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一章 獨孤門閥 文 / 傭肖
第七十一章獨孤門閥
一曲舞罷,沈醉向著一眾樂伎舞女道:「天色已晚,今日便到此為止,諸位姑娘請回去休息吧!」
眾女聞言,齊齊施禮告退。樂伎們各抱樂器,與舞女們拖著宮裝長裙迤邐而去。
趁著師妃暄、綰綰二女目送眾樂伎舞女離去的身影,沈醉伸手從外袍覆蓋下的金龍壺中取出綰綰的天魔雙斬,放到綰綰桌前,道:「好了,咱們也散了吧,今晚該沒人再來了!」
綰綰喜滋滋收了自己的天魔雙斬,瞟了師妃暄一眼,向沈醉道:「沈郎可不要待妃暄妹子太好了,綰兒會吃醋的!」說罷,忽然探過身來親了沈醉臉頰一記,柔聲道:「綰兒去了!」
聲落飄然而去,如幽靈般消沒於月夜下。
師妃暄目送著綰綰消失於視線內,轉頭向沈醉道:「妃暄很好奇沈兄跟綰綰的關係呢!若不嫌妃暄冒昧的話,還望沈兄告之。」
沈醉將目光從綰綰消失的方向移回,面向師妃暄,道:「我與她的關係,同我與你現下的關係一樣。」
師妃暄一時聽不明白,臉上現出思索之色。片刻後,眼中回復清明,顯然已是想到,卻更現出意外、驚訝之色。
她現在與沈醉的關係是什麼,人質與綁匪。既然相同,那麼沈醉便也同樣綁架過綰綰。推己及人,不難猜到沈醉綁架綰綰的目地是為何。心中驚訝於他的大膽與疑惑於他的目的時,穩定了情緒。問道:「那沈兄得到《天魔策》了嗎?」
「你猜。」沈醉舉著酒杯端詳,嘴角掛著絲莫測的笑意。
兩旁的洛水遠處突然燈火齊亮,原本停泊在兩則暗無燈光的兩艘大船,船處同時燃著了十多個燈籠。正分從左右離開堤岸,移往河心,劃破洛水往天津橋而來。
沈醉左右一掃,微皺下眉頭。舉杯飲了酒,放下杯來。輕歎道:「看來今夜注定無眠!」
左右兩船地望台上,或坐或站各有十多人。船除了持燈籠的大漢外,尚各有十多名彎弓搭箭地勁裝大漢。
而右邊船上之人則全部是胡裝打扮,面貌看起來亦是外族人氏。其中三人,卻是沈醉曾在襄陽家香樓上見過一面的曲傲三大弟子,長叔謀、庚哥呼兒和花翎子。既有他三人在,那不用說。他三人身前負手而立的便該是鐵勒飛鷹曲傲無疑。
沈醉凝目打量,但見曲傲個子又高又瘦,不過卻能予人筆挺硬朗的感覺。他的皮膚有種經長期曝曬而來的黝黑,長了個羊臉,但輪廓分明,像刀削般清楚有力,配上一對鷹隼似的銳目,確有不怒自威地懾人氣概。
師妃暄所坐的位置正好是面對著鐵勒一方。瞧得船上之人,向沈醉道:「是鐵勒人,正中當先那個是域外十分有名的『飛鷹』曲傲,乃是威名僅次於『武尊』畢玄的外族高手。身後是他的三大弟子,長叔謀、庚哥呼兒和花翎子。」
沈醉雖已猜到,仍是點了點頭。然後伸手拉過師妃暄椅子。將她變成與自己並排而坐,指著左邊的船上,問道:「這邊的呢?」
