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雛鷹展翅 第九十章 太子領兵 文 / 賀蘭拓跋
第九十章太子領兵
國事危急如此,孟昶也顧不得愛惜那些庫裡的金銀玉帛。果然是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不到三日的功夫,三萬士卒就已經招募成功,交予李廷珪在校場訓練。
李廷珪年青時一直擔任孟知祥府內的護衛隊長,當年孟知祥帶著高彥儔輕騎從太原趕到成都接受前蜀的兵馬並且不斷開疆擴土,領兵吞併了東川,一直無暇照顧自己的家人。就是李廷珪帶著府裡的護衛保護著孟知祥的一家人在兵荒馬亂之下從太原平安到了成都。在成都,李廷珪一直也是擔任皇宮禁軍統領之職,從未上過戰場。但是如今蜀國缺乏將領,李廷珪本人又是跟隨過先皇的老將,而孟玄喆又是李廷珪從小看著長大的,把孟玄喆交給李廷珪照看,至少在人身安全上是讓人放心的。因此,此次孟昶和李昊才選擇李廷珪協助孟玄喆領兵出戰。
花蕊夫人得知皇上決定讓孟玄喆領兵出戰,於是領著宮內的宮女們日夜不停地為他趕製出兵用的軍服和全軍用的旗幟。一襲紫袍上一條金色長龍栩栩如生,巨大的軍旗上那黑大的「孟」字蒼勁有力。孟昶見了都不禁嘖嘖誇獎。
出兵當日陽光普照,孟昶親自為孟玄喆送行,看見皇上親自送行,這些士卒們高聲呼喊著「皇上萬歲萬萬歲」,聲響幾可震天。看著成都府的所有百姓都在街道兩旁翹首看著,孟玄喆英武不凡地坐在馬上催馬前行,還不時地向兩邊的百姓揮揮手。
出了城門不到十里,就從旁邊的小山中出來一隊人馬,原來是孟玄喆的侍妾、侍女和他府內的樂隊。因著孟昶說過軍務不用他管理,是以他就當這次是遊山玩水一般,又害怕戰場上煩悶,是以才帶著府裡的這些人出來陪著他。
出城不到三十里,孟玄喆就下令全軍停止休息。他自己躲入大帳中縱情於聲色之中,其他的事情都交予李廷珪處理。晚上聽得身邊的侍女說下起了雨,因為擔心雨水打濕花蕊夫人趕製的軍旗,忙下令讓士卒先取下軍旗。晚上軍營中高高的旗桿上就這樣光禿禿地佇立了一晚。直到第二天天色放晴,方才令士卒重新張掛上去。
就這樣每天很晚起程,太陽還沒有落山就休息,將士們每晚都能聽到中軍大帳裡琴聲、琵琶聲、簫聲陣陣。孟玄喆如此行軍倒給李廷珪每日裡留下了更多的時間用來訓練這些新招募的士卒,隊列陣法,行止進退,每日裡早晨和晚上各一個時辰操練。
大軍就這樣像遊山玩水似的經過了新都、廣漢、德陽,到了綿竹。綿竹位於蜀中西北部,在它的西北部是山地、東南部為平原。孟玄喆在綿竹州府官員的熱情款待下多呆了一日,待得第二日出了北門繼續北上,不想剛走了半日就在半路上碰到了此次進犯的宋軍。
劍門關內,曹彬向趙德昭辭行道:「王爺,末將已經領兵出來多日,現如今特來向王爺辭行。」
趙德昭再三道謝,然後說道:「曹將軍,如今我軍勝券在握,將軍此次返回時間寬裕,情勢不急,莫如將軍領兵沿路攻克閬中、巴中、然後抵達達州,沿達州直達奉節西面,如此則可與劉將軍東西夾攻奉節。」
曹彬聽了,笑道:「多謝王爺,如今王爺此路通達成都,末將就不用辛苦了。等王爺拿下孟昶,到時候只要孟昶一紙詔書,我們就能不用吹灰之力拿下蜀國全境。」
趙德昭一想也對,點頭應是。兩人相視一笑,曹彬告辭帶兵離去。
三日後,趙德昭留下將領防守劍門,自己帶兵繼續南下。
離開劍門關的第一個蜀國城池是江油,大軍逼近江油城下,江油守將立即開城投降。趙德昭帶兵進入休整一日。
