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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序言 序言 (第1章 麒麟之劫) 文 / 雲隱

    序言(第1章麒麟之劫)()

    故事背景

    ……

    「陰陽交替,萬物衍生;仙魔兩道,凡塵同源!」

    自古以來,不論仙、魔、鬼三界,皆以人類為基礎。不同之處,僅僅在於修煉的方法,以及途徑……

    據史冊記載,數千年前,在華夏神州大地,仙魔兩道水火不容。

    經過一次慘烈的大戰後,正道艱難獲勝,但僅存的五名「聖人」也是重創纍纍,他們痛定思痛,一致認為所有禍根,都來自於修真典籍。要知道「仙魔本同源,善惡一念間!」一些無法飛昇的修真者,為了獲得永生,甘願墮入魔道,把凡人的生命當成自己的力量源泉。而幾乎所有的惡魔,那曾經都是自己的好夥伴,好兄弟。修真之人不得不感歎──『劍有雙刃,其利有弊!』

    所以,五名「聖人」苦苦支撐其殘喘之軀,把天下所有修真典籍都付之一炬,想從源頭上杜絕後患……

    故事就從這裡開始,數千年後,一柄失落的神兵無意中被人發現,天下修真熱潮再度湧現。在眾多門派中,當以「蜀山劍宗」、「天山劍派」、「全真教」為翹楚,越來越多的凡人加入到修真行列……

    歲月翻過無情的一面,曾幾何時,天下突然流傳起一個預言:「血劍橫空染凡塵,玄天魔血戰穹州!」

    ──血魔會再度重現,天下庶民又將陷入仙魔大戰漩渦,血光也會再次籠罩於天下……

    ……

    ……

    ……

    這一年,正當中原鼎盛時期,四大京都更是富甲天下,周邊諸國紛紛翹首以望。

    東京汴梁城,它是華夏民族的軍政之都,地處豫東平原中部,全城連亙數十餘里。從內到外,皆由三道城牆駐防。其外城,大多為百姓安居之所;內城,皆是王公大臣之所在;核心地帶,即是皇宮禁地。

    汴梁城四面驛道通達全國,無數商旅日日夜夜匯聚而來。汴河兩岸更是商甲雲集,兩旁閣樓即便三更時分,照樣燈火通明。有文人墨客曾作詩一首:

    *春籠瑞靄貫都京,車水馬龍萬象盈。*

    *極目河川煙浪闊,果然人世武陵城。*

    ……

    四月初九,黃昏將至。街市行人川流不息,兩旁茶坊酒肆喧鬧非常,街邊戲曲評書早已高棚滿座。——在這繁華中心,行人腳步自然受限,也只得路邊幾座豪華酒樓略為清靜。

    汴河街邊,一名黑袍的瞎眼術士,挺身坐於石墩。他左手扶著一面黑色布幡,上書「鬼神測」三個蒼勁狂體。如若繞到他背後,就會發現,其布幡後面另有一行小楷:「血劍橫空染凡塵,玄天魔血戰穹州!」——這是一個預言,一個大家都認為無稽之談的預言。

    就像當前一樣,一個前來求籤的富家公子被「鬼神測」算了一卦。但他不信,大聲嚷嚷道:「笑話!本公子向來福大命大,豈容得你胡說八道?」

    「鬼神測」卻匆匆收拾行囊,急聲道:「貧道也不收你錢了,勸你『現在』立刻返家,不然定遭血光之災!」

    那公子卻不肯罷休,拉著他的布袋喊道:「你給我站住!我最討厭你這種騙錢的神棍了!……咦?還想跑?你站住……」

    此時街上行人熙熙攘攘,這種街頭鬧劇看得多了,誰也沒空關注這種無聊事。

    只有一人除外!

    對街「牡丹樓」上,一位臨窗食客偏著頭,饒有興致的觀賞這出鬧劇。正覺好笑,突然三條灰影從西面大街逃竄而來,在人群中慌亂地穿梭著,彷彿在逃避官府的追捕。剎時間,他們已來到樓下,而那喋喋不休的公子正好擋住他們的去路。只見寒光一閃,那公子慘叫一聲,當場血濺街頭。緊接著,那三條灰影已經撞開行人,「噗通噗通……」跳下了汴河。

    「鬼神測」早已讓開一旁,低頭對地上的屍體搖了搖頭,歎道:「賜言洩天機,奈何難入耳!」

    說完,眨眼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

    「牡丹樓」那名食客親眼目睹了一切,筷箸上的菜餚「啪」的一聲掉在桌上,背脊感到一陣陣麻涼。張開的大嘴,一時也忘了合上。心裡忖道:如此神算,堪稱舉世無雙。不行,我一定要去拜他為師!

