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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羅莫西城 第六十章 文 / 冷無涯

    第六十章

    因為這世界所在星球比地球龐大許多,擺脫星球引力的第二宇宙速度更達到近六萬公里/小時,飛船不得不進行更長時間的加速,其風馳電掣的刺激遠非飛行於大氣層的噴氣飛機所能比擬。

    雖有著良好隔音措施,引擎那令人熱血沸騰的轟鳴聲仍深深震徹著每個人,耳邊除了轟鳴,再聽不到別的聲音。

    更可怕的是,適時運轉的反重力裝置,雖說能抵消一小部分加速度帶來的重力,越來越大的加速度仍將所有人深深按進座椅中,前方的艙壁在此時感覺中已變為天花板,身體更在這加速度下被加重了十幾倍,連睜開眼皮、動動手指都艱難無比。每個人都看見別人張大嘴巴似欲狂呼,然而耳邊只有巨大的引擎轟鳴聲,不說別人,連自己的聲音都聽不見。

    脫離大氣層後,隨著阻力的消失,飛船逐漸加速到第二宇宙速度,隨即關閉了引擎繼續向目標飛去。

    船艙中頓時一片寂靜,連根針掉在地上都可以清晰聽見,停止加速後,眾人皆感到輕鬆無比,一片寂靜中頓時聽到自己如戰鼓狂擂般的「咚咚」心跳。

    冷情並未守候在駕駛艙,而是和眾人在一起,此時說道:「海倫,暫時別啟動重力發生裝置,鬆開座椅防護欄。」

    原來冷情自己也覺得非常刺激,一時玩心發作,迫不及待要親身體會這失重的感覺。

    隨著冷情的命令,將眾人牢牢固定住的防護欄朝上升起消失於頂部,失去了防護欄的固定,眾人漸漸飄了起來,三個女孩頓時嚇得手舞足蹈失聲尖叫,冷情見狀,急忙運起「天魔音」的清心功法吼道:「鎮定!千萬別亂動!」

    「天魔音」顯示了它的神奇功效,如晨鐘暮鼓般迴盪在眾人耳邊,包括三個女孩在內,眾人漸漸平靜下來,原本劇烈的心跳也開始慢慢回復正常。

    冷情一邊體會失重帶來的新奇感覺,一邊解釋道:「現在已來到一萬公里「高空」的外層空間,基本擺脫了星球引力,所以我們現在失去了所有重量。」接著又問:「海倫,有什麼辦法可讓我們看到外面?」

    海倫的悅耳女音響起:「冷情主人,可以在座艙開啟全息投射裝置,這樣即可看到全角度的外部影像。」

    冷情乾脆道:「好,開啟全息投射。另外,以後叫我船長~~」

    冷情話音剛落,四面所有艙壁霎時消失不見,就連座椅也不見了蹤跡,眾人好像沒有任何安全措施的漂浮在宇宙虛空中。

    冷情自己也嚇了一跳,沒想到全息投射裝置竟然能做到這麼逼真,好在冷情話音在前,眾人心裡大致明白,現在是不知採用了什麼手段讓周圍的座艙隱形,事實上眾人仍在艙內,這才沒人又驚叫起來。

    現在距離星球大概只有五千公里,雖已看得出球狀外形,然而那種龐大至覆蓋整個眼簾的體積所造成的威壓感,仍讓包括冷情在內的所有人不由自主摒住了呼吸。

    五千公里,對一個這麼龐大的星球來說其實並不算遠,在全息投影造成的實景中,雖明知無恙,每個人都無可抑制的產生馬上要掉下去的驚怖,心臟又開始劇烈跳動起來。

    目瞪口呆望著這懸浮於虛空中的巨大藍色圓球,眾人心中無比震撼,難道這就是大家一直生活的世界?

    冷情亦是無比讚歎地看著這壯觀的藍色星球,嘴裡仍沒忘了解釋:「這就是我們生活的世界,我來的那個世界叫地球,比這個星球小了不少,可能只有它的二分之一。現在,看見那三塊大陸了嗎?其中一塊就是我們生活的天龍大陸。」

    眾人的眼光向星球表面尋去,果然看見三個大斑點分佈在藍色星球表面,甚至隱約可看見上面的山巒起伏。

    冷情繼續解說:「我們現在所在的虛空叫宇宙,宇宙中沒有空氣低溫寒冷,無邊無際無始無終,遍佈其中的星球更是難以計數,我們生活的這個星球,其實和天上繁星一樣,只是眾多星星中的一員,和整個宇宙相比更是無比的渺小。遠處那些星星中,也有可能產生生命,產生我們這樣的人類或智慧物種。至於我們現在失去重量……」

