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生命之枷 第一百二十五章 文 / 冷無涯
第一百二十五章
凝立高空，一身黑袍的冷情仿若趁夜而來的死神，冷冷目光直射獸人大營。
一切血腥，一切殺戮，皆被沉沉夜色掩蓋。
風中偶爾飄來陣陣腥氣，無疑是仆倒各處街道的獸人仍汩汩流淌的鮮血所散發，冷情不由皺皺眉，血就是血，怎的這麼腥？難道「肉」吃多了？人肉？
初至東大陸時所見場景閃過眼前，嘔意忽湧上喉頭，冷情不由嚥了幾口唾沫，終於強忍住不適，眼冒寒光看看手中法杖，準備開始今晚的殺戮。
真正的、毫無憐憫的殺戮！
隨冷情精神力的凝聚以及擴散，夜色中的獸人大營上空，逐漸開始透出隱隱紅光，只見紅光向空中某處匯聚，逐漸形成一片五十米方圓的淡紅火雲。
隨著四處紅光的繼續匯聚，火雲顏色逐漸轉紅，將夜空映成一片詭異的血紅色。
這時，值夜的獸人士兵發現空中異狀，驚慌失措中當即吹響警哨，刺耳警哨劃破夜空傳遍整個大營，很快各處營房鬧哄哄一片，獸人士兵們衣衫不整衝出房門，一出門便注意到空中火紅，愕然愣在那裡。
遠遠傳來一聲「射」！
聽見這人族語言，獸人士兵們正感不對勁時，各處已傳來「咻！咻！」密集的破空聲，夜色背景下，四周黑色弩箭以肉眼不可見的疾速直射大營，就在驚天動地的慘叫聲於各處響起時，第二波弩箭又已射到，隨即第三波，第四波……
每一波弩箭抵達目標，大營中都傳出更響亮的慘號！
無人空地上，可見一**落空的弩箭整齊插於地面，呈逐層推進狀，然而只要有獸人士兵落在弩箭覆蓋範圍便絕對無處逃生，明顯是絕殺的進攻態勢。
倖存獸人士兵紛紛躲進營房尋找掩護，另有些獸人憑窗以強弓進行反擊，偶爾一箭出手聽見遠處傳來中箭的痛號，這名獸人士兵便會興奮的大吼一聲，愈發增強了信心，大聲招呼同伴以強弓反擊！
此時，所有獸人士兵已忘記天上詭異的紅雲，所有注意力均被四周夜襲吸引了去。
高空的紅雲，此時已似血般鮮紅，突然一顆顆火球似血滴般滴落，火雲籠罩範圍內的所有營房，很快淹沒在熊熊烈火中，獸人士兵們不得已紛紛竄出房門，有些士兵已全身著火，慌張的在地上打滾，然而另有些破空而來的弩箭卻不肯放過他們，極精準的逐一釘死逃竄的獸人乃至地上打滾的獸人，似乎這些持弩士兵除覆蓋射擊外，另有些專負責精確射擊。
火雲開始移動，所過之處皆燃起熊熊烈火，映的夜空似被燒著了般紅彤彤的，直至火雲消失，佔地廣闊的大營已有四分之一房屋淹沒在火海中。
未被燒到的營房中，躲避弩箭的獸人士兵們撫額慶幸今夜無風，繼續向營外黑暗處反擊！
就在此時，風起！
微風由熊熊燃燒的營房方向吹來，風力卻在逐漸增強，飛沙走石間，熊熊火焰越吹越旺火舌凌空飛舞，向著其他營房瘋狂蔓延而去，不時有獸人士兵被逼出營房直面奪命弩箭！
注意到這情景，終於有些獸人士兵忍不住心中恐懼大吼起來，甚至有些明明還沒被燒到，已穿起全副鎧甲頂上重盾，招呼同伴向營外疾衝而去，意圖殺出這絕境死中求活！
火借風勢，整個大營很快被淹沒在熊熊烈火中。
鐵與火的時代，重盾幾乎是每支獨立部隊必備的防具，主要用於攻城時防備攻城巨弩的攻擊，其誇張的厚度和重量，只有強悍的獸人士兵才能單人舉起，人族士兵往往要兩人舉著才可移動。
可惜這支獸人部隊沒有攻城準備，配備的重盾並不多，拿到重盾的獸人士兵只是寥寥數百人。
重盾的確是弩箭剋星，在三百多重盾的掩護下，兩千餘獸人士兵大吼大嚷著衝出了大營，這才真正直面今晚一直未露面的敵人。