    同桌好友見他吃驚模樣,也都探頭朝窗外看去。這時「鬼神測」早已不見了蹤影,街上卻是人頭簇動,有人大叫道:「哇呀……死人了,死人了!」

    又有一個聲音叫道:「你們快看……華公府好像出了什麼事?連龍侍衛都親自出馬了!」

    「什麼?龍侍衛親自出馬?在哪裡,在哪裡……」牡丹樓上的食客紛紛倚身觀望,果然又見兩道紫色人影飛過行人頭頂,斜斜貼著右面的閣樓縱躍而來。

    當他們發現街中心仆了一具屍體,立即落回地面,迅速攔住旁邊一個行人盤問。那行人倒是非常主動,甚至還露出了激動之色,指著汴河「嘰哩瓜啦」說了一大通,顯然對「龍侍衛」懷著無比的敬仰。

    於是,二位紫衣人望著滾滾汴河,低聲商議起來。片刻,二人各奔東西,眨眼就不見了蹤影。

    「牡丹樓」上,一名灑脫的白衣文士悠然問道:「龍護衛是何許人也?」

    眾人皆異:「京都八劍之首你都不識?你真是枉來一趟京城了。」

    有好心人解疑道:「八劍是指——『封江冷雪,雷雲金龍』。其中龍侍衛名叫龍天河,是華公府的首席護衛!」

    那文士正自詫異,後街又是一陣雞飛狗跳,一隊帶刀護衛拔開人群,迅速趕到了現場。但他們根本不理街上的屍體,只是詢問路人,是否看到幾名歹徒背了一名小孩逃竄?

    眾人心中有異,卻見一片騷動從西街蔓延而來,側頭看去,只見遠處一棟壯觀的閣樓冒起了沖天火焰。看方位,竟是「紅月會館」著火了。隨即,汴梁城立刻關閉了城門,一隊隊軍士嚴厲盤查起過往商客。有好事者開始打聽朝庭發生了什麼大案,竟使整座京城為之震動……

    未幾,官府陸繼傳來兩個壞消息:

    其一,百姓愛戴的『華公府』,突遭刺客襲擊。華府年僅六歲的小公子,在「紅月會館」看戲時被擄。有人估計他們是沖錢財而來,但有人卻分析道:「華國公」身為樞密院正使,掌管天下兵符,相當於全軍統帥。竟有人膽敢向華府動手,顯然與國防有關,此等用心,昭然可見!

    其二,不一刻「華公府」果然對外宣稱,小公子不幸遇害,凡舉報刺客行蹤者,賞銀五千兩……

    「轟」的一下,城內百姓一片嘩然,他們深深感受到華公府的決心,竟忍心拋卻骨肉親情,誓死撼衛社稷安危。街上一名老婦忍不住淚盈滿眶,悲聲道:「為何……為何連這麼可愛的麟兒都不放過?」

    要知道,華公府的小公子雖然年幼,但他時常陪同侍衛出來看戲,見到街上百姓,經常主動上來叫聲伯伯嬸嬸。這麼可愛的娃娃,竟被刺客所害!如何不讓人心痛?……更何況,「華公府」數十年來堅決抵禦外族侵入,讓中原免受戰事騷擾,全國上下,都對「華府」有著崇敬之情。這時忽聞華府出事,全城百姓一片憤慨……

    ……

    且說「華家」九代單傳,膝下唯一的孫兒年僅六歲,生得玉琢般可愛。平時格外調皮好動,奉為全府的「小祖宗」。這次被人擄走,不僅華公府一片悲慼,就連當今聖上都被驚動。故而,全城立刻封鎖,直到三更時分,汴梁城仍處於喧鬧之中……

    夜色深沉……

    城南二十里外的山林中,一陣清爽的山風吹過,這裡環境倒格外安寧。山頂關帝廟內,正有十幾位行腳商人圍在一起,中間架著篝火,半晌都無人出聲。供台上,正燃著兩盞殘舊的油燈,昏暗的光線,撲朔朔照在金漆剝落的關帝像上,更添幾許詭異之象。

