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江南行 第四十章 投其所好 文 / 賀蘭拓跋
第四十章投其所好
過了半個月,陶谷才上朝拜見李煜。
進了大殿,陶谷只是簡單的拱手作揖,然後直起身子說道:「大宋使臣陶谷奉我皇陛下之命前來拜見國主。」朝中各位大臣見他無此無禮,都是敢怒而不敢言。
李煜說道:「上邦使臣遠道而來辛苦了。國中已經設下酒宴,為使臣接風洗塵。」其實李煜等了半月有餘,但官面上的話卻不得不說。
不料那陶谷卻說道:「不用了。來之前我聽說南方女子溫婉賢良,但是如今卻是也如北地女子一般豪放開朗,太讓我失望了。看來南唐世風日下,不可與我大邦相比了。」
李煜不解地問道:「使臣何出此言?」
陶谷放聲在大殿內笑道:「在下來到江寧城,聽了一首詩詞還請國主及眾位大臣點評。」說完,就大聲念道:
「晚妝初過,沉檀輕注些兒個。
向人微露丁香顆,一曲清歌,暫引櫻桃破。
羅袖裛殘殷色可,杯深旋被香醪蚟涴。
繡床斜憑嬌無那,爛嚼紅茸,笑向檀郎唾。」
李煜聽了大驚,這首詩詞是他和皇后在閨房裡嬉戲時所作,不知道怎麼會流傳了出去。但此時眾人都看了過來,只好說道:「原來是這首詩,這本是我為皇后在閨房中所作,不知道使臣如何得知?」
陶谷冷笑幾聲,轉身就要離去,走了幾步,又停步轉頭說道:「剛才聽國主提到『皇后』,既然南唐已經上書我大宋去了國號,還請國主以後在稱謂上注意。還有,我剛才進殿時看見此殿屋頂有龍形雕刻,還請國主下令毀去,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誤會。」停了半晌,又對查文徽說道:「查大人,我還有事找你相商,走吧。」
查文徽沒想到陶谷在此殿中公然喚他,只好膽戰心驚的看著李煜那漸漸陰沉的臉。李煜看著他,微微點了點頭。查文徽馬上跟著陶谷走了。
待得陶谷身影遠去,大殿之上馬上沸騰起來,大家都罵著陶谷的傲慢無禮,兵部尚書潘佑上前道:「啟稟國主,大宋使臣傲慢無禮,還請國主降罪。」
李煜緩緩說道:「此人的確是無禮,但是如果大宋朝中都是如此人物,那對我朝來說又何嘗不是一件好事呢?算了。都退朝吧。」
李煜剛要到御書房批閱奏章,韓熙載就請人通報要求覲見。韓熙載見到李煜行了禮,然後說道:「啟稟國主,大宋使臣如此無禮,是可忍孰不可忍。請國主允許,微臣略施小計以示薄懲。」
李煜忙問道:「韓愛卿有什麼對策?」
韓熙載上前把自己的計劃說了一遍,李煜聽了默想了片刻,然後才緩緩說道:「不要太過了,小心大宋皇帝發怒。」
韓熙載說道:「請國主放心。臣聽說大宋皇帝賢明,若知曉陶谷如此作為,定然會怪罪陶谷而不是我南唐。」
李煜說道:「既然韓愛卿有此把握就去做吧。」
這日,陶谷回到驛館,看著滿屋子收集的古玩書畫,心裡萬分高興:如此要獻給皇上,皇上心情高興,陞官發財還不是輕而易舉。
突然有個侍女前來上茶,身體修長,體態豐腴,渾身散發出來的異香讓整個房屋都清香無比。陶谷看著她往書桌上放下茶就出去了,自始至終都沒有看他一眼,看著她左搖右擺的身姿,陶谷感覺身上突然有種莫名的熱氣冉冉升起。趕緊喝了茶,叫過來負責驛館的官員問道:「驛館什麼時候來了一位新的侍女,我怎麼不知道?」
那官員說道:「大人,那本事驛館一名下人的女兒,因這兩天有個侍女病了,那名下人推薦他女兒前來侍候。這兩天大人忙著收集寶物珍玩沒有看見,都來了兩天了。」
晚上,還是那名侍女侍候茶水。陶谷在結果茶碗的時候握住她的雙手,笑著說道:「你叫什麼名字?你可知道我是大宋使臣?」