只見大營外圍，一圈圈被全身黑甲的士兵所包圍，每人手中均持著黑漆漆的「暴風弩」，一雙雙各色眼瞳，正透過面罩直射這些凶悍的獸人士兵，眼中燃燒的怒焰幾乎可和前方大火媲美。
儘管憤怒，儘管無畏，然而這些士兵卻聽命停止無益的射擊，靜候這些漏網之魚逼近。
「陛下！」卡爾文接通冷情的視訊，略顯焦急的說。
連續施展兩個加強版三級魔法，雖有法杖的幫助，冷情仍面顯疲憊之色，淡淡說道：「說，什麼事！」
「大概有兩千多獸人士兵借重盾掩護，從西側衝了出來。士兵訓練時間尚短，恐怕……一旦接敵傷亡會很大！」卡爾文有些忐忑的說。
「看來光配備『暴風弩』還不行啊，碰到重盾就瞎火了。」冷情心中暗忖，嘴裡淡淡道：「知道了！你指揮士兵後退，由我來解決他們，不過包圍圈別撤！今夜，不容一個獸人逃脫！」
直面這麼多手持「暴風弩」的士兵，獸人們若說心中不發楚，那是騙自己，到此時他們已明白，今夜威力絕倫的弩箭，皆是由這些士兵手中黑漆漆的物事所發射，然而向前衝總比葬身在身後火海中強，畢竟前方還有重盾掩護！
前方獸人士兵看看手中重盾，這些用來防備攻城巨弩的大傢伙，竟被細細弩箭穿透冒出頭來，接敵的一面更被射的密密麻麻插滿弩箭，細細看去，弩身竟是精鋼所製，難怪有偌大威力！
正接近時，人族軍隊上空遠遠飛來一個黑色身影，隨著他的到來，包圍著的人族士兵開始後撤，讓出更大的包圍圈，手中「暴風弩」仍警覺指向獸人。
輕叱一聲，一道青光直衝出黑衣人體外，青光迎風便長，最終達到三米長，已可看出巨劍的模樣，週身更是青光繚繞燦爛無比，手持巨劍的冷情在青光映照中，神情清冷似幽冥死神，然而當大劍揮動直指獸人的一剎，威勢驚人直似戰爭之神。
看見這青光，有些獸人士兵已控制不住的心中驚恐，大聲叫道：「白衣惡魔！是他，白衣惡魔！」
羅莫西一戰，冷情已在所有參戰的獸人士兵心中，鑄造了不可戰勝的形象，其手刃數萬獸人的殘忍血腥，令嗜血的獸人亦望塵莫及！
與此同時，人族士兵卻不顧軍令高聲歡呼，一雙雙無比崇拜無比激動的目光死死盯住那青光映照中身形，士兵們熱血沸騰的同時，亦暗立誓死跟隨的決心！只要他一聲令下，即便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
皇，這就是我們偉大的、不可戰勝的皇！！！高亢聲音同時在每個士兵們心中響起。
冷情手執大劍緩步向前，每一步都似踏在獸人心裡！獸人們欲後退，身後是熊熊烈火，欲前進，前方卻是一人便幹掉幾萬獸人大軍的惡魔！
獸人們心中清楚，這點人，只夠他塞牙縫的！
隨著距離的接近，獸人士兵們心中恐慌愈甚，眼前就一人，然而所有獸人士兵卻不由自主向後撤退，直到退無可退才醒覺過來：再退，就要喪生火海！
一聲嘶吼，忽有名獸人耐不住心中恐懼，歇斯底里的扔掉手中重盾向冷情直衝而來。
恐懼到極限，便是歇斯底里的爆發！其他獸人亦彷彿瞬間擺脫了恐懼，紛紛扔掉大盾，隨第一個獸人狂奔而來，個個手中長刃揮舞，身後煙塵四起，一時間聲勢煞是驚人。
看都不看這些陷入瘋狂的獸人，冷情輕撫青冥劍脊，喃喃道：「老夥計，這可是我們第一次並肩作戰，獸人的血有點腥，不知你在不在乎？」
青冥似不滿又似興奮的「叮」了一聲，青光似乎又亮了些。
第一個獸人撲到，見他無視的樣子，被這無言的輕蔑氣的「哇哇」大叫，毛茸茸手臂上肌肉猛地隆起，前衝間手中長刃高高舉起，眼見便要迎頭劈下。
青光一閃，面目猙獰的人頭高高飛起，無頭軀體手中的長刃「光當」一聲落地，軀體頸部狂噴著鮮血緩緩仆倒。
一寸長，一寸強！這獸人根本未衝到長刃的攻擊範圍，便已人頭落地。
