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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北海 第149章 書生還是豪傑 文 / 風斯在下

    「及身而敗者,尚有邪心好亂之流,為其諱惡粉飾。流毒於仁義者,將使薄識淺學之輩,群起而毀仁義。伐木本而塞泉源,是使中夏之道,不亡於異類之手,而亡於不肖子孫也。先有急功好利者發其端,更有愚蒙無知者繼其後,大言欺天欲救天下,非惟亂天下,更是殺天下。是以陳勝、吳廣之起也,逃亡是死,造反也是死,於是鋌而走險,求於一逞。元末徐壽輝、張士誠諸輩,皆有亂天下之才,而無安天下之志,孤注一擲,以求富貴,是以稍得其志,便稱王稱帝。漢高、洪武之起也,不得已而後起,不惟亂天下,亦能安百姓,是以能削平群雄,定於一尊,兩志相較,豈非鴻鵠之比燕雀。且以漢高比於項氏,洪武比於陳友諒,孰為宏遠,孰為正大,豈不顯而易見。」

    「楚煌,恪守仁義之操,而不通情達變者,書生之流也。我以你為豪傑,豈不聞『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請君暫上凌煙閣,若(哪)個書生萬戶侯?」火弩沉沉一笑,緩緩道:「古來君王無道,必是豪傑並起,習攻殺而聚百姓,亦各任其能而已。陳勝、吳廣、陳友諒、張士誠之輩,固然缺乏鴻圖遠志,或急於富貴,或安於守成,然先起之功固不可沒也。改天換日豈少得此輩,此輩也代有其人,這是天下大勢,固不可以仁義是非之。」

    「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是天下必然之勢耶?我中夏之百姓何罪而紛紛多難也。」楚煌感慨道:「昔漢季之失統也,曹操、劉備並起,曹操操權謀,行霸道,委政於司馬仲達,而司馬氏終篡之;劉備聚豪傑,行仁義,身無寸土,而終得天下三分。托孤於諸葛孔明,而諸葛鞠躬盡瘁,病死軍中,子孫皆死身殉國。西晉八王五胡之亂也,禍連六朝,實發軔於曹操。曹操所自得者,惟才是舉也。才德豈能判然兩分,為上者獨操才論,其麾下必有不德之子,潔身自好者必裹足不前矣。為上者以小節無礙,孤直耿介之士必遠之矣。是以崔?、荀?、孔融、楊修皆不得善死。舉枉(曲)措(放)諸(之於)直,天下能不病乎?司馬氏之篡曹魏,惡德昭彰至於路人皆知,而託言名教,是以竹林七子皆攻名教,非攻名教,實攻司馬氏之惡德也。元帝東渡請王導言先世取天下之事,至於掩面長吁。以下六朝皆以篡奪為故事,誅戮前朝苗裔惟恐不盡。無曹操之才,而行曹操之事,豈能不變本加厲?劉玄德地不過一州,傳不過兩世,而三顧求賢,播於人口,諸葛之法,永為世范。你所觀者,當時之成敗,我所觀者,千秋之功罪。我等修仙之士,篤信天道,早以一時成敗為烏有,若徒以一逞為快,豈不為黃帝之罪人。」

    「楚相公快論,火弩受教了。」火弩朝楚煌正色一揖,輕吁道:「只我現在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但願我不為黃帝之罪人吧。」

    他通曉史事,又心志堅忍,有鷙鷲之才。想以短短數語屈服其志,無異於天方夜潭。

    楚煌心知其難,只能略盡人事,使其稍除戾氣。想了想,道:「古來以拾芥之微起於天下,而終得其志者,漢高祖,明太祖而已,人言漢高無賴子,明洪武險詐,不知兩人皆豪傑也。秦皇大一統之功無可非議,及其窮奢極欲,則神人共憤。是以始皇未死即有博浪之錐。及豪傑之起,蕭何、曹參皆畏其不成,怕受其害,而漢高獨當之。張良與人說天下事,人皆不明其意,獨漢高聞之大悅。韓信鬱鬱不得志,及見漢高,拜為大將軍。楚漢之爭,蕭何常鎮漢中,君臣不疑。其得人如此。俗話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使一無賴子安能為此?」

