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149章 閻忠的遊說 文 / 風舞靈山
第149章閻忠的遊說
不過,朝夕相處,孟良也發現這龐杏兒做事極為認真。每晚她都要在後院各處巡視一遍,夜裡還經常去孟良的臥室轉轉,才安心休息。
孟良剛剛喝了一盞茶,就聽得前院值班隊長在後院門口叫道:「報告主公,有人求見。」孟良詫異,這都天黑了誰會來呢?
來的是閻忠。
孟良微感詫異,閻忠一直是個很低調的人,這些年,都是孟良交代事情,他不聲不響就去辦了,從未主動找孟良談過什麼心。孟良一直認為,史書上記載閻忠勸說皇甫嵩擁兵自立的事情是不是真實,得打個問號,因為閻忠從來就不張揚。
只到閻忠成功的遊說闕宣造反,這事情傳出來才讓大家刮目相看,閻忠確實精通卜卦,而且這水準當在大師級別上。
閻忠進門,也不客套,接過雪兒端過來的茶碗喝了一口,說道:「主公,近日我觀星象,帝星搖搖欲墜,主靈帝命不久矣。這數日一直在密切注視著帝星的動靜,剛才帝星已墜,想來靈帝已經辭世。而新的帝星黯淡無光,周圍宿衛星卻光芒倍增,遠遠超過了新的帝星。來之前,我又卜卦了一次,都證實了我的判斷。靈帝駕崩,新帝登基,大將軍何進與十常侍之間的爭鬥愈發劇烈,京師已呈亂象。又有西北客星侵入京師,主西北邊有諸侯帶兵進入洛陽。我想數日間便有消息傳出,我們應該早做應對才是。」
孟良一驚,都忙糊塗了,按照時間推算,靈帝是到了駕崩之時。但閻忠此來絕不會僅僅告知他的研究成果,他定然還有話說,而且是很關鍵很重要的話。於是,孟良問道:「先生可曾有什麼應對之策?」
閻忠說道:「閻忠因過免官,全家貨賣為奴,主公大恩大德,給閻忠除了奴籍,並放手任用,閻忠時刻也不敢忘了這份恩情。為主公計,閻忠斗膽將所見所得和盤托出,如有冒犯之處還請主公恕罪。」
孟良笑道:「別提那些陳芝麻爛谷子的往事,有什麼話你但說無妨。其實你也明白,我一直把你和呂大爺當做自己的親人、長輩,你們的愛護之意我又豈能不明白。」
「好,我就直說了,這些話從我嘴裡出來從你耳朵你進去,此外別無他人知曉。我先問個問題,還望主公坦誠相告。主公聽得朝廷將會大亂,毫無驚奇之象,聯想到主公常說天下將大亂。主公是不是對星象很有研究?」
孟良心想,我知道屁的星相學,天上的星星我就認識那麼幾顆:北斗、啟明加牛郎織女,但是不懂星象吧,這些東西你是怎麼知道的又該如何回答?說懂一點吧,再繼續討論下去,馬上就會露餡。靈機一動,找到了一個辦法:走神秘主義道路,這個時代比較說得過去。
當下,很坦誠的說:「既然你問,我不知道該不該說,但我又覺得不能瞞你。實話說吧,我對星象卜卦一竅不通。我能預知一些事情,都是夢裡來的。有個老人,看上去又不太像我師父,常常說些事情給我聽,我也不知道是何方神聖。原來說的天罡星聚會,黃巾之亂、包括靈帝命不久矣,哦,還有闕宣造反的事情,請你去遊說闕宣,都是我夢中來的。此事萬萬不可洩露,你我二人知道便罷了。」
閻忠一擊掌,說道:「難怪,難怪。」
孟良奇道:「什麼難怪?」
「我一直在找尋主公的命星,卻從來沒找到過,而根據主公的生辰八字推演,從來都是一團糊塗。我以前聽說過,命理大師到了極高的修為可以隱藏自己的命星。我還以為主公將自己的命星隱藏起來了。」
孟良暗自心驚,按照星相學的說法,地上每個人都對應著天上的一顆星,我居然沒有命星,那說明什麼?我的來歷特殊,這個時代的人看不到?還是穿越者根本就沒有命星?
