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一百四十章 隕落 文 / 穿馬甲的豬
. 朱評漫和小白能清楚的感受到金針上黑色的龍魂力量正化為一道道的熱流湧入墨霖的根輪之中。
這些熱流在根輪裡轉上一圈，再運行到生法宮，被拙火洗練過後，它們就徹底的化為墨霖體內的力量。
這整個過程其實並不輕鬆，因為墨霖要控制著金針上的力量一點點的釋放，他沒想到那小小的一根金針上竟然蘊藏著如此巨大的力量。倘若一次全都放出來，只怕會立刻把他的身體撐爆。
一根金針上的力量就已經極為強大，如此計算下來，一百零八根金針上附著的龍魂力量若都被吸收，那將是多麼恐怖的力量。
朱評漫和小白略帶著點艷羨的為墨霖護著法，小白嘟囔道：「怎麼什麼好事都被老大給碰到了，他要是把所有的龍魂力量都吸收了，你我可都不是他的對手了。」
「那不更好，我就可以放心的回山裡喝猴兒酒了。」朱評漫灌了一大口酒，看墨霖的目光中都是笑意。
「等回大沼澤把龍骨熬煉了，老大就天下無敵了。到時候我跟著老大每天吃燒雞，想起來就美啊。」小白強把流出來的口水吞回去，歡天喜地的幻想起日後混吃等死的美好日子來。
「啪」這一根金針上的龍魂力量終於盡數被墨霖吸收，金針完全的排出了墨霖的體外，落在了地上。
朱評漫過去將金針撿起來道：「這可是盧越人的寶貝，等墨霖把一百零八根金針都排出來，可以找他換一顆百靈丹吃。」
「你做夢吧，他只怕先轟殺了你。」小白笑道。
朱評漫沒理會小白，撕下一塊衣角將金針給包起來，小心的放進懷中。
墨霖睜開了眼睛，長長的呼了一口氣，他慢慢的站起身來，覺得體內充斥著無窮無盡的力量。這種力量和之前修煉根輪密輪得來的不同，似乎是直接儲存在肌肉和骨骼裡的，帶有更強的侵略性和爆炸力。
「老大，你現在已經變**妖合體了。」小白跳上墨霖的肩膀笑道。
「什麼？」墨霖吃了一驚。
「你吸收的可都是妖力啊。你難道沒覺得這種力量很簡單直接嗎？我們妖獸的力量就是這樣的，直截了當，根本不像人類的修煉那麼麻煩。」小白得意洋洋的道。
「這是妖力嗎？」墨霖五指虛捏，覺得自己的力量幾乎能將空氣裡的水分給捏出來。
「人類怎麼會擁有妖力，不會有什麼問題吧？」墨霖求教朱評漫道。
「力量不分正義和邪惡，關鍵在於掌握力量的人是正義還是邪惡。」朱評漫似乎早就料到墨霖會有這樣的問題，回答的很清楚。
墨霖咂摸著朱評漫的回答，信心百倍的道：「我明白了。」
酆都城上百年積蓄的鬼靈都遠遠的遁去，如今整座城華光四溢，五行鬼靈陣的五座水晶塔調集著天地間金木水火土的五行之力保護著城市。
「這個五行鬼靈陣厲害的很，不能再前進了。」強如朱評漫也對陰陽家這護城之陣有些忌憚，告誡墨霖道。
小白雖然一貫的狂妄囂張，看到酆都城的璀璨景象，也深知其中的厲害，它停在墨霖的肩膀上，嘟囔著道：「陰陽家的人都是縮頭烏龜，躲在城裡不敢出來。」
話音剛落，西城牆上就有四道華光劃出優美的弧線飄然出城，猶如四道流星，轉瞬間就來到近前。
四大鬼王見到來人，臉上的表情複雜無比，半是期待半是羞辱。
那四道流星從空中落下，現出四個人形來，他們一看到墨霖，都露出驚訝的神情。
「各位好久不見了。」墨霖衝他們揮了揮手。來者正是當日在日落山脈的林中曾經綁架過他的五行使者，陰陽人春水君，長相如同鼴鼠的土行者，還有能夠藏身在樹中的木恆，至於另外一個滿臉泛著金屬光澤的大漢，應該就是五行使者裡的鐵羅漢了。
「五行使者來了四個，四大鬼王都在這裡。黃泉應該可以發動了。」墨霖心中暗想，他已經做好了自己的任務，剩下就看黃泉的了。
「竟然是你……」春水君一看到墨霖就咬牙切齒的道，他一直都記得當日被啐在臉上的一口濃痰，見到墨霖就如同見到了仇人一般，份外的眼紅。
等他再看到垂頭喪氣的四大鬼王，臉色就更加的陰晴不定。
「墨霖，你果真已經變成赤龍了嗎？」春水君喝問道。
墨霖道：「我說我沒有，你們會相信嗎？」
「本來不信，可就憑你今天做出的這些事，不由得我們不信。」春水君用他獨有的尖利女人嗓道。
「當日就該把他殺掉，否則怎麼會有今日之禍。」鐵羅漢一旁甕聲甕氣的道。