    「有元之世也,別人以為四等,殺一漢人,償一牛馬。中夏成嗚嗚之國,九土為塗炭之地。洪武之起也,驅除韃虜,使日月重光。漢唐以下,誰能為此?至於黃巢、李自成之起,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難道只是一句成王敗寇說的盡嗎?古來舉義起事者不計其數,終成帝業者二三子而已。雖由天時、地利所限,究其大者,更在於人和也。」

    「哈哈哈哈……」火弩拍手笑道:「精彩,精彩。楚相公觀我可能成事?」

    「有漢高、洪武之志者,或可成事。」楚煌急走了幾步,慢慢平定心緒,「今時不同於往日。四靈之事,固然虛誕,先秦之事,也非盡然可知。自始皇至於前清,大一統之世也。權重於上,而民弱於下。是以外患如潮,一次比一次凶厲。五胡之來也,我民間尚有氣力,是以五胡不得不改姓易服,歸化於我。遼、金、元之來也,宋室惟厚賂卑守,鑒於唐室藩鎮之禍,為政乃不求制人,勇於制己。是以皇權傾覆,弱民頓成魚肉。遼、金則但行分治,元則肆行壓迫,又安能不敗。至於讓清、東瀛、泰西諸國之來,則不惟戕我人民,更有甚者,乃欲催殘我文化。我中夏之文化,人道也,自伏羲畫八卦,黃帝製衣裳,倉頡造文字,至於今四百萬年矣,此舉世無雙之瑰寶,我華夏傲立寰宇之根本。前清之入關,乃厲行削髮易服之政,毀我衣裳,變我風俗。修纂四庫又繼之,乃欲刪改我古書,毀我脊骨。文字/獄又繼之,乃欲鉗天下之口,終於其世風聲鶴唳。此三政,遂使中夏之民奴性多而人性少,是以末造以來,幾死者數矣。亡而不亡者,其為天祐乎?」

    楚煌說著望了望天,神情便有些怔忡。他知這番話說下去便有些不合時宜,況且古史博大,人言人殊,立論雖不得不篤,信之越堅便越容易失之過當。

    「不想楚相公也好為此荒唐謬悠、無端涯之詞?」火弩笑了笑,倒是一直聽的很有耐心。他於學問一途也頗下過一番功夫,楚煌所言雖不儘是出奇之論,姑妄聽之,也可備異聞。

    「你這小子,滿口人道人道的,你但說你的人道,我等修仙又是為何?」

    伏天一在一旁聽的不耐,雖說抓了一個風野,但此人明顯才識低下,無甚用處。又聽火弩說他是被白禺族掃地出門的,登時大覺無趣。招呼刺虎將風野扔了出去。

    「哈哈哈哈……」火弩笑道:「伏地魔君,你只管取你的魔刀、寶鼎,我們還說我們的人道。兩不相涉,豈不甚好。」

    天一面色陰沉,心頭暗怒。

    火弩淡淡一笑,心知他在沒有萬全把握之前,決不肯率先取刀。火弩跟楚煌雖是見過數面,對其性情喜好卻一直揣摩不透。只覺其性格似在無可無不可之間,冷峻矜傲,喜怒莫測。哪知今日交談之下,卻發現楚煌似乎還是一個尊信古賢之人。

    書生還是豪傑?

    火弩方才向伏天一點出荒蕪刀的威權,本來頗有合作的意思。這會兒見楚煌也插手進來,恐怕是不會讓伏天一輕易得手了。楚煌此人看起來微不足道,卻與三族都有莫大干係,他是白天任命的掌兵長老,和秦箏似乎也關係不錯,白元等人自然以他馬首是瞻。他對赤飛霜有救命之恩,即便赤飛霜掌握不了赤鶴族,但她本身便有不俗的神通,正是一絕好臂助。他和韓志公之妹似乎也頗有交情,若是他和伏天一交起手來,韓志公好像也沒有從中掣肘的道理。如此看來,眼見便只有楚煌、伏天一和那兩個卸甲令主有一搏之力。旁人要取刀,都是力有未逮。

    心念至此,火弩便起了化敵為友的心思,「楚相公,你方才說到今時不同往日。不知今時卻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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