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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 群雄爭鋒 第9章 不可拔劍 文 / 雲隱

    第9章不可拔劍

    華麟心中有異,立刻回頭喝道:「你們千萬別過來!」

    但為時已晚。濃霧中,殿主四人皆以為華麟遇險,於是紛紛縱身而來,拔劍相助。但他們剛剛接近華麟,就覺眼前的景色突然大變。但奇怪的是,他們所見的場景,卻截然不同。

    殿主只見地面有一大片黑壓壓的老鼠,正瘋狂地向自己湧來。那些毛絨絨的東西,頓時把她嚇得臉色蒼白,尖叫失聲中,手中長劍一陣亂舞,將地上的老鼠全數砍死……

    而杜奔雷的眼中,卻看見一個渾身血淋淋的男子,向自己撲來。那男子全身上下的皮膚,竟被生生剝去,只剩下一付滴血不止的肉身,此時正向自己撲到。這男子,正是數十年前,在「迷仙鎮」走火入魔的夢煉飛。那時的杜奔雷年僅八歲,看到此等光景,當真是永世難忘。於是,他毫不猶豫就舉劍向對面的夢煉飛砍去……

    且說在鄭仕沖的眼中,卻又是另一番光景。他所看見的東西,卻是一間漆黑的屋子,一個白影突然飄來,他當然反手抽劍,「錚」的一聲迅速刺出……

    就連向來冷酷的訾刑,也彷彿回到了從前。他此時,懷中正抱著一隻受傷的白色狐狸。而自己,卻陷入了重重包圍。無數黑影蜂擁而上,意欲殺死自己懷中的最愛。於是,他只能拔劍……

    只在剎那間的光景,所有人都舉起了刀劍,拚命向四周砍去,砍向了對面的影子,砍向了那想忘記而又出現的記憶。

    驀的,濃霧深處,有道寒光從遠處飛來,仿若天外流星,直奔華麟的面門。這詭異的一劍,當真是飄渺怪異,竟似憑空出現。華麟一陣驚駭,連忙舉劍去招架,心中疑慮重重。

    周圍陡然寒光大盛,只見刀光劍影,將眾人圍在了當中。華麟也從未見過如此詭異的場景,周圍連個敵人的影子都未瞧見,但那些劍光,卻憑空從濃霧中急奔而來,勁道卻是非常強勁。

    「叮叮噹噹」一陣亂響,殿主四人已經陷入了一片混亂之中。華麟見他們各自為戰,有些招式竟然還向自己人身上招呼,於是連忙喝道:「佈陣……佈陣!」

    此話頓時起了作用,那混亂中的訾刑,陡然把劍插進地面,大喝一聲:「青冥波……」

    一層淡青色的波紋,從他身上盪開,水平向四周鋪去。周圍的濃霧頓時被他排開,方圓兩丈內,景色立刻變得極為清晰。也就在這時,大家終於看清了周圍的一切。但同時,他們都是全身一震,臉色大變。只因,他們駭然發現,濃霧中竟有好幾個人影,正在對自己這些人發起猛攻。最令人恐怖的是,在那幾個模糊的人影中,其中竟有一個就是自己。

    沒錯,大家都看到了自己的身影。而且,那另一個自己,正在瘋狂地對自己展開攻勢,彷彿要除去自己,好取而代之。

    就這麼稍稍愣了一下,眾人手裡的招式便慢了半分。而那圈外的五個人影,卻劍招不改,灑出無數刀光劍影,向著華麟五人罩了過來。

    華麟也傻了眼,再次喝道:「列陣……列陣!」

    「乒乒乓乓」一陣亂響,杜奔雷的劍招還是慢了半分。悶哼一聲,右臂頓時被對面的自己削了一劍,鮮血立即染紅了衣襟。殿主喝道:「……排雲陣!」

    迷仙鎮的三人立刻劍法一變,用縝密的劍光擋在了自己面前。但華麟和訾刑卻從來沒練過「排雲陣」,插在他們當中,實在有些格格不入。故而,那「排雲陣」一開始就出現了破綻,無法相連,之中露出了兩個空曠的空隙。就見外圍的劍光耀亮了半個天空,無數凌厲的劍氣,皆從破綻中洶湧而至。華麟大驚失色,知道一旦抵擋不住,殿主三人立刻便會受到重創。於是連忙喝道:「訾刑出手!」說著,右手一抖,一招七星劍訣封在了破綻之中。