春水君臉上一寒：「那是家主的決定，沒有你我多言的份。」
鐵羅漢那鐵鑄一般的臉膛沉了下來，不再言語。
「你破了酆都城的鬼靈雲暴，到底想要做什麼？難道你真的想和天下為敵嗎？」春水君不去理會鐵羅漢，繼續問墨霖道。
墨霖搖搖頭：「我不想和任何人為敵，我本來只想做個普通的墨者，可偏偏有人不斷的逼迫我，讓我不得不反抗。」
春水君眼中寒光一閃：「道義在我們這一邊，你既然不是赤龍就該好好的解釋，用暴力和我們對抗，只是死路一條。」
「真是笑話。你們一見我就喊打喊殺，可曾給過我解釋的機會？」墨霖歎息道，「更何況，所謂的道義，不是你們說的算的。」
「七大世家屠龍有功，保護百姓，不是道義是什麼？」土行者按捺不住吼道。
「是嗎？」一旁的朱評漫悠悠的道，「陰陽家的屁股很乾淨嗎？這些鬼靈幾百年都無法得到安息，難道不是你們陰陽家做的好事嗎？」
「為了蓄養鬼靈，用五行鬼靈大陣將數百萬的鬼靈困在酆都城，就好像養了一群可以隨時宰割的牲畜，這筆買賣做的很划算啊。」小白也冷嘲熱諷的道。
四使者臉色都是一變，他們沒想到對方竟然完全瞭解陰陽家的底細。
陰陽家對外宣稱酆都城的地氣至陰，所以吸引了無數鬼靈停留在這裡，形成了酆都獨有的鬼靈雲暴的奇觀。而事實的真相是陰陽家為了馭使鬼靈，在酆都城裡建成了五行鬼靈大陣，用陣法將百萬的鬼靈困在酆都城周圍。
有了這百萬鬼靈，陰陽家的子弟不但能隨意的馭使鬼靈，還能煉化它們強化自身的修煉，更能驅使它們保護酆都城，可謂一舉數得。
這樣的謊言已經維持了兩百多年，除了核心的陰陽家高層之外，就連一般的子弟都不瞭解。朱評漫和小白三言兩語就揭穿了他們的把戲，也難怪五行使者惶恐起來。
「廢話少說，既然你們來到酆都城，就別想離開了！」被戳中了痛處，春水君怒道。他尖利的嗓音就好像是被捏住脖子慘叫的鵝，聽的墨霖頭皮發麻。
「地裂天崩！」春水君的吼聲未落，土行者第一個發動了，他雙手抓住鐵鏟奮力的往地面一插，地面上立刻裂開一道深不可測的縫隙，逕直往墨霖立足之處延伸而去。
墨霖微微一側身，便避開了大地的裂縫，順手還拉了月瑤一把，免得她又站不穩。
月瑤依然蒙著面，面罩下的臉紅撲撲的，心也怦怦亂跳，她不是因為即將展開的搏鬥而害怕，而是被墨霖身上的男子氣概打動。
墨霖才避開地裂，立足之處又開始晃動，地面上幾株楚楚可憐的小草忽然瘋長起來，草——悠的來到近前，紅衣女子和四使者並列而站，老者則緩步走近來，沖朱評漫笑道：「上次一別，已經有百年了吧？」
朱評漫點點頭道：「屈指一算，可不是有百年了。」
「這些年可好？」老者正是陰陽家的家主鄒鴻，他身上披著一件厚實的大氅，不時輕聲的咳嗽著，似乎有病在身。
「死不了就是了，倒是你的病，這麼多年也沒見好啊。」朱評漫道。
「這哪裡是病，分明是窺探天機的懲罰。」鄒鴻苦笑道，說話間他的目光落在墨霖的身上。
「真是個好孩子，眉宇間有股勃勃英氣，讓我想起了拓跋兄。」鄒鴻淡淡的道。
「我也覺得他很像師兄年輕時候。」朱評漫欣然點頭贊同。
「三尾妖王，別來無恙啊。」鄒鴻又轉向小白道。
「鄒老頭，咱們可沒什麼交情。當年在大沼澤你的女武王一刀差點剁掉我的尾巴，這筆帳我可沒忘記呢。」小白一呲牙道。
「你還不是重創了我們陰陽家的三位鬼王，就如今天一般。」鄒鴻咳嗽兩聲，微笑著道。
小白嘿嘿一笑：「你說的也是，那就算是扯平了。」
兩人一妖就這麼聊著天，完全不像是敵人，更多的像是多年不見的老朋友在敘舊。而墨霖則被晾在一邊，只能聽著他們縱論著百年來的際遇。
聊了一會，鄒鴻道：「這位小友似乎已經降伏了龍魂，真是人類之幸啊。」
「你看得出來？」墨霖一喜。
「他是陰陽家的家主，絕招就是天眼通，別管你有什麼秘密，他都能一眼看穿。」朱評漫道。
「這麼厲害。」墨霖咂舌道，心想等自己修煉打通了額輪之後，不知是否也能打開天眼。
「其實不用看也知道。若你真的被赤龍佔據了身體，人間早已經大亂，哪還用得著等到今天。」鄒鴻道。
「既然知道，為什麼七大世家還要追殺我？」墨霖不解的道，他一定以為這之間存在著難以解決的誤會，卻沒想到那只是他的一廂情願。
