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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集 第三章 夢雪神槍(一) 文 / 方謝曉·道三慕四

    第三章夢雪神槍(一)

    江昊頹然,聽了半天,全是廢話,沒一句是自己不知道的,沒有一句是能用得上的。

    葉慕天說道:「看來你都知道了,那麼說,此去隱澤,你是去求訪鳳凰血的。我去找葉神醫,同路同路,互相照應。我能幫你上你的忙也說不定。」

    千曉生對面子問題看得很重,一路上處處有人搶他的風頭,讓人十分不忿,他搶先說道:「他現在的情況,除了鳳凰血可以根治之外,用別的方法治標不治本。如果說到緩解,比較可行的是有修為深湛的人暫時渡真氣給他,替他壓制傷勢。但這真氣不是他本身的,可能會反噬身體,還需要有手段高明的人幫他引導真氣。」

    飛飛雪一旁冷冷說道:「修行者練氣最為艱辛,十年百年都未必能有所成就,對修行者來說,真氣是最為寶貴的東西。有誰肯笨到犧牲自己的真氣來成全別人?」

    千曉生歎氣說道:「不錯,這樣的人哪找去?何況就算找到了,又到哪去尋高明的人幫他調治

    葉慕天說道:「不用別人,我就成了,信得過我麼?」

    千曉生急忙說道:「信不過,自己躺著裝病的人,還給別人看病?」

    江昊笑道:「我信得過,反正我是半死的人,再折騰也無妨。」

    葉慕天說幹就幹,從懷裡拿出個鐵盒打開,裡面整整齊齊擺放著長短不一幾十根銀針,全套的針灸工具齊備。葉慕天伸手拈針,對江昊說道:「把上衣脫掉,我要行針了。」

    江昊把自己變成半裸之後,發現自己的肌肉還算差強人意,正在欣賞,葉慕天雙手齊張,針盒裡的銀針齊飛,射到江昊赤裸的背脊上,江昊說道:「你還沒消毒呢。」

    葉慕天攤開手掌,他兩隻手掌全都變得赤紅,像燒過的石頭。千曉生讚歎道:「好精純的六陽神火,你體內的丹氣已經很勝了,幹嗎還要躺村子裡裝病?」

    葉慕天說道:「你這種無知的人懂得什麼,我找不到葉神醫,自己在路上也要努力自學嘛。只要是個大夫,或多或少都有它的長處,我博采天下眾家之長,方能成就自己的醫術。」

    他這幾句話倒是入情入理,說得千曉生啞口無言。江昊覺得銀針入肉,火一般灼熱,原來體內無法串聯的真氣被其中一股引導著,漸漸能彙集起來少許,也不那麼痛苦了。

    遊走的這一股真氣,正是剛才綠珠用口唇度到他體內的,綠珠只能暫時緩解他的痛楚。而葉慕天的銀針像是在疏浚水道,能把綠珠的真氣引導到正確的位置。

    葉慕天一連三十六根銀針刺完,針上六陽神火攜著綠珠的真氣,讓江昊的全身有說不出的舒泰。行針完畢,江昊伸了個懶腰,一緊身體,銀針自動倒飛回針盒裡,他自己輕盈躍起三丈,蹦上了道旁的一棵果樹。

    千曉生訝然道:「真的管用了?」

    江昊蹦下來,把順手摘到的兩個酸蘋果給他,說道:「有好轉,果然高明。」

    葉慕天洋洋得意,綠珠拿手帕給江昊擦拭額頭上的汗水,葉慕天怔怔看著她,忽然說道:「你是不是剛才妄動過真氣?」

    江昊說道:「她是為了幫我。」

    葉慕天皺起眉頭說道:「她最近不知道受過什麼傷害,寒氣襲體,有這事沒有?」

    江昊點頭,綠珠在幻角天的雪門前落入一缺手上,被封禁制後又陷身幽冥谷,陰寒之氣自是侵入體內,不過以綠珠的修為,應該不會受太大影響,他不明白葉慕天為什麼提起這些。

    葉慕天說道:「她的體質不同於常人,極其特殊……」他欲言又止,說道:「她自己清楚的,她如果真氣再受損的話,怕是於身體大大的不妙。」

    江昊腦海裡電光火石地一閃,想起綠珠從來都無比懼怕寒冷,風寒對她的傷害似乎比別人都嚴重得多。他剛想追問,綠珠卻嫣然笑道:「什麼大不了的,死不了人。趕路了。」竟走到前面去了。

