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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20.遊園會(上) 文 / 燕歌豪氣

.    茶庭中清靜得似乎花落可聞,粉紅色的桃花瓣兒零落在潔白的細沙上,令人生出傷春之歎。

    俏立一旁,永穆公主忍不住輕輕抽泣:「姑姑,我……托母妃去向父皇求情,李司業……雖未被流放,仍然關在大理寺監獄中,巖哥兒侍父純孝,只要在長安,無論颳風下雨,必定親自攜帶酒菜前去探監,他在山莊中,按照道家的仙方釀出透明清澈的美酒,想要在父皇金秋壽辰之日,呈獻上去,求父皇將他的父親從獄中釋放出來。」

    這都是被楚國公姜皎的事拖累的,玉真公主看著這個清俊英姿宗室美少年,拳拳純孝之心讓人感動。看永穆公主梨花帶雨模樣,怕是情根深種,我得幫幫這對小可憐。

    玉真公主偏頭沉思了片刻,抬起頭來對李巖說:「巖哥兒,眼下你父親的事還不能急,我倒是覺得,你年少有才,可以進士及第,為宗室子弟揚眉吐氣,你們說透明清澈的美酒是什麼樣子,叫什麼名兒」

    李巖與永穆公主對視一眼,眼中都有欣喜之意,還是永穆公主道:「姑姑,那酒名喚山中仙釀,是我倆為父皇八月生日天長節特地釀製的,府中已安排了酒宴,就送到茶庭觀月台這兒來?」

    「嗯,在野趣橫生的茶庭用宴,是一件多麼快樂的事呀,巖哥兒,園中細沙潔白,我可不可以赤腳在上面行走?」玉真公主巧笑嫣然,神情哪像個法相莊嚴的女道士,反而像個豆蔻少女般天真活潑。

    「好呀,玉真姑姑和永穆姐姐都可以在這茶庭赤足玩耍。」李巖朗聲答道。

    姑侄兩位公主脫去弓履布襪,露出妙足,提著裙裾,在那細沙上走來走去,天真快活,看得李巖呆。

    冰玉般的青瓷酒杯斟滿了清澈透明的酒液,酒香誘人,玉真公主瓊瑤般的鼻翼抽*動,深深地嗅了一口,俏臉上都是迷醉的神情。

    細品美酒,玉真公主便覺察出這酒的妙處,入口香滑醇厚,滑入腹中就似一團火。

    看她與永穆公主吃菜飲酒那快樂模樣,哪有修道之人清心寡慾的樣子,李巖搖了搖頭,問道:「玉真公主,遊園會定在幾日後,官吏們休沐的日子,用個青瓷瓶兒裝上二兩山中仙釀,與請帖一道送過去,可否?」

    「好啊好啊,憑我的面子,燕許大手筆都不一定來,不過有了山中仙釀,恐怕永穆公主府的門檻都會被踩斷。」玉真公主拍著手道。

    陽光灑落在茶庭,露出一種清寂自然的美,李巖面露微笑,頻頻勸酒,心中卻想著另一件事兒,現在我才是永穆公主府真正的駙馬,表哥王繇,萬一他來攪局,怎麼辦?

    還是按父親的主意,早點除了他?

    翌日,平康裡的桃李蹊妓家。

    這處小院,桃花已匆匆謝了春紅,桃樹下有石桌石凳,王繇坐在石凳上,滿腹心事,悵然地喝著悶酒。

    永穆公主回府後,見都沒見他一面,只吩咐人來問,表哥愛在妓家留宿,要不要將兩位歌伎贖身,接入府中?

