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龍戲水 第二十一章 機心 文 / 石老虎
第二十一章機心
葉楓與蕭白閒談了近一夜，他不只是詢問了蕭白延遲甦醒時間的原因，還將最近自己不能悟透的一些劍技方面的問題，也全都詢問了一遍。
蕭白不愧是擁有劍尊境界的高手，很多葉楓感悟不透的事情，往往蕭白一句話就能解釋清楚，這使得葉楓一夜之間，悟通了很多道理。
東方天際泛起魚肚白的時候，蕭白這才回歸吊墜內裡。
進入吊墜之前，他告訴葉楓，最近他也有一些關於靈魂修煉的事情，需要閉關專研，是以仍然要消失一段時日。
眼見蕭白進入吊墜後，吊墜恢復了冰冷，葉楓眼中不禁顯露出一絲孤寂之色。
雖然他與蕭白的接觸並不是很多，但他卻早就將蕭白這個亦師亦友的夥伴當成了最近親的人。
他很清楚，若沒有蕭白，絕不會有他的今天，更別提風光無量的受到離水劍宗上下的重視，躋身成為殷商國的上流。
小心的將吊墜掛在胸前後，葉楓快步向驛站走去。
來到驛站門前的時候，他發現，詹鵬等人早已收拾妥當，就等著他一個人回歸後，全體出發。
略帶歉意的與眾人打了聲招呼後，葉楓縱身飛躍上馬背。
揚鞭催馬的同時，他的目光掃視了一眼蓮翹主僕乘坐的馬車，眼中顯露出一絲笑意。
「平安將其主僕護送到莆田郡，就會得到一柄行級高階武器麼？」想到女子曾經許下的承諾，葉楓狡黠的笑了起來。
一個上午，商隊都平安無事。
可在下午的時候，隨著天邊一團烏雲疾馳而來，遮擋住整片晴朗天空的時候，眾人心底全都升騰起一絲不祥的預感。
殷商國地處東南，並不是多雨的國度。很多人從出生到辭世，都不曾見到過娃娃臉的天氣，如今乍一見到烏雲席捲整片天空，眾多行腳商人不禁暗自心驚起來。
烏雲席捲天空不足一盞茶時間，傾盆大雨嘩啦啦的落了下來。
密集的雨點從天空中傾灑著落下，轉眼就將整片天地都映襯得一片銀白。
雨水遮擋住了人與馬匹的視線，使得商隊不得不停止行進。
外出查探良久，詹鵬頂著狂風驟雨，從遠處奔跑而來。
他告訴諸人，在不遠處的一座土丘上，有一座獵戶建造的草房。剛才他已經與內裡的獵戶商量過，可以讓眾人先行進入草棚躲雨。
早就被暴雨淋得渾身濕透的眾人，聽聞詹鵬的話語，齊齊發出歡呼，連貨物也不顧，拚命向草棚跑去。
葉楓與何歡是尾隨著眾人進入草棚的，他們進入草棚內裡的時候，那些行腳商人已經圍著草棚內唯一的火爐，坐成一團。
大略觀察一下，葉楓發現，這座草棚內此刻只有一名身穿縫滿補丁衣衫的獵戶，正在為眾人燒煮姜茶。
沒有查探出草棚內有任何異常後，葉楓與何歡在草棚的角落坐了下來。
兩個人剛剛坐好，程姓車伕，蓮翹，以及那名始終不曾露出真面目的女子，也從外面走了進來。
女子頭頂戴著一個尖頂的斗笠，臉上蒙著一塊黑色的紗巾。
雖然眾人看不到女子的臉龐，但看到女子的身材後，眼睛也不由直了。
女子的身材絕對算得上是一流之上的水準，對於這些平日裡唯一娛樂也是在妓館的行腳商人來講，能看到女子這般的身材，足以讓他們起生理反應。
面對眾人色迷迷的眼神，蓮翹的臉上升騰起一絲怒意。
她怒目瞪視著眾人，沉聲說道：「看什麼看，再看我就將你們的眼珠子挖出來。」
蓮翹的怒斥令眾人齊刷刷的扭過頭，想到當日蓮翹三人舉手間殺死三名刺客的手段，那些行腳商人心臟全都一陣亂顫。
見眾人轉身，蓮翹這才滿意的點點頭。
左右巡視一般，發覺葉楓與何歡在另外一個角落坐著，她猶豫了一下，這才說道：「小姐，要不我們去那邊坐。」
蓮翹所指方向，恰恰與葉楓所在的方向相反。
眼見著蓮翹的表情極不自然，程姓車伕抿嘴偷著樂了起來，而那名女子則微微搖頭。
「不，我們去那邊。」女子柔聲說道。
話音落下，她不顧蓮翹與程姓車伕異樣的目光，率先向葉楓所處的方向走去。
葉楓與何歡所坐的位置，乃是草棚一側的角落。
兩個人坐下後，身周恰好有一片空地，那名女子也不與葉楓打招呼，逕直在空地上坐了下來。
連女子都坐下，蓮翹與程姓車伕自然不能與其分開。