夜晚站在高高地江油城頭,北面群山環繞,山路崎嶇,到了夜間寂靜無聲,沒有一點燈火;南面是江油城,城中幾條主要的大街酒肆青樓林立,燈火輝煌,那些青樓裡仍然是歡聲笑語,沒有一絲戰爭陰影的籠罩,也沒有為蜀國不日將亡國的傷感。
趙德昭與他的兄弟們站在城頭就這樣看著遠方的景色,城頭大風吹得他們身上的披掛獵獵作響。趙德昭想到了三國的蜀國,想到了「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千古賢相,不由地長歎一聲。
韓崇訓道:「怎麼了,在想什麼事情?」
看著他們三人都看向了自己,趙德昭道:「站在江油城頭不由地想起了三國時的蜀漢,可憐姜維率數萬人馬在劍閣抵擋鍾會數十萬大軍,鄧艾卻出奇兵偷渡陰平到了這江油城。那時候鄧艾人馬困頓,軍中缺乏糧草,只要江油的守將能夠盡職守上幾日,鄧艾便會軍心渙散,不戰而潰。可惜當時的守將馬邈見了魏軍就開城投降。可惜了諸葛丞相鞠躬盡瘁,可惜了姜維獨撐大梁。」
王承衍道:「萬事由人,成敗靠天。只能說天意如此啊。」
石保吉也說道:「我們大軍前來,這江油城不也投降了嗎?」
趙德昭笑道:「我只是想起了三國蜀中的那些先賢,不管古人多麼的高風亮節或者功勳卓著都與我們無關,我們能做的就是抓緊自己擁有的時間和能力把眼前的事情做好。」
韓崇訓接著道:「不只是眼前的事情要做好,我們還要未雨綢繆把以後的事情也一定要做好!」
第二日全軍繼續南下,在綿州(三國時稱涪城,今綿陽)遇到了守城主將的抵抗。宋軍強行攻打了一個下午仍然沒有突破。眼看著天色漸晚,趙德昭鳴金守兵,準備第二日再攻打。然而意料之外的事情發生了,城中部分將領害怕宋軍破城,在晚間帶兵綁了守城主將開城投降,趙德昭領兵進入安撫城中百姓,封賞投降的將領。
第四日繼續南下,不想在半路上遇到了蜀國太子孟玄喆領兵的蜀軍,雙方突然遭遇都沒有做好作戰的準備,於是各自安營紮寨,觀看敵情,等待第二日的戰事。
清晨,宋軍早早就已經吃過飯,列著整整齊齊地隊伍盯著前方的蜀軍。趙德昭騎在馬上看著對面的蜀軍三三兩兩地開始戰列,那些將領不停地呼喝著,手中的馬鞭還不時地抽向那些不聽命令的士卒。
王承衍跑到他的身邊笑道:「德昭你看到了吧,這就是蜀軍。真不知道那個孟昶是怎麼當上皇上的,派來的兵將竟然如此這般。」
趙德昭笑著道:「這就是為什麼大宋能夠越來越強大,蜀國最後只能被我們覆亡的緣故了。千百年來每一個大一統的國家都是這樣統一天下的。」
王承衍笑道:「那好啊,咱們四人以後就領兵逐個消滅那些諸侯,統一天下。」
石保吉湊過來道:「我聽說江南的女子個個都長的很漂亮,等咱們平定江東的時候我說什麼是一定要隨軍去的。」
韓崇訓聽了笑道:「你小子小心點吧。說不定公主會用刀劈了你的。」
聽了韓崇訓的話,四人都笑了起來。
看到蜀軍的樣子,王全斌一點也不擔心今日的勝敗,反倒是看著這四個少年情深義重,而且個個都有一身不錯的武藝,英氣不凡,心裡為大宋暗暗高興。
說了半天的話,王承衍看著蜀軍還沒有形成隊列,說道:「奇怪,對面的蜀軍怎麼這麼慢?我都等不及了要出戰呢。」
趙德昭說道:「如果你真等不及了我們就出戰吧,不用等他們了。」
石保吉贊同道:「對,我們可沒有必要學宋襄公。發兵吧。」
趙德昭正要發出攻擊的指令,沒想到對面的蜀軍突然一分為二。趙德昭擔心蜀軍有什麼奇招,只好先觀察。
只見蜀軍中央形成了一個寬大的空闊地帶,從軍帳中突然出現了很多侍女,有的侍女拿著毛氈鋪在地上,有的侍女抬著桌案,有的侍女拿著美酒、水果,有的侍女拿著古琴、琵琶等樂器,然後就看見一位身穿紫色長袍的年青人坐在了桌案前。
