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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五十章 文 / 流浪的狐狸

    第一百五十章

    碧羅雪山,海拔超過4000米的雪山有十五座,最高峰是老窩山,4435.4米,常年積雪不化,2800米以下為混交林和灌木林,2800-3500米為松、杉等針葉林,3500以上之後是草山岩石,覆蓋有雪,在這些山嶺中飛瀑密佈,高山湖泊雲集,被人們稱為萬瀑千湖之山,山中有虎、豹、熊、山驢、馬鹿、麂子、獐子、野豬、猴子、豺狼等走獸,有雪雞、白鷴、箐雞、雉雞,鸚鵡等各種飛禽,是一處危崖如削峻嶺橫空的勝地。

    趙宇涵為這次碧羅雪山之行準備很充分,包袱重達一百二十斤,裡面大部份是為玄月清所準備的,他問過玄月清,玄月清的態度果然和他想的一樣十分堅定,說4000米的雪山有什麼可怕的,野獸飛禽又有什麼可怕的,他笑著說有他在一切保她無羌。

    碧羅雪山群邊緣遠處是旅遊者聚集的地方,從那裡可以看到連綿不絕的山峰,山下碧玉翠青,山上兩條白色雪脊如同兩條雪龍矯騰,時時看到遠處空中飛舞的各種飛禽。

    真美啊,玄月清開心的歡跳起,如同一個孩子,抓著趙宇涵的胳膊叫道:「我們快進山。」

    趙宇涵笑道:「明天一早再出發也不遲,今天好好休息。」

    玄月清興奮的盯在群山之中,不知不覺雙手緊緊挽在趙宇涵右臂,趙宇涵幸福感突然升起,就那樣和玄月清一起站在那裡遙視這美麗壯觀的風景。

    對入山的切入點趙宇涵很講究,他選擇了一條非遊客路線,混交林和灌木遍野,之所以選擇這樣的路線,他希望在人煙稀少之地遇到奇人異士,當然他也不報太大的希望,在如今這年代,這樣的人很少,但是不是沒有,至少二伯便隱身在深山之中。

    這樣的路對玄月清便是一種災難,在連續被灌木刺傷之後,趙宇涵蹲在她面前用準備好的布條給她小腿打上腳帶,厚厚的一層。

    四、五年了,這些年玄月清總在問自己,什麼是溫暖,她已經許久沒有感覺過溫暖,不是身體上的,而是從內心深處漫起的溫暖。

    路很艱辛,比以往更加艱辛,走在趙宇涵開出的路上,踏在倒下的灌木上,她醉著,有些看不清前面的方向,重心也難以把握,人幾次踉蹌,然後一支溫暖的手握著她,跟著這支手前行。

    默默前行著,頭頂不知名的鳥叫著,地勢漸陡,他們開始登山,這是一座小山,整座山被綠色的包圍,不多時上到了山頂,透過林間的縫隙可以看到遠處連綿不絕的山巒,回頭,遠處人煙已遠,他們真正進入到這片原始森林。

    玄月清喘著氣,雙腳疲軟,站在山頂不想動,但是她不得不走,她不想成為趙宇涵的累贅,永遠都不想。

    趙宇涵找了一塊岩石,將背包丟在草叢中,笑著說就在這裡休息一下,玄月清知道趙宇涵是在為她著想,搖頭說不,我們繼續前行。現在只是開頭,後面的路很長,碧羅雪山太大,照今天這個速度,只怕一年兩年都不可能走出去。

    趙宇涵坐到了岩石上,輕吐一口氣,說:「我累了,要休息一下,你也上來休息。」

    看著趙宇涵伸出的右手,玄月清搭了上去,趙宇涵一用勁,她坐到了趙宇涵身邊。

    手沒有鬆開,是兩人忘了還是沒想過要分開,就那樣坐在一起握著。

    太陽過了當頭,在朝西方移動,「這樣很影響速度,我們還是走吧。」玄月清低下頭,趙宇涵笑了笑,從懷中取出乾糧,說:「紮營地離這裡不遠,就在前面那座山峰的山腰上,天黑之前可以到那裡,現在休息吃點東西看看風景不是很好嗎?」

