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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暾出東方 第236章 天地五餘氣 文 / 風斯在下

    「你若能逃得出去,當時又為何被此塔陷住?」楚煌笑吟吟地問。

    龍曼歌俏臉一紅,她千方百計要尋回此塔,對其靈妙確實有幾分瞭解,只是知易行難,到了臨陣較技,生死相敵,風回天祭起寶塔來,她也莫可奈何。況且風回天正修煉『五臟藏』,對此塔的控制能力極強,想要強奪談何容易。這段因由卻不能說與楚煌,自暴其短。

    「這寶塔本來就是我家之物,我雖被陷住,也是緩兵之計罷了。俗話說,『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此番正好觀察一下此塔的底細。」

    「那你探查出什麼來了?」楚煌笑了笑,也不揭破。

    話聲未落,昏黑如啞的河流中猛然暴竄出重重綠焰,兩人未及躲避,便被綠焰層層包裹,火炙之力寸寸燒鍛,極為難忍。

    「黃泉碧焰?」

    楚煌驚了一驚,只覺得五臟如焚,已是說不出話來,連忙緊閉魂竅,希望可以躲藏到刀魂之中。這『黃泉碧焰』乃幽冥陰火,系天地五火之一,當初在招搖山大戰伏地魔君,伏天一便煉有此火,只是他的陰火是後天修煉,不甚精純,因此不敢徑稱作『黃泉碧焰』,正如皇赤瞳的『風炎真火』,不敢稱作『浴鳳真炎』一般。兩者雖然皆是脫胎於『天地五火』,卻有先天後天的差異。

    碧火噴薄了一時三刻,才漸漸潛息下去,沒入混流之中。冥河沉寂一如最初,誰又能想到陡然之間便釋放出偌大威煞。

    龍曼歌暗鬆口氣,轉見楚煌也睜開眼來,不由暗自點頭,心道這刀精果然有些修為。

    「這『五蘊黃金塔』,按天、地、神、人、鬼之序分為五層,號為『天地五餘氣』。暗藏五海五氣,號為五蘊真氣,直接燒鍛仙靈五蘊,即色,受,想,行,識,入此塔來,諸天神佛也休想安然逃遁。」

    楚煌倒吸一口涼氣,方才被『黃泉碧焰』燒鍛了一時三刻,他已知這塔中神異奧妙,非比尋常。想了想,問道:「不知何謂天地五餘氣?」

    龍曼歌歎了口氣,解釋道:「天地五餘氣,即是妖、魔、陰、血、煞,這是相對於『天地五正』而說的,天地五正即是天、地、神、人、鬼,而妖為天之餘氣,魔為地之餘氣,陰為人之餘氣,血為神之餘氣,煞為鬼之餘氣。」

    「妖之前身本為禽鳥,天之初成,禽鳥便生其中,是以為天之餘氣。當年二世神王帝俊執掌天庭,他真身為三足金烏,是以禽鳥特為親重,號稱皇親國戚,皇即指天皇,國即指天國,祖龍一統寰宇,和元鳳爭戰不休,指禽為妖,這五蘊塔最底層就是專為妖禽而設,最貴之鳥,卻置之最下。這也是祖龍不尊天命之意。中有銀河之靈,日日以『穹蒼紫雷』交擊。」

    「魔之前身本為走獸,地之生成,走獸便游其上,是以為地之餘氣。寶塔第二層,有冥河之靈,『黃泉碧焰』生其中,專門拘囚四靈之族的違命諸侯以及龍族不臣者。當年龍鳳爭霸,龍族指禽鳥為妖,鳳族指走獸為魔,妖魔之稱便由此留傳下來。」

    「陰本為人之餘氣,當時伏羲女媧興盛人族,與龍、鳳互有攻戰,寶塔第三層,有黃河之靈,『九曲金砂』生其中,拘囚人族不馴之豪傑。」

    「寶塔第四層,有血海之靈,生成『血域冰魄』,拘殺不歸命之天神。血海原本是帝俊拘囚一世神王皇天黨羽的地方,卻被祖龍依法施為,轉而刑殺帝俊一黨。是以為神之餘氣。」

    「寶塔第五層,有苦海之靈,生成『鐵圍玄刀』,拘殺不馴之鬼雄,鬼死而為煞,是以煞為鬼之餘氣。」

    「原來如此,」楚煌咋舌道:「想不到這『五蘊黃金塔』竟是這般來歷。」暗暗心驚這地皇祖龍的氣魄,這『五蘊塔』的構思如此周密,不惟是發人所未發,想人所未想,當年煉造此寶,還不知損耗多少心力。

    「祖龍不比皇天和帝俊,一個是盤古大神所生,一個是道祖所養,他雖是麒麟王之子,因為生來麟首蛇身,與同族體貌大異,被認作不祥之物,數次被遺棄,天幸不死。」

    龍曼歌輕輕一歎,美眸中露出追憶之色。「後來學成神通,成就千古霸業,受麒麟王之禪,放逐貔貅,臣伏玄武,頒布【山海經】,分封諸神,又以『閻浮天書』籍錄萬族,『五蘊黃金塔』明其刑典,連天皇帝俊都側目而視,不敢與他爭鋒芒,不只開闢以來,未曾有過,便是上古之下,又有誰能夠相提並論。我龍族自從祖龍以來,不但一躍而為四靈之首,千萬年來,永為世間尊貴生靈,遺澤如此,又豈是一輩只知窮兵黷武、開疆闢土的人族帝王可比。」