    眾行腳商人看似安靜,但表情卻甚為急燥。其中一名虎背大漢終於按捺不住,突然大聲道:「楚二哥在搞什麼鬼?怎麼現在還不返回?」

    一個氣度非凡的髯鬚客笑道:「老六,你什麼時候才能改一改急燥的性子?做我們這行,千萬要沉住氣才行!」

    那虎背大漢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站起來道:「大哥!……我還從未壞過什麼大事吧?這都是你指導有方!我……我去看看隔壁的小娃娃!」

    髯鬚客點頭道:「也好!你順便叫老七出來商量一下行程,他是本地人,可以省卻許多麻煩!」

    ……在隔壁的破廂房內,果然還有兩人。

    一個面容枯黃的瘦削漢子,正懶洋洋地靠在炕上,饒有興致地守著一個小小孩童。

    只見那小孩約莫六歲模樣,撒開兩腿坐於地上,嘟著小嘴十分可愛。手裡正擺弄著一盞燈座和一塊硯台,總想把圓形的燈座,嵌進那塊方形的硯台凹中。身上華麗的衣裳,早被他整得烏七八糟了。

    那瘦削漢子不時發出嘿嘿笑聲,覺得這小娃娃實在太可愛了,心想是不是有錢人家的孩子都這麼白癡啊?

    地上的娃娃聽到他的笑聲,抬起髒兮兮的粉臉,嘟著嘴撒嬌道:「我要吃果果嘛!」

    那瘦削漢子一愣,這已經是小娃娃第八次央求他了。心裡不免有氣,這麼晚這小傢伙還不睡覺,硬是要這要那,真讓人受不了。於是板起臉,正想教訓他幾句,外間卻傳來了叩門聲。一名虎背大漢推門進來道:「老七!小娃娃沒鬧吧?……老大叫你去商談一下路線,華公府勢力不容小視。」

    「我要吃果果……」玩耍中的兒童抬起頭來,睜著烏溜溜的大眼睛撒嬌道。

    那虎背大漢哈哈笑著:「這小娃娃挺好玩的……」

    瘦削的漢子立刻笑道:「怎麼樣?六哥!……你來守著他吧!」

    那虎背大漢卻連連擺手道:「不不不,我最怕小娃娃了!……老大正等著呢,不要管他。」

    老七點了點頭,兩人甩下孩童,關門,走出了廂房。

    那孩童自管又低著頭玩起了硯台,等他們去得遠了,突然抬起那可愛的粉臉,一雙眸子裡閃著靈動的光芒。回頭見床邊立著一根竹竿,於是爬過去抓在手中,抬頭望了望牆上的二扇木窗,只見木窗只用一隻木柵卡著,於是踮起腳,用竹竿艱難地頂著木柵。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把木柵頂開,可惜窗戶年久失修,卡著窗椽,怎麼也捅不開來。

    小娃娃終於累了,喘著粗氣,傻傻地看著窗戶,嘴角一扁,就想放聲大哭。但不知為何,卻強行忍住了淚水。

    夜已深沉,小娃娃終於困了,回頭卻見坑上什麼都沒有。這四月的天氣,夜裡仍然有些寒冷,沒有摭擋之物,實在難以成眠。他嘟著嘴東張西望,見牆角有一垛高大的禾草,於是扒開一道縫隙,鑽到了草垛裡。

    這時果然溫暖了很多,草垛勉強可以摭住他幼小的身體,於是捲起身子,眼皮漸漸抬不起來了。頭一偏,迷迷糊糊進入了夢鄉……

    ……

    初夏的天氣說變就變,一朵烏雲漸漸摭住了繁星,山風也漸漸加緊,樹林裡響起了「嘩嘩」之聲。

    這時,前殿十幾個行腳商人正聊得興高采烈,為首的髯鬚客呵呵笑道:「好!……就這麼辦,我們這次經茺州,過大名府,再把小娃娃送出雁門關。到了那裡,會有大隊人馬接應我們。幹完這一票,大家就回去好好休息半年!」

