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進修篇 第141章 這事很難說 文 / 山鳳
第141章這事很難說
程虎的病例並不是什麼特殊的病例，只是在病變部位處在複雜區域，在治療上難度相應提高，這個不僅考驗主刀者的操作能力，還考驗對手術過程中應變的能力，後者才是最可怕的存在，每一例手術都會有很不可能發生，而且大部分都還是意料不到的，這個也是每個醫生最不願意碰到的事情，可是偏偏那種突發情況卻是屢見不鮮，雖然有一些最終能轉危為安，但也有不少人因此喪生在手術台上，造成了一個悲劇的產生。
程龍不想自己的弟弟也發生悲劇，更不想自己的弟弟以後過得生不如死，但他卻沒有辦法讓這事弄起來兩全其美，甚至可以說，他現在對自己的認知能力還沒有超出一定的範圍，最重要的一點還是，程虎現在的情況是既不是那個範圍之外，也不是在範圍之內，可以說是正好介與兩者之間，這個才是他頭疼的原因。
如果說程龍是頭疼那樣的病例，那麼宋小孟等人也不好過的，如果是絕症他們還不至於那麼傷透腦筋，用藥控制病人的痛苦，讓病人能在減輕痛苦的情況下死亡就是他們要做的事情了，而眼前這個病例，算不得很特殊，有機會痊癒也幾乎等於沒有機會，一個核磁共振成像也根本幫不上什麼忙，畢竟那樣的病例他們也算是熟悉的了，知道往後會怎麼做。
成功的機率太小，程虎現在這樣的情況還不至於去冒這個險，畢竟他的疼痛還是在腳部受力的情況下發生，不受力的話暫時不會發生疼痛，即使發生了疼痛在不用鎮痛劑的情況下也能忍受得住，能拖且拖一拖，在沒有別的方法或者成功率低下的情況，武警醫院和程龍達成了一致，那就是讓程虎先維持原狀，住院觀察並給輕量鎮痛輸液，改善神經系統的治療。
要在程虎身上實施措施，他就有知情權的，這個重任程龍自告奮勇抗下了，一起以來，不論是以前還是成名之後，與家屬及病人的溝通上他都屬在弱項，但這一次，他不得不親自來解釋這一切，希望程虎因他而表現得理智一些。
話是實話實說了，反正在這種事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他還不如乾脆一些，當著全家人的面說了程虎的情況，不可否認，程龍的話就如晴天霹靂一般把家人被劈傻了眼，來之前還好好的，忽然變成了這樣，要他們一下子接受也難。可是不接受也不行，程龍已經再三給他們強調過了，目前這個情況最好是維持原狀，要想改善，唯一的可能就是手術，但這個手術造成的傷害巨大，而且危險性很大，不是隨便就可進行那個手術的。
巨大的落差總是讓人心情特別糟，程建明默默坐在那裡低頭不語，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麼，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總之心情有那麼一點亂，無論程虎以前是怎麼樣的，他總是他的兒子，這個時候也不能怪他咎由自取，他是應該想著如何才能幫他渡過這個難關啊。
相較程父的沉默，程母就顯得比較情緒得多了，可母親再怎麼激動，程龍還是沒有更好的辦法來改變這個情況，他不可能因母親的話而讓程虎冒險，這個並不是那麼值得的。
程龍的注意力大部分還是放在程虎的身上的，只是程虎聽了他的話之後一直表現得很冷靜，讓他忽然有些捉摸不透程虎的想法，這個可不想他弟弟的表現，如果遭受一個打擊可以改變一個人的性格，那麼程龍也只能那麼解釋程虎這個現象了。好吧，程虎既然不表態，還是他來問問吧，程虎不點頭同意，他也不好對程虎作出別的措施，以免兩兄弟之間以後因此產生矛盾。
躺在病床上幾個月讓程虎想過很多事情，也漸漸明白為什麼他哥哥會在幾年前忽然一改以往的性格，變成家裡的乖仔，他懂得這種改變的好壞，心中也有了想法，一下子效仿哥哥的做法他是做不到，不過在躺在床上的那段時間，他是漸漸疏遠了他的那些豬朋狗友，這個也許他行動不便，也許是他的世界觀改變了，總之，他很享受那種感覺，甚至有幻想過，在他恢復健康之後，所有人都會對他的改變大吃一驚的。
可是還沒來得及等到那一刻，這一次程龍卻帶給他一個從沒有想過的消息，而且還是一個壞消息，他知道那是他咎由自取的結果，但他還是不能接受，沒有人願意接受那樣的創傷的，那可不是忍受一天兩天就能過去的，那可是一輩子的事情！所以他在思考，腦筋轉了大半天，面對程龍的問話，他沒有心裡準備去怎麼回答，他只能望著程龍沉默不語，眼睛那一抹沉凝讓人看了都忍不住為他心痛。
