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155章 內中玄虛 文 / 鬼徒
第155章內中玄虛
至少在賈似道的印象裡，楊總的賭石眼光在臨海一帶，是頗為出名的。尤其是他混到現在還打下了一個『楊啟珠寶公司』，這樣的規模，絕對不會是憑空得來的。而一直站在楊總邊上的金總的手段，恐怕也不會太弱了吧？
現在，楊總突然提出來的意見，自然是對這兩塊翡翠原石產生了一些懷疑。尤其是對於郝董以及董經理的實力，楊總應該是比較瞭解的，好歹幾人也應該算是熟人了。但是，到了這會兒，這麼好的翡翠原石就擺在眼前，而兩個人竟然都沒有參與競價，實在是出乎了楊總的意料。若是說，郝董會遵循著牽線的目的，而不好意思出手的話，楊總也不是初入商界的愣頭青了，這樣的猜想只能是自欺欺人而已。
於是乎，提出現場切石，也就不足為奇了。
雖然，那種賭到好的毛料之後，小心翼翼帶回家仔細觀摩之後再切開的事情，楊總經歷的並不少。但是，現在最為重要的是確定翡翠原石的真實性。如果出現了造假的話，雖然交易的錢財，楊總是拿不回來了。
畢竟，這一旦談妥價格，哪怕是切垮了，楊總三人也必須要支付這一筆錢。
但是這當眾切開來，若是出現造假的話，無疑是直接給周老闆『打臉』。
商人雖然往往以利益為重，但是，卻同樣很注重自己的信譽。若是周老闆的這兩塊翡翠原石出了問題，不要說他自己的名聲了，就是介紹人郝董以及董經理，恐怕也會有所影響吧？
難怪聽到楊總的話語之後，這三人的神色都微微的有些難看了。
「這個，不太妥吧？」周老闆猶豫了一下，說道，「我這商店裡，小型的切石工具倒是有，但是，這塊黑烏沙原石這麼大個的，恐怕沒有辦法完全解開來吧。」
這也是實話。就在剛才幾人進來的時候，賈似道就注意到了，周老闆的翡翠商店規模，在平洲而言，還是屬於比較常見的那種。而一旦要切石的話，大多會轉移到翡翠加工作坊去。就好比是王老闆那邊所開的作坊一樣。
「沒關係，反正現在的時間也還早。幾位若是有興趣的話，不如跟我一起到邊上的作坊裡，看個究竟如何？」楊總倒是淡淡地答了一句。似乎是在決定了收購之後，原先的那種雲淡風輕的神態，又再度的浮現在了他的臉上。
這麼一來，周老闆和郝董等人，即便是心下裡不願意，恐怕也不好當場就拒絕了吧？
而楊總的邀請，無疑讓他們有點進退兩難的感覺。最後，還是郝董頗有氣魄，看了眼猶豫著的周老闆之後，說道：「周老闆若是店裡沒有什麼要忙的話，不妨就跟著一起去看看吧。說起來，我對於這兩塊翡翠原石，也是頗為好奇的。」
說到這裡，許是看到了楊總幾人的不解，郝董遂解釋道：「你們也知道，我在平洲也已經待了不少日子了，就在兩天前，周老闆就邀請過我來看過這兩塊翡翠原石。只是，當時因為價格的問題，以及，我自己個人，對於這兩塊翡翠原石，有點，不敢下手，所以，就猶豫了一下，琢磨著等到揭陽那邊的公盤結束之後，再過來看看呢。誰曾想啊，今兒個楊老弟你提起來要看貨，我自然是想到這兩塊翡翠原石了，就帶你們過來看看。」
「這麼說，我們的到來，倒是搶了一筆郝董的生意啊。」楊總在邊上附和了一句。
「哪裡，哪裡。話可不能這麼說。」郝董感歎了一句，說道，「我當初是不敢下手啊，即便是到了今天，依然不敢出手。比不得你們幾個人的魄力。不過，說實話，對於這兩塊翡翠原石內部究竟是怎麼樣的，我心下也是非常好奇的啊。」
「那正好。大家就一起過去看看吧。」楊總邀請了一下，轉而看了看賈似道，露出一個詢問的眼神。
「反正我也沒事，不如也一起過去看看吧。」賈似道說道，「雖然沒有機會擁有，但是，不都是說看過即擁有嘛。」
「呵呵，小賈，你倒是看得開啊。」郝董讚賞了一句。
不管這翡翠原石切石的結果如何，事先如賈似道這般的，先說上幾句好聽的話，總不失為一個好的綵頭。沒有誰會不願意聽的。
幾人說話間，周老闆喊來手下服務員，抬著翡翠原石，跟在楊總的後面，眾人就一起到了邊上的翡翠加工作坊。並不遠，才幾十米的路而已。作坊內的陳設什麼的，也都和王老闆那邊的大同小異。作坊老闆，看了眼進來的眾人之後，就知道該怎麼做了。
說起來，每天前來作坊切石的客人，並不少。他也只不過是在做加工生意的同時，賺取一點外快而已。若不然，切割機放著也是放著不是？