兩人分別坐在女子的身側，目光警惕的掃視著四周。
草屋中心，正在煮姜茶的獵戶，將姜茶從大鍋內倒了出來。
聞著散發淡淡香氣的姜茶，週遭行腳商人全都將自帶的碗盆端了出來。
每個人都盛放了一碗姜茶，輕吹著熱氣，小口啜飲。
聽聞行腳商人們發出的聲音，蓮翹猶豫了一下，在行囊中拿出三個銀碗，說道：「小姐，要不然我也去倒一些姜茶。」
女子並沒有說話，而程姓車伕的目光則始終停留在那些飲用過姜茶的商人身上。
見諸人似乎並沒有中毒的跡象，程姓車伕對著蓮翹點了點頭。
蓮翹端著銀碗，向前走了幾步。
突然，她轉過身，再次在行囊內拿出兩個銀碗，這才快步走到獵戶的面前。
「麻煩您也給我盛幾碗姜茶。」蓮翹客氣的說道。
那名身材消瘦，面容有些陰沉的獵戶抬起頭，注視了蓮翹一眼，默不作聲的舉起勺子，將蓮翹面前的銀碗盛滿。
蓮翹用托盤端著五個盛滿姜茶的銀碗，回到休息的地方。
將姜茶分別遞給小姐與程姓車伕後，她小聲說道：「小姐，要不我將這兩碗姜茶，給他們送過去？」
女子並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她端起姜茶，小心的將面紗掀起一角，緩慢的遞向唇角。
就在女子的紅唇即將接觸到銀碗的瞬間，陡然，閉目打坐的葉楓，手中噴射出一蓬劍氣，將茶碗打的粉碎。
打破茶碗之後，葉楓站起身，目光盯著那名身軀一顫的獵戶，沉聲說道：「閣下看起來似是一個人物，又何必藏頭露尾？」
仿若嚇傻的獵戶，表情陡然變得無比猙獰。
他桀桀怪笑著丟掉手中的勺子，猛然從行腳商人頭頂躍了過去。
「算你們命大，我就暫且饒你一命。」獵戶怪叫著說道。說過這話，他突然合身撞向草屋牆壁，繼而快速奔向雨幕之中。
草屋內裡，葉楓盯著獵戶的背影，眼中閃過一道寒光。
他對著何歡使了個眼色，早就鎖定獵戶的何歡，立即如同箭矢般從草屋內衝了出去。
雨幕下，很快失去了何歡與獵戶的身影。
待得此刻，目瞪口呆的蓮翹，這才看到地面上姜茶浸撒過的地面，已經被沾染成黑色。
「他是怎麼發現那名獵戶是刺客的？」蓮翹低聲說道。
她的身側，即便受到驚嚇，卻未顯露出任何懼意的女子，輕聲說道：「如若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他注意到了獵戶的手。任何獵戶，手掌都不可能異常白嫩，而那名假獵戶的手掌去卻比女人更光滑，這絕對是不正常的事情。」
女子的解釋讓蓮翹恍然大悟，她疑惑的望著女子，問道：「小姐，難道你也早就發現那名獵戶的破綻了？」
女子搖了搖頭，即使隔著面紗，仍然能讓人感受到她內心的遺憾。
她低聲解釋道：「沒有，我也是直到他揭穿那名刺客身份時候，才注意到對方的手掌。」
說著話，女子側臉望向葉楓，發覺葉楓一副篤定相信何歡會平安無事的模樣，心底不禁一陣納悶。
何歡顯露出的實力，不過是區區七級劍士，而那名刺客，一身修為明顯有九級劍士水準。
她想不通究竟是何種原因，會讓葉楓如此自信，他的夥伴一定能夠平安的回來。
雨幕之中，兩道身影如同快速的穿插而過。
由於速度過快的關係，使得兩個人的身形，在雨幕中留下一道道殘影。
陡然，一道勢若流星的劍光，從雨幕中迸射而出。
劍光所及之處，暴雨如同驟然停止般，被瞬間阻隔的停止下落。
「噗」的一聲悶響，向前方奔逃的劍士身形一個踉蹌，背心噴射出一蓬鮮血，猛然栽倒在地。
草屋內裡，那些喝過涼茶，懷疑自己身中劇毒的行腳商人，全都嚇得堆縮成一團。
眼見著這群行腳商人嚇得手腳發軟，喪失走路能力，葉楓不禁搖了搖頭。
「諸位，你們喝的茶水，是沒有中毒的，當時我曾親眼見到，那名刺客只在我們五人的姜茶中下了毒藥。」葉楓微笑著解釋道。
在他的解釋之下，行腳商人全都半信半疑的攙扶著站起身。
他們剛剛站好，草屋外再次傳來一陣腳步聲。
渾身被雨水淋濕的何歡，大步從外面走了進來，剛剛進入房間，就丟下一顆鮮血淋漓的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