自己的弟弟是怎麼樣的，程龍還不清楚麼，即使不完全清楚，也是瞭解個大概的，所以他沒有再追問下去，既然弟弟需要時間去接受這個事實，那麼就再給他多一點時間，他的話已經講得很清楚了，決定還是在弟弟身上了，畢竟弟弟在去年就是一個成年人了，他有他的自主權，他只能給以建議而不能強迫他做什麼。
程龍不急，程虎似乎也顯得不那麼急，可程母就急了，按照程龍說的，程虎是有兩個選擇，一個是維持原狀，一個是為痊癒而冒險進行危險性的手術治療，無論是哪一個，都不是一個好的選擇，但對程母來說，她在得知程虎沒有別的選擇下，在心中早已為程虎選好了維持原狀，程龍已經說過了，維持原狀是不會有生命危險的，那麼程虎以後還會是她的兒子，即便是行動不便，但至少還活在她的膝下不是麼，如果選擇冒險的話，萬一發生了什麼意外，那她就會剩下一個兒子了。
無論是程龍還是程虎，都是她心頭上的肉，她不想失去，所以她情願選擇讓程虎這樣活著，也不讓程虎去冒險，她試探性的催了一下程虎，話中的意思就是要程虎接受程龍的提議，維持原狀繼續生活下去。
程虎下意識瞥了母親一眼，母親眼裡裡流露出的感情讓他心中一顫，原本的防線差點就要崩潰從而改變他才剛豎起來的決心，但他很快就調整了過來，別過頭看著程龍問，如果他手術的話，成功的機率到底有多少？
見程虎竟然違背她的心意轉而問另一個選擇，程母馬上亂了心，張口就想勸阻程虎，卻在這個時候被程建明給拉住了，她轉過頭對著程建明幽怨的凝了一眼，但她並沒有掙脫程建明的手，而是轉過頭望向了她的兩個兒子，轉眼間，兩個兒子都這麼大了，他們有了自己的想法，也許丈夫做得對，她不應該在這個時候參與進去，讓他們自己來選擇反而更好。
機率不大是真的了，但程龍一開始並沒有說確切的數據，因為他也不敢確定他心中的認知，如果因為病人是自己的弟弟而讓他過度高估了他的把握，誤導程虎作出選擇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但這一次，程虎已經發問了，他就不能不回答，但他的回答只是以宋小孟他們的為標準，那就是三分之一的成功率，機會還不到一半，他這麼做也有一大部分的私心，就是讓程虎先維持原狀以後再說，也許會有更好的方法……
程虎得知確切的數據之後又陷入了沉默，病人的氣氛顯得很壓抑，雖然說程龍見多了那樣的氣氛的病房，但他不想在自家也發生類似的情況，他努力的遊說程虎，目的就是很簡單，就是讓程虎在這個考慮一定要慎重，最好是按醫院制定的做，那樣對目前的他來說，不失一個好的選擇。
程龍的勸說也不是沒有效果，程虎也是猶豫不定，這畢竟關係到他親身的確切利益，甚至關乎他的生死選擇，家人是希望他怎麼一個選擇，他也明白他是能那麼做的，但他不能，他一時還是下不了決心，這幾個月來他已經受夠了，他暫且還沒有辦法想得出以後的一年裡沒有雙腿的生活。
不管怎麼樣，程虎是必須做出一個選擇的，就在他游移不定的時候，程龍就為他拿定主意了，那就是先在醫院住下來，接受一些控制疼痛的神經治療，如果他還想手術的話，那以後再說。
程虎點頭同意了，這樣他也能多出幾天來考慮一下，他到底傾向哪一個，而不是在這個時候輕易下決定，這個世上沒有後悔藥的，如果選擇錯了，他說不定連後悔的機會都沒有。
既然程虎要在武警醫院住下來，那麼他父母也要考慮他們的去向了，程龍和他們談了一會，最後是程建明回家照看家中的事情，程母不願意在這個時候離開，決定留下來陪程虎。那麼，也就是說三個人一同上來，當天就只有程建明回去，其他人都要留在海口了，程龍送走父親之後，就開始為母親張羅住下來的。
他們送程虎上來復檢時根本沒有想到程虎會住院的，所以沒有帶換洗的衣服上來，程龍本人帶了衣服過來自然不會擔心這個問題，程虎住院的話，醫院有專門的病服給病人換洗的，自然也不擔心這個問題，唯一的問題就是母親的了，根本是不可能從家裡送過來的，唯今之計也就只能買套新的換洗了。
程龍鮮少有買衣服的情況，就是自身有了一點錢也不懂得去挑選衣服的好壞，自己的都不行，何況是自己母親的，也只能讓母親自己去買了，錢的事情自然也不擔心了，現在他們家的經濟並沒有以前那麼緊張了。