    那訾刑也早已出手,踏前一步,瞬間擋在了面前。

    這「排雲陣」經過迷仙鎮的數千年錘煉,已然具備了非常罕見的防禦力。一旦施展開來,倒是連綿不絕,滴水不漏。但可笑的是,此時這陣法卻出現了兩團格格不入的劍光。就像一件「絲綢錦衣」上,被人縫了兩個粗糙的補丁。

    外圍的白霧不僅沒有散去,反而更濃了,三丈以外的景色全被白色所籠罩。五個模糊的人影,在其中如虎添翼,劍光更甚往夕。不僅如此,他們的劍法甚至遠比自己還要凌厲。剎那間,華麟只覺自己五人處於真空地帶,天地之間,皆被耀眼寒光籠罩。

    所幸「排雲陣」還能勉強抵擋,但華麟卻覺得自己漸漸有些力不從心。這倒不是他的功力太差,而是要補救排雲陣的破綻,他和訾刑就必須花費更多的精力。所要承受的壓力,自然要比殿主她們多出數倍。

    抵擋了片刻,華麟發覺自己根本施展不開。就算想反擊,卻又怕傷到朋友,心中真是焦急萬分。如此下去,自己等人豈不是只有挨打的份,又怎能取勝?

    這絕殺陣也真是邪門。在這裡,怎麼會遇到和自己一模一樣的敵人?華麟百思不得其解,於是一邊打,一邊對外面的敵人喝道:「你們究竟是誰?為何扮成我們模樣?」

    半晌,都沒人回答。只不過,他們的劍氣變得愈來愈凌厲了。

    華麟在百忙中,抽空向外刺了一劍,但不知為何,對面的自己卻身影一晃,莫名其妙就避過了此招。華麟駭然回頭道:「訾刑,在你逼開白霧前,我們根本就沒有看見敵人。為何你一施展青冥波,他們就出現了?」

    訾刑正打得惱火,怒道:「我怎麼知道?你不會懷疑是我把他們叫來的吧?」

    華麟右手已經震得隱隱發麻,於是苦著臉道:「我……我沒這個意思。只是我在想,這個陣法不是已經被人破解了嗎?為何還有敵人在此?」

    「嗯?」鄭仕沖等人都是一愣。是啊,先前大家都這麼認為。但如今,這個遭遇又該如何解釋?

    華麟又擋了幾招,突然把心一橫,大聲道:「殿主,你且讓一讓,我要出絕招了!」

    殿主正在默默抵擋著前方的敵人,聞言立刻偏開了半步。華麟頓時怒哼一聲,手中劍法連連閃動,暫時封住了前方的劍光。接著大喝道:「烈……焰……斬!」

    一輪通紅的劍光,沖天而起,直劈前方的「自己」。呼的一聲,這一劍,劃破了厚厚的濃霧,遙遙遠去,但並沒有擊中敵人。儘管如此,對面的人影還是晃了晃。華麟一驚,根本沒看清敵人是如何閃避的。

    在發愣間,就聽殿主驚叫道:「小心!」

    只見對面那人影也被激怒,全身紅光一閃,舉劍就劈到。他手中的長劍,陡然捲起一幕暗紅的劍光,劈天蓋地,迅速向華麟當頭砍到。其劍勢,正是華麟自己的絕學——烈焰斬。

    但這一劍,卻遠比華麟剛才的那一劍凶狠。其鋒芒,更比華麟的凌厲。

    眾人都是一驚,眼見此招洶湧而來,劍勢氣吞山河。心中立刻都閃過一個念頭。那就是趕緊避開。但此時,四面八方都有敵人圍住,大家根本動彈不得。故而,只能眼睜睜看著一幕龐大的劍光,從天而降,直斬華麟頭頂。