這邊船上正中間坐著一位白斑斑,臉上佈滿深深的皺紋,但卻貴族派頭十足地佝僂老婦人。這老婦看上去約有近百歲,身穿黑袍,外披白綢罩衫,前額聳突,兩頰深陷,而奇怪地膚色卻在蒼白中透出一種不屬於她那年紀的粉紅色。
老婦椅旁緊站著一名美麗女郎。在這老婦身後所站的高矮男女十多人中。也最是搶眼。女郎穿著一套非常講究的黑色武士服,還以黑帶子滾邊;外披紅綢罩衣。嬌小玲瓏,玉容有種冷若冰霜的線條美,而她的臉孔即使在靜中也顯得生動活潑,神態迷人。有種令人初看時只覺年輕漂亮,但愈看愈令人傾倒地奇怪氣質。
師妃暄略橫了沈醉一眼,似是怪他不經她同意就忽然將她拉過來,隨即望向左邊船上,道:「這邊船上全部是獨孤閥的人,那當中而坐的老婦便是獨孤閥中宗師級的第一高手尤楚紅。她椅旁緊挨著的是閥主獨孤峰的女兒獨孤鳳,別看她年紀輕輕,其實武功早越了獨孤閥內號稱『獨孤雙傑』的獨孤盛和獨孤霸,功力直追尤楚紅。椅旁另一邊的便是獨孤霸,獨孤霸旁邊的則是獨孤鳳的親兄獨孤策。剩下地我不認識,不過都該是獨孤閥內地高手。」
獨孤霸年在三十許間,腰身奇細,長披肩,臉孔窄長,雙目細長陰狠,鼻如鷹喙,唇片極薄,使人生出薄情寡義的印象。
獨孤策年約二十五、六,長相英俊、氣度沉凝,只是臉龐較瘦削,還帶點酒色過度地蒼白,著一身武士勁服。
「哦!」沈醉點了點頭,雙眼卻是緊盯著尤楚紅手中拄著的渾體通瑩、以碧玉製成、長約五尺、仿竹枝形狀的枴杖,心中暗道:「咦,怎麼跟丐幫的碧玉打狗棒這麼像!」
左右兩艘船同時靠近了天津橋五丈內停下,保持著穩度。
「篤!」
左邊大船望台上,尤楚紅用手中的碧玉打狗棒頭敲了一下甲板,出一聲震耳的悶響,讓人耳鼓嗡鳴。
被譽為獨孤閥的第一高手尤楚紅,安然坐在望台上太師椅之內,眼簾內的兩道精光,從橋上的兩人身上掃過,最後凝定在沈醉身上。口中出一陣難聽而帶著濃重喉音的梟笑,先乾咳一聲,才以她沙啞的聲線喝問道:「你便是沈醉嗎?」
沈醉笑道:「正是,尤幫主有何見教?」
包括師妃暄在內。眾人聞言都是一怔,尤楚紅冷喝道:「小子休要胡言亂語,老身何時做過什麼幫主了?」
「咦,老夫人難道不是丐幫幫主嗎?」沈醉故作奇怪道:「那老夫人為何會有丐幫歷代幫主相傳的信物,碧玉打狗棒?」
只是「丐幫」是何幫派,眾人卻全都未曾聽聞過。不過既用「丐」字,卻不難猜出是何意。堂堂獨孤閥第一高手地兵刃。又被他說成了名字粗俗難聽的「打狗棒」。獨孤閥眾人聞言,面色都是一變。
「篤!」
「小子放肆。竟敢羞辱老身!」尤楚紅倏地起身,佝僂的身體近乎奇跡的倏地挺直,滿頭濃密的白無風拂揚,臉上每道皺紋都似會放射粉紅的異芒,眼簾半蓋下的眸珠射出箭狀地銳芒,形態詭異至極點。手中的「打狗棒」又狠敲了下地面甲板,出震耳大響。連腳下地大船不禁都是一晃。
冷「哼」一聲,道:「只要你放了師小姐,交還和氏璧,老身便可放你離去。」
沈醉還未接話,師妃暄插言道:「老夫人大義,妃暄在此敬謝了。不過此乃妃暄與沈兄的私事,請老夫人不必插手,妃暄自能解決!」