    猛喝了一大口混濁的綠蟻酒,王繇心中好恨那幫子權貴子弟,到公主府上門來欺辱我,讓公主徹底傷了心,可我敢得罪他們嗎?公主還不明白權勢是多麼令人生畏啊!就是皇子親王,都活在死亡的陰影下。

    駙馬都尉王繇,只有在桃李蹊妓家買醉,醉後還有歌伎如花的笑靨,白皙豐滿的**火熱……在她們身上才能找到駙馬都尉的尊嚴。

    「王駙馬,別喝了,奴家和紫玉妹妹看著心裡好痛,既然不開心,我們就一起出長安,找處別院住段時間。」一身紅衫兒榴花裙的紅萼寬言勸慰,眉眼兒神情有股子勾人心魄的風流。

    紫玉身著淡紫衫兒紫羅裙,親挽羅袖,露出白皙粉嫩的玉臂,溫柔款款地給王繇斟酒喂菜。

    腦子一熱,王繇干了碗中剩下的綠蟻酒,腦中浮現出梅子黃時,輞川一片煙雨的印像:「我們王家在輞川有一套別院,那兒青山隱隱,峰巒疊嶂,幽谷多溪,有你們相伴,我們就到哪兒去消夏,住上幾個月才回來。」

    紅萼站起身來,喜孜孜地道:「紫玉妹妹,我去給老鴇交待一聲,要她安排輛油壁車送我們到輞川。」

    「王駙馬在這兒花錢如流水,她不會不給這個面子吧!」紫玉還有點兒擔心,自己被王駙馬破瓜之後,一直就服侍他,也沒人來催逼她接客,給妓家賣笑賺錢。

    半個時辰後,一輛素色油壁車出了桃李蹊,車上是酒醉後酣然入睡的駙馬都尉王繇。

    幾日後一個上午,平康裡,永穆公主府。

    這個時辰的平康裡本應是絲竹笙歌繁華過後的安靜,那些天生麗質的歌伎,昨夜拍案擊節吹拉彈唱借酒歌舞袒胸露背,這會兒都還在客人懷中熟睡。

    平康裡卻在這個時辰熱鬧起來,穿緋著紫的官員呼奴喚僕,一批一批走馬到了永穆公主府,當真是客似雲來。

    永穆公主心性淡然,不喜結交當朝權貴,反而是玉真公主與李巖出面,親自在朱紅銅釘大門前降階相迎。

    面上一蓬短鬚,豪邁不羈的是中書令,燕國公張說,年約六十,與他並騎而來的是一位風度翩翩,儀容不俗的中年官員,那是中書舍人張九齡,剛將他們迎進府內。又來了禮部尚書,與張說文名並駕齊驅的許國公蘇頲,一付老態龍鍾的樣兒。玉真公主親自為李巖一一引見,李巖不卑不亢,微笑寒暄,那種穿越而來的隨和氣質,讓身旁的玉真公主信心大增。

    「這是兵部郎中裴光庭。」玉真公主為李巖介紹坐馬車而來的一位緋衣官員,一張臉帶著幾分蒼老憔悴,舉止穩重,似乎整日忙個不停,休沐日都還在簽押房辦公。

    李巖微笑著拱手見禮,待他進府後,小聲問道:「玉真公主,這人怎地如此勞心勞力?」

    「還不是為明年泰山封禪的事與燕國公張說生爭執!」玉真公主歎道。

    一個急性子的紫袍官員飛馬到了兩人身前,猛地勒馬扯韁停了下來,玉真公主毫不介意,笑盈盈地迎了上去:「宇文侍郎,難得你大架光臨。」

    御史中丞宇文融還身兼戶部侍郎,為人孤高,行事果決,最近權勢正熾,因為重新搜查戶口與籍外田,每戶多收了三五斗,新增稅錢數百萬緡,全部都上交宮中,為國家斂財增賦,甚得帝心。

    宇文融緊閉嘴唇,臉上的線條剛硬倔強,表情生硬,勉強擠出個笑容,倒有幾分剛冷血殺手的味道。

    眼見著沒了人,李巖心裡嘀咕,除了玉真公主的面子,恐怕多是好奇山中仙釀來的吧,不過朝中這麼多政見不合的官員齊聚公主府,遊園會不會出什麼事?

    舉薦提拔李林甫的當朝宰相,侍中源乾曜接到請帖卻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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