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紅樓教父 第一百二十七章 秦可卿「淫喪」天香樓(三) 文 / 甘子清
第一百二十七章秦可卿「『淫』喪」天香樓(三)
賈蓉點了點頭,吩咐了秦可卿的丫頭瑞珠和寶珠一聲,叫她們為秦可卿更衣準備一下,隨後又出去喚人抬轎子。
鳳姐兒道:「夜裡下著雨,況又風大,何必急於一時,明日再移居不遲。」
賈珍道:「兒媳婦這病一日不能耽擱,坐轎子走天香樓下箭道,風吹不到。」
鳳姐兒一向精明,知道這事定有他因,也不能明問,只得喚了聲「寶玉」,道:「我們已經來了會子了,老太太該著急了,這就回去吧。」
這就走了嗎?賈仁還滿腦子疑問呢,這叫他如何甘心?
賈珍也這般勸道:「好兄弟,你先回去吧,天下著雨,濕氣重,小心著涼,你明日還要進宮當差,早些回去歇了吧。」
無可奈何,賈仁只得隨著王熙鳳一路出來,只見寧國府僕從老小無不落淚,看來秦可卿在這邊倒頗得人心,賈仁更加覺得可惜可憐了,搖著頭,心事沉重的離了寧國府。
夜裡雨已經停了,襲人打發賈仁睡下,但他卻躺在床上滿腦子疑問,怎麼也難以入睡。
秦可卿真的是得了不治之症嗎?如果真的是得了不治之症,為何只有馮紫英薦的張友士大夫能診斷出來?還有為什麼之前那個張友士大夫說要過了秋之後才能斷定她的病因?世間有這麼診病的嗎?
左思右想也想不明白,最後又聯繫她是義忠親王之女的身份來思考。
秦可卿是連繫賈府與義忠親王兩邊的紐帶,如今義忠親王秋圍行刺皇帝失敗,那麼賈珍為了逃脫干係,是不是打算毀滅這條紐帶?
忽然這樣一個驚天想法在賈仁腦中一閃而過,賈仁「忽」的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握了握拳頭,下定決心一定要把這事弄個水落石出。
今日襲人喝了些酒,睡得格外的沉,賈仁正好趁機爬了起來,悄悄穿了衣服,但又怕驚擾了外屋的麝月秋紋她們,只得打開窗戶,做賊一般爬窗而出。
廊上燈籠還沒熄,賈仁藉著燈光摸到院子大門,正要把門打開,不想卻被守夜的婆子瞧見了,訝異問道:「二爺這麼晚了還要去哪裡?」
這婆子要去告訴了賈母就麻煩了,沒奈何,只得掏出了些銀兩,扔給那婆子道:「我出去一下就回來,你與我留門,我回來後自會關上。」
要是以前的賈寶玉,那婆子是如何也不會答應的,但如今二爺不同往日了,在府裡幾乎變得說一不二了,幾個得罪二爺的下人婆子不是都被趕出去了嗎?這婆子再不敢以身犯險,況又有這許多銀兩,可足以抵她幾個月的月例了,便不再說什麼,只叫二爺早點回來,自去了不提。
賈仁又故技重施,闖過了賈府重重大門,最後繞道後門出來了。守後門的幾個家丁卻不放心二爺獨自出來,死活要跟著,賈仁無可奈何,只得暫時帶著他們。
夜裡出一趟自己家,銀子居然花了二三十兩,足足比賈母一個月的月例銀子還多,賈仁心裡感歎:「侯門深似海啊!」
賈仁領著這幾個家丁先來尋了冷二郎,便對跟隨的這幾個家丁道:「二郎武藝高強,你們一起也不是他的對手,有他在自可放心,你們不用再跟著了,在二郎這裡等我回來吧。」
這幾個家丁本來還有些猶豫,但見二爺變臉瞪了過來,一個個嚇的靜若寒蟬,再不敢出聲。
打發了這群家人,賈仁又從冷二郎家裡拿了幾根繩子,便只同冷二郎兩個,繞了個彎子往寧國府後門來。
只見寧國府院牆高聳,卻不是這麼好攀爬的,於是問冷二郎道:「你可能上去?」
冷二郎雖奇怪賈二爺的舉動,卻也不多問,只是點了點頭道:「我自能上去,只是二爺如何上去?」
賈仁笑道:「我從你家裡拿了繩子,你帶著上去,然後把繩子扔下來,把我拉上去便是。」
冷二郎會意,便率先拿著繩子,踏牆而上,轉眼睛便已在高牆之上,賈仁直看的目瞪口呆,暗讚了一回冷二郎這一身俊俏的功夫。
隨即,冷二郎便將繩子一頭繫在身上,另一頭扔了下來,紮好馬步,讓賈仁沿著繩子爬上去。
幸虧冷二郎馬步紮實,賈寶玉這副皮囊又不重,而且賈仁又隨著冷二郎練了這些日的功夫,身手敏捷了不少,要不然還真的爬不上這般高牆。
由於下過雨,牆面有些滑,賈仁好不容易才踉踉蹌蹌爬了上來。隨後,冷二郎又先跳了下去,在下面接著,自己慢慢吊著牆爬下去,賈仁真覺得自己太廢了,打定主意以後一定要練好功夫。
費了老大勁終於翻過了牆來,賈仁便同冷二郎兩個偷偷摸摸繞著後院的天香樓下箭道,來至天香樓門前。
天香樓比院牆可高多了,是再爬不上去的了,而且樓上掛著的燈籠還亮著,恐怕就算爬上去了,也要被不遠巡夜的寧國府僕人瞧見。
賈仁心想只得走正門了,如果有人守著便讓冷二郎把他們打暈。
不想天香樓下面卻異常的冷清,甚至是在天香樓周圍連一個人影也沒有,這不由讓賈仁產生一種不祥的預感,忙和冷二郎上了樓去。
「不」
忽然聽到樓上一間房裡有女人滿是絕望的聲音,賈仁細細一聽,分辨出來這應該是秦可卿的聲音。
「事已至此,再掙扎也已無用了」
賈仁再細聽了一陣,發現那房裡又傳出一陣男人的聲音,好像是賈珍的,賈仁迫不及待要知道他們在說什麼,於是便靠近了那聲音傳出來的房間,同冷二郎兩個躲在外面,屏氣斂聲,仔細聽裡面的聲音。
「不」
又傳出秦可卿那悲腔哀聲,卻比方纔那一聲更顯無助,更顯絕望。
是怎樣的委屈,又是怎樣的無助,才會讓一個平時溫雅大方的大家閨秀聲嘶力竭喊出這樣一聲絕望的悲鳴?
賈仁彷彿見到了秦可卿那渾身戰慄,滿是驚恐絕望的無助身影,心中那股柔情不由被挑撥了一下,又是心疼,又是憐憫,又是憤怒,又是矛盾五味繁雜,心亂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