後面的獸人見狀忽的頓住身形，不由嚥了口吐沫，看看身後火海，再轉過頭時面目已是猙獰無比，眼中除了瘋狂再無其他，大吼著繼續衝向冷情。
冷情記憶中的招式很久未用了，今天同樣也用不著，絕對的力量和速度差距面前，遠超身體長度的青冥面前，一切招式都是笑話！
青光掠過處，刀斷，頭飛，無一例外！大多數獸人根本無法近身，甚至一劍下去飛起兩到三個人頭的情況也屢見不鮮！
青光所過之處，再無一個站立的獸人，冷情鼻中全是獸人臭烘烘的血腥味和體味。
這氣味令冷情嗅到忍無可忍，索興改為內呼吸，繼續今晚收尾的殺戮！
以血還血，以牙還牙！
只要想到獸人所作的一切，所有憐憫都被扔到九霄雲外！
獸人繼續前仆後繼迎向自己的死亡，既然左右都是死，怎麼死都比被燒死的好！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半個時辰，也許一個時辰，冷情漸覺撲上來的獸人開始變少。
終於，眼前變為一片空曠，轉身望去，身後一片屍山血海殘肢斷頭！
第一師團中，老兵畢竟是少數，大多數新兵雖對各種傳聞瞭如指掌，然而第一次見著皇的威勢，見著這般殘酷的絕殺，仍忍不住心中震驚，看向遠處那黑色身形的目光中，除了狂熱再無其他！
眼見這兩千多凶悍的獸人就這麼在皇一人手下變為屍體，士兵們再次歡呼起來，萬多人的歡呼頓時響徹全城，令不知情的三十萬人族奴隸又是疑惑又是驚懼，透過窗戶看到遠處獸人大營上空的火光，心中同時升起隱隱期盼：這聲音，似乎是人族的聲音啊！
「檢查大營，所有頭還在的屍體砍掉頭顱！檢查全城，殺掉所有漏網的獸人和魔族！」冷情的清朗聲音忽而響起，傳入每個士兵耳中。
士兵們轟然遵命，在各自大隊長帶領下領命行動，一隊隊黑甲士兵迅速散遍大營和全城。
看著緩緩走近的冷情，卡爾文注意到他臉色不太好，擔心說道：「陛下，不如我帶人將城主府清理出來，您休息一下？！」
冷情想到那裡的死屍和血腥，搖搖頭道：「不必了，你忙你的！肅清所有殘餘後放出那些被俘虜的人，將今晚發生的一切告訴他們！還有，據說已有小部分魔族和獸人士兵壓著人族奴隸進山了，你安排兩個大隊盡早休息，明天一早進山！」
正待轉身，冷情忽想到什麼，又說道：「在xxxx的屋子裡，有個名叫勞雷爾的少年是我新收的徒弟，你把他安頓好等我回來！」
卡爾文恭敬領命，看著冷情黑色的身形消失在夜空中。
城中空房甚多，冷情隨意找了間看來還算整潔的，盤膝打坐於床上，青冥並未被收起，而是靜靜懸浮於屋中，承擔起警戒之責。
隨著與青冥更緊密的心靈聯繫，冷情確信靈劍護主確有其說，就算發揮不出多少威力，只需微微示警便已足夠！
夜，重新恢復了靜謐與安詳，只有大營中仍在燃燒的火光昭示著曾發生的一切。
勞雷爾所在屋中的人同樣注意到大營上空的火光，十人商議了半天，終於決定出去看看，鑒於冷情的交代，眾人將勞雷爾護在當中，一行人走上了黑黝黝的大街。
「看，你們快看！」走在前頭的索倫忽然驚恐大叫。
走過街角，眾人很快看見另一側街上橫七豎八的十具獸人屍體，每具屍體上都插著不少弩箭，有些運氣不好的簡直被射的跟刺蝟一樣。
「看來是那些黑甲士兵干的！」有人忽然說道。
阿布來到近前蹲下身，就著夜色微光仔細打量這些屍體，忽然驚叫道：「乖乖~！這些弩箭竟然是全鋼的，怪不得能穿透這些獸人的鎧甲！」
經過這麼多事，眾人哪個沒見過血腥，當下也不害怕圍著屍體議論不休，就連勞雷爾也興奮的撥弄這些毛乎乎的獸人屍體，眼神中竟透出嗜血的光芒，很難令人相信，他竟是個十六歲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