    玄月清問:「你會不會覺得我拖累了你?今天才是第一天我就有了走不動的感覺,今後……」

    「我背你。」趙宇涵直接說。

    玄月清嘴唇動了動沒出聲,吃完東西才說:「你怎樣背一個一百二十斤的大包再背上一個人?」

    趙宇涵哈哈笑幾聲,跳下岩石,一條小蛇驚動遊走,「我左手拎著包,右手拎著棍,身上背著一個胖娃娃……」唱著,人朝山下慢行。

    「好啊,你敢取笑我。」玄月清跳下來追打。

    「別打……別打……小心,這是下山的路。」

    傍晚,兩人果然抵達了目的地,這座山的山腰有一個一百多平方米的小潭,山風清新,一群猴子在那裡喝水嘻鬧。

    趙宇涵找了一塊空地,兩個帳篷很快紮好,然後搭起了火堆,用鋁鍋盛滿水架起,將一路上邊走邊摘的草藥放入其中,然後去打了一支山雞清理好豎在火堆邊,玄月清則一直撐著下巴坐在一邊呆呆看著。

    不久,天漸漸黑了下去。

    「把帶子和鞋脫了。」趙宇涵用刀將熬好的濃濃的草藥鋪在兩塊白布上,走到玄月清身邊。

    玄月清沒有動,趙宇涵愣了愣問她怎麼還不脫,玄月清搖搖頭說沒事,她一點事也沒有。趙宇涵笑道:「怎麼會沒有事,我早想到你受不了的,腳上一定打起了泡,如果不注意治療會爛的,爛了可別找我。」

    玄月清扭了扭身讓趙宇涵把藥草放下去烤山雞,說自己來就行了,趙宇涵搖搖頭說那好,一定要敷上,他無奈的轉身去烤那支山雞。

    玄月清解開腿帶,咬著牙慢慢脫著運動鞋,很慢,柳眉皺在一起,腳上的刺痛時不時刺激著她的神經。

    趙宇涵的雙腳出現在她的眼前,「我來吧。」趙宇涵不顧她的反對,蹲著脫下她的鞋。

    「啊……」玄月清一下沒忍住。

    「這麼嚴重?」

    玄月清的雙腳比趙宇涵想像的要嚴重的多,絲襪被鮮血染紅沾在腳底,他拾起玄月清的鞋按了按,氣道:「這是什麼運動鞋,鞋底這麼硬,你就一直忍著在?」

    玄月清咬著唇:「你不要把我當累贅。」

    趙宇涵說:「我怎麼會把你當累贅,真是的。」他試著脫去絲襪,脫到腳底時玄月清沒能忍住叫,叫聲刺的他心中憐惜,他用刀將絲襪一塊一塊割下,手握著原本細嫩無比的雙足心痛不已。

    醫用綿巾從他包袱裡翻出來,玄月清笑起來:「你想的可真周到。」

    趙宇涵點了一下她的額頭說:「早知道你會這樣,只是沒想到第一天就有這麼嚴重。」

    玄月清沒吭聲,他邊清理她腳上的血污邊繼續說:「你帶了其它的鞋沒有,這雙鞋不能再穿了。」

    沒有聲響,他抬起頭,玄月清正滿臉潮紅的深深注視著他,兩人目光相遇,一觸即分。

    趙宇涵連忙低下頭,克制著心中的綺念,仔細的將敷著藥草的白布裹住那雙曾經輕揉過的玉足。

    玄月清低聲說:「我還帶了一雙旅遊鞋。」

    趙宇涵嗯了一聲,回到火堆邊鋪了一塊大布,然後又回轉過去悶不做聲的把玄月清抱過去。

    這支山雞很大,足夠兩人吃飽,火焰在山風中發出呼呼的響聲,寒意漸濃。

    「晚上山裡的潮氣很大,你睡靠近火堆的帳篷。」

    「嗯。」

    「鞋暫時也不用穿了,明天我背著你走。」

    「嗯。」

    「你……休息吧。」

    「不要。」

    趙宇涵愣道:「很晚了,你還想做什麼?」

    「採訪你。」玄月清抿著嘴偷笑。

    趙宇涵撥弄著火堆笑道:「你想怎麼採訪我?」

    「你願意讓我採訪嗎?」

    「都讓你跟著來了,想怎麼採訪不都由你。」

    玄月清朝趙宇涵身邊挪了挪:「那好,我可問了。」

    趙宇涵笑起來:「你以前可不是這樣,快問吧。」

    「你認為在山林裡走對修行有什麼好處?」

    「可以鍛煉警惕性,提高感覺的敏銳性,提高自身拳術的意境,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克服困難的意志力。」