    虎背大漢叫囂道:「老大!這次你可要說話算數啊,不要半路又把咱們這些兄弟招集回來了……」

    老六也摻和道:「就是,就是……」

    那髯鬚客嘿嘿笑著:「這次絕對算數!雷打不變!」

    虎背大漢立刻興奮地站起來道:「來來來……大夥兒先喝上幾碗烈酒,預祝咱們金銀到手,事事順安!」

    關帝廟內一片火熱,一個放哨的夥計卻突然推門而入。一陣大風貫入廟門,將供台上的兩盞油燈「噗」的一聲吹滅了。殿內的緯帳,也被勁風吹得瑟瑟作響,中間的篝火,更是被吹得灰塵四起。一付山雨欲來的兆頭……

    那放哨的夥伴大聲道:「老大!起風了,恐怕還要下雨。今晚到底走是不走?」話剛說完,一道閃電猛然照亮夜空,隨之而來就是「轟隆隆」的雷聲,真是風雲變色,驚悚人心。

    一名八字須的漢子「豁」地一下站了起來,大聲道:「風雲變色,大事不妙……」

    虎背漢子原本喝得正爽,這時怒目對放哨的夥計吼道:「你這是放什麼哨?還不給我滾回去?」

    髯鬚客皺了皺眉頭,回頭看了看戶外漆黑的夜空,罵道:「奶奶的!老二看樣子回不來了,大家準備,我們立刻上路!」

    十多人迅速收拾行囊,只聽「噹」的一聲,誰的鋼刀不小心從包裹裡掉了出來,嚇得那名夥計趕緊把刀藏了起來。還好大家只顧著收拾自己的物品,誰都沒空對他喝斥。

    眨眼間,所有人都把東西收拾停當。可是,外面的暴雨卻比他們來得還要迅速。先是飄進幾滴水珠,轉眼就是傾盆蓋下。呼嘯的山風,夾著黃豆般雨點直撲殿內,瞬間濕透了整個空間……

    突然,老七從廂房裡衝了出來,臉色蒼白地喊道:「大事不好了,窗戶被人撬開,小娃娃被人救走了!」

    此言一出,所有人臉色頓時大變。幾名兄弟衝進廂房一看,果然不見了小娃娃的身影。只有木窗被風吹得「光光」作響,地面早被大雨淋透,依稀可見幾個腳印從上面走過。

    「錚錚錚錚……」

    所有人都抽出兵刃,驚慌地四處查看,一道閃電劃過天空,照在他們的兵刃上,格外觸目驚心……

    髯鬚客當機立斷,大聲喝道:「快撤,官兵恐怕就要到了!」

    冒著大雨,十幾個行腳商人紛紛踹開窗戶,從四面八方竄了出去,配合得非常默契。他們剛剛在廟外集合,遠處山路就遠遠跑來三個黑影,暴雨中,彼此都看不清來路,好在對方首先發話道:「大哥!……是你們嗎?」

    髯鬚客怒道:「老二你搞什麼鬼?到現在才回來?」

    後者喘著粗氣道:「我……我們,呼呼……官兵朝這邊搜過來了,我們只得繞道而行……」

    正解釋著,一道強烈的閃電劈在不遠處,隨即一陣「轟隆隆」雷聲響起,把老二的聲音完全蓋了下去。

    髯鬚客猛一揮手,沖兄弟們喊到:「大夥兒快走……」

    二十多人慌忙衝進樹林,猶如喪家之犬,眨眼就消失在密林之中。

    不遠處,剛才被雷電擊中的地方,突然亮起了一片紅光。遠遠看去,就像追兵的火把。髯鬚客沒空多想,帶著兄弟們就朝陳留方向逃去……

    暴雨傾盆而下,轟鳴的雷聲響徹雲霄,天地為之動搖。但初夏的雷雨來得快,去得也快。只半個時辰不到,大雨就漸漸平息下來,到了下半夜,透過烏雲竟能看到點點星光……

    人去樓空,關帝廟在夜色中顯得格外寧靜,除了不時傳來「呱呱……」的蛙聲外,哪有所謂的追兵?倒是廂房裡的柴禾堆發出一陣陣瑟瑟之聲,憑添一絲異樣。

    都說兒童的睡眠雷都打不醒,看來是真的!——這雷聲沒把小娃娃吵醒,倒是一泡尿撒在褲子上,把他給冰醒了。小娃娃醒來後,發現自己獨處黑暗之中,頓時嚇得瑟瑟發抖。這次再想入睡,只怕有點難度了。

