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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卷 第二十四回 兵不厭詐 文 / 問天

    第二十四回兵不厭詐

    「殺啊!莫要跑了種師道!」「活捉種師道!」

    百十艘艨艟鬥艦的軍兵,逕直把戰船沖劃到河灘上,各自踴躍的跳下淺灘,衝向種師道的殘兵。

    遠看圍攏來的追兵,種師道真有一種龍困淺灘遭蝦戲的感覺。想他堂堂種師道,西北邊陲一提姓名,哪個不敬重幾分,即使是凶悍的西夏軍,那都是聞風避讓。什麼時候輪到這種小兵也敢呼喊要活捉他種師道!

    可是,眼下種師道兩百船的渡江軍兵,也就十幾船的軍兵逃上了江岸,總共聚攏不到三千不說,還大部分不是他種家軍的兵馬,而是揚州的水軍,這叫他種師道怎麼打?

    任他種師道天大的本領,那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種師道只能倉惶的指揮兵馬撤退,向自家的營寨撤退。只要退回到了營寨附近,那裡還有他種家軍留守的三萬兵馬,以及八千的驃騎軍。只要退的回去,那就不怕了。

    而此時,劉夢龍的大船也是靠近了江邊,拋錨停靠。兩百艘的大船,三層高的箭樓,沿江一字排開,那陣勢,真是不亞如一道水上長城。岸邊百十步內,盡皆納入那箭樓射程之內。

    而劉夢龍的大船軍兵,也是陸續乘舢板搶灘登陸。不多時,劉夢龍的水軍,已經是有兩萬多上了江岸。劉夢龍很是得意:都說這種家軍乃是當世將門,種師道乃是當世名將,還不是敗在了我劉夢龍的手下,如此趁勝追擊,一舉擊破他種家軍的營寨,活擒了種師道,天下誰不佩服我劉夢龍兵法了得,驍勇善戰。即使是聖主,也要高看我劉夢龍幾分。

    劉夢龍有此想,更是捨了大船,親自領軍追擊。

    不過,不管是種師道,還是劉夢龍,他們都是棄船登岸,都是靠兩條腿跑,雙方原本有著幾百米的距離,在這種師道無心交戰的情況下,這點距離卻也是不好縮短。

    只不過,待跑了一兩千米之後,不管是逃跑的種師道軍兵,還是追擊的劉夢龍軍兵,都有些氣喘的時候,一陣隆隆的馬蹄聲,漸次響起。

    隨著響聲越近,地面都微微的有了些起伏震盪,視力可及之處,更是捲起了一道沖天的煙塵。

    種師道久習馬軍,一見之下,當即瞭然,隨即高聲喝道:「眾軍兵!我種家軍的驃騎軍來救援我等了。大家且隨我來。」

    種師道此言,即使激勵士氣,給眾軍兵一個希望,使其莫要在援軍未至之前就脫力了,造成沒必要的傷亡。另一個,也是要為援軍閃出道路來。否則,這騎兵馳援的,敗兵逃亡,兩相一迎,反倒攔了騎軍的衝勢。

    而那些跟隨種師道奔命的軍兵,果然當即士氣大振,覺得有了逃生之望,立時隨著種師道快速奔馳。並讓開了騎軍的正面道路,轉向左前跑去。

    而那劉夢龍的水軍追兵,則在那山崩般的馬蹄聲中,有些腿軟,江南水軍,何時見過這麼多的軍馬奔馳?媽媽呀!這比錢塘江的潮水威勢也不遜幾分,豈是人力可抵抗的?

    一時間,就是劉夢龍也有些色變,劉夢龍萬萬沒想到種師道在折損了那麼多的船隻軍兵後,還有這麼多的騎軍存留。沒辦法,這劉夢龍光記的那種家軍有兵馬五萬了。卻忽略了種家軍奪取了揚州水軍,那揚州水軍的數量,那可是也是不次於他金陵水軍的。此次渡江,本是冒險作戰,這種師道乃是將才,雖然被逼之下,覺得有幾分賭頭,可以冒險,可他又怎會那自家老本冒險,自然是拿著揚州水軍當炮灰實驗了。若不是那揚州水軍乃是強迫來得,每船之上,種師道都不得不放下自家軍兵督戰,種師道的種家軍,恐怕就是連這些損失,那都是不會有的。

    好在,劉夢龍雖然沒料到種師道還有這麼多的騎兵,可卻也曉得,這江南一帶,弄上幾百艘大船容易,別說是官軍了,就是富商也能打造的起,可若是養這麼多的軍馬,那卻是一個都沒有,除了之馳名西北的種家軍之外,別處斷無可能聚的這般多的騎軍。故此,這劉夢龍到也沒奢想這是已方的軍兵助陣。

