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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307章 看花滿眼淚 文 / 風斯在下

    「子衿她們被抓來此處,那是非救不可的。只是臨雲塔有伏蓉坐鎮,又有黑、青兩龍使從旁襄助,再加上一干卸甲死士,絕非我一人之力可敵,若有行差踏錯,不但救人不成,想要脫身都是難事。」

    楚煌趕到金光寺外,暗暗忖度敵我之勢,思量救人之策。..

    一陣車馬轆轤聲傳來,一隊盔甲鮮明的軍士簇擁著一輛華麗馬車轉入街衢,飛快衝了過來。瞧這架式,想必是城中顯貴。

    楚煌隱起形跡,只見車馬在寺外站定,兩個僕從抬下車梯,一個身材高大的錦袍男子推開車門走了下來,年紀在四旬開外,濃眉短髯,氣勢不凡。

    「裴行寂?他怎麼來了。」楚煌認出那人正是蘭澤國丞相裴行寂,心中一動,化作一道金光,粘到他衣襟上。

    一個統領模樣軍將跑過去喊開寺門,寺中守軍看到丞相駕到,自是執禮唯謹,裴行寂淡淡點頭,隨意問了幾句防守之事,便帶著隨從快步向臨雲塔走去。

    有了這尊大佛開道,楚煌也是大喜過望,老神在在的躺在他衣襟上,只等摸清狀況,便可驟起發難。

    臨雲塔外仍是站著證龍魔宗門下弟子看守,一見裴行寂親自趕來,一個連忙恭身迎候,一個跑進塔中通報。

    「裴丞相來得正好,柳某恭候多時了。」笑聲傳來,一個黑衣男子快步迎出,此人面如冠玉,相貌溫文,唇上微留短髭,雖是一身短褐,卻有種矯然不群的氣度。

    他身後跟著一男一女,也都身穿武士服,衣著幹練,男的面目俊朗,女的模樣嬌美。楚煌一見兩人,不由啞然失笑,那男子卻是招搖山、桃源谷都曾見過的柳夢梅,女的更是稀罕,乃是韓志公的妹妹韓回雪。

    青龍使也拄著三股鋼叉站在一旁,身後跟著青龍四衛,寸步不離。

    「柳令主,柳公子,韓小姐,青龍使……大家請。」

    裴行寂和幾人一一點頭見過,原來那姓柳的男子便是『卸甲』十大令主之一的柳寄龍。朝廷禁衛都道是『北斗』『七星』『卸甲』,『卸甲』十大令主隱有統帥十方之意,皆有世家顯貴擔任,權柄極重。

    塔中陳設簡易,不過備了幾張桌椅,裴行寂和柳寄龍相對坐下,其餘幾人只好在邊上站立。

    「行寂得了柳令主傳訊,便匆忙趕來,此次行動還順利吧。」裴行寂開口詢問,眼中露出殷切之意。

    柳寄龍微喟道:「蘭修儒早有準備,守衛妻女的頗有幾個高手,雖是裴兄事先打過招呼,還是損折了幾個手下。只將他夫人拿住,兩個小兒卻破圍而去。」

    「敢情子衿和小雙逃掉了,只有陳魚被他們拿了來,衛都語焉不詳,倒讓我一陣著慌。」楚煌聽他如此說,稍稍放下心來。

    「蘭修儒手下不過有幾個龍城鳳都的弟子,龐入霄已被我設計拿住,一個於采湘素常跟在蘭修儒身邊,分身乏術。卸甲素稱神勇,兼之謀劃周密,怎麼損折了人手,卻沒將他們一網成擒。」裴行寂眉頭緊皺,頗有埋怨的意思。

    韓回雪冷哼道:「裴丞相是怪責我們柳令主辦事不力咯?」

    「豈敢。」裴行寂心頭一驚,訕然笑道:「行寂一時失言,柳令主勿怪。」

    「裴兄言重了。」柳寄龍擺手道:「不過,守衛蘭修儒妻女的確有高手,一個使槍的女娃,年紀不大,槍法出神入化,我的手下一個失招,便被她連挑數人,還有一個女子,手使雙鞭,術法精強,修為絕不在夢梅之下。」