    透過窗戶,小娃娃驚奇地發現,窗外有片暗淡的紅光,這在黑暗之中,對他絕對是種致命誘惑。於是他不顧三七二十一,奮力爬出草垛,打開廂房衝了出去。經過正殿時,只見「關二哥」威猛的身影立在殿中,頓時嚇得他半死,連忙跌跌撞撞奪路而逃。

    出了廟門,小娃娃踏著鴨鴨步伐,「蹬、蹬、蹬……」的跑著。一邊鼓著腮幫,一邊驚恐地四處張望,嘴裡還發出「嗚嗚嗚」莫名其妙的聲音。那可愛的稚氣一覽無遺。

    前面的紅光看起來很近,但跑了很久卻找不到確切的地點,反而徹底陷入了山林之中。本想返回關帝廟,但一想到廟內還立著一個威猛的身影,哪裡還有膽量回去「送死」?在他想來,前面的紅光或許是唯一的出路。

    艱難地穿過一片荊棘,又爬過了幾塊崎嶇的荒地,小娃娃完全迷失了方面。他只知道,「不遠處」的紅光就快到了,以至於身後跟了幾條凶狠的野狼,他都沒有發現。

    又向前鑽了十幾丈,後面突然傳來一陣「嗷嗚」的狼嚎聲,那幾條野狼突然不再跟來,只站在原地,發出一聲聲悲愴的長嚎。這情況有些異樣,但小娃娃卻毫不知情。只見眼前突然出現一個光禿禿的土包包,他爬不動了,於是乾脆趴在了上面……

    這時,他發現周圍的光線比樹林裡亮了很多,心裡稍稍得到了一些安慰。放眼看去,才發現身邊全是無數個土包包,在這幽暗的荒野中,顯得十分詭異。可他出身豪門,又怎知此地有何不妥?反正後面的狼群沒有跟來,於是撒開兩腿,坐在土包包上,喘著粗氣,睜著一雙可愛的眸子四處張望。

    終於發現,一直引自己過來的紅光,就在不遠處的「土包包」旁,雖說近在咫尺,但光線卻反而暗淡了許多。一陣陰風從側面刮來,不由機伶伶打了個寒戰。不一刻,周圍又飄起一絲絲黑煙,景色在不斷變化著。在這種情形下,也只有不遠處的紅光依然如故。所以,他掙扎著爬將過去,想得到一絲借慰……

    爬了沒幾步,就見前方的地面裂開了一條深溝,而紅光正是從裂縫深處散發出來的。但前方的黑霧更濃了,彷彿要阻止他接近那片紅光。胸前的『七龍玉珮』立刻閃了閃,發出了微弱的白光……

    他不明白自己的玉珮為何會發光,也不明白身邊的寒霧究竟是什麼?他只知道前方的紅光一定會保護自己,於是加快了速度,希望立刻來到紅光的身邊。

    這時,他突然聽到耳邊傳來陣陣哀嚎聲,陰風陣陣,前進的阻力增大了數倍,而胸前的玉珮更加明亮了。好不容易,他終於來到了裂縫邊緣,只見下面躺著一枚精緻的手鐲,其外表散發著暗紅光澤,不時還浮現出一絲絲雷電波紋。最讓他振奮的是,這手鐲竟然可以逼開周圍的寒氣,使人有種溫暖的感覺。於是想爬下去拾起,但胸前的玉珮突然「啪」的一聲炸成了粉碎,跟著全身一顫,一股陰冷的寒氣鑽進了自己體內。

    所有一切,彷彿全都靜止下來……

    眨眼間,小娃娃的身體就變得僵硬無比,皮膚竟然結出了一層薄薄的水霧。他彷彿聽見體內好像有人在嘲笑自己,那飄渺的笑聲攝人心魄,讓他非常難受。不一刻,意識漸漸變得飄忽起來,感覺身體越來越不屬於自己了。終於,他失去了平衡,**地摔下了深溝。

    他睜著一雙空洞的眼睛,只見那紅色的手鐲就在自己面前,可此時偏偏全身動彈不得,彷彿受到他人控制。就在迷迷糊糊之際,卻見那紅色的手鐲憑空升了起來,並且輕輕落在了自己掌心。突然一陣酷熱從手掌傳來,小娃娃驚恐地發現,那只精美的手鐲迅速熔化,慢慢滲入了自己的掌心。

