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百七十九章 魔女的條件 文 / 暖風
第二百七十九章魔女的條件
「我不會想那麼多，那是自尋煩惱。」
菲裡站直身體，放開了維維安。她帶著決絕的傲然，昂首挺胸的回答道：
「這是我親手做出的決定，我不會後悔。我的去留由我自己決定，人生本來就是有得有失的。」
「相當有個性的見解，但你清楚自己在否認過去的生命旅程嗎？」
「那又怎麼樣？」
面對一臉挪揄的阿絲摩蒂斯，菲裡沒有半點退縮的樣子。雖然她忤逆了信仰的神祇，並要為之付出慘重的代價。可是菲裡依然毫不動搖，只是用一如既往的強勢語氣說道：
「我不求人憐憫，也知道取捨的意義是什麼。就像在我當初逃出幽暗地域時，唾棄了羅絲的恩寵一樣。你應該明白吧？生命的過程就是無數個選擇題。我選擇自己的所愛所恨，為了得到而失去。完美是童話和夢境裡才有的東西，我可不是拖著鼻涕的小女孩。所以我情願付出代價，以留在黎雪峰的身邊。而且我還會不斷付出，直到什麼都不剩下或必須離開的那天到來。這是我能看到的道路，和我自己的選擇。」
「呵呵呵呵……」
阿絲摩蒂斯沉默了片刻，然後發出了輕笑聲。無須使用任何法術，她便可以確定菲裡的這番話不是虛言。也正是因為如此，阿絲摩蒂斯才會忍俊不禁。她甚至覺得菲裡很滑稽，簡直是個擅於冷幽默的大師。畢竟在看問題的方式上，人類和黑暗精靈有著巨大的差異。很明白這點的阿絲摩蒂斯笑了一會，接著非常簡短的評價道：
「我得說，你是笨蛋。」
「你才是……」
「現在是我的發言時間，請你保持起碼地禮貌。」
不等菲裡氣沖沖的相唇反譏，阿絲摩蒂斯就釋放出一部分力量。於是在加深了色澤的藍芒籠罩下。菲裡和維維安都為之屏息。阿絲摩蒂斯笑吟吟的望著她們，同時輕聲的咂舌。隨後她將柔媚的眼神停在菲裡的身上，並歎了口氣。接著這個魔女緩步踏前，拖著長長的黑髮停在黑暗精靈地身邊。她有些戲弄意味的抬起手，用指尖托住菲裡的下顎。當菲裡由於咽喉被指甲劃過而渾身僵硬時，阿絲摩蒂斯在她的耳邊輕聲說道：
「我以為最親近黎雪峰的你會瞭解他，可惜我錯了。其實這些事根本不應該由我來告訴你，你早該靠自己領悟到才對。我真想知道。你到底是怎麼看待黎雪峰的？用什麼樣的方式猜測他的心意？你似乎把他當作壓搾你地奴隸主，無用了就隨手拋棄？要不要打賭看看？我猜，如果你逃走，他會把整個世界都翻過來找你。要是有不幸的黑暗精靈主母抓到了你，把你獻祭給羅絲，那麼事情會更加精彩。——我肯定黎雪峰將踏平幽暗地域，再殺進無底深淵，向羅絲討要你的靈魂。假如羅絲沒有善待你。黎雪峰死都會把那只蜘蛛女妖的肉咬一塊下來替你報仇。現在我問你，要不要打賭呢？我可以輕鬆的在任何時間，把你送去任何地方。假如你去無底深淵小住一段時間，或許我就能目睹許多有趣地事情發生。」
「……你是誰？」
菲裡出神的聽完，過了半天才低下頭。她不在意皮膚被阿絲摩蒂斯的指甲劃破。只是用失去力量的低沉聲音發問。被提問地魔女從容轉身，矜持的走開了幾步。隨後她展開裙擺，帶著蠱惑人心的微笑說道：