    而事實上,種師道和劉夢龍判斷的,全都是一點不錯。這波騎軍,正是種家軍的王牌軍馬——驃騎軍。而領兵的,不是別人,正是種師道手下大將王進。

    這王進原本乃是大宋八十萬的禁軍教頭,資歷比林沖還老。因先父責打過高俅,故此在高俅上位報復後,不得已掛冠而去,投在了種師道的門下。其途中甚至還收了九紋龍史進這麼一個徒弟。

    那九紋龍史進,雖說功夫在如今的李民帳下排不上前,可那也是二流以上的高手,絕不次於霹靂火秦明一類的高手多少。而這史進,不過才在王進的教導下,學了一個來月,可見這王進的功夫有多麼的高超了。

    而今,種師道渡江兵敗,自有沿江觀陣的軍兵,報回了軍中,這王進受種師道知遇之恩。此時節自然用命,當即領兵來援。

    說時遲,乃是快,自聽聞馬蹄山響,在看到煙塵沖天,種師道領著眾軍兵也就是剛剛讓開正面的道路。王進已是領著驃騎軍到了。

    那種家軍的驃騎軍,那都是統一的鐵索連環甲,既防弓箭,又防刀砍槍扎,雖然比不得鐵浮屠連重斧大刀都能防禦幾分,可卻勝在了輕便。騎馬奔馳也更快捷。而且,此等裝備,對與缺少鐵器的西夏軍來說,那已經是足夠了。

    而除了統一的鐵索連環甲之外,所有的驃騎軍,更是統一的雙手大砍刀,日光之下,寒光閃閃,好不滲人。

    只不過,與驃騎軍統一的盔甲和大刀相比,這領軍的大將王進,卻是一身細磷黃金甲,鎏金盤龍棍,甚至腦袋上頂著的,那都是鳳翅金盔。那在日光的映照下,那真是黃橙橙的一團,別說是打了,只是看著,那都是晃眼。

    可是,就是這麼一團晃眼的人影,一馬當先,那真是勇不可當。越過種師道的殘兵,連停留都沒有停留,就直接衝向了劉夢龍的部隊。

    而到了劉夢龍的軍陣之前,也不過就是大喝了一聲:「王進在此,擋吾者死!」隨即就一頭衝入了劉夢龍的軍陣之中。大棍橫掃之下,那就是一掃一大片。而緊隨王進之後的驃騎軍,隨即就如一把尖刀一般,掩殺進這個缺口,大刀翻飛,護住王進的身後與左右,迅速的把王進殺出來的缺口,進一步的擴大,撕裂。

    劉夢龍幾乎是連發威的機會都沒有,整個軍陣就被王進率領的驃騎軍給擊穿了,撕裂了。而擊穿,撕裂劉夢龍追軍王進,領著驃騎軍在擊穿軍陣之後,也是沒有絲毫的停留,而是順勢衝出了三四百米之後,這才領軍繞了一個半圓,調轉了馬頭,再次的向劉夢龍的軍兵衝殺而來。

    整個行程,如行雲流水一般,渾如天成。連絲毫給劉夢龍領軍纏戰,依靠兵多,困住王進驃騎軍於亂戰之中的機會都沒給。充分發揮了騎兵的衝擊力,穿透力,以及機動性。

    等王進領著驃騎軍二次兜殺過來的時候,剛剛還士氣高昂,奮勇追殺種家軍的劉夢龍軍兵,卻全都是士氣低迷,慌了心神。

    沒辦法,江南士兵本就不如北方兵的身量高,而這種家軍驃騎軍的戰馬,那更全都是上等的河曲馬。個頂個的馬高都在一米三四,不算披掛,馬身自重都在五六百斤左右,那奔跑起來的威猛,劉夢龍這些水軍,沒在第一時間崩潰,那就足以說是訓練有素的精銳之師了。只是,如今都已經被擊透一次了,不僅那驃騎軍戰馬的威力領略到了,那驃騎軍大砍刀的威力,更是一掃一大片的凶悍,這些水軍也不過是劉夢龍帶出來的軍兵,也沒有什麼為國為民,身為人民子弟兵,悍不畏死的終極目標,如何能還不懼怕。卻是不用劉夢龍說,各自就跑了。