    緊接著,一股澎湃的熱氣開始湧動,從左手發起進攻,一寸一寸收復著他那僵冷的軀體。他聽見,體內有個聲音在狂叫著:「快……快把手鐲扔掉,快把手鐲扔掉!啊……」

    小娃娃什麼都不懂,只覺得一熱一寒兩種氣流不斷衝撞。以左手為起點,那澎湃的熱流迅速吞噬著寒氣,要把體內所有寒冷驅逐出去。

    這兩種氣流,隨便一種便能輕易要了他的小命。而現在,它們竟然混在了一起,所以小娃娃只感到身體忽冷忽熱,漸漸地,終於在寒熱交迫中失去了意識……

    如果有人膽敢走近亂葬崗,就會發現這條深溝凝聚著一層層寒霧,中間有個兒童全身散發著淡淡紅光,迫使寒氣不得進襲。這種現象,一直持續到次日才緩緩褪去……

    日出東方,天空一掃昨日的烏雲,蔚藍的晴空下,只有幾片白雲悠閒的飄蕩。時間一點一滴過去,直到烈日當空,萬縷金光直接照在了小娃娃臉上,他這才抬起小手,迷迷糊糊想摭住眼前的光芒。奈何小手太小,無法摭住所有光線,於是茫然坐了起來,笨手笨腳爬出了裂縫。扭頭向四周看去,只見整個山谷中佈滿了無數的土包包,不遠處,還散落著一些人骨,嚇得他「哇」的一聲大哭起來。——這骷髏頭他倒認識。

    哭了許久,也不見有誰來「救駕」,最後終於哭累了,膽子倒慢慢大了起來。於是撿起一根木樁,走到骷髏頭面前,一邊敲打,一邊嘟著嘴道:「我……我打你哦?」

    敲了半天,也不見骷髏頭還手。於是少年心起,撿起骷髏頭端祥起來,最後一腳把它踢飛,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

    玩得正高興,肚子卻咕嚕咕嚕叫了幾聲,這才記得要吃點東西。但這荒郊野嶺,哪有什麼東西可以充飢?嘴巴一扁又想哭泣,但身邊沒有哭鬧的對像,所以嘟起小嘴,漫無目的朝西面走去……

    直到很多年以後,他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

    ……

    小傢伙跌跌撞撞走了一個下午,卻始終沒能走出山林。還好路邊紅通通的果子填飽了他的肚皮,也不管那些果子能不能吃,反正吃下去一點副作用也沒有。而更讓人奇怪的是,有幾條野狼撲了過來,卻見他身上一陣紅光閃過,那些野狼立刻驚慌逃竄。他根本不懂,還以為那些野獸和他玩兒呢。

    又到了酉時,太陽再次偏西,小娃娃實在走得累了,跌坐在一堆草叢裡嗚咽起來。望著陌生的環境,想起在家時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終於「哇」的一聲放聲大哭……

    還別說,他的哭聲穿透力極強,就算數里外都能聽見。

    這時,一個腰裡掛著兩隻野兔的獵人,恰恰路經此地。他老遠就聽見有人在哭泣,於是小心翼翼地接近,沒想到是個可愛的娃娃在地上哭鬧。更離譜的是,那小娃娃一見到自己,哭聲反而更響亮了,耳朵幾乎都要被他震聾。

    獵人拔開草叢,柔聲問道:「小朋友!你叫什麼名字啊?為何獨自在此哭泣?」

    「嗚嗚嗚……我……我叫麟兒!嗚嗚……,哇……」他哭的技術非常有水平,顯然在家裡『練習』了無數遍!眼淚嘩啦啦往下流,哪裡看得清別人長什麼模樣?

    獵人心腸一軟,俯身用衣袖輕輕拭乾他的淚痕。擦去污垢後,卻發現他生得眉清目秀,哭得紅腫的眼睛楚楚可憐地望著自己。只停了片刻,突然又是一大片淚水蓋了過來……

    獵人歎了口氣,只好把他背了起來,迎著夕陽,朝樹林外走去……

    麟兒實在哭累了,嗚咽了幾聲,就枕在獵人背上昏昏睡去,嘴角的口水卻把獵人的肩膀印濕了一大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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