    楚煌無心跟她談論祖龍的豐功偉績,暗道:「方纔那陰火果真是『黃泉碧焰』,看來這確是寶塔第二層了,腳下這默無聲息的河流便是冥河之靈所化。」

    剛想向龍曼歌多詢問一些五蘊塔的底細,耳聽的一聲悶吼,幽冷的冥河中伏出一頭漆黑如墨的怪獸,體態臃腫,不辨面目,如影如魅,只有兩顆眼珠碧火幽幽,瞧的人心頭一悸,倏倏直冷。

    龍曼歌瞥了楚煌一眼,飛快說道:「這是冥河吸星獸,相傳此獸深藏冥河之中,也不如何傷人,只是若有陰魂身上陽氣未曾褪盡,便會被此怪吸去。」

    楚煌微微失笑,暗道:「此怪雖不傷陰魂,卻和修道之人天生便是對頭,修道者陽魂壯猛更勝常人,想要渡越此怪守衛的冥河,可不是容易。」

    吸星獸低吼一聲,拉長了雙臂向兩人抓來,動如影魅,不聞絲毫生息,好像和黑暗化為一體似的。兩人早就凝神戒備,各施身法,踏河飛躲。那怪獸也不追趕,兩臂探回河裡,慢慢蹲了下去。

    楚煌怔了一怔,正不知它弄何玄虛,卻覺著胸口一重,好似被魘住了一般。

    龍曼歌急道:「不好,咱們的影子被冥河懾住了,影子為陽魂之餘氣,陰陽互通,原來這吸星獸,不是吸星,吸得卻是影。」

    楚煌急忙看時,果然冥河上現出兩個淡淡人影,吸星獸探手在兩團人影上面,也不知使了什麼古怪,人影便漸漸稀薄起來。這般看時,胸口便是一陣煩惡,似乎有一團血腥氣瀰漫開來。

    龍曼歌在一旁凝眉順目,提聚道息,撐持片刻,雪白的額頭微微見汗,心知吸星獸精於此道,僵持之下只怕凶多吉少。連忙輕叱一聲,招出鉤鐮槍,搶上前去飛斬那怪腦袋。

    楚煌正欲上前助戰,卻見那怪並不還擊,蹲坐河中,如寂如死,任得龍曼歌將鉤鐮槍使得凌厲狠辣,卻連腦袋都沒有抬一抬,整個身軀便如同一團暗影,『鴛鴦雙飛鐮』這等神兵,竟然都傷它不著。

    「原來這怪吸影之時,竟然有胎息假死之法,自我保護。」

    楚煌冷冷一笑,萬物元始不過陰陽兩物,你能躲得過陽兵,卻未必躲得過暗箭,抓了一把『定魂砂』在手,運轉陰陽二氣,金砂變得霜雪也似,劈手打了出去。

    金砂澆面,吸星獸怪叫一聲,跳了起來,假死法告破,龍曼歌手起一鐮砍到它脖頸上,吸星獸仰天便倒,沉進冥河之中,隨即便有無邊陰火燃燒起來,比方纔還要猛烈幾分。

    「你剛才用甚物打它,竟然一舉破了它的假死術,若非你這一擊之功,我還真對它無可奈何。」龍曼歌飛掠回來,美眸的的,大有刮目相看的意思。

    楚煌笑道:「只是一件小小靈器,大家身處患難,理應同舟共濟。」

    「這吸星獸雖不可懼,『黃泉碧焰』卻是難纏。我這件『魚鱗甲』雖然頗有些護衛之功,久炙之下,也很可憂慮。你這刀精倒是天生異秉,竟然連『黃泉碧焰』都傷你不得。」龍曼歌輕輕笑道,神情大有艷羨之意。

    「聽你說這五蘊塔神妙非凡,千古以下,也不知拘殺了多少豪傑英霸,那些人的神通才智,恐也不在你我之下。想要從容脫身,只怕不是容易。」

    楚煌微微苦笑,心念一轉,猛省道:「那個南葳,據說是南方鳳皇,修為該當還在風回天、皇赤瞳之上,若能得她相助,說不定便有幾分把握。」

    龍曼歌搖頭道:「這寶塔之中界限分明,塔層早有術法鎖定,若要超越塔層,只怕比破塔而出,還要難著幾分。」

    楚煌忖思道:「南葳是南方鳳皇,禽鳥之屬。論理她應該在最底一層,和我們僅隔一樓。與其坐以待斃,何不試上一試,或許能有些別的收穫也說不定。」

    「你跟那南葳難道曾是相識麼?」

    楚煌聞言一愕,龍曼歌笑道:「你若不是一門心思想救她,倒不如收拾心神,多想想脫身之法。這塔中千難萬險,危機叢叢,若是專心調養道息,也許還能多撐一些時候,浪費靈力,根本和送死無疑。你修成人形不易,寶刀再強,總還不是不死之身,既非不死之身,便該知道五蘊真氣的厲害,莫說你打不開樓層結界,便是僥倖打開了,被『黃泉碧焰』鍛燒之餘,根本就禁不住『穹蒼紫雷』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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