    江昊只有跟在後面,飛飛雪問道:「你剛才在樹上看到什麼異常的事情沒有?」

    這少年好像知道前面會有什麼事情發生,江昊心裡一動,他雖然真氣只恢復了不足兩成,但目力如舊,在樹上隱隱瞥見遠處的原野上反射某種光亮。再聯想到砸到茶棚裡的石頭,必然有變故,卻又猜不到是什麼事。

    沿著山路走出去,漸漸到了空曠的原野,越過了群山,便是隱澤的地界,一馬平川,視野開闊,到處河道縱橫,水色天光,景色頗為秀麗。有水的地方就有田地,本來正是種稻季節,田地裡空蕩蕩一個人都不見。

    再往前走,竟有丟棄的刀劍,斷折處在露出泥土外,閃閃發光。明明到了村莊,連條狗的影子都看不到,別說人了。房前屋後找遍都一無所獲。

    千曉生若有所思說:「光天化日之下,竟沒有一個人出沒的,肯定是發生了非常的變故。地上的刀劍表明,這裡經歷過一番惡戰。」

    葉慕天嗤之以鼻說:「你能不能說出點不是擺在大家眼皮底下的東西?」

    千曉生說道:「你急什麼?容我多看看,你別把人瞧扁了。告訴你,我不是一般人物,普天下沒有我不瞭解的事情。」

    他趴下身子,乾脆把鼻子都貼到泥土上,看了半天後說:「知道了,地上斷折的刀劍看到沒有?」

    葉慕天說道:「看到了,都是被砍斷的,打仗自然有砍斷了,沒什麼稀奇的。」

    千曉生說道:「但是憑我驚人的眼力可以看出,這些刀劍不是凡品,都是煉製過的法寶,對敵的雙方,一定都是修行之人。而且人數還不少。」

    葉慕天說道:「還是廢話。」

    千曉生說道:「在仙羽九門中,排名第一的是百丈原,排名第二的是神鷲嶺,兩派同在隱澤,人數最多,又向來勢不兩立。如果說是他們打起來了,你信不信呢?」

    葉慕天一愣說:「你說得好像還真有點道理?不過憑什麼就是他們兩派衝突?」

    千曉生說道:「因為百丈原一派的門徒都喜歡騎百丈原馴養的花斑犀角獸,花斑犀角獸的足印非常特殊,我從地下印記能分辨出來,故此肯定有百丈原的人來過。」

    葉慕天頓收輕視之心,問道:「那還有呢?」

    千曉生從鼻子尖旁邊摸出根羽毛說:「這個你也能看出來了,神鷲嶺上的神鷲形貌奇特,連羽毛也和其他鳥類不同,我自然是認得出來。」葉慕天說道:「神鷲的個頭是不是很大,平時不大飛行,可以在陸地上奔走。而且人能夠騎坐在上面有如奔馬?」

    千曉生說道:「不錯。」

    葉慕天又說道;「花斑犀角獸是不是外形如同水牛,但是身上都是黑白交織的花斑,身體比牛馬更粗壯一些?」

    千曉生說道:「也對呀,你是怎麼知道的?」

    葉慕天苦著臉說:「你抬頭看看就知道了。」

    千曉生抬頭望去,才發現村口南北出路都各自被一彪人馬堵住,這些人都戰甲在身,兵刃鮮明,不過不是士兵的戰甲,而是修行者專門鍛造出的護體甲衣,兵器和甲衣上都散發出異樣的光芒。

    南邊的人馬騎的都是形如斑馬的犀牛,大概就是花斑犀角獸,北面的人馬騎的坐騎江昊也認識,所謂的神鷲,原產於沙漠地點,耐乾旱,江昊經常在動物世界裡看到,學名叫做--鴕鳥。

