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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暾出東方 第172章 似是故人來 文 / 風斯在下

    「淳於猛副將盧追星,此人原是草莽出身,和其妻萬荻花俱有威名,先前被荊威侯招納,南征北討,頗有戰功。後來荊威侯被害,他們夫婦又重操舊業,在這飛熊寨落草,襄州侯派兵剿捕,兩人心知不敵,就又降了襄州。那孫賁倒也知人善任,除派遣心腹愛將淳於猛來當總兵,加調軍馬外,飛熊寨防守一仍其舊,盧氏夫婦得了重用,想必對孫賁也有幾分死心蹋地。」

    辛昭仰頭看了看城樓,此時暮色已重,飛雪揚揚,城樓上刀槍林立,兵士眾多,一時也辨認不得守將何在。

    「盧追星和萬荻花倒是一雙好漢,可惜埋沒在草莽之間,那孫賁狼子野心,可不是什麼賢良之主。」楚莊王冷冷說了一句,他以前和盧氏夫婦同在荊威侯帳下為將,彼此之間,想必有些瞭解。

    這時,那鹿角後的軍將大聲道:「各位鄉親父老,我家淳於將軍奉襄州侯將令鎮守此關,如今,泰平軍劫奪州縣,殘虐百姓,其細作無孔不入,慣以喬裝改扮混入城寨,裡應外合,雞犬不留。為我襄州百萬軍民的生命安全考慮,本關恕不接納難民,請各位父老還是到別處去吧。」

    「什麼?我們不是奸細,放我們進去。」

    「大景不接納百姓,這跟流寇有什麼分別。」

    「我們要淳於將軍出來答話。」

    難民們一聽這話頓時炸開了窩,立時便有人高聲喊叫。群情激憤下如潮水一般衝將上來,關前擺放的數重鹿角登時被掀翻了幾個。

    「豈有此理,淳於將軍是何等身份,豈是你們這群刁民想見就見的。」那軍將見局面有些失控,心頭也是微微發怵,連忙『嗆啷』一聲,拔出軍刀。身邊的軍士得他號令也紛紛刀槍出鞘,聚在鹿角後面嚴陣以待。

    「你們給我聽著,本將不管你們是難民還是奸細,誰再敢向前一步,本將可要放箭了。」

    這時,難民們群情湧動,聲浪如海,後面之人一看前面的人流動了,只當是城門開了,一個個爭先恐後,惟恐被擋在外面,前排的百姓縱然生出幾分懼怕,又哪裡停得下腳步。人頭洶湧,萬人推攘,哭天喊地,求爹告娘,如此局面,誰還能止得他住。

    「你們……你們……快停下。」

    那軍將眼見難民掀翻一個又一個鹿角,勉強喊了幾聲,卻迅速便震天的呼喊淹沒了。百十個軍士簇擁一處,已是氣為之奪,手中的長槍也有些打顫。

    城樓上的軍將望見難民衝擊城門,鹿角紛紛被掀開,城門軍步步後退,頃刻間就要被踏成肉泥。揮揮手,下了命令。

    放箭!

    掩藏在城垛間的弓箭手迅速卡定位置,張弓搭箭,羽矢如雨。茫茫夜幕之下,狂風呼嘯之中,又哪裡能看得清楚。

    啊!呀!

    城寨下慘叫聲四起,這些難民都是手無寸鐵,連日趕路,饑寒交困,哪能經得起這陣折騰。箭雨攢射,衝在前面的登時便有幾十人或死或傷,驚呼聲中,難民便如退潮的洪水,抱著腦袋哭爹叫娘,一片天愁地慘。

    「淳於猛這個狗賊,竟然向手無寸鐵的百姓放箭。」

    楚莊王大怒,身體卻被難民裹脅著向後退去。

    「壯……壯士,……是你呀。」

    楚莊王正要回身大罵,胳膊卻被人扯住了。仔細一看,卻是原先在路上勸他向假雷神道歉的老者。

    「呵,老伯,怎麼是你?」

    楚莊王看那老者氣喘吁吁,被人群擠的很是狼狽,連忙伸臂將他護住。這一陣箭雨掃過,難民們爭相逃命,體力差些的,一旦摔倒,後面人留腳不住,可不免被踐踏的性命不保。楚莊王身軀偉岸,護住老者站在原地,便如波濤中的砥石一般。身邊的難民攘他不過,便紛紛擠到他前面去了。不片刻,除了傷重待死的便跑了個乾淨,雖有戀棧不去的,也不敢如先前一般靠近關下了。

    「多謝,……多謝壯士救命。」老者顫巍巍地說道。

    「哪裡話,」楚莊王擺擺手,「你那……你那侄子呢?」

    「剛才大伙只顧逃命,我那侄兒也不知被擠到哪裡去了,這會兒還不知是死是活。」老者一臉焦急。

    「這樣吧,老伯,我先扶你到路邊休息一下。如果你那侄子安然無恙,定然會回來找尋你的。」楚莊王撓了撓頭,剛才情勢危急,無暇他顧。楚煌和辛昭也不知被擠到何處去了。他倒不擔心他們的性命安全,只是彼此走散,沒奈何就只好扶著老者先回去尋孔琬的馬車。