    「可是這些好像都沒有什麼實戰經驗。」

    「遇到猛獸不就有了。」

    「我可不想遇到,你……想過甩開我一個人進山沒有?」

    趙宇涵看著玄月清:「這才是你想問的是不是?」

    玄月清轉頭看向小潭,潭邊螢火蟲飛舞,「山中的景色很迷人,不是親眼看見很難想像。」

    「我沒想過丟下你。」

    玄月清轉回頭,抱著雙膝,「真的這樣想?」

    「假的……」

    玄月清心中突然一下十分難過。

    「才怪。」

    「你……討厭。」

    「哈哈……」

    趙宇涵大笑時忽覺周圍不大對,他是面朝向小潭方向,背對著林,後面本有一些小蟲的鳴叫,現在那方向卻是靜寂無聲,寒毛豎起,翻身起攔在玄月清之前,眼凝神盯在那邊林中。

    林中黑漆漆的根本看不到任何動物的痕跡,不安感卻更重。

    「怎麼了?」玄月清緊張地問。

    「噓……」

    趙宇涵集中注意力,一動不動的盯著,一定有什麼東西待在那裡,等待機會撲出來,說不定是老虎,如果真那樣可就危險了,他想讓魂出來,可他知道現在沒有那個機會,只要稍有放鬆,會立即身處絕境。

    緊張的氣氛讓玄月清害怕,一條一米多長的蛇在火堆另一頭慢慢游過,她幾乎驚叫起來,她忍住了,不敢在此時分散趙宇涵的注意力,眼睛四下張望,先前和趙宇涵聊天倒沒注意周圍的環境,現在一看,就發現了好幾條蛇,還有一些不知名的小蟲子在地上跑動,更有一條多腳蟲從她腳邊飛速爬過,她咬著牙,全身瑟瑟發抖,而趙宇涵此時卻離她越來越遠,一步一步朝林中走過去,她想喊終究沒有喊出,閉上眼頭埋到雙膝間,她不敢再看,怕真的受不了喊出聲來,導致趙宇涵處在危險之中。

    趙宇涵也很緊張,因為他不知道那東西具體的位置,只能雙眼如刀般盯在大概的位置,他朝那邊走過去,希望那猛獸跳出來攻擊,顯在的壓力總比潛在的壓力要容易抗拒的多。

    猛獸捕食時很能忍,趙宇涵走到林邊仍沒有遭到攻擊,不安感更加濃烈,他想退開,剎那間明白了那只白虎為什麼會被父親給嚇退,父親給它的壓力是潛在的,摸不清深淺,這足以讓白虎感到恐懼,如今他便被這種恐懼佔據。

    到底是什麼東西,他不安,身上寒冷的殺氣被恐懼擊散,危險,他心中閃過這個念頭,大力後退。

    一陣風從林邊的樹上撲下,在他原先的位置站著一隻野豹,發著光的眼閃著刺入骨髓的死亡氣息,不等他看清,野豹撲了過來,什麼是疾,什麼是快,那不是人類所能達到的速度,趙宇涵被撲倒,利齒帶著寒氣朝他咽喉咬來。

    「啊……」

    玄月清尖叫,在她和趙宇涵之間有個小土包,她正巧看到趙宇涵被豹子撲倒,然後視線被小土包擋住,她不要命的跌撞著跑過去。

    「回到火堆邊去。」趙宇涵大叫著,右臂正拚命抵在豹子的下顎,那張著的大口離他面部只有幾公分。

    一顆石頭十分準的扔到了豹子的額頭上,豹子怒吼一聲,放開趙宇涵,朝呆立在土包上的玄月清撲過去,趙宇涵翻身抓住豹子的後腿,硬生生拉止住豹子的撲勢,大喊著掄了二圈然後鬆手,將豹子扔回到林中,只聽到林中灌木不斷折斷的聲音,隨即傳來豹子的嗚咽聲漸遠而去。

    玄月清不顧一切跌撞著衝過去,緊抱著趙宇涵哇的一聲哭起來。

    先是生死攸關,接著幽香滿懷,趙宇涵渾然不知身在何處,「別哭,別哭,我沒有事。」他不斷反覆說著這一句。

    忽然,玄月清拚命吻了上去,很緊很熱烈,濕滑的香舌渡了過去,趙宇涵大腦轟的一聲,木然站立,終於他反手抱住,很用勁,似乎想溶在一起,他沒能忍住情感的翻湧,忍不了,這是情,是愛,積壓了多年無法克制。

    風輕聲低訴,萬點星辰的夜空在印證,火堆下的人影緊密相連,他們吻著,彼此互相擁著,不想分,不願分,天地為之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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