    此時,劉夢龍再想攏人,那也攏不住了。劉夢龍原本還想憑自身的武力,與那領軍的王進打上一番,提振一下士氣,此時卻也是沒必要了。

    當然,若是劉夢龍與那王進交上手,就憑著那劉夢龍與史進不相上下的身手,估計十有**也是白給。劉夢龍沒這個機會,只能說是劉夢龍幸運。

    立時間,原本是得勝追擊的一方,就在快速殺到的驃騎軍的衝擊下,由勝轉敗。而他們追擊出來的幾千米路程,也成了他們如今的生死線。

    正面對敵尚且不敵驃騎軍的他們,潰散之時,全把後背,屁股給了人家驃騎軍的大刀砍殺,此時,已經不能再說是兩軍交戰了,而是絕絕對對的單方面屠殺一般。就如劉夢龍水戰精良,長江之上,打的種師道大敗一般,這劉夢龍在陸上的作戰能力,再翻幾倍,那也是敵不過能正面擊潰西夏軍的種家軍。

    幾千米的道路,一眼就能看到江邊,可就這短短的道路,劉夢龍愣兩萬多的大軍,愣是減員一萬多。總算到了江邊之時,劉夢龍那留守江邊的大船之上,三層箭樓,弓箭齊飛,如蝗蟲鋪天蓋地一般的勁射而下,這才止住了王進等驃騎軍的追上,讓劉夢龍得以領軍乘舢板,逃回大船之上。

    王進又領著軍兵乘馬在江邊來回奔馳,炫耀了一番,這才收兵回轉。迎接種師道回營。

    只留下劉夢龍在大船之上,好不懊惱。原本一個將近完勝的局面,最後卻成了先勝後拜,一下子死傷軍兵將近一半,這可如何向聖主李民交代。

    可是,劉夢龍的家眷親族都在金陵城中,全都在李民的掌控之下,劉夢龍就算再是害怕,也只能硬著頭皮回去向李民請罪。

    而李民早就通過江邊觀陣的軍兵探馬,得知了此戰的前後經過,雖然很是氣惱劉夢龍廢物,竟然在如此優勢局面下,還都讓種師道跑了,更如此的見機不利,吃了這麼一個大虧。

    可是,李民卻也知道,這也不能全怪劉夢龍,任誰看到種師道只剩那點敗軍了,也會想活捉了種師道,來一把完勝。而那種師道的騎兵,在陸上的威力,也實在是太大,出擊的速度,更是太迅捷了,由水軍轉的陸軍,如何能跑過那些騎軍?如何能擋的了那些騎軍?

    劉夢龍兵敗,非不盡心,實乃無此力也。

    而且,李民如今手下成建制的水軍,也就是渾江龍李俊,以及阮氏三兄弟組建的那兩支艦隊,以及這劉夢龍的金陵水軍。可渾江龍李俊的艦隊,以及阮氏三兄弟的艦隊,除了要護衛嗚呼島這個海外基地兼中轉站外,還要維護嗚呼島到遼東的航線,以及嗚呼島到江南蘇州的航線,根本抽不開。現今只能靠這劉夢龍的金陵水軍來稱雄長江水面,而這劉夢龍水軍在江上的進退自如,行軍得當,沿江箭射,更射住陣腳,令種師道騎軍不敢越線追擊,也是展現出了劉夢龍水軍統領的才華。如今卻是缺少這劉夢龍不得。

    故此,李民在劉夢龍請罪來見之後,不僅沒有怪罪劉夢龍,反而哈哈大笑道:「將軍已經一舉擊潰種師道水軍船隊,損了那種師道多少軍兵不說,單是令那種師道無船可用,已經就是大功一件,如何有罪。至於那追擊失利,非將軍之過也。那種家軍響名西北,其騎軍連西夏軍都是聞風避讓,驟擊之下,以將軍兵力,自然難當。將軍莫須自責。來來來,本尊的慶功宴,早已備好,而今那種師道無力渡江,而我軍隨時可以養息安定,分路出兵,此皆將軍之功,正要與將軍慶功。」

    李民一席話,讓劉夢龍感恩不盡,敗軍之將,卻還得李民全了臉面,劉夢龍頓時生出是為知己者死的決心。

    如果說,劉夢龍以前還是畏於李民神通,懼怕高俅勢力,不得不寫下投名狀,在李民起兵後,不得不響應李民,貢獻了金陵。如今,劉夢龍卻是從心底發自內心的要跟隨李民了。

    而李民這裡雖然損失了一萬多的水軍,還能歡笑,還能擺下慶功宴,那種師道在大營中,那可是真的愁眉不展了。

    種師道倒不是心疼今天死的那些軍兵,種師道屢經血戰,種家軍比今天折損更多的戰役也有過,種師道擔當的起。男兒從軍,自然應有馬革裹屍的覺悟。

    只是,沒了水軍,沒了船,根本過不得長江,那如何進攻李民?那皇上的聖旨,那可是措辭越來越嚴厲。恐怕再耽誤些時日沒有戰功,朝廷再得知了他種師道擅自奪取了揚州水軍軍權不說,還有今日敗陣,恐怕不用他被李民戰敗,朝廷處決的責罰,那就下來了。

    故此,他種師道必須在朝廷責罰之前,立下一次戰功,這才能對朝廷有個交代,有個說辭。可無論何等戰功,那都是要先過了長江,那才有可能的,而只要一想到剛剛江面上的慘敗。種師道就是一陣頭疼。那可是還有揚州水軍的情況下啊。如今沒了揚州水軍,他那些軍兵別說沒船,就是有船,一上船都晃悠的腿軟,那可怎麼打?