    冷情開始有些頭大,真要詳細解釋萬有引力可麻煩去了,只好簡單的說:「物體之間其實都有微弱的互相吸引力存在,物體越大引力越強,我們在地面上的重量,其實是這個星球對我們的吸引力,一旦擺脫這吸引力,就會像現在一樣完全失去重量。」

    眾人似懂非懂的望向冷情,好在解釋足夠簡單,大概還是有些明白。

    冷情不再雞婆,心中暗忖:「看來回頭得教會雅典娜這裡的語言,讓她編寫一些基礎讀物作為日後的教材,全靠自己解說教導,那個……一想起來就有種『自殺』的傾向~~」

    虛空宇宙中,因為沒了大氣層的阻礙折射,原本白天消失晚上也只是微弱閃動的漫天星辰,現在反而變得更加明亮清晰,而且更具立體感,似一粒粒圓珠懸在宇宙的黑色背景中,只是散發出的光線持久恆定,「閃爍」這個詞已不適用於此時的它們。

    太陽按理說應該更加耀眼,不過海倫已自動過濾掉它的有害光線並降低了光照強度,回眼望去,彷彿一個熊熊燃燒的大火球就那麼靜靜懸浮在虛空中,不時還能看到表面壯觀噴發的火柱。

    隨著飛船的遠離,星球的全貌逐漸顯現,原本被星球遮擋住的冥玉也漸漸出現在眾人視線中,從地面看去缺少立體感的冥玉,此時也可看出其實是個小了不少的淡藍色的星球,正圍繞著眾人生活的星球,以肉眼幾乎不可見的速度緩緩轉動。

    眾人神馳目眩的看著這一切,再說不出話來。

    眼前的這巨大圓球,就是我們朝夕生活的世界?眼前的星空,就是我們每晚都能仰望到的星空?

    冷情自己也是頭一回親身觀看如此景象,亦是沉浸在這無比壯觀中說不出話來,心中泛起個念頭:「對這浩瀚宇宙來說,我們不就像生活在一塊大石頭上的細菌?!不遠離這石頭,永遠也看不到所生活世界的真面目啊。」

    好在對這些早有了真實認知,冷情很快回過神來,此時注意到他們的神情,一個個張大嘴巴眼睛眨都不眨,都過了這麼久還合不攏,看得冷情直想笑,只有莉莉婭無比震驚中卻帶著迷茫,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一萬公里說起來很遠,對宇航飛船來說,就算把加速過程算上也只是段很短的時間,快到達目標點時,海倫提醒眾人坐回座椅,放下防護欄將所有人固定好後開始調整飛行姿態,進行反向加速,飛船到達目標點時剛好失去所有速度,最終靜靜懸浮在虛空中。

    冷情讓海倫慢慢開啟重力發生裝置,隨後鬆開座椅防護欄。

    這時眾人擺脫失重狀態後已稍稍適應這強烈震撼,開始帶著欣賞的目光看著眼前的一切,克裡多夫嘴裡念叨:「原來我們一直生活在這圓球上啊……」艾爾娜此時也早忘了顧忌緊緊握住克裡多夫的手,迷醉的看著這一切,喬和布爾更是興奮的有些神經質,盯著藍色星球嘴裡還不停嘟囔:「好大啊……」,坦波爾口水都流下來了還不自知,只是愣愣看著星球發呆。

    只有莉莉婭依舊神色迷茫的定定望著那藍色星球,眼角已漸漸沁出淚水,嘴裡喃喃自語著:「為什麼?!神為什麼會騙我們?為什麼?……」

    冷情頭疼的看著莉莉婭,不得不開口對眾人說道:「其實,這世界沒有你們想像中的那種無所不能的神,就算有,也只是另一種比較強大的生物,和我們沒什麼根本上的不同。別的不說,你們看我,只是做了些平常人做不到的事,就被人當作了神。相處這麼久,我想你們不會也用這種眼光看我吧?」

    想了想,冷情又說:「事實上我那個世界也有種種神話傳說,這些神話中有許多許多神,其實很多遠古傳說中的神不過是和我一樣的修煉者,因為修煉到了極高層次,在平常人看來就是無所不能,把他們當神來頂頭膜拜。其它大部分神最終被證明不過是人們的臆想而已,另有小部分甚至不排除是從其他世界來的強大生物。」