王承衍看了半天,不明白蜀軍在做什麼,回頭問道:「你們說蜀軍這到底是在做什麼?」
還沒有等身後的人回答,就聽見對面蜀軍陣中傳來了音律聲,那張寬闊的毛氈上已經開始奏樂,舞姬們開始翩翩起舞起來。
宋軍的這些將領看著個個目瞪口呆,史德威問向王全斌道:「王將軍一生征戰,有沒有在戰場上見過如此情景?」
王全斌也已經看呆了,搖頭道:「真是怪哉!怎麼還有這種事情發生?我們這是在準備打戰嗎?難道蜀軍這次有什麼厲害的招數,怎麼他們的主將這麼有閒情雅致?」
韓崇訓笑道:「蜀軍的主將是蜀國的太子孟玄喆,我想不是蜀軍勝券在握,而是這位太子爺太過於兒戲了。」
趙德昭笑道「不管是蜀軍勝券在握,還是這位太子當戰爭是兒戲,只要我們攻過去一切便自有分曉,不過我們也要小心從事。」
說完看著他們高聲叫道:「史德威、王承衍,你二人帶兵一萬從正面攻擊蜀軍;韓崇訓、石保吉你二人各帶五千兵馬從左右兩翼攻擊蜀軍。我和王將軍在此觀戰,如若蜀軍真有什麼奇招妙法,我和王將軍也能及時補救。」
王全斌贊同道:「好,攻擊不留餘地,並且還能留有後。」
頓時宋軍戰鼓聲迭起,宋軍殺聲震天,分為三叉戟形狀向蜀軍衝了過去。中間的宋軍兵馬眾多,在兩員猛將的帶領下如出籠猛虎像蜀軍撲去,狠狠地衝擊著蜀軍的陣線;而兩翼的宋軍雖然人數不多,但是卻像一隻離弦的箭,尖銳而有力,重重地打擊著蜀軍的防守。
孟玄喆昨夜就已經吩咐下去作戰的事宜都由李廷珪負責。所以,為了鼓舞士氣,他特意在中軍大營鋪上毛氈不怕刀劍地出帳支持。但是等宋軍的戰鼓聲響起,那些彈琴吟唱的侍女們嚇得花容大變,孟玄喆的酒杯在桌案上不停地作響。等到宋軍攻來,兩邊殺生震天,兵士們地慘叫聲不絕於耳。那一聲聲慘叫,撕心裂肺,斷人心腸,嚇得孟玄喆不顧一切地衝進自己的大帳內,撲身倒在床上,用被子蓋住自己的腦袋。
李廷珪沒有經歷過真正的戰場,當年憑借他的武藝和謹慎帶領府裡的護衛一路平安護送孟知祥的家人從北方的混亂中平安到了成都。在成都,他也是負責皇宮大內的守衛,完全不懂地大兵團作戰的配合和協調。如今他只能控制自己眼前的蜀軍牢牢佔據位置抵擋宋軍的攻擊,但是其他地方的蜀軍就不是他所能指揮和控制的了,於是就在趙德昭放出了所有的宋軍之後,戰場上出現了這種場面,李廷珪指揮一部分蜀軍牢牢護衛在一座大帳前,任前面的宋軍怎樣的猛烈攻擊都沒有辦法突破,但是其他防線上的蜀軍節節敗退,最終卻讓宋軍形成了一個包圍圈,把蜀軍都壓縮在了以一個豪華大帳為中心的包圍圈中。
久經沙場的宋軍知道自己的選擇,是以在把蜀軍都緊緊圍困在一起的時候就開始漸漸放慢了攻擊的步伐,因為他們知道落入包圍圈中的敵人如果攻擊的太緊,很可能會激發起他們同仇敵愾的怒意,如此自己的傷亡就大了;而如果此時放慢了攻擊的步伐,士氣和信心跌落到了低谷的敵人若看見生存的希望那肯定會放棄繼續抵抗下去的勇氣。
果然,在宋軍停止了攻擊後,那些奮戰後的蜀軍互相看著自己身邊的人不知所措,這就像是一個長途跋涉的人突然開始休息,這時候你若要他再繼續前行,他肯定不願意。經過了殘酷地作戰後突然發現自己沒有死,而且還有永遠活下去地希望,這些蜀軍是萬萬不會再拿起武器拚殺了。
就在大家互相看著身邊的同伴的時候,不知道是誰首先放下了手中的兵器,那兵器落地的聲音是如此的清脆,場中的每一位蜀軍都聽得清清楚楚,一剎間所有的蜀軍都紛紛放下自己手中的兵器,放棄了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