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龍戲水 第五十二章 大長老殉難 文 / 石老虎
第五十二章大長老殉難
李遠航要與陳可逆決鬥，這使得週遭的人群散開。
站在人群最前方，葉楓望著身上帶著一絲慷慨激昂之色的李遠航，心情起伏，如同驚濤駭浪般翻滾。
葉楓的實力，遠不如擁有劍王實力的李遠航與陳可逆，可他的目光卻不差。
他很清楚，以李遠航的實力，即便是拼盡全力，仍只有三成勝算，李遠航肯冒著名聲盡毀，甚至喪命的危險出戰，全都是為了保住他。
逐漸，葉楓的雙手緊緊捏成拳頭，看向陳可逆的目光中多出一絲仇視。
他很清楚，在這個強者為尊的世界，只有擁有超強的實力，才有傲笑群倫的資本，而現在，僅僅為二級劍師的他，與強者這個名稱，還差的很遠，很遠。
葉楓從沒像現在這般渴望進步，也從未像現在這般心潮澎湃起伏。
眼見著李遠航與陳可逆已經鬥在一處，打得難分難解，葉楓緩緩將手伸入背後的背囊，摸向那塊自洞窟內獲取的藍色晶石。
那顆藍色晶石，吸收了渾厚的劍之能量。葉楓相信，只要他將這些能量煉化，實力定然會更進一步，而那時，他距離劍王強者境界，又將更近一步。
鏡像劍宗禁地中央，李遠航手持行級高階長劍聽風劍，大開大合的與陳可逆戰在一處。
隨著他舞動聽風劍，一道道長達十幾米的劍氣，呼嘯著噴湧而出。
劍氣在半空中形成圓弧形的光斬，飛速射向陳可逆。
即便是陳可逆這般的狂傲之輩，面對呼嘯縱橫的劍氣，也開始正視起來。
陳可逆使用的是風級中階的炫音波光劍，這柄寶劍呈淺藍色，表面時刻蕩漾著一層如同波光般的光芒。
每當陳可逆舞動起長劍，藍色的波光都會瘋狂四外蕩漾開去，在虛空中發出陣陣啵啵的聲響。
作為風級中階寶劍，炫音波光劍的作用不只是製造噪音騷擾敵人這麼簡單。
寶劍釋放出的波光，能夠將使用者自身元氣最大擴充到三倍，而這項輔助功能，才是寶劍的真正用途。
啵的一聲，一道波光自虛空中炸裂。
炸裂的波光化作零星的藍色光點，與李遠航釋放出的劍氣撞擊在一起。
看似柔弱的藍色光點，忽然迸射出強大無比的爆炸能量。
兩強相撞，虛空中頓時傳來一聲爆響，繼而強大氣流四外飛濺著散去，直接將地面上的土地掀出半米的深坑。
爆炸的氣浪逼迫下，李遠航急速向後方退去。
可就算他退得極快，卻仍然沒能避免爆炸的侵襲。
嘶啦一聲輕響，他的衣衫下擺直接被爆炸撕碎。
眼見著衣衫下擺有些礙事，他乾脆將整個下擺撕掉，而後再次衝上前。
再次前衝，李遠航使用的乃是一種叫做凌波的步伐。
他的雙足飛快的在地面上點動，致使身周出現無數道虛幻的影像。
這種影像並不同於鏡像劍宗的幻象，具備超強攻擊力，而是僅能起到掩人耳目的作用。
隨著幻影出現，李遠航手中長劍忽然爆射出一團無比璀璨耀眼的光球，飛快的襲向陳可逆。
李遠航成名絕技就是用劍氣凝聚成光球，製造轟炸式的爆破。
眼見著李遠航拿出看家本領，陳可逆眼中閃過一絲戲謔之色。
從戰鬥到現在，他還不曾拿出看家本領，面對李遠航的成名絕技，他已經不打算藏私。
炫音波光劍自虛空中快速震顫著，眨眼間變幻出數百個重疊的劍影。
每一道劍影，全都在虛空中放射出密集的藍色波紋，使得陳可逆身前身後，全都被藍色，有如波光般的紋路所籠罩。
陡然，陳可逆口中發出一聲啵的聲音，在聲波刺激下，所有的波光忽然全都像是附帶了生命一般，匯聚在一起，形成一顆遠比李遠航釋放出的劍氣光球，大上數十倍的湛藍色光球。
藍色光球呼嘯著向前方飛去，釋放出的威壓將空間都擠壓成真空。
轟的一聲巨響，光球與劍氣球體撞擊在一起。
一股強大的反彈力順著光球震盪而出，直接包裹著劍氣光球，向李遠航所在方向彈射。
陳可逆的這一招攻擊技法，乃是古林劍宗最有名氣的反彈劍術。從古林劍宗反彈劍術創立至今，能夠將該項劍術修煉到此番程度的，僅有陳可逆一人。
發覺自己釋放出的劍氣光球，竟然被反彈回來，李遠航猛然一驚。
本能的，他刺出長劍，想要將自己釋放出的光球吸回體內，卻不料就在長劍刺入光球的瞬間，一股如同山嶽般厚重，比之海洋更加博大的能量，自光球內裡迸射出來。
「喀喇喀喇」，李遠航手中的聽風劍發出一聲脆響，在巨力壓迫下鏘然碎裂。
眼見著長劍僅剩下一個劍柄，李遠航大驚失色，轉身欲退。
李遠航的身後，乃是離水劍宗諸多弟子所在的方位。
轉身一刻，發覺離水劍宗低級弟子全都被變故驚住，呆愣的站在原地，他的心臟狠狠一顫。
他明白了，陳可逆不只是想要殺死他，竟然還想要一併殺死離水劍宗在場的低級弟子。