    冷情終於看向眼角已沁出淚水的莉莉婭,憐愛的說:「我不知道你們的神為什麼會騙你們,不過就我想來,無非兩個原因,一是他們也不知道事實真相,為了顯示自己的無所不知、無所不能所以編造出這樣的謊言;二是他們知道事實真相,出於某種目的編造出種種謊言,讓你們生活在無知中,始終觸不到這世界的真相。事實上這世界近幾千年來一直未有任何發展,所有的進步和思想都被神扼殺在了萌芽狀態。」

    冷情的話如晨鐘暮鼓般撞擊著眾人的心靈,莉莉婭更是淚水狂湧,嘴裡喊道:「我不信!我不信!神不可能這麼做!!」

    冷情沉默下來不再說什麼,只是靜靜看著莉莉婭哭的梨花帶雨聲嘶力竭,艾爾娜見狀,急忙來到莉莉婭身邊摟住她,輕輕拍打她的後背防止哭岔氣。

    薇安來到冷情身邊悄悄握住他的手,掌心已變得有些潮濕,可見今天的所見所聞對她造成的衝擊亦是非比尋常,冷情捏捏手中的纖滑素手以示安慰,對薇安的表現還算欣慰。

    船艙內的氣氛逐漸變得沉悶,最後壓抑到讓所有人都喘不過氣來,只有莉莉婭的慟哭聲在耳邊迴盪。

    見此情形,冷情的話音響起:「海倫,放首鋼琴曲吧,就放……《藍色多瑙河》。」

    話音剛落,悠揚的鋼琴曲即在空氣中響起,剔透似泓清泉的音色和異常優美的曲調鑽進每個人的耳裡、心裡,沉悶的氣氛在音樂中漸漸消散,就連莉莉婭也不由止住哭泣慢慢忘記了心事,被這優美的音樂所感染打動。

    冷情獨個偷笑:「這方法不錯,看來還真是音樂無分星際啊~~~」

    鋼琴曲一遍又一遍在眾人耳邊迴響著,眼前看著諸般壯觀景象,耳邊迴響著如此優美的樂曲,每個人都心曠神怡的沉浸在某種奇妙氛圍,久久不願清醒過來。

    冷情走進衛生間,出來時手中多了條熱氣騰騰的白毛巾,來到莉莉婭面前作勢要她擦臉,莉莉婭不好意思地接過毛巾,整個小臉隨即消失在毛巾後面,再不見她露出臉來。冷情好笑的看看她,轉身坐回座椅,心想:「長痛不如短痛,平靜下來後,就算莉莉婭這樣的小神棍也不能不接受親眼所見的現實吧。」

    看看時間差不多,冷情拍拍手喚回眾人迷失中的心神,說:「好了,這次宇航之旅就到這吧。海倫,把今天的全息投射記錄下來。」

    說到這冷情似想到什麼,又問道:「海倫,你能不能探測到星球表面地形和礦物儲量?」

    海倫的嬌媚女音響起:「船長,因為飛船裝載的雷達不是專用衛星,在這個距離下,地形探測精度只能達到0.1米,探測礦物儲量更需要專門的遙感衛星,我只能探測到地表礦物分佈。」

    冷情聞言大喜,距離一萬公里還能達到這個精度,那還有什麼好說,能探測到地表礦物也已經是意外驚喜了。

    得隴望蜀之下,冷情又問:「那你能不能獨自執行同步衛星的工作?比如導航、通訊、地形探測之類。」

    這次海倫沒有立刻回答,過了會兒道:「可以,重新將雷達編程後再加上我的配合,可以執行類似衛星的工作。」

    這下子大喜過望,冷情深覺今天真是幸運日。

    返航之際,興奮的冷情沒讓海倫關閉全息投射,於是眾人又體驗了一把無比的刺激,除了原先的引擎轟鳴和令人難以忍受的加速度,更是親眼看著乘坐的飛船在和大氣的摩擦中變成了熊熊火球,最後急速接近的大地更給眾人造成了極度驚駭。

    地面上,冷情笑瞇瞇的看著眾人,自己都覺得自己有些惡趣味~眾人卻驚魂未定,眼看著空無一人的飛船自己重新開動引擎,隨即一飛沖天消失在茫茫天際。

    仰頭看看碧藍的天空,冷情只覺得心情無比愉悅:「唔,今天不但少了幾個信徒多了幾個唯物主義者,還親眼見識到這壯觀的星球浩瀚的宇宙,海倫更是帶來了意外中的驚喜,真是很開心的一天啊……這星球從外太空看去是無比美麗的海藍色,以後就叫它海藍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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