連聲吼叫,經過的地方濃煙四起,不斷有大小鳥獸逃出,都做了騎士箭下亡魂,灰兔黃兔白兔都有了,就是沒見什麼玉兔。阿蠻說道:「滿山的兔子都被打光了,怎麼玉兔還不出來?」

    楚月兒很自信地說:「玉兔生性謹慎,不到最危機的時刻不會妄動,火猊一定能捉它出來。」

    火猊的吼聲正在此時轉為驚喜,司徒傾城拍手說道:「火猊發現東西了,你們趕快把網子準備好,不得傷了玉兔。」

    外面圍獵的人幾人扯一張網,均是用鋼絲特製過的,連虎豹被兜進去都休想脫身。火猊在林中不斷怒吼,火焰一會從這邊躥到那邊,看來是在追逐獵物。聲音慢慢近向空場這裡。眾人眼前陡然一亮,火猊帶著熊熊烈焰縱出林子。

    江昊目光比別人犀利得太多,先看清火猊前面跑著一隻毛色晶瑩剔透的小兔,普通兔子毛色各異,但天下絕沒有一隻兔子會像這隻小兔一樣,毛色像光澤圓潤的玉石。小兔跑得太快,幾乎成了一線淡淡流光,難怪別人先見火猊。

    眾人遲他一步看到玉兔,以司徒傾城為首的傢伙齊聲驚呼:「玉兔!玉兔來了!」楚月兒像當初火猊衝到她面前的時候一樣,仍然淡淡含笑,彷彿胸有成竹。

    玉兔跑得實在太迅捷,以火猊的速度拚力追逐,和它的距離卻是越來越遠。它們在空場上兜了個圈子,玉兔就奔人群佈置的羅網撞來,幾個持網的人大喜,以為頭功要落到自己頭上,沒想到玉兔從網中間一撞便直穿過去。那幾個人拿著網打量,網上沒有絲毫破碎,不由呆了。

    司徒傾城氣急敗壞,策馬親自追趕玉兔,他的照雪名駒神駿千里,追普通野獸無有不逮,但連火猊都趕不上的玉兔卻連邊都沾不到。玉兔東折西轉,迴避人的追逐。楚月兒從袖口裡拿出一張金黃的網子說:「阿蠻,準備替我收玉兔。」

    金網祭出,在空中暴漲,飛行的速度還快過火猊,牢牢盯死玉兔。玉兔機靈得緊,掉頭反向人群跑去。司徒傾城正一馬當先窮追不捨,玉兔輕靈地從馬下溜過,金網收勢不住,連人帶馬套上。金網是法寶,逃住後自動收口,防止被網到的東西逃跑,師徒傾城和照雪名駒在網子裡一同掙扎,齊聲呼叫。

    玉兔穿過人群,風馳電掣,再沒有誰能阻攔,楚月兒這下可著急了,完全沒有了剛才的鎮定從容,鼻子一酸說:「糟了糟了,沒抓到玉兔,回去怎麼向娘交待?」

    江昊慵懶地活動一下筋骨,把玉升裡的小石頭放出來,說道:「小石頭,看你的了。」小石頭在玉升裡憋了那麼久,終於得到施展的機會,撒腿就追,千百雙眼睛呆呆地望著一尊三條腿的石頭香爐跑得比四條腿的照雪名駒還快,轉眼兜到玉兔身後,火猊剛好跟到,小石頭用力一拱,把火猊撞得翻了好幾個跟頭,連玉兔都看呆了。小石頭可不給它愣神的功夫,跳過去就把它倒扣在下面。

    楚月兒又驚又喜說:「快用金網封住它,它會遁形。」

    江昊來得比金網快,玉兔不知怎麼就穿透了小石頭的身體,剛露出頭,被江昊一把揪住耳朵提起來。江昊手裡早畫好了兩道火符。他深知玉兔性寒,金網和火猊克制它的道理就在於此,故此先做預備,果然一擊得手。

    楚月兒策馬過來,輕輕一提收了金網,金網有火性,燙得司徒傾城哇哇亂叫,臉上身上一片焦黑,還好金網不是為了傷人所煉製,沒受什麼重傷。楚月兒遞到江昊面前,江昊送開手,玉兔跌落進去,不停掙扎,這回是怎麼也逃不出金網的捆縛了。

    楚月兒笑顏嬌艷,無限溫柔,不可方物,連山川草木都為之失色,難怪讓司徒傾城傾城得神魂顛倒。江昊迴避了她的笑容不看,轉身便走,楚月兒輕聲說道:「怎麼不容我謝謝你麼?」

    江昊本來就是欲擒故縱,知道司徒傾城垂涎三尺的嘴臉讓楚月兒很厭煩,自己表現得更男子漢一些,反倒能博得她的好感。與人交際越久,他懂得人的心理尤其是女孩的心思就越多。他回頭坦然笑道:「我的確是很嚮往虛雲閣的風光。」

    阿蠻說道:「好啊,你這傢伙裝瀟灑,非讓我們小宮主先說話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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