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勢力 第248章 深入虎穴 文 / 風斯在下

    莊人慌忙救了趙家三郎回陣,孔琬勒馬回莊,緊閉了莊門,早有鄉老趕來查看趙家三郎的傷勢,一邊探問孔琬作何打算。

    孔琬笑道:「此事還要向幾位鄉老問計。孔某雖積下這片莊子,其實並不可惜。」[.]

    趙太公憂心忡忡地道:「那賊將這般了得,本莊又無險可守,想要抵敵談何容易。不如就捨他些糧草,保得眼下太平要緊。」

    孔琬微微點頭,「這個赤飛霜似還有些道理可講,要她退去,倒也不難。只是黃天賊方興,狂寇勢眾,一虎雖去,難保不更來群狼,八百石不過供她大軍一二日用度,杯水車薪,總是後患無窮。」

    「那依莊主,可該如何是好?」趙太公見三兒皆遭挫折,心中更無憑恃,已是失魂落膽。

    「若依我看,不如破了她的大軍。各莊棄了村子,逃到州縣之中,好作防守。再來,她大軍一路劫掠,財寶必多,大家得些細軟也好為後日生計。此所謂,失之東隅,收之桑榆。庶幾能有所保全。」

    孔琬一語即出,趙太公失色道:「我各個村莊不過七八百戶人家,男女老幼不足萬人,如何能和她大軍相抗,更莫說擊而破之了。」

    孔琬搖頭笑道:「狂寇烏集而來,獸奔而去,雖然聲勢煊赫,不過是些烏合之眾,俗雲,射人先射馬,擒賊當擒王,魁首一失,必然頃刻星散。我等再棄莊而走,便綽有餘裕。」

    幾個鄉老面面相覷,皆是心有疑慮,里長輕喟道:「莊主籌劃固然是好,但那賊將驍勇異常,趙家三郎已是莊中精壯,都非賊將一合之敵。此等賊將,狂寇中還不知有幾多?莊主的計策雖好,奈何卻無人可當此重任?」

    「哈哈……里長多慮了。」孔琬搖扇笑道:「只我孔某便可當此任。」

    「你……?」

    「莊主乃我莊中主帥,不可輕易犯險。」

    眾人聽得孔琬自告奮勇,一憂之後又是一喜,盛名之下無有虛士,孔琬雖然舉止文靜,想必是有些手段的。只是自蹈險地,得失難計,若他真有武略,坐鎮莊中豈不更加穩當。眾鄉老都為身家性命考慮,紛紛上前勸阻。

    楚煌見他們七嘴八舌,爭執不下,上前笑道:「孔兄為本莊元魁,一莊性命之所繫。豈能自效博浪之錐,作奮戈一擊。我與那赤飛霜原有數面之緣,不如此計便由我代孔兄前去如何?」

    孔琬喜道:「楚兄若肯出馬,我使元貞(龐鑫)助你一臂之力。」

    「這位小哥看起來文質彬彬,可能入陣搏殺?」

    諸老見孔琬喜動顏色,心頭卻是大惑難解。若非孔琬極力推戴,早就以無稽斥之了。

    孔琬笑道:「井蛙不識真龍,楚兄何不聊為欠伸,使諸老一識尊範。」

    楚煌淡笑點頭,手掌虛抬,只聽得一聲動地嘶吼,紫電繚繞中,一條斗大黑蟒裂地飛出。諸老猛吃一驚,不迭退避,驚嗥之聲四起。就見黑蟒在楚煌身周盤旋數匝,化作一柄鋒芒四湛的蛇矛。楚煌挽起蛇矛,隨手一劃,厲風過處,水磨地面上現出一道數尺長的勾痕,卻是被其鋒刃所逼,殺氣所洩,深可數寸。

    「哈哈……好兵刃,好手段。」

    孔琬拊掌讚歎,不再理會目瞪口呆的眾人,挽著他的手臂笑道:「我們再斟酌一下此計的細末。」

    ……

    傍晚時候,一支車隊從雙雀莊中緩緩駛出,直奔黃天賊的軍陣而去。

    車輛上都蒙著厚厚的布幔,下面露出些紮緊的麻袋,想來是糧食無異了。

    楚煌和龍曼歌便坐在頭前的馬車上,護送糧車的數十個精壯漢子也都是各村精挑細選出來的。

    車隊堪堪駛近黃天賊的營寨,只聽得一聲呼嘯,一群如狼似虎的兵卒衝了出來,長槍林立,刀光映雪,不一刻便將車隊團團圍住了。

    「車隊,停下。」

    「快快停住。」

    呼喝聲中,一個披有全甲的將官提著朴刀排眾而出,目光在眾人身上一掃,大步走到一輛糧車跟前,伸手揪了上面的壯漢下來,飛起一腳,踢到那人屁股上,口喝道:「去你奶奶的。」

    那人站立不穩,立時跌了個狗吃屎,黃天賊的嘍囉們發出一陣轟笑,送糧的漢子們則個個怒火填膺,楚煌坐在車上冷眼旁觀,卻只微微冷笑。

    那將官手起一刀扎進糧袋,白花花的大米溢了出來,將官抓了一把,放在鼻下嗅了兩嗅,拍拍手道:「不錯,這雙雀莊還算老實。」

    「萬歲,萬歲……」

    眾嘍囉見糧食到手,揮舞著刀槍,大肆歡呼起來。

    將官揮了揮手,嘍囉們發聲喊,群起而上將守糧壯士拽了下來,刀逼繩綁,驅趕至一旁。眾人措手不及,又見楚煌神色不動,一時也不敢發作。

    「哈哈……」楚煌仰天長笑,聲振林莽。

    將官睥了他一眼,氣急而笑,大喝道:「你這小子,死到臨頭,還笑個甚麼?」

    楚煌冷眼一瞟,揚聲道:「我笑你們黃天賊果然是些背信棄義之徒,赤飛霜何在?她與我家莊主相約,糧至退軍,為何現在卻自食其言,連面也不敢露。黃天賊見利忘義,何以取信於天下?」