她並不願領獨孤閥的這份情。不過獨孤閥卻是非要做這份情。尤楚紅微一怔後,便即一頓拐仗道:「師小姐定是被這小子要挾,才做此違心之言。師小姐放心,老身定能救你脫身,並助你討回和氏璧。」
不給師妃暄作反駁的機會,聲落的同時。人便如一道疾風般從船上的望台向著沈醉直撲而下。強大的勁氣如怒濤般直壓而至,橋欄上系地孔明燈被勁風刮的不住晃動,一時燈影閃爍,明暗不定。
「呼」的一掌,沈醉向著空中的尤楚紅隔空一掌擊出。用的乃是「天山六陽掌」中的一招「陽奉陰違」,一道陽剛的掌力後卻暗附著一道陰柔的掌力。且在前地陽剛掌力威勢十分,勁道十足,完全掩蓋了後面緊附的這一道陰柔掌力。
尤楚紅不知就裡,這當一杖想要先試一試沈醉功力如何,也不用什麼招式變化。只是大巧若拙的一杖運足勁力。照準擊下。
但聽「轟」然一聲震天大響,尤楚紅哪料得到沈醉一掌中竟包含著兩股截然不同的勁力。一陽一陰。她真氣來不及變化,雖是破去這一掌,卻已是吃了個暗虧。
還未落地,便見沈醉又是一掌擊來。一掌擊出的同時,出九聲合作一聲的鳳鳴般清亮高昂嘯聲,響徹天際,正是「鳳鳴朝陽」中地最高變化「九鳳朝陽」。九股如鳳凰展翅般的勁氣,從上下四面包圍住她直湧而來,鳳嘴的那一點勁力更是無比凝聚。
尤楚紅心中大驚的同時,只得強提一口真氣頓住身形,碧玉杖舞作一團碧影將週身上下全部護住。
沈醉伸腳一挑桌面,桌子向右翻倒,桌上的瓜果杯盤所有東西都向著右邊的鐵勒人船上激射而出。桌子也同時飛出,他則一把將師妃暄抱住,緊隨著桌面投去。
「放箭!」曲傲斷喝一聲,人已沖天而起,躍出三丈多高,向著桌後的沈醉凌空撲下。
沈醉能夠幾個照面間便擊敗王薄,便是其中有僥倖成份,也可看出他實力之強。因此曲傲不敢托大,一出手便是看家本領「鷹變十三式」的招式,「凝真九變」也於剎那間提聚。化繁為簡,右手往沈醉頭頂抓去。
這一抓看來沒甚出奇之處,可是勢道強凝凌厲,令人生出不敢硬碰之念。最駭人是同時包含了吸、刺、卸、封、割等五種從各指出的真勁,變化莫測,教人難以防禦。
沈醉不等他抓到,仍是隔空一掌擊出。同樣是一招「九鳳朝陽」,九股掌力從上下八方將曲傲包圍進擊。
「砰砰叮叮」,鐵勒人各揮兵刃擊擋沈醉桌上飛射過來的瓜果杯盤。未被瓜果杯盤當作暗器射打地箭手們則即刻放箭,只是沈醉抱著師妃暄躲在桌後,他們射來地箭支全部被紅木堅桌擋住。箭射入桌上,出「哆哆哆」的勁箭入木之聲。
沈醉擋住了曲傲地下撲。向著身前連砍兩掌,十二記火焰刀氣刃脫掌而出卻全部分從兩旁繞過他與師妃暄向身後已擋下他「九鳳朝陽」緊追而來的尤楚紅激射而去。
他則已飛出橋欄,縱身躍下,落入洛水水面之上。展開「凌波微步」,踏水而行,穿橋而過,來到獨孤閥的船側中段縱身躍上。飛上船上時。正在望台上眾人身後。