    ……

    「長官,難民退了。」一個軍卒哆嗦著說道,方纔的情景還讓他心有餘悸。

    「屁話,我知道。」城門官長舒了口氣,擦了擦手上的冷汗。「去,把鹿角給我重新擺好了,這幫刁民,不給他們一點兒顏色,就不知道自己吃幾個饃,喝幾碗湯,還想見淳於將軍,呸。」

    「是。」他的副手點了幾個軍卒,跑出去扶起那些掀倒在地的鹿角。

    他們這邊有條不紊的處理後事,誰也沒注意到靠近城門的兩個兵卒靠在一起竊竊私語。自然便是楚、辛兩人了。

    當時箭如雨下,人人驚心。楚、辛兩人便趁著這群軍士注意力全在難民身上,一個閃躍退到了無人注意的山牆暗腳。就在那些兵卒上前驅趕難民之際,又神不知鬼不覺的拖了兩個軍卒趴了甲衣換在身上。兩人都是神通超絕之輩,這些略通幾手粗淺把式的軍卒比起他們來無疑是天差地遠,一番偷梁換柱也沒人覺出異樣。這一撥箭雨掃過,難民們死傷一片,多了兩個昏迷的軍卒自然也毫不起眼。

    這會兒城門官指揮軍卒整理鹿角,也無人注意他們,辛昭低聲道:「現在怎辦呢?總不能我們兩個殺上關去,然後大開寨門,放難民入關吧?」

    「剛才下令放箭的軍將,你可有注意?」楚煌問。

    辛昭微微搖頭,輕聲道:「關上兵卒太多,淳於猛和盧、萬二將我也是只知其名,不識其面。」

    「不知他們何時換防。現在城門緊閉,想要溜進去,可不容易。」楚煌看著漫天飛雪,若有所思。

    「有情況。」辛昭伸肘撞了他一下。楚煌瞇著眼看去,卻是幾個頭戴斗笠,身披蓑衣的大漢,挑著貨囊朝城門走來。

    「來人止步,奉淳於總兵將令,蘭澤國逃出難民,本關一概不放行。爾等有幾個腦袋,不怕萬箭穿心嗎?」城門官大喝一聲,瞪圓了雙眼,心頭暗罵不已。這幫刁民真是悍不畏死,剛被城上弓箭射死一片,便又有人趕著送死。

    「大人且休動怒,請聽小人稟告。」為首那人止住身後隨從,卸下貨擔,笑呵呵地走上前來。「小人並非難民,乃是陽羨的客商呀。」

    「客商?」城門官斜著眼問了一句。

    「是,是。」那人忙從衣袖中摸出兩枚銀錠,塞到城門官手中,小聲道:「小的們本是做的皮貨生意,今冬嚴寒勝過往年,小的特地從北邊販得一些皮貨,本想三五日脫了手,便可還鄉。誰知那天殺的泰平軍襲了蘭澤國,百姓四處逃難。小的們出門在外,衣食無著,若是生意做不成,便連回去的盤纏也湊不齊。是以便想到襄州避上一避,不論盈折,先讓手上的貨脫了手,也好回鄉。」

    城門官摸著手上的銀錠子,面色微緩,皺眉道:「今時不同往日,並不是我家總兵要刁難你們,如今南方戰事吃緊,那泰平軍的細作無孔不入,我家總兵生怕有個差池,辜負了襄州侯的信任。如今難民遍野,我飛熊寨是一個都不敢放入。你們既是陽羨客商,可有官發的文憑?」

    「這個,」那人面有難色,陪笑道:「小人們初來乍到,聽聞那一張文憑要百兩紋銀,我們便是把手上的皮貨全賣了,也湊不夠數。是以,是以……」

    城門官翻個白眼,將銀錠往那人身前一推,輕咳一聲道:「若是沒有文憑,我可幫不了你們。」

    「大人,請你看在我們全家老小等著救命的份上,千萬通融一下呀。」那人連忙摀住城門官的手推了回去,咬了咬牙,又從懷裡掏出兩張銀票來,小心翼翼地呈了過去,「請城守大哥務必幫忙。」

    城門官接過銀票,輕輕瞟了一眼,就塞入懷中。這回也不說什麼太過為難,無法通融的話了,回頭朝手下兵卒擺了擺手,吆喝道:「這幾個過往客商,放他們過去。」

    那人輕輕舒了口氣,正在千恩萬謝的當兒。卻聽得一陣急驟的馬蹄聲傳了過來。

    北風如刀,飛雪飄灑。數十健騎呼嘯而至,當先一人,白馬輕裘,華貴絕倫。她頭戴紫金冠,身穿玄絲錦,面如敷粉,唇如塗脂,額上系一條雙龍搶珠紅抹額,外罩黑色貂絨大氅,神情冷漠,讓人不敢逼視。

    身後數十騎都是絨衣短打,肩背弓箭。更有那手牽獵犬,肩伏神鷹的,氣勢洶洶,路人側目。他們的健馬兩邊都懸掛著雉雞、野兔之屬,看來是山中打獵剛回,而且收穫頗豐。

    「這人又是誰?呼鷹嗾犬的,聲勢倒是不小。」

    辛昭問了一句,卻不聞楚煌答話。扭頭看了他一眼,只見楚煌盯著那華衣少年,面色頗為怪異。心頭一動,疑道:「莫非楚煌認得此人?」

    楚煌收回目光,沒承認,也未否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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