    華麟首當其衝,卻知道自己萬萬不能閃避。如若不然,後面的「排雲陣」一定會土崩瓦解。說時遲,只能大喝一聲:「金剛訣!」

    剎那間,華麟雙手抵住霞照,豎在身前,把心一橫,竟然硬接此招。只聽「當……」的一聲巨響,火星四濺,眾人只覺耳膜隱隱作痛,一陣淡紅色的衝擊波,迅速向四周蕩去。

    華麟身影晃了晃,胸口的真氣一陣翻騰。幸好,他此時的「金剛訣」已經練到第四重,這才把剛才的劍氣御去了二成左右。也幸好他已經把霞照劍練到了非常精純的地步,所以硬生生擋住了這招「烈焰斬」。

    華麟被這一劍震得火冒三丈,頓時怒喝道:「出劍……萬劍訣!」

    「錚錚錚……」他背後突然出現了四柄分光劍,寒光一閃,迅速射向對面。

    但這次,卻仍然與前次相同。那敵人的身影又晃了晃,四柄飛光劍竟莫名其妙就落了空,嗖嗖嗖全都射進了地面。

    華麟眼皮一跳,突然想起了什麼……

    但這只是剎那間的光景。

    卻說殿主他們四人,剛才就被華麟的衝擊波震得有些站立不穩。還未站穩,那些濃霧中的敵人卻彷彿不知疲憊,劍招一波接著一波,一招又狠過一招,紛紛攻了過來。只震得他們的右手一陣陣發麻。

    華麟突然喝道:「訾刑,你先頂住,我來佈陣!」說完招回了遠處的分光劍,又一連十六劍,格開了前方的劍氣,未等收劍,人卻退後一步,退到了眾人的中間。

    於是,五個人的陣法,這時卻突然少了一人,頓時變成了四個人在抵擋。

    殿主一聲驚呼,她突然承受了兩人的攻擊,頓時抵擋不住,幸好訾刑立刻分神替她接下了一部份,要不然,她可就要香消玉隕了。

    訾刑見華麟躲在了背後,不由怒道:「你搞什麼鬼?」

    華麟急道:「自然是破陣了!」說完提起霞照劍,迅速在地面刻了一個陣法,然後急急忙忙把分光劍插在了四個方位,最後再打算去嵌入幾顆晶石。他動作可謂快如閃電,但他卻太低估外面幾個「敵人」的實力了。

    就聽一聲悶哼,杜奔雷手臂早已受傷,此時首先就抵擋不住,右胸竟被劍氣劈中。身影晃了晃,再也無法抵擋,幸好鄭仕沖就在他的右側,連忙替他接過幾劍,擋在他的面前。奈何排雲陣敗像已生,「錚錚錚」幾道劍光閃過,鄭仕沖的手臂連中數劍,他也晃了晃,再也招架不住。

    殿主恨道:「華麟……」

    她絕望的聲音響起,不禁讓人心弦一顫。曾幾何時,她早已把華麟當成了精神的寄托。但沒想到,這傢伙卻突然撒手不管,剛才甚至不顧自己的死活,退到了自己的身後。這實在太讓人失望了!