就在程龍還在張羅程虎住院的事情，他接到了忠山市的電話，來電的是一個陌生的固定電話號碼，接聽之後才知道是沈威致電過來的，先是關心了他弟弟的情況，得知程虎的情況後，說他現在身邊就有一個神經專家，不妨問問這個專家的意見。
程虎的情況正是神經系統上的問題，既然有神經專家，程龍肯定是不會放過了，可電話才易手，他一聽對方的聲音馬上就想起是那個所謂的李老教授，好吧，他雖然對此老沒有什麼好印象，但為了弟弟他耐心的把程虎的情況說了一遍，虛心的向他求教病例上的問題。
程虎的病例在國內外都有過不少的相同或者類似的病例，作為一個神經專家，李老教授是不可能沒有聽說過，他不僅僅只聽說過而已，他甚至臨床過很多次這樣的病例，在程虎的病例上可謂是侃侃而談，從一方面講到另一方面，種種可能性就要講個一遍了，就是不說治療上的事情。
那些內容不用對方說他也都知道，對方把他當成什麼了，一無所知的人嗎？可是有求人家又不能隨意打斷對方的解析，所以程龍只能壓住心中些許的不快，耐心的聽完了那些他早知道的內容，才問對方，這樣病例的解決方案。
手術，只有手術治療！此老一口肯定，他接著說另外的一些治療，但效果甚微，幾乎沒有任何作用，至多也只能減輕發作時引起的疼痛麻木之類的。
程龍眉頭皺了起來，他聽到的這些跟沒有聽到是沒有什麼區別的，但那是他一開始求教對方的，也只能忍了下來，向他求解唯一的治療之道，那就是手術，矛頭直接指向對方是否有把握完成這個手術，呃，神經專家他目前為止知道不少，宋小孟等人也算得上是專家，可惜的是他們的把握甚至連他的都不如，此老的身份看起來挺牛逼的，不知道他會有什麼樣的把握。
對方在程龍問這個的時候就沒有再說話了，電話沒有掛斷，很可能是在考慮當中，只是這個考慮也賊久了，把程龍的耐心差不多都要磨盡了，如果不是因為自己的弟弟，程龍也許不會這麼有耐心陪著這麼一個神經專家發神經。
怎麼還沒有回話？難道對方不在了？程龍拿下手機瞧了一眼，移回去的時候就忍不住提醒了對方一聲，就好像他那聲提醒才把對方驚醒過來似的，對方咳了一聲算是清了下嗓子，然後說他想起以前治療過類似的病例，九例當中有有四個復原，一個成為植物人，兩個終身癱瘓，另外兩個手術台上當場死亡。
對方沒有說他有多少把握，而是告訴他治療過類似病例的結果，這是讓程龍自己來猜測他的把握嗎，當然不全是，至少程龍從中得知，對方在這個病例上有著豐富的臨床經驗，成功率雖然不高，但勝在有足夠的經驗。
說實在的，如果程龍還是以前那個只會一點點醫學基礎的程龍，在聽到對方那個話時說不得會被打動了，可惜的是他現在不是那個普通平凡的實習醫生，而是有著盛隆幾乎所有的臨床經驗，雖然盛隆在神經學上也不過深入研究短短的幾年，但天才就是天才，成就幾乎不在他最擅長的心血管科學之下，在臨床經驗上比不上此老的長，但天才的臨床經驗並不是一般醫生幾十年的經驗可比擬的，不然也就不叫天才了，要知道這個世界上專家很多，但天才卻只是那麼幾個，這就注定天才的特殊性及優越性。
盛隆致力神經學不久，經過類似病例的也僅有兩例，一個是以助手的身份參與的，最終就是他和主刀致力搶救也無濟於事，但第二例是第一例過後一年，手術過程雖然驚險，但無疑是盛隆最成功的腦外科手術之一。
僅僅是繼承了那一例子的成功是不足夠判斷眼前的成功率的，每一個病例都有它的不同之處，況且盛隆的實踐技能不是現在的程龍所能達到的，所以他不敢托大，只能根據自身的技能考慮，得出結果是由他來做的話，有一半的機會，不過，如果設備有盛隆在國外那樣的先進，手術助手能跟上他的進度的話，也許成功的機會還會大一些，總得來說，程龍覺得這個神經專家來做手術的話，並不見得比他更好的。
不過對方總是為程虎的病例說了那麼多，一句謝謝還是要給的，程龍說完就要掛上電話，他還有些事情要忙，關於和對方的談話就到此為止。
等等，還有些事要和你談談。
就在程龍要掛斷電話的時候，對方忽然叫住了他，才想起是沈威打電話過來找他的，無事不登三寶殿，沈威好像還沒有跟他說有什麼事情找他呢，繼續聽取電話的同時出於禮貌繼續等待，他自己有事要忙的話也不說了。
程龍以為是會換成沈威跟他說的，卻不想還是此老的聲音，竟然是向他自報家門來了，讓他感到有些奇怪，有事就直說唄，跟他報這個家門有何意，不否認對方的來頭很大，可是大又能怎麼樣，跟他風馬牛不相及，一點關係也沒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