    「事到如今,也無可如何,只盼風宗主能取得蘭修儒性命,跑了蘭毓、蘭雙也無關大局。」

    裴行寂瞅了韓回雪一眼,淡淡笑道:「回雪小姐走這一遭,想必已知我所言不虛,你父之死跟裴某並無什麼關係,他雖有殺我之意,我卻並無害他之心。他的被害純是蘭修儒暗懷不軌之念,想要割據自雄,蘭雙本是個小女娃,他偏要認作男子,再讓你父親為少傅,掩天下之耳目。你父親剛直不阿,不肯曲從,蘭修儒懷恨在心,才殺他滅口。」

    「就算你所言屬實,我父親之死跟你也脫不了干係。」韓回雪輕哼一聲。

    「韓小姐若定要這般認為,我也無話可說。」裴行寂搖頭笑道:「咱們兩家誤會甚深,想要化解也不是一時半會兒的事。不過,老夫對你們兄妹向來甚是欣賞,現在韓小姐投在卸甲麾下,咱們同為朝廷辦事,理應公而忘私,韓小姐以為可對?」

    韓回雪冷淡一笑,不置可否。

    楚煌暗暗納罕,蘭雙是個女孩,他倒早有想到,當日還跟蘭毓開過玩笑,看蘭毓神情,似是不知此事,卻不知是何緣故。不過要說蘭修儒有割據稱雄之心,所以無子而謊稱有子,妄想有朝一日傳位於她,卻是讓人難以置信。

    「陳夫人現在何處,行寂想去看望她一下。」裴行寂起身說道。

    「哦,陳夫人和三個龍城鳳都女弟子都關在樓上,有我手下看管,裴兄儘管上去便是。」柳寄龍見他如此不避嫌疑,雖是大皺其眉,但此時此地,相信裴行寂也做不出什麼事來。

    裴行寂微微頷首,邁步向樓上走去。

    「令主,讓裴行寂去見陳夫人,怕是不太好吧。」韓回雪秀眉微揚。

    「城外任廣圖、楚莊、盧追星都和蘭修儒關係不淺,眼下雖是反目成仇,未必不會藕斷絲連,不管他們是和是戰,皆非朝廷所願。和則戰火蔓延,戰則尾大不掉,蘭修儒志意太深,和朝廷離心離德,早非一日。」柳寄龍晲了樓上一眼,輕哼道:「所以朝廷要保裴行寂,廢蘭修儒。誰也阻擋不了。我身為卸甲令主,豈能因為一個女人和裴行寂反目。」

    「可是陳夫人現在還是蘭澤王的妻子?」韓回雪氣惱的道,雖然也知這個理由很是無力。

    「師妹放心吧,裴丞相不是不知輕重的人。」柳夢梅連忙相勸。

    「但願如此。」韓回雪眸中恨恨。

    ……

    樓上堆滿糧袋,紅珠三個被綁縛了丟在一邊,陳魚境遇稍好一些,尚得自由,這也是她不通術法之故,靠在糧袋上,髮鬢散亂,頗為憔悴。

    兩個證龍魔宗的弟子坐在道口的桌子旁,輕斟慢飲,時而醉眼乜斜的瞅向向…絲連幾個龍城鳳都的弟子,龐入霄已被我設計拿住,一個於采湘也在幾女,一副饞涎欲滴的樣子。另有兩個卸甲死士守在樓口,一臉靜肅,目不斜視。