    千曉生哆嗦著說:「我來隱澤就是想拜訪兩派掌門人,完善我的著作。不過……現在好像不是拜訪的時候,我看他們也不會歡迎我,我們還是想辦法脫身的好。」

    江昊說道:「現在是非莫測,我們不如躲到哪間茅屋裡迴避一下,總比站在當街好。」

    大家都沒有異議,幾個人找了間結實點的青磚瓦房躲藏,推門進去,見裡面也有個人正趴窗張望,背後還背著張大的木鍋蓋,不知道剛才是躲在什麼角落,沒被發現。

    那人倒不怕他們,說道:「你們是過路的旅客吧,這兵荒馬亂的年月,到隱澤郡來做什麼?」

    飛飛雪撒謊不眨眼睛地說:「我們是結伴到帝都去的,久不出遠門,不知道隱澤郡發生了什麼變故。」

    那人歎氣道:「我們其實也不知道,只知道好好的就打起來了。百丈原啊神鷲嶺的,都是能人異士,修道成仙的人物,說打也就打了。」

    飛飛雪冷冷說道:「修行的人爭奪利益,跟狗搶骨頭也沒什麼分別。」

    江昊覺得大是有理。那人沒聽大懂,繼續說道:「都打了一個月了,戰火蔓延到隱澤全境,他們的神兵連官兵都不敢管,結果倒霉的是我們老百姓。能跑的全跑了,跑不了的趕上他們打仗就東躲西藏。這幫人從天上打到地上,田里打到山裡,打得我們連藏都沒地方藏了。」

    原來那人叫張六,是本村的農夫,最近百丈原和神鷲嶺有幾仗都在附近開戰,經常殃及無辜。所以一大早起來大家都跑到山上避難,張六多喝了幾杯,剛醒過來,想跑已經來不及了。

    兩隊人馬對峙著,行進都很緩慢,張六問道:「你們預備了鍋蓋沒有?」

    江昊問道:「要鍋蓋做什麼?」

    張六說道:「擋箭啊,沒有鍋蓋,一會性命難保。」

    千曉生面色凝重,在屋子裡也翻到一口舊鍋的鍋蓋準備好,葉慕天笑道:「你真要靠鍋蓋救命?」

    千曉生說道:「我沒有你的修為,不想找死。」

    說話間外面兩隊人馬已經接近,劍拔弩張,沒有人說話,連罵陣和解釋的也沒有,忽然一發喊就衝到一塊混戰,刀劍光華閃耀。

    江昊說道:「他們為什麼連招呼不打就動手?」

    張六說道:「還打什麼招呼呀,都打了一個月了,該罵的話都罵完了,除了收屍的時候,沒話可說了。」

    說話間犀角獸和鴕鳥衝殺一處,塵沙瀰漫,犀角獸皮糙肉厚,奔跑速度不遜於非洲野牛,威力遠遠超過普通戰馬,果然厲害。但是鴕鳥勝在動作輕靈快捷,轉彎半徑小,算是各有所長。

    江昊在動物園裡沒看到過它們較量,在東勝神州卻有幸目睹它們作為騎兵部隊的交鋒,果然打得熱鬧無比,血肉橫飛。騎鴕鳥的神鷲嶺門人用的兵刃和法寶多半比較輕靈,以游擊戰為主,而百丈原的部隊就以重武器為主,尤其是長戈大槍之類的威力驚人,掃不到敵人,掃在民房上,也是立刻房倒屋塌。

    江昊暗暗著急,照這樣打下去,不用多久村裡的房子都全得倒塌,村民回來也是無家可歸。他現在如古之俠者,見到不平事自然成出同情心,可是傷勢未復,沒能力解決,加倍著急。

    戰場範圍再擴大,就不僅是同情別人的問題,江昊他們也很可能跟著遭殃。犀牛橫衝直撞,鴕鳥畢竟只能游動作戰,正面威力遠遠不及,漸漸落在下風,神鷲嶺的隊伍向村外紛紛逃跑。

    江昊鬆了口氣,張六喊道:「快蹲下,鍋蓋救命的時候到了。」

    眾人還不明所以然,千曉生第一個聽話地舉鍋蓋蹲下。江昊在窗前張望,但覺天色驟然暗淡,沒有任何徵兆的情況下,無數細碎的雨絲落下來。

    雨絲打在百丈原的騎兵身上,騎兵慘叫著落地,連犀角獸都哀號著翻倒,紛紛不戰自潰。江昊一寒,茅屋頂上發出沙沙聲響,無數雨絲穿透屋頂打下來,帶著細碎的寒光。

    江昊這才分辨出清楚,哪裡是雨絲,分明是無數細碎的利針,像牛毛雨絲四處瀰漫,張六和千曉生有鍋蓋頂在頭上,利針無法穿透,只釘得鍋蓋上密密麻麻。

    葉慕天猝不及防,臉上頭上連中數針,疼得大聲哼哼,綠珠掏出快絲帕一拋,絲帕變得大如方毯,遮蔽在眾人頭頂,利針也不能穿透,才算解了一時之危。

    張六說道;「你們現在明白鍋蓋對性命有多重要了吧?」

    千曉生為自己見機得快洋洋自得,葉慕天一邊拔針敷藥一邊破口大罵,等藥敷上,傷口也就平復得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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