閻忠又說道:「如此看來,主公真是有神祐,看來這天機還未到洩露的時候。我且說說我對主公前途的分析,主公姑且聽之。主公所思所想所作所為,皆是王者之路。主公面對的是整個社會制度、整個士大夫階層,整個社會上層的豪族門閥勢力,也就是說,主公已經將自己和他們對立起來了。主公現在鋒芒已顯,而對手們的注意力卻都在洛陽,這是主公能偏安一隅的原因。一俟天下穩定下來,對手們將會把矛頭對準主公。說句危言聳聽的話,主公已身臨絕地而不自知。」說完這些,閻忠又端起茶盞飲了一口,在炭爐上拎起開水為自己加滿,讓孟良消化一下自己的說法。
孟良幡然醒悟,自己一直未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土地、奴隸的改革觸及豪門的利益,鼓勵經商、人人平等、尊重婦女的做法又與士大夫階層重農抑商、社會等級觀念格格不入。閻忠說自己和整個社會對立起來並不是危言聳聽的。
看著孟良點頭認同自己的說法,閻忠繼續說道:「要改變目前的態勢,要麼主公順應社會潮流,放棄既定的目標和理想;要麼,抱著成則王侯敗則寇的強橫立場立足於世。這中間並沒有妥協之路。」
孟良斷然說:「第一種可能我們不考慮,說說第二種。」
閻忠微笑:「主公非優柔寡斷之人,確有王者之氣,這點閻忠沒看錯。要想以強硬的立場出現在眾人面前,目前有兩條路可以選擇。一是趁洛陽即將大亂,親率萬餘帶甲之士揮軍進駐洛陽,以武力調停外戚與中涓的矛盾。此路為捷徑,風險也最大。風險並不來自於軍事上,而來自於主公的名聲,各方諸侯、三公六卿並不一定買主公的帳。」
孟良再度否決這條道路:「這條路不是風險極大,而是注定會遭到大家的反對。」
「那麼說第二條路,渾水摸魚之路。趁著天下大亂,別人無法顧及之時,我行我素,將原來鳳翔城的施行一套東西大刀闊斧的在徐州之境推廣,待天下安定之時,主公已成氣候。到時候憑借實力說話,中原逐鹿,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
經過閻忠這一分析,孟良立即意識到自己這段時間在對陳家的問題上確實優柔寡斷了,這閻忠幫他下了決心。是啊,靈帝一死,先是何進和十常侍兩敗俱傷,董卓趁機得漁翁之利,然後是諸侯混戰。這時候,誰還管得了你陳家,縱使你陳寔在士林中威望再高,大家至多是口頭聲援一下。況且,萬一到那個地步,還可以找出陳家的違法亂紀的帽子扣在他頭上,到時候公婆都有理,誰能說得清。
對非常之人要用非常之道。
閻忠見孟良表情堅毅,知道他決心已下。接著說道:「主公既然天祐神助,要早作打算。天下有德者居之,英雄不問出身,高祖也不過一亭長而已。」
孟良第一次沒有表白自己不想問鼎的打算。
送走了閻忠,孟良心潮起伏,獨自一人在庭院中徘徊。在彭城的靈堂,魯肅也曾提出過集團的戰略,他提出立足青徐揚,繼而攻佔江東,佔據荊州,再溯江而上,拿下蜀地,天下十三州一半入囊中,這是基於孟良集團的實力和發展的需求。而閻忠則是從未來出現的危機這個立場來勸說孟良,唯有靠自身的實力才能在這亂世站住腳,才能實現自己的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