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302章 大小周天 文 / 風斯在下
伏青裊望著伏蓉下樓而去,回頭瞟了幾人一眼,攬琴、抱月被楚煌『截氣手』所傷,雖是神志清楚,卻難以移動分毫。楚齊則被伏蓉所制,酣睡不醒,毫無知覺。楚煌被伏蓉送入了一道元氣,亙斷氣脈,道息難以周流全身,想要遁逃是萬難如願了。
伏青裊見他閉目調息,不由微微冷笑,剛想譏諷兩句,心念轉動,想起伏蓉的叮囑,頓時泛起尋思。.hahawx.
「宗後讓我不要跟他說話,分明是怕我心憂師哥的下落,誤了大事。再說這小子道法不俗,又有魔刀化身,變化莫測,宗後尚且跟他鬥了數十合,才將他拿下。萬一真像宗後所說,一個不慎著了他的道,未免得不償失。」
伏青裊想到這裡,便依伏蓉所說,將楚齊扛到肩頭,再一手提起楚煌,放到頂樓。回來幫著攬琴、抱月兩個推拿氣血。
「宗後不讓我問他話,我便乾脆連頂樓都不上去,又有攬琴、抱月這兩個小妮子作證,料想宗後也不會起疑。」
楚煌這時也無心找她答話,伏蓉素有『金鐲連環』,上次用來禁錮南葳,自謂可以阻斷神識,隔空拿人也不亞於捆仙繩之流。好在荒蕪刀也是蓋世奇兵,楚煌揮刀劈砍,雖是脖頸上著了一道,倒沒有讓其組成連環。不過伏蓉送入他體內的元氣卻是她修煉的『鬱火功』,精純無比。這鬱火功修煉的是陰極之火,和宗門另一路『青陽功』向來是相生相剋。
這道元氣剛猛霸道,在他體內橫衝直撞,卻和他以往所煉格格不入。
……
其實修行一道,本有大乘、小乘之分,小乘即是人體小周天,注意於煉精化氣,錙銖累積,未始不能有成。凡間宗主多是此類。大乘則是身外大周天,人僅為世間一物,和天地相交通,天地萬物莫不揮之即去,招之即來,魔王妖聖,諸天聖人莫不有此境界。
而修行之人,最重法門,古來不乏為一奇功秘笈爭的頭破血流的,倒也不是空穴來風。不過所爭者也未必都名符其實,老子說,『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天地大道昭昭可見,必不許私心藏匿也,故而,可以秘不示人的斷非大道。道門第一經典老子所傳,言簡意賅,人人可讀,不過,真要有所領悟,卻要看個人造化。
證龍魔宗號稱道法人皇,雖然不知真偽,但門內流傳的兩門奇功『青陽功』和『鬱火功』,卻是大乘法門。楚煌修過六魅玄藏的『化蝶離魂術』和瑯環御苑的『北溟接引術』,這兩種法門都在突破小乘,遞接大乘,然而『離魂術』本是奇人異想,並無邃密之思,『接引術』法大術小,淪入小乘而不自知。另有家傳『叩鼎九問』,也算小乘的頂尖法門,觀楚霸王當年力可拔山,終不免烏江自刎,便知道此法終難超凡入聖。況且,楚煌輾轉習來,楚莊資質不佳,自也難以悉心傳授。
楚煌上次在桃源谷和妖族六君大戰,被大風罡勁所傷,離魂術敝病盡顯,小乘而不以氣海收束,大乘卻難吸取萬物精華,幾乎釀成大禍。多虧荒蕪刀魂魄相感,從此成就魔刀之體。自那以後,離魂術已和他功法不合,便不再煉,接引術不過是取巧小技,不知別擇,則無益有害。至於叩鼎九問,則本非全篇,修煉下去也難以大成。
楚煌眼界一高,便覺得三種功法都非大乘正道,是以伏蓉送入一道『鬱火功』元氣,他便難以化解。不過,他以離魂術開闢魂竅,使魂魄相合,既不同武術的專煉陽魄,也不同道術的偏重神魂,只可惜未通洗煉天地陰陽的法門,便如同空有廣廈萬間,卻無人入住。
伏蓉所煉『鬱火功』精純無比,若是尋常武者被他打入元氣,必是經脈盡毀,魂飛魄散,若是道門煉氣士,也難免道息紊亂,燒傷神魂。相比之下,楚煌已算幸運。
難得無人打擾,楚煌便趺坐一旁,閉目調息。那道元氣在體內到處衝撞,楚煌只好以堅壁清野之計,閉合氣竅,任它在經脈中遊走,若有元氣溢入氣竅,則煉化於無形,如此細針密縷的煉了大半個時辰,鬱火元氣終於慢慢平緩下來,經這一番鍛煉,平時氣竅梗塞,元氣難至之處也被沖融開來,氣竅和魂竅更趨密合,魂魄相合也頗有精益。
故老相傳,道門有『九轉元功』,便是一陰一陽,反覆鍛煉,終至丹成九轉,魂魄合一,可惜古來能得此境界的不過寥寥數人,後人鮮能有此造化。
……
不知過了多久,楚煌終將『鬱火元氣』化入氣竅,抬頭看了看天色,不由微吃一驚。他被擒之時,尚是深夜,而看現在,則是天將入暮,莫非他煉化元氣已用了將近一天時間?