那名侍女抬起頭,對她微笑,然後羞澀的點了點頭,才說道:「奴婢秦弱蘭。」
陶谷看著她的容貌,立刻軟了下去,說道:「好名字,真如空谷幽蘭。只是似你這等容貌怎麼能做此粗活?」
那秦若蘭如泣如訴道:「多謝大人垂憐,小女子自小許了夫家,沒想到過門才幾天夫家就病重身亡了,我也被趕了出來。如今只是在父母的庇護下苟延殘喘而已。」
陶谷聽了心裡暗道好機緣,但面上還是裝出悲切神情:「真是天妒紅顏啊。既然你如今孤苦一人,不如你跟了我,我定不會負你,從此榮華富貴享之不盡。」說完見若蘭羞答答不應聲,自以為若蘭同意了就立刻抱住她進了臥房。
等收集好所需的東西後,陶谷也該返宋了。這天他抱著秦若蘭說道:「我這幾日就要回汴京去了,你跟著我回去吧,我會好好的待你的。」
秦若蘭道:「小女子從小生長在南方,不慣北方的生活。雖然對大人很是不捨,但也不捨得離開自己的父母和故鄉。」
陶谷急忙說道:「那我沒有你怎麼辦?」
秦若蘭說道:「既然我們有緣無分,還請大人能為小女子寫詩一首,以慰小女子日後相思之苦。」
陶谷聽了有點傷感,於是鋪開紙墨,想了想,寫道:
「好姻緣,惡姻緣,奈何天。
只得郵亭一夜眠,別神仙。
琵琶撥盡相思調,知音少。
待得鸞膠續斷弦,是何年?」
秦若蘭那著陶谷寫的詩,念了一遍道:「好詩,好詩啊。大人不愧是上邦使臣,沒想到詩詞情調也如此高雅。」
陶谷早已經沉醉在了自己的詩中,根本沒有聽到若蘭話中的譏諷之意。
周府內,皇后的病好多了,周夫人和周薇也從宮中回來了。自從周薇從宮中回來後趙德昭就覺得周薇有點變了,就心急火燎的找了機會溜進周薇的小樓。
周薇拿著一幅手帕,靜靜的沉思著,絲毫沒有留意到趙德昭進來了。趙德昭聽見她嘴裡輕輕的念著:
「蓬萊院閉天台女,畫堂晝寢人無語。
拋枕翠雲光,繡衣聞異香。
潛來珠鎖動,驚覺銀屏夢。
臉慢笑盈盈,相看無限情。」
然後雙手托腮,目光呆滯,回想著事情。趙德昭見了歎了口氣,不由地生氣道:「好你個李煜,竟然用寫情詩的手段來跟我搶。可惜啊,我肚子裡也有驚才絕艷的詩詞。你的計劃要破滅了。」於是上前把周薇手中的手帕搶了過來。
周薇看著自己的手帕被搶走了才驚醒過來,見是趙德昭心裡發虛,就小心地問道:「怎麼是你啊?」
趙德昭說:「這是誰寫的詩啊?」然後輕輕地念了一遍,又不以為然地說道:「寫的這麼差,怎麼能拿出來見人呢?」
周薇不信地說道:「這可是姐夫給我寫的。我覺得寫的很好啊。你覺得不好嗎?」
趙德昭說道:「當然不好。國主怎麼寫出這麼次的作品給你呢?」
周薇不服氣的說道:「那可是姐夫寫給我的。你說不好,有本事也給我寫一首出來。」說完那神情又希望趙德昭能寫出來,又害怕趙德昭寫不出比李煜的詩詞還好的作品來。
趙德昭故意緊緊地盯著周薇看著,直到看著周薇不好意思低下頭去,才緩緩地輕柔地念道:
「獨倚危樓風細細,望極離愁,黯黯生天際。
草色山光殘照裡,無人會得登臨意。
也擬疏狂圖一醉,對酒當歌,強飲還無味。
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
念完了,還不忘炫耀一下,問道:「如何?」
周薇聽了趙德昭為她作的這首詞,心裡又是驚訝趙德昭的詩情,又是被詞中深深的情意感動,跑到趙德昭的懷裡說道:「你這壞人,以後我再也不離開你了。」
終於得到了周薇的心,趙德昭緊緊地抱住周薇,暗暗鬆了一口氣,心裡想著幸虧柳永生的比李煜晚,不然還真的找不到一首好詩詞把李煜這詞人中的詞人給比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