    那一瞬間,大家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一大片的劍光,挾著凌厲的風聲,朝著杜奔雷和鄭仕沖罩去。訾刑看在眼裡,卻只能自歎鞭長莫及。因為他這邊要抵擋劍氣,那邊又要去保護殿主,可謂分身乏術。而這時,就顯露出殿主她那赤子般的決心,她竟不顧自身的生死,撲到杜奔雷的身邊,要去替他們擋去滿天的劍雨……

    訾刑一陣歎息,只得跟著她移動,以作最後一搏。

    至此,「排雲陣」徹底崩潰。凌亂的劍光,立刻從四面八方,向著眾人的頭頂砍到。任他們武功再高,也難逃一死。

    殿主絕望地看著滿天劍光,在那一刻,她卻不忘回頭恨恨地看了華麟一眼。

    劍光落下,眾人感覺眼前一暗。只聽見有人悶哼了一聲,接著「砰砰砰」一陣脆響,但頭頂的劍光,卻始終沒能落到自己身上。抬頭看時,卻見空中罩了一層淡淡的紅光,無數劍光砍在上面,蕩漾出一陣陣漣漪。乍然看去,甚是美觀……

    「防禦陣」終於被啟動,就像一隻透明的碗,扣在了地面。

    但華麟,此時卻是臉色蒼白。外面的每一劍砍在那防禦陣上,他身體立刻就是一陣輕顫。仿若每一劍都砍在了他的身上!而事實上,也確實相當於砍在了他身上。

    這個簡單的防禦陣,實際上並沒有完成。只因,每一個陣法都有一個核心陣眼。要想支撐整個防禦陣,就要提供能量讓陣法去運行。所以,普通的防禦陣都依靠晶石的能量,去支撐整個防禦陣。

    而現在,華麟卻來不及去鑲嵌晶石。在無奈之下,他只有把劍抽進了陣眼處,用自身的功力,去強行催動防禦陣的運轉。以他血肉之軀所支撐的陣法,那外面的每一劍,當然相當於都砍在了他的身上。

    殿主四人,雖然不懂防禦陣的原理。但一看到華麟的臉色如此蒼白,他們便立刻明白了一切。杜奔雷也是重傷在身,此時更是哽咽道:「大哥……」

    且說外面的刀光劍影,此時依然「砰砰砰」全都砍在了防禦陣上。華麟的身軀立刻也跟著一陣陣巨顫,嘴角更悄悄流下了一絲鮮血。眾人看在眼裡,只覺每一劍都砍在了自己心上,一時間竟忘了上前相助。

    幸好,外界的劍光逐漸減弱,先是變得稀稀落落,最後竟又恢復了平靜。大家一愣,扭頭向防禦陣外看去,只見外面仍是白茫茫一片,但剛才的那幾個人影,竟消失得無影無蹤。

    華麟終於堅持不住,防禦陣閃了閃,終於破滅。眾人一驚,待要拔劍警惕,卻聽華麟急道:「咳咳……不可以拔劍!」

    眾人一愣,就聽華麟緩緩說道:「……上,上次。我們在前面遇到的神像,那死者就曾說過:欲出此陣,就不可拔劍。這拔劍,並不是指不能拔他的劍,而是我們不能拔自己的劍。……咳咳,在修真界,有,有這麼一種奇陣,它可以反彈並加強任何形式的進攻。我在噬魂谷,就曾經遇到過一次。……咳咳,只不過,當時的那個陣法,卻不可與此陣同日而語。這次遇上,我一時間竟沒記起來,這才……咳咳……這才上當……」

    殿主見他受了傷,立刻撲上去道:「你……你別說了!嗚……」

    華麟深深吸了口氣道:「不礙事的!只是有點用功過度罷了。咳……,你快去給杜兄弟包紮一下傷口,我調息一下便行了。」

    杜奔雷早已坐倒在地,胸口的傷勢讓他有些呼吸困難。鄭仕沖不顧自己的傷勢,正在為他包紮傷口。

    訾刑一直默默地站在一邊,他看上去仍然還是那樣,無動於衷。但實際上,他心底卻閃過了非常多的念頭。他不禁想到:自己的武功可能高於華麟,但在人生的閱歷上,卻顯然差了很多。比如這一次,自己總是在想如何去擊敗霧中的對手,卻從未去想過,對面的影子只是自己的虛影,自己永遠都戰勝不了。看來有時候,只有學會去放棄,才能達到目標。這個結局,當真是難以想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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