嶺 第九十一章 、失去的肉體 文 / 小希十八

    「你原本知道。」他適時又補了一句。

    可我還是不知該作何反應。

    這就聽酋蠡之影忽嘿嘿笑道：「尋墨，你想騙我？」

    ……

    十八支沉默以對。

    「呵呵，老子雖受創被囚禁在了這裡，可對外界之事也不是全無不知。玉璣去後你對自己做了什麼我可是沒少耳聞，而以你的性格，若非他真的死了你是不會那般對待自己的。」

    「哼哼！」從鼻子裡發出的一聲似自嘲的冷笑，十八支接道：「你果真不信？」

    「呵呵要我如何信？他的屍體是經我親手處理後變成屍王的。我看你現在應該祈禱一下大靈霄再見時，不要再次手足相殘，他現在本識全失，可不再認得你這個哥哥了。」

    「如果是逼不得已。」十八支的聲音驀然沉了下來，「那只有再一較生死。」嗖嗖嗖——五道疾影突破空而去。

    半空中酋蠡之影當即破口大罵「尋墨，你好卑鄙！」我感覺他是有些氣憤十八支突然出手。

    可事實上會這麼想本身就很可笑不是麼，難不成在朝你開槍之前，還要先提示一聲「請注意子彈！」？

    這就見半空中酋蠡的影子連連躲閃，而十八支出手的符卻如煙花一般，漫天開花，每一個爆出去，都會釘進牆裡。

    而我認為那不是紙裡包了什麼尖利的東西，就是靠他甩手發出的力道釘進去的，原理類似甩撲克牌。是以我吸了下鼻子，一時間就感覺十分像個流著鼻涕的小孩正傻笑著在看一場紫禁之巔的對決之戰。

    我吸——，怎麼鼻涕流起還沒完了？為了不錯過眼前的精彩，我只拿手去抹了一把，可放下來時不經意一瞥猛地就呆住了，這是啥？黑色的，液體，像中了劇毒的血液，等等，那一刻只是一種直覺，讓我抬手往自己的鼻子上摸去，鼻子，我的鼻子呢？

    它沒了！

    這一驚的功夫我就發現自己身上已開始往下滴那種黑色的液體了，本能地低頭一看，就見下肢正在癱軟變形——我……我在融化！「十」不對，他不是十八支，「尋——」突然這麼叫還真是彆扭，而看他的樣子顯然在激戰……那我這麼一叫會不會干擾到他？呼——就在我思前想後加萬分焦急的時刻，洞室內突起了一股颶風。

    我一下子便被抽得整個向旁側躺了過去，四肢早已癱軟成一堆爛泥，根本提不起任何力氣，但我是看得見的，或許從很早之前我真正視物的感官就已經不再是眼睛了，至於真正是哪我也不知道。這就見十八支卷在那股黑風裡，去勢極其凌厲地朝一面牆「鑽」了過去，注意，是鑽。

    那看似厚重的石牆，在他這一鑽之下登時石屑橫飛，塵煙翻滾，這整個一超馬力鑽孔機啊！緊隨而起的就是吱的一聲尖哨……十八支已然從那裡又撤了出來，這就見他手上多了一物。

    那是個半尺來長五官俱全，四肢齊俱的小人，不過通體血紅，皮膚像軟體蟲子一般佈滿褶皺，不由自主我便向半空中瞟了一眼，這就見那道紅影，正如被一隻無形的巨手抓著，十分不安份地掙扎。

    「哼，尋墨，你這個卑鄙小人！」血色小人扭動著張口，顯然從它嘴裡出來的是寄主的言語。

    「你想自我了斷『人格』脫困，以便於空出培育新蠱體的位置？」

    「哼，被你抓住了又怎樣？你一樣找不到我的真身。」

    「我來，並不是為了找你。」

    「——！」

    我想酋蠡的自尊當時一定很受傷吧。

    「金翼菩薩自此後要離開這裡了，所以這條影蠱，就代替他留在這裡吧。」

    「尋墨，尋……」再多的反抗都無濟於事。十八支另一隻手抬起，只見那五指間竟夾了五根顫巍巍的銀針，眼睛眨都沒眨一下地一氣合成將其分別插進了小人的正頭頂、眉心、雙太陽穴，以及正心口的位置。小人瞬間不動了，如同一隻凍僵了的蟲子。

    看來只是立場不同，十八支要是敵人，怕是比這酋蠡要可怕的多吧。

    「紅兒。」十八支一聲召喚，半截人的影子忽然從那黑洞深處飄了出來，手裡捧了一隻罈子，一看釉飾色澤就是上等貨，十八支將那小人放了進去，而後拿手指在那蓋子與壇體的接縫處快速描了一圈，也不知這做的又是什麼法。可我不由想，這要是不知道的，光看這瓶子的價值，給搬走了不知會惹下何等禍事？

    「紅兒，你暫且率領族眾看守這條影蠱，料定酋蠡不會親自來拿。其它者來，也無法通過龍網。」

    「是。」半截人雙手接去，向後飄退，三步開外突發一聲嘶鳴。起先是一些細微的動靜，片刻後突洶湧了起來，這就見，石壁上一些十分不起眼的縫隙中，潮水般湧出了成千上萬條蜈蚣，瞬間覆沒了青色的石面。

    十八支這才似交代好了一切，轉向我，突然一怔開口道：「你的軀體呢？」

    「！」我的軀體……我的軀體在蠱人腹中啊，而蠱人被他一頓亂刀肢解了，滾入了那深洞，所以我的軀體也就……我驀然抬起頭看著他，他不會不知道我的肉身在那裡吧？

    結果，他的眉頭當真就蹙了起來，越蹙越緊……半天忽給了我一句：「我……的確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