揮掌連劈,「哧哧」聲中。一記記火焰刀脫掌而出,向著剛反應過來回身的眾人激射而出。
十幾名高手尚能抵擋,那些只是一般的箭手武士如何能夠擋下他的火焰刀。當下慘叫連連,鮮血飛濺。或被砍倒在船,或被砍下船去,掉入洛水,出「噗咚、噗咚」之聲。
一聲嬌叱。獨孤鳳當下挺劍縱躍過來,手中長劍化作千百道劍芒向沈醉激射而至。
「哧」地一聲,沈醉掌緣冒出三尺火焰刀鋒,抱著師妃暄縱身迎上,揮刀猛砍猛劈。一力降十會,以強猛的勁力與絕快地度不給她揮精妙劍招的機會,只能揮劍硬架。
無形地火焰刀鋒與真劍相撞,不斷出震耳的「當當」大響。
沈醉此時功力畢竟要高出獨孤鳳。火焰刀又是無堅不摧,獨孤鳳掌中長劍縱然非是凡鐵。連接了沈醉全力揮出的五刀後,卻也終於經受不住。「崩」的一聲,長劍崩碎。
獨孤鳳更是手臂酸軟,真氣動盪,腳步不穩。被沈醉收了火焰刀欺進身來點了穴道拿住。
「鏘」的一聲,沈醉一把抽出師妃暄背後的色空劍。運功一摧,「嗤」一聲,劍刃冒出尺許長青色劍芒在劍尖上吞吐閃爍,揮劍向著右側趕過來的獨孤霸砍去。
獨孤霸橫劍封架,卻是「噌」地一聲,便被色空劍地劍芒一斬而斷。大驚之下,被沈醉底下飛起一腳踢中,卻是橫跌開去,撞向從另一面趕過來的獨孤策。
獨孤策未料得他這叔叔會突然橫撞過來。又急著趕去救妹妹。未曾防備,當時被撞個正著。兩人一起變作了滾地葫蘆。
沈醉橫劍架在獨孤鳳玉頸上,大喝一聲「住手!」
剛剛返回躍上船上望台的尤楚紅只得停住身形,飛臨船身上空的曲傲也只得沉身落下。
「沈醉,放了鳳兒!」尤楚紅緊握手中枴杖大喝道。聲落卻是忽然不住急劇喘氣,連番運氣動手,現下一急氣不順竟致哮喘病作。
旁邊立有獨孤閥的高手上前扶住,為她搓背順氣。
已為人質的獨孤鳳一聽尤楚紅哮喘病作,仍是向著沈醉杏目圓瞪道:「若累得奶奶病,我絕不饒你。」
沈醉用劍尖拍了拍獨孤鳳嬌美的臉頰,笑道:「大小姐,就你現在這情況還說狠話,要認清現狀呀!」
獨孤急羞憤的眼淚在眼眶直打轉。
「沈醉,老身任你離去,你快放了鳳兒!」尤楚紅終於喘順了氣,寶貝孫女兒落入敵手,再也顧不得別地了。
沈醉道:「哪有這麼便宜便放人的,開船送我出洛陽,出了城我再放人。不要耍什麼花招,否則我便要了你家寶貝乖鳳兒的小命。」
獨孤策已與獨孤霸爬起身來,獨孤策戟指喝道:「沈醉,你在江湖上也算有頭有臉的人物,這樣挾持女流之輩,算甚麼英雄好漢?」
沈醉笑道:「我從沒說過自己是英雄好漢,你看我盜和氏璧,綁架師仙子,哪一樣算是英雄好漢的行徑,不在乎多綁你妹妹一個。」
尤楚紅道:「城防是王世充的人,這麼晚了,便是老身也不能隨意出城,可否等到天明再說?」
沈醉一步不讓道:「這是你地問題,我只要在天明前出城,用什麼辦法是你的事。」
尤楚紅瞧著寶貝孫女,猶豫片刻,頓拐道:「開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