楚煌在頸上的金鐲上掰了掰,卻難以分開分毫,心頭微動,暗馭『鬱火元氣』傳到金鐲上,那鐲幻了一幻,『啪嗒』掉在地上,揀起看時,卻是手鐲大的鋼圈。「看來這金鐲也是一件了不得的寶貝。卻不知伏蓉是如何運用。」
他端詳了半天,卻也不得要領,凡世間寶物,都不脫五行之屬,故而高明煉器師可采掇五行之精,煉成各種寶物,暗含陰陽化合之數,奧妙無窮。尋常修士不知其所以然,便只能記個口訣,聊以運用而已。若是碰到心知其理的,改變其陰陽之數,化合之法,便可將寶物據為己有。
楚煌無意中一扭頭,卻發現楚齊不知何時醒轉過來,睜開晶亮的眼眸,疑惑的盯著他看。
「你醒了?」
「你怎麼也在這裡?」楚齊眨眼問道,她被伏蓉制昏過去,便不知道後來的事。
「別問那麼多了,你現在能動嗎?」楚煌急忙問道。
楚齊搖了搖頭,小聲道:「我還是渾身乏力,也不知伏蓉到底施了什麼法術,我一點道息都提不起來。」
楚煌皺眉道:「要麼我們先離開這裡再想辦法。」
楚齊俏臉微紅,垂首不語。
楚煌正要俯身將她抱起,卻聽的腳步聲響,伏青裊輕咦一聲,「宗後,您回來了。這人是誰?」
「他可是『龍城鳳都』的赫赫有名的龍城四聖之一,被蘭澤王派到裴陽秋軍中作了監軍,明天是一個大日子,裴氏父子將有大動作,嫌此人礙手礙腳,便邀我和宗主將他擒了來。你們先將他看好了,看看明天情勢,再作計較。」伏蓉輕聲一笑,快步走向頂樓。
楚煌暗吃一驚,「蘭修儒也要在明日設計擒捉裴氏父子,想不到他們卻已搶先下手。『青龍』龐入霄功法不弱,即便不如風回天,和伏蓉應有一拼之力。連他都被捉了來,蘭修儒情勢不妙。」他心念電轉,這一遲疑伏蓉便快步上樓而來,眼見是跑不成了,他也想從伏蓉口中多聽些裴氏父子的計算,便坐回原處,將金鐲放回頸上。」
「他們兩個還算安穩吧?」伏蓉掃了兩人一眼,笑著問道。
「回宗後,這兩人一整天都在沉睡,想是宗後術法高妙,他們根本無力破解。」伏青裊走到桌邊,倒了一杯熱茶,送到伏蓉面前,小心地道:「宗後出去一天,必是勞累的緊了,不知明天還有什麼事情?」
「嗯,確實有些累了。」伏蓉接過茶杯輕啜一口,揉著香肩道:「這些年養尊處優,幾乎沒怎麼和人交過手,一連鬥了三場,來回奔波許久,一時還真不習慣。明天有白龍、赤龍兩位龍使相助宗主,我再派黃龍使前去接應,料想也足可應付了。臨雲塔也是要緊之地,和他倆同來的那個小子,昨晚被宗主驚走了,難保不會復來。黃天賊攻城在即,臨雲塔更是萬萬不能有失。」
「以宗主和宗後的修為,什麼樣的蟊賊不是手到擒來。」伏青裊嬌聲笑道。
伏蓉放下茶杯,擺手道:「你先下去吧,我還要煉一會兒『鬱火功』,龍城鳳都的功法和我們證龍道頗有可以相互引證的地方,可惜絕學失傳,龐入霄也不知根細。否則,宗主舊傷未癒,以我的三重『鬱火功』未必是他的對手。」
「是,」伏青裊應了一聲,又道:「這兩人怎麼辦?」
伏蓉娥眉微凝,淡淡說道:「他倆就先留在頂樓吧,我們既然志在天下,便不易多豎強敵,他倆都是黃天賊的人,功法不弱,必非籍籍無名之輩,敢闖我的臨雲塔,也算有些膽識。萬一黃天賊殺來,是戰是和,都有用處。」
「是,青裊告退。」
「去吧。」
伏蓉待伏青裊下了頂樓,走到楚齊面前,故伎重施在她眼皮上抹了一下,楚齊頓覺大腦昏沉,歪頭睡了過去。他又來到楚煌面前,瞟了他一眼,微微一訝,伸手拿住他腕脈,愕然道:「你竟然將我的鬱火元氣化解到這種程度?」
楚煌暗道慚愧,他見伏蓉過來,生怕她看出破綻,已將鬱火元氣盡數放出,做出到處衝撞的樣子,不過伏蓉修煉『鬱火功』多年,對元氣的熟悉遠非他可比,些許礙眼法自然瞞她不過。
「我倒要看看鬱火元氣能不能奈何得了你。」伏蓉冷淡一笑,抓起他雙手,順著腕脈同時攻入兩道元氣。楚煌悶哼一聲,額上冷汗直落,半個身子頓時浸在火盆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