「因為有很多人不能容忍龍魂的力量還存在，所以你只有死。」鄒鴻道。
墨霖黯然，他其實早知道結果，只是鄒鴻的話讓他又燃起一絲希望而已。
「五行鬼靈大陣開啟的同時，陰陽家的警訊已經傳遞出去。各大世家的強者已經在路上，如果你們沒有特別的事情，是時候離開了。」鄒鴻道，「龍魂雖然降伏，龍的力量卻不是你想像的那麼簡單，還望小友你能遵循自己內心的意志，不要做錯事。」
鄒鴻這一番話和黃泉留下的錦囊裡那一句「做你自己該做的事情」倒是有異曲同工之妙。墨霖揣摩著話中的深意，竟然是鄒鴻對他有所期待。
「我還有一件事……」墨霖躊躇了下道，他有點擔心黃泉的安危。
鄒鴻衝他輕輕擺了擺手：「你的朋友要我轉告你，他一切都好，多謝你的幫忙，希望和你江湖再見。」
「他……」墨霖一愣。
鄒鴻給了墨霖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我能看到過去，也能看到未來，我相信你。」
「我相信你。」
這是墨霖自從逃亡以來聽過的最感動的一句話。
和令狐紫，黃泉不同，鄒鴻代表的是陰陽家，他的這一句「我相信你」，無論從立場上還是從份量上，都讓墨霖覺得前路並不孤獨。
「多謝了。」墨霖用墨者的禮節深深的鞠了一躬。
「保重。」鄒鴻這一句不只是對墨霖，也是對朱評漫，小白和月瑤說的。
墨霖等人轉身離去，很快就消失在了茫茫夜色裡。
五行使者上前將四大鬼王身上的束縛解開，荊拳怒道：「家主，為什麼放他們走？」
烈火神女也道：「家主，為什麼要放走那些劫獄的人？」
鄒鴻仰起頭來望著星空，低聲歎息了一口道：「我時日無多了，有些話再不說恐怕就沒有機會了。」
「赤龍的轉世，只不過是亂世序幕的開始而已。我夜觀天機，不但赤縣神州大陸，整個世界恐怕都要陷入動盪之中。而解開這動盪亂世的鑰匙，就在墨霖身上。」鄒鴻話音剛落便猛烈的咳嗽起來。
他捂著嘴，等咳嗽稍微緩和一點，攤開手掌，掌心全是黑色的血塊。
「家主！」四大鬼王和五行使者都驚呆了。鄒鴻沉痾在身已經有上百年，咳嗽時輕時重，他們都已經習以為常。可今夜他竟然咳出了血，實在是前所未見。
「這一天早該到了，我扭轉天機才苟延殘喘到今天，已經是賺了老天爺幾十年，你們不用傷心。」鄒鴻卻並不在意，甩掉手上的血塊，微笑的道。
「家主，外面天氣太涼，還是先回城吧。」春水君眼含熱淚道。
鄒鴻卻搖搖頭：「我還有一件事情要做，否則就算死了也不安心。」
他說著右手在額頭上一抹，額頭中間便出現一道閃爍著黑色光輝的縫隙，那縫隙緩緩的打開，露出了只有陰陽家的強者才能擁有的第三隻眼——天眼。
「家主！」五行使者和四大鬼王都知道開天眼是十分耗費靈能的事情，鄒鴻已經咳血，如果繼續下去的話，身體恐怕無法承擔。
鄒鴻微微的搖著頭，不讓他們擔憂。天眼之中射出一道幽幽的光華，直射向西城牆上的水晶。
光華射在水晶上，折射向其他四塊水晶，轉眼間五行鬼靈大陣又被啟動。這一回沒有耀眼的光華，而是釋放出強大的吸力來。
方才被墨霖驚散的百萬鬼靈出現了遠方，越來越近越來越多，它們被五行鬼靈大陣所召喚，重新聚攏回酆都城的上空，鬼靈雲暴漸漸的又恢復了往日讓人膽戰心寒的模樣。
「很好，這樣一來陰陽家至少有了自保的能力。」鄒鴻咳嗽著道，「你們記得我的話，我走之後，你們不要再參與其他世家亂七八糟的事情。天下大亂即將到來，只有在亂世中保存自己，未來才能延續陰陽家的傳統，你們記住了嗎？」
「記住了……」五行使者和四大鬼王圍住鄒鴻，單膝跪地，每個人的臉上都掛滿了淚水。
「下一任家主的位置就傳給鄒沫了，你們要好好輔佐……」鄒鴻話音漸漸的弱了下去。
背後的天際傳來空氣震動的嗡嗡聲。
墨霖猛然回首，見是一顆隕落的流星。那流星在夜空裡劃過，留下一道淡淡的痕跡。
「好漂亮啊。」墨霖低聲讚歎這自然的奇觀。
朱評漫和小白望著流星，眼中都流露出一絲的悲傷來，那悲傷之中更多的是惺惺相惜的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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