「我是一直站在黎雪峰的背後，給予了他無數次幫助的女人。我曾以為能靠恩惠來讓他臣服。可惜卻失敗了。那個不可馴服的男人迷惑了我，這正是他的魅力所在。而若有無法得到，卻又渴望的東西存在，我只能不惜代價地去獲取。所以我挑選了黎雪峰為自己的配偶，不過他的傲慢是否能維持到我決心俯首稱臣的那天呢？無論如何，至少此刻我對他充滿了興趣。可以說，黎雪峰的不確定性左右著我的未來。他真應該為之感到光榮，畢竟我很少把主動權交付給別人。而你。菲裡小姐，一個與眾不同的黑暗精靈，更是加深了我對黎雪峰的印象。誰都不能否認你地改變，對嗎？可是你竟然打算做蠢事，把好不容易鑄造起來地一切都破壞掉。所以我來做些修正，即使要暴露在你們的面前。」
「只有這些嗎？」
「還為了不落在你和維維安之下。」
向著咬緊牙齒地菲裡，阿絲摩蒂斯優雅的聳了聳肩膀。這讓她的黑色絲質長袍鬆開少許，露出原本被蓋在下面的誘人鎖骨。菲裡盯著那片耀眼的雪白。在內心不得不承認阿絲摩蒂斯是個足以傾倒眾生的女人。她深受挫敗。甚至到了希望沙洛能立刻跑出來，以絕世容姿與之分庭抗禮的地步。一直保持沉默的維維安發現了黑暗精靈的退縮。於是惶急的叫道：
「菲裡！」
「別擔心，她只是需要思考而已。」
游刃有餘的阿絲摩蒂斯轉向欲魔，愉快的說道：
「我們也應該調整一下彼此之間的關係，維維安。雖然這種時候不應該用身份壓人，不過事實上你始終跟隨著我。詳細的無須解釋，你只要知道是我把你變成了欲魔就可以。跟為了取回菲裡，而不惜與我為敵那次不同。黎雪峰替你向我曲膝，完全接受了我的施捨。他原本絕不肯對我低頭，簡直到了寧死不屈的地步。這是很有趣的轉變，實在讓我羨慕不已。」
「你是說……」
「是的，他為你們出生入死過好幾次，卻沒有吐露過半點。我猜他是怕你們擔心把，或者僅僅是把為情人冒險當作了義務？」
阿絲摩蒂斯精準的捕捉到了菲裡和維維安的震駭，所以笑吟吟的停了下來。她知道不會再有人留意自己的侃侃而談，事實上也是如此。菲裡和維維安面面相覷，心中都百味陳雜。但在表面上。菲裡還是強裝出冷淡的樣子說道：
「那是他應該地，不需要你來多嘴！」
「……我真覺得，今天是在玩過家家的遊戲，從一開始就是。」
對於菲裡的勉強反擊，阿絲摩蒂斯失去了駁斥的興趣。她輕輕撫摸光潔的下巴，似乎很想苦笑出來。這個魔女不再關心身邊的兩個女人，只是自顧自的漫步在湛藍之中。她困惑的側著頭，過了半天才喃喃自語道：
「真幼稚。實在不像是我地作風。怎麼搞的？三言兩語就可以結束的事情，居然會拖了這麼久？廢話一堆接一堆，儘是在胡扯。我竟然還毫無意義的和人拌嘴，連半點水準都沒有。要是讓巴伊納他們知道，恐怕焦炎地獄裡會出現第一個笑死的魔鬼吧？難道是關心則亂？……這就更好笑了！」
短暫的自省過後，阿絲摩蒂斯突然恢復了銳氣。她轉身面對菲裡和維維安，眼中終於浮現出以往的狡黠光芒。這個魔女快步而又不失優雅的走回去，僅用夾帶地凌厲氣勢就掌握住了局勢。她冷淡的掃了兩個的女人一眼。然後向立刻開始感到不安的她們說道：
「抱歉浪費了你們這麼多時間，兩位。但通過那些廢話，我們至少互相間有了些瞭解。現在我重申一下，我掌握著黎雪峰的所有權。無論你們不相信也好，反對也好。這個事實都不會改變。因為我不依附於他地力量，不像你們需要他的庇佑。相反，我還能給予他幫助，讓他在今後走得更遠。記住。沒人比我更適合站在黎雪峰的身邊。你不能，你也不能。不過在我決定進行收穫前，你們可以暫時的保有他。作為報酬，我將給予你們支持。這是單純地交易，沒有人情或恩義。而且你們也沒有拒絕的權力，唯有接受。」