    裴行寂上得樓來,目光在塔層一掃,不由微微皺眉。

    兩個魔宗弟子一臉討好的迎了上來,打著酒嗝道:「裴……裴丞相,您老是來看糧草的?還是來看美女的?」

    「你兩個看守糧草有功,下去找青龍使領賞吧。」裴行寂沉著臉擺了擺手。

    「謝……謝丞相。」兩人連忙點頭哈腰,歡天喜地的下樓去了。到時說明情況,青龍使心領神會,少不了要一頓拳腳相加,怪這兩個丟了證龍宗的臉面。

    裴行寂緩步走到陳魚跟前,和聲道:「小魚,你受累了。」

    陳魚逕自別過頭去,也不吭聲。

    裴行寂輕咳一聲,「小魚,蘭修儒剿撫不力,失愛於朝廷,這回是在劫難逃,過了今日,你我夫妻團聚,再也不用受他的淫威了。」

    「裴丞相,你認錯人了吧。」陳魚抬起頭來,冷著臉道:「我為蘭澤王妃,你至少應該尊我一聲陳夫人。」

    「小魚,你又何必如此。」裴行寂苦笑道:「天下便是這麼一個天下,朝廷便是這麼一個朝廷,當初,我一縣衙小吏,有志難申,若非夤緣當路,巧作安排,使蘭修儒看中了你,哪裡會有今日。」

    「自我為蘭澤丞相,朝中裴氏也主動結好於我,我才得以結交權門,冒稱為十大神將之後,伺機搬倒蘭修儒,使我夫妻破鏡重圓。這些年來,我何曾有一日忘懷於你,自古雲,『貧賤夫妻百事哀』,強梁世界,豺虎當道,我無害虎意,虎有傷人心,以我胸中韜略,盡日和土雞瓦狗爭食,我豈能甘心。」

    「不必說了。」陳魚淡淡道:「現今我是蘭澤王的夫人,你是當朝丞相,明日如何,所不敢知。但我不過是你結好權貴的什物,談什麼破鏡重圓,豈不可笑。朝廷的權貴多著呢,你賣了我一次還不夠,難道還想再賣一次?」

    「不,不,」裴行寂額上青筋暴跳,吞吐說道:「我現在是蘭澤丞相,蘭修儒一死,蘭澤王非我莫屬,我還需結好誰人?」

    陳魚輕嗤一聲,「行寂,你素來自負才學,豈識古賢皮毛。孔子說行藏用捨,『飲蔬食飲水,曲肱而枕之,樂亦在其中,不義而富且貴,於我如浮雲』。貧賤之可哀,在無人可與共貧賤,舉世滔滔,豈不可哀。『野蔬充膳甘長藿,落葉添薪仰古槐』,相如賣酒,文君當壚,夫妻相守,又何哀之有?」

    「什麼貧賤相守,那都是肉食者愚人的把戲。不稼不嗇,而錦衣文繡,不狩不獵,而酒池肉林,天下人誰非父母所生,天地所養,我裴行寂才非庸懦,智不讓人,憑什麼屈居人下,世道如此,我無錯,亦不悔。」裴行寂怒氣勃發,氣勢洶洶地說道。

    「人孰無志,枉尺而直尋,也非斷然不可。」陳魚輕聲一歎,「這些年你執丞相之位,若能行幾件善政,落個好名聲,我知你苦心孤詣,未必不能體諒。可惜,你心頭所念,不過是一己之富貴,一人之不平,排抑忠直,傾軋異己,惟恐不周,狼子野心人人皆知,謗毀滿身歿世難洗,我還何所顧惜。」

    陳魚似笑非笑的看他一眼,臉上露出鄙薄之色,「你道這些年來真是顧念於我嗎?你耿耿於懷的不過是你的無恥,你千萬百計想要找回你作為男人的尊嚴,就算我屈從於你,你便可心滿意足的自欺欺人了嗎?何其可笑呀,你以為我陳魚是你可以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嗎?還是,你以為天下人都可以富利誘之,如蟻附膻,如蠅逐臭,而以為天地皆為溷廁。『不知腐鼠成滋味,猜意鵷雛竟未休』。你雖然厚顏無恥,我卻不願自甘下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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