    看出種師道的煩惱,種師道的參軍兄弟種師遠上前說道:「元帥,屬下聽聞那李民未叛之前,乃是我大宋國師,頗有忠義,而今反叛,也多是朝廷聽信了奸臣之言逼迫,元帥何不遣人渡江說服,令其知曉情勢,感懷忠義,領軍歸降。如此,兵不血刃,也全了元帥之功。」

    種師道當即一愣,犯愁的說道:「元昊,此策恐是不通。想那李民得勢之時,其地位遠勝於我,與之相鬥的,又是蔡京一流,我如何有能力保他,何況,那朝廷連李民犯了什麼罪都語之不清,支支吾吾。只是說其有不臣之心,乃十惡不赦之罪,領我領軍平叛。我又從何保起?若不得他李民平安,就算那李民再是忠義,恐也未必會捨了性命投誠。此策卻是不成。」

    種師遠字元昊,乃是種師道的堂弟,種記的兒子。如今身為種師道的隨軍軍師,當即聞言詭笑道:「元帥。自古兵不厭詐。您保不了那李民,您知道,李民未必知道。就算李民知道,李民手下的眾將也未必知道,要知道,那些人原本也是朝廷之臣,被朝廷一棒打殺了,全都劃歸了李民一黨,沒了退路,這才不得不死心跟了了李民,若是元帥給出活命的機會,李民手下之人,也未必全都對朝廷沒有半點忠義,難保不會有些心活之輩。況且,不過就是一說服爾。成自大功一件,李民自此成魚肉,任元帥宰殺,就算不成,元帥又有何損失?反而可敲定了李民乃是不念忠義,狼子野心之輩,自可去了其軍心民望,讓我軍佔了大義。元帥和樂而不為之。」

    種師道聞言,不僅有些蹉跎。要知道,種師遠這話雖然說的簡單,可那卻是那他種師道的一世名聲做賭注,不成,他種師道還能佔住大義,沾些便宜,可萬一成了,他種師道卻做不到其承諾,那可就是一世英名盡毀。必遭世人鄙視。

    可種師道一想到如今的兵馬局勢,卻也是沒有了其他辦法。為了大宋安穩,為了他種家軍的眾多將士,他種師道的名聲毀了,也就毀了罷。大不了那李民萬一歸降,他種師道呵出性命,為其保奏就是,大不了丟官罷職,也算是對得起李民了。

    故此,種師道當即點頭應允。而這卑鄙而又光榮的遊說使命,自然責無旁貸的落在了出主意人的種師遠頭上。

    這種師遠早在提議時就有了這個準備,自然也不推辭,當下笑嘻嘻的應了。也不多帶人手,只是要了一葉扁舟,就獨自渡江而去。

    此時,江面上,盡皆都在劉夢龍水軍的監控之中。這劉夢龍雖然此陣減員不少,可剩餘軍兵,用以巡視江面,嚴防種師道軍馬偷渡,那還是絕對沒有問題的。

    自然,這種師遠還沒有渡江靠岸,就被劉夢龍巡江的快船追上喝問:「呔!幹什麼的?不知這裡已經是封江禁渡麼?莫非種家軍的奸細不成?」

    這種師遠雖然沒有料到李民的水軍巡視會這麼的謹慎。可卻也是不慌不忙的站立船頭笑道:「小哥莫要發威。不才乃是種家軍種師遠是也。奉了我家元帥之命,有事拜見你家教主李民。還請小哥行個方便,與之通報引見。」

    種師遠這話說的也算是不卑不亢,以他朝廷官員的身份,自然不能稱李民是什麼聖主,明君,更不可能承認李民的合法身份。

    可奈何,這巡江的士兵,好不好卻正是李民神宵教的一員。其母大病,曾受金陵神宵觀觀主的救治。故此,這個小兵對神宵教卻是虔誠的很,對教主李民,更是記拜在心。當即聞言怒喝道:「呸!教主之名也是你叫的。你這種家軍的奸細與我聖主有什麼好說的。且吃我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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