說完，阿絲摩蒂斯便揮了下手。漫天的暫藍頓時隨之回攏，並逐漸消散。在隱沒進虛空前。阿絲摩蒂斯似笑非笑的回了下頭。她輕蔑的將目光掠過菲裡和維維安，接著淡淡的說道：
「你們很快將得到屬於自己的禮物，要記得善用它們。今晚的事情則會被封印進你們地記憶裡，我很寬容的允許你們在兩人獨處時可以拿出來談論。當然，相信你們也清楚。對於我的要求，你們除了遵從別無他法。如果有誰想反抗，我會很樂意的殺雞儆猴，給後來者做個好榜樣看看。」
「……怎麼辦？」
直到阿絲摩蒂斯消失。完全被她壓制住的維維安才能呼吸。她拉著菲裡的手。滿臉都是驚慌的樣子。但黑暗精靈卻若有所思的瞇著眼睛，帶著奇妙地表情微微點頭。稍後她安撫了欲魔幾句。接著用許久不曾拿出來過地邪惡口吻說道：
「沒什麼好擔心的，維維安。剛才跑來胡說八道地蠢貨不過是又一個我而已，你忘記當初我是怎麼對黎雪峰的了嗎？那種虛張聲勢的自傲根本不足為懼，最多只能用來逞逞口舌之快罷了。對黎雪峰而言，光擁有力量的女人是吸引不了他的。否則的話，隔壁的那兩個長翅膀的攻城器早就把他玩弄於指掌之間了。現在我比較期待的，倒是那個長頭髮的女人還能裝模作樣多久。如果她沒有撒謊，那麼當年我吃過的苦頭她將會品嚐到好幾倍的份量。」
「完∼全正確，這個黑暗精靈蠻聰明的嘛？」
已經身處遠方，正在靠留下來的魔法之眼窺探菲裡和維維安的阿絲摩蒂斯吐出口氣。她有些驚訝的彈了下手指，對菲裡的洞察力頗感意外。只是對於黑暗精靈的論調，這個魔女只支持一部分。——她承認自己有些亂了步驟，不過主要的目的還是達到了。現在菲裡和維維安都以為阿絲摩蒂斯對黎雪峰報有愛意，所以會在潛移默化間影響到黎雪峰的看法。
至於這個魔女自己，她只是認為黎雪峰『很有趣』罷了。畢竟作為度過悠遠時光的存在，阿絲摩蒂斯很難真正的被誰吸引。讓她持續對黎雪峰保持關注的最重要原因，則是賈澤瑞的神力之種正在復甦中。對這個魔女而言，黎雪峰是重要的神力培育機器。與之相比，其他的全都是次要的。從開始到現在，阿絲摩蒂斯的目標不曾改變過。當然，假如能在成功的同時收服黎雪峰，那自然是錦上添花，再好也不過了。
「能讓我在意到做事情時出錯，你也很了不起了。」
又回想了一遍先前發生的事情後，阿絲摩蒂斯有些自嘲的笑道。她花了些時間整理思緒，然後開始認真的考慮問題。這個魔女只花掉三秒鐘，就得出了結論。要奪取黎雪峰的神力之種實是毫無難度可言——只要隨便抓住菲裡或維維安中的一個，再用她們的生命做威脅，一切便能水到渠成。輕易找到答案的阿絲摩蒂斯反而有點失望，因為事情簡單得有些過頭了。
「算了，岔子終究是越少越好。看來支持菲裡和維維安是正確的做法，希望她們能成長到值得令我側目。不過……黎雪峰在人類的國度裡太過顯眼了些，不妨試著把他留下吧。」
阿絲摩蒂斯皺起眉頭喃喃自語，接著做出了一串精巧的手勢。她製造出容納著星空的迷霧，然後對著裡面呼喚道：
「出來吧，伊翠絲，我的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