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卷 第十六章 夜雨寒蕭、千龍山 文 / 豆漿油條
雨水，滴滴嗒嗒的從屋簷滴落，形成了悅耳的天然音調。
千龍山外。
一座座小鎮四散開來，勉強能看出隱約的輪廓。而遠方，他們對著的，只是一片連綿不絕的漆黑山脈，宛若一隻匍匐的巨獸在沉睡。
雨，似乎越來越大了，狂猛的風吹來，斜斜的從蒼穹飄落，就像一片巨大的屏幕突然就那麼的倒了下來。
鎮上的客棧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在這個迷離而突然的雨夜無疑成了進山人群趨之若鶩的首選對象。
雨似乎不打算停了，而隨著夜色的愈來愈深沉。客廳的人們並沒有減少，反而有增多的趨勢。
這樣的雨，這樣的夜。
似乎就連客廳都成了歇息的好地方了。
客棧老闆微胖的身軀使勁地挪了一下，換了個更為愜意的姿勢，繼續沉睡。
外面呼嘯的風聲，似乎感染了客棧大廳中的昏暗的燭火，隨著寒風的吹動而搖曳不定。把靜靜的大廳映出層層的光影。
大多數的人，都趴在磨的發亮的桌子上小憩或者思索。
在大廳的最深的角落裡，背對著眾人的是兩個奇怪的人。
說他們奇怪，是因他們一個只在喝酒，而另一個只是擦拭著手中的一柄玉簫，似乎玉簫上面的灰塵污垢永遠也擦拭不淨。
彭彭！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傳來，在寂靜的雨夜中分外清晰。
「來勒！」客棧小二頂著一雙烏黑的眼圈有氣無力地喊道，在這個忽然而來的雨夜中，他根本就沒多少歇息的功夫。
進門的四五個高壯的大漢，他們直接脫了蓑衣，說道：「小二，上幾罈好酒驅驅寒！」
「爺，先坐！」小二麻利地從裡屋搬出一張木桌，幾下就擦拭乾淨。
轟卡！
天邊，一個炸雷突兀地響起，隨之而來的是無數的銀白色電光。
整個世界，只是清亮了剎那，又歸於黑暗。
角落裡喝酒的白衣人似乎顫了一下，窗外的電光只映出他蒼白修長的手掌。
擦拭玉簫的少年早已經停了下來，登上了樓梯，怔怔地坐在了橫出客棧的欄杆上。
良久，無邊的黑夜中一陣低沉的簫聲穿透了無盡的雨幕，直衝九天。
如泣如訴，如噎如悲。
所有的音律化成的，只有那解不開的憂愁。
音柱落地，迴繞在耳邊的，只有那跨越春秋的傷悲，猶自不絕。
遠方的夜空中，一道金色光芒若隱若現，攸忽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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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終將過去，而東方青色的天邊一道魚肚白浮上空中。
「師父！」手持玉簫的藍衣少年深深地望了白衣文士一眼。
「去吧！」白衣文士一揮手，轉身便走，一聲唱歌清晰傳來。
碧落遠，九幽深。
魂斷天涯又何妨？
天地寬，人心難猜。
又是花開花謝——
朱顏已殘！
藍衣少年嘴角微張，似乎想要說什麼，但是終究沒有說出口。
嗖。
一道藍色，直接彈入了看上去幽暗無邊的千龍山中，決絕之意，一覽無遺。
千龍山，乃是上古便存在下來的遺跡。其中妖獸古跡數不勝數，只是無人見真正的蹤影。因為進入千龍山試煉的年輕少年們，十有**沒有走出這片看上去還算平靜的修羅之地。而成功從千龍山脫身的，也都是閉口不言裡面的經歷。
因為千龍山是東大陸三大禁地之一，它也傳承者一個亙古不變的詛咒，進入的強者修為越高，受到的考驗就會越加嚴厲。所以，就算是崑崙上清宮掌教，蜀山宗主這些絕世高手也是諱若莫深，留給一代一代弟子的，只有猜不透的謎。
千龍山的山林似乎前所未有的深，在這裡，陽光常年難以照射進來。
所以，大樹的周邊都長了一圈綠色的苔蘚。
空氣中飄來的，只有腐爛枯葉和細碎樹枝混合的濃重草木氣息。
藍衣少年身如落葉，輕飄飄的穿過一顆又一顆參天大樹。
遠方，似乎傳來隱隱約約的怒罵。
藍衣少年瞳孔一個收縮，在這個未知的地方，警惕一些未必不好，小心駛得晚年船。
「八你奶奶個頭！」一道極其無恥的聲音清晰傳來。
藍衣少年小心靠近，剛撥開面前的雜草，就看到一個金衣少年十分瀟灑地一腳蹬在一名全身都裹在黑衣裡的傢伙的臉上。
彭！
帶著幾顆掉落的血紅色牙齒，金衣少年的對手無比憋屈的橫飛三丈，不動了。
藍衣少年倒吸一口涼氣，這名金衣少年下手真是歹毒，一招致命。看金衣少年表現出來的修為，他不見得就怕了。不過，還是暫時不要照面為上策。
想罷，藍衣少年便想換一條路前行。
「這位兄台，好像著急趕路？」金衣少年臉上帶著燦爛的笑容朝藍衣少年一笑。
糟糕！被他發現了！
藍衣少年大方的從草叢中邁出，盯著金衣少年，也不說話。
金衣少年拍拍身上的塵土，似乎知曉他的心意，說道：「剛才我殺的是扶桑人，對自己人，我一般不會下手的。」
藍衣少年並沒有因為金衣少年的話而有絲毫放鬆，冷聲說道：「兄台有禮！」
金衣少年不知從何處翻出一壺美酒，逕自喝了起來，半晌方開口說道：「千龍山此次凶險異常，這位兄台可否有伴？」
「沒有。」藍衣少年淡淡說道。
「那我們結伴而行，如何？」金衣少年始終笑吟吟的。
藍衣少年思索了片刻，生澀地說道：「沒問題，不過…」
「沒有不過！」金衣少年忽然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在千龍山，生存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沒錯！」藍衣少年眼中渾濁一片。
「我，張道仁！」金衣少年伸出了手。
「藥心！」藍衣少年猶豫了一下，也伸出了手。
「以後我們就是一夥的了，嘎嘎，來，喝酒！」張道仁拋出一個酒壺。
「我…不會。」藥心艱澀說道。
「…」張道仁無語了，旋即一笑，「男子漢大丈夫哪有不會喝酒的道理，來嘛，喝著喝著就習慣了！」
藥心打開壺蓋，輕輕抿了一口，隨即大聲大聲咳嗽起來。
張道仁卻扭頭望著絕龍山深處，眼中狂熱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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