若是此刻他真的退去的話，恐怕真的會中了陳可逆的奸計。
一瞬間，李遠航心如死灰，大腦幾乎一片空白。
他所想的不是自己的生死，而是離水劍宗那些被嚇傻弟子的性命。
突然，李遠航身上爆發出一片銀白色的光華。
看到李遠航身上忽然升騰起足有十幾米高的實質元氣波動，站在不遠處的陳翎以及孫堅，同時發出一聲驚呼。
「大長老，不要！」陳翎二人齊聲呼喊道。
二人想要向戰圈內裡沖，卻被回過頭的李遠航制止。
「幫我告訴宗主，李遠航技不如人，先走一步。」李遠航悲愴的說道。
說過這話，他雙手忽然捏起一個古怪的印決，繼而一片銀白色的光芒，透過丹田肌膚，透過小腹，迸射在外界。
元氣自爆乃是劍王強者才會具備的能力，在引爆自身元氣的瞬間，劍王強者將會用生命為代價，釋放出超越自身等級的超強爆破力。
李遠航啟動元氣自爆，這讓陳可逆猛然驚住。
他沒想到李遠航竟然如此決絕，在最後一刻，竟然甘願自爆，也不想讓自己的計謀得逞。
陳可逆飛快的向後方退去，然而，就算他倒退的速度極快，卻仍然沒有快過李遠航釋放出的自爆元氣。
強大的元氣瞬間籠罩了他的身體，饒是他實力比之李遠航高出不少，仍然被這股元氣禁錮住身體。
「轟」的一聲巨響，李遠航的丹田內傳來一聲劇烈的爆炸聲。
一代長老臉上帶著微笑，整個身軀四分五裂，化作無數碎肉血雨，飛濺著散落向四方。
「大長老！」後方，葉楓發出一聲的歇斯底里的哀嚎。
一瞬間，他的髮絲根根直立，雙目也變成妖異的紫色。
那是憤怒蒙蔽了一個人的心智，才會出現的反應。
在這一刻，葉楓的胸中像是有一團火焰在瘋狂跳動燃燒，胸腔似乎要被這股抑鬱之氣，壓搾的碎裂。
終於，葉楓再也忍受不住李遠航自爆帶來的苦痛，頹喪的跪倒在地面上。
雙膝落地一刻，他的雙眸中流淌下兩行晶瑩的紅色淚花。
那是血淚，一個人只有在心中的悲憤達到無以復加的程度時，才會流淌出血淚。
短短片刻，葉楓的腦海中浮現出無數個片段。
那裡有第一次見到大長老時，大長老威儀的模樣。有在元氣車上，大長老嬉笑怒罵的神情，甚至還有大長老得知他父親身中劇毒時的歎息。
想到這樣一個剛正不阿，一心為宗門爭取利益的長輩為自己死去，葉楓恨不能反手狠狠的刺自己一劍。
抬起頭，圓睜著仍然流淌著血淚的雙眸，葉楓怒目瞪視著單手撐地，被爆炸氣浪傷得口吐鮮血的陳可逆。
有生以來，他從未像現在這般憎恨一個人，就在這一刻，李遠航死去之時，他忽然發現，原來憎恨一個人的時候，心臟竟然會如此的痛！
「陳可逆，終有一日我會親手將你碎屍萬段。」葉楓咬牙切齒的說道。
說過這話，他忽然感覺喉嚨湧上一股熱流，不受控制的噴射出一口鮮血。
葉楓的視線逐漸變得黑暗下來，承受不住如此打擊的他，終於沉默的倒在地面上，昏死過去。
鏡像劍宗內院，遍地屍體與令人分辨不清的血肉。
一日前，還生機勃勃的鏡像劍宗，在一日時間內，變成令人驚悚的阿鼻地獄。
在無數鮮血中，有鏡像劍宗弟子的，有鏡像先生的，也有那些為了發財鋌而走險，來到此地的自由劍修的。
人死了，就不會再有人記住。
或許明日還會有人知道，這裡曾經是一個二流宗門的所在地。
可後日，未來……，人們卻會逐漸遺忘，遺忘從前發生的事情，遺忘那段發生在千芷山的血腥歷史。
身受重傷的陳可逆在子陵以及古林劍宗弟子的攙扶下，撤出了鏡像劍宗。
昏迷不醒的葉楓，在何歡與朗文抬著下，也離開了鏡像劍宗。
短短半個時辰，鏡像劍宗變得一片靜寂。
這片靜寂持續沒多久，數道黑影自山下疾馳而來。
看到鏡像劍宗地面的鮮血，順著高山向下流淌，緩慢的匯聚成細小的河流，前來的那名侍女模樣的女孩，禁不住乾嘔了數聲。
侍女自然是蓮翹，站在她身前的自然是這一場驚天殺戮的始作俑者陳南珠。
來到李遠航死亡之地鏡像劍宗後院，陳南珠望著地面上的碎肉，不禁輕微皺起眉頭。
目光投向離水劍宗諸人消失的方向，陳南珠眼中滿是複雜之色。
遲疑良久，她這才揮了揮手，說道：「程叔，蓮翹。此行我們的任務已經圓滿完成，我們該回宮內覆命了。」
陳南珠竟然有命令加身，難道她費盡心思滅掉鏡像劍宗，並不是為了幫父親報仇，而是另有隱情？
這種事情，蓮翹不清楚，程姓車伕不會問，恐怕也只有陳南珠一人知道。
不過，世界上終究沒有不透風的牆，終有一日，這份秘密將會隨著時光推移，緩慢浮出水面，而那時那些自由劍修也好，陳可逆也罷，當他們發現從頭到尾，都成為一個女人的利用工具時，不知道將作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