    「我們要見赤飛霜將軍——」

    「請赤將軍出來與我們對質——」

    眾莊人心領神會,異口同聲的叫喊起來。

    「混賬,你們瞎嚷嚷個什麼?」嘍囉們勃然大怒,揮起刀柄向著眾人身上招呼。

    「哈哈……」那將官大笑道:「這事卻是怪不得我們黃天軍背信棄義,你可知道,赤飛霜不過區區一師帥,豈能號令三軍,我營中尚有兩位監軍大人,節制中軍。赤飛霜首戰不利,不但未能斬敵殺將,反而和豪強暗通款曲,亂我法度。監軍大人已判了她杖責之罪,此刻正在營中反省己過。她立的約又如何能夠作數?」

    楚煌冷哼道:「既然你們橫生變故,為何不知會本莊?」

    「現在告訴你們也不算晚嘛。」將官大聲笑道:「你們既然如約送了糧草過來,也算是個識相的。監軍大人也不願過於為難你們,只我黃天軍替天誅暴,正值用人之際,天下豪傑莫不俯首聽令,有錢出錢,有力出力,你們這百十條漢子既然到了我的營中,是想出錢呢?還是出力?」

    「好算計。」楚煌恍然道:「看來貴軍是想把我們當作人質了。」

    將官嘿然一笑,伸了伸指頭,「不多,一條命一百兩,你們百十號人,就湊個整數,一萬兩吧,你兩個像個領頭的,……」他盯著龍曼歌看了一眼,似未料到她如此美貌,不由舔了舔嘴唇,涎著臉笑道:「這小妞生得真俊……」伸出手來向她臉上摸去。

    龍曼歌冷冷瞟他一眼,飛起一腳踹到他小腹上,將官『哎喲』痛叫一聲,咕咕嚕嚕滾了出去。

    「還愣著幹什麼,給我上,把這小妞給我摁住了,本大爺重重有賞。」

    將官捂著肚皮,一臉的氣急敗壞,他也算久經沙場,竟然沒能看清那一腳是如何踢出來的。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嘍囉們方欲衝上,龍曼歌輕哼一聲,飛身掠入密林之中,頃刻間便沒了蹤跡。

    「把這些人質給我押在後營。」將官一臉陰沉,指了指楚煌,「這人,也給我看好了,他值一萬兩,讓他們趕快給家裡寫信,銀子送來,便可活命。如若不然,金雞三唱,便叫他們人頭落地。」

    眾嘍囉轟然應諾,趕著糧車,押著莊人,興高采烈的返回營地。

    ……

    將官將莊人交付好,便著人押著楚煌回到自己的營帳。此人原是黃天軍中一個旅帥,喚作金九,綽號朝天樂,手下也管得二三千的嘍囉。

    「給他紙筆,讓他給我寫。」

    金九在交椅上坐定,勒令楚煌向莊中求救。

    楚煌一臉為難,「不瞞旅帥,我是個外鄉人,在莊中並無親舊。哪裡會有人為我出那一萬兩銀子,你算盤打錯,這番只怕要折本了。」

    金九神情變幻,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冷笑道:「你是那送糧隊的首領,即便在莊中沒有親眷,也必是莊主信重之人,雙雀莊富甲一方,還怕拿不出錢來。你便寫信與那孔莊主,否則的話……哼」他重重哼了一聲,話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也好。」楚煌一臉無奈的搖搖頭,搦起筆管,在白紙上寫了數行字,筆勢如行雲流水,意態瀟灑。

    金九先是一怔,繼而大喜過望,沒想到楚煌如此俯首帖耳,心頭暗起鄙夷之念,「這孔莊主千挑萬選,竟然找了個怕死鬼過來,看來雙雀莊聲名雖盛,卻並沒有什麼能人,江湖盛名,往往言過其實。待我收了銀兩,報與監軍大人知道,必是大功一件。陞官加爵,指日可待。」

    「呶。」楚煌扔開紙筆,叉手坐定,神情冷漠。

    「快拿來我看。」

    金九急不可待的接過信箋,只見上面寫道,「現有黃天賊死鬼金九一名,饕餮無厭,貪財橫死,請閻王老爺收納。」

    「好小子。你敢情是活得不耐煩了,竟敢戲耍本旅帥。」

    金九怒不可遏,三兩下將信箋捽為粉屑,拔出佩刀,便欲衝上。

    「哈哈……」楚煌長聲笑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古人誠不我欺也。」

    呼!

    一陣狂風猛然從帳後吹了進來,邊上燈燭搖搖欲滅。金九隻覺得遍體生寒,一股殺氣急速逼近,他大驚回首,就見一道人影撲擊而至,百忙中橫刀格擋,只聽得『鐺鎯』一聲,佩刀折斷,一道厲風刮面而過。金九圓瞪雙目,連退數步,砰的撞到桌案之上,慢慢緩倒在地。

    這時,場中已多了一個手使雙鉤鐮的女子,魚鱗鎧甲,面容清冷,卻是龍曼歌到了。

    砰!砰!

    楚煌一拳一腳,解決了兩個兵卒,緊緊抿了抿嘴唇,敵眾我寡,想要手下留情豈可得耶?

    「下一步,如何做?」龍曼歌問道。

    「我們去會一會赤飛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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