楊總、金總和嫣然湊在一起三人，先對著兩塊翡翠原石，商量了一陣，然後決定還是先切割小的這一塊開過窗口的翡翠原石。
對此，賈似道也是比較好奇的。至少，這一塊原石，他並沒有用自己的異能感知過。而對於未知，尤其是在賭石上，自然是任何人都有著不小的好奇心。看到邊上的不管是周老闆，還是郝董，都露出了凝視的神色，賈似道心下瞭然，內心的那種想要知道原石情況，又無從可知的感覺，著實是讓他覺得既興奮，又患得患失。
直到此刻，賈似道才忽然感覺到，許是自己在擁有了異能的感知力之後，似乎賭石的賭性小了，於此同時，賭石的樂趣，也少了很多。
臉上的神情正不斷的變化著呢，楊總三人已經開始了切石。選擇的切割方式，也是從窗口邊上開始逐漸地打磨，一點點的解拋出來。這也算是個比較穩妥的法子了。不消一會兒的時間，在楊總那純熟的技藝之下，翡翠原石窗口周邊的石質部分，就被切割得差不多了。
那露出來的翡翠顏色，自然是和原先所看到的一模一樣。
不過，楊總的臉上卻是沒有顯現出興奮的神色，而是皺起了眉頭。
「靠皮綠？」不知怎麼的，圍觀的眾人，在一瞬間之內，就可以從楊總的神情中讀出這樣的信息。若不是如此的話，恐怕這一塊小小的翡翠原石，就能賺取幾百萬的利潤了吧？在楊總剛切割出純粹的冰種陽綠翡翠的時候，邊上的周老闆，幾乎要把腸子都給悔青了。
只是這會兒，周老闆的臉上又恢復了正常的神態。
賈似道看了眼，兀自的笑笑不語。所謂人生百態，在賭石一行中，恐怕是最容易見到真性情的吧？面對著幾百萬上下的錢財，若說無動於衷的人，還真是不多見。就是賈似道自己，有了異能之後，情緒依然會隨著切石的好壞而變化著。在這一刻，人，並不是主角。
左右著人的心緒的，永遠都是翡翠！
一如那冰冷艷麗的顏色。有時候光華萬丈，讓人欣喜若狂，有時候，又清冷得讓人不敢靠近。
「怎麼樣？」金總作為翡翠原石的擁有人之一，這會兒靠近到了楊總的身邊，對著翡翠原石打量著。而賈似道幾人，自然也是跟上了金總的腳步。仔細看了看楊總所切割出來的翡翠部分，屬於冰種陽綠的質地，僅僅只有三四厘米厚左右，而且，在這三四里面之中，還厚薄不一。原先正對著開窗口處的部分，最為厚實，約有四厘米多一點。但論到整個類似巴掌大小的翡翠切面而言，邊緣處的厚度，卻僅僅只剩下不到兩厘米了。
這樣的現象，暫時的還不好說這塊翡翠原石究竟是垮了，還是漲了。
但是，就現在所看到的情況而已，已經是原先眾人猜測中最壞的情況了。如此的景象，在開窗口的半明料中，也是非常少見的。從窗口處看到多少翡翠，竟然就只有多少翡翠。恐怕，不光是楊總，就是其他幾人，也沒有想到吧？
好在整塊翡翠原石總的質地，還是比較細膩的。興許，在其他部分，還能出現高品質翡翠的可能呢。畢竟，整塊翡翠原石雖然小，卻也有近二十公斤。
楊總強打起精神，開始了更大範圍的解拋，手中的角磨機，在動作上，雖然沒有先前那般流暢了，但也顯得頗為中規中矩，讓人挑不出什麼毛病來。足可見，楊總作為一個賭石的老手，心理素質的強硬了。
這可是從千百次的切漲切垮中鍛煉出來的。
「又見綠了。」金總眼尖，第一時間發現了綠色，聲音中帶著一絲絲的欣喜。而楊總，自然是已經停下了手中正在解拋的動作，轉而淋上了一些清水，以便讓綠色變得更加的清楚透翠一些，再仔細的看了看，琢磨著綠色的走向，一邊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然後才繼續開始瞭解拋。眾人禁不住好奇，也紛紛的探頭去看。
只是很快的，金總就不由得歎息了一聲：「唉，可惜了。」
聲音中充滿了沮喪的味道。倒不是說綠色消失了，綠色還在，顏色的質感也很不錯，只是在翡翠的質地中，夾雜著不少的雜質。這樣一來，整塊翡翠原石的價值，自然也就會大打折扣了。
而隨著楊總手上的動作不斷的加快，原石內部的情況，漸漸地全部浮現在眾人的眼前。夾雜著雜質那部分的翡翠，個頭還算比較大，質地什麼的，也還算是在冰種和豆種之間吧，少部分的綠色比較翠，更多的則是比較深，甚至還有點發黑了。如果算上前面單獨切割下來的那小塊的冰種陽綠翡翠，整塊翡翠原石，其價值，大概處於不贏不虧的水準吧。
敢情這麼一陣的忙綠，都是瞎忙活了啊。
不過，對於賭石一行來說，能夠不虧，也是個不錯的開端。楊總和金總的臉上，並沒有太多的沮喪之色。嫣然站在邊上，看著解石的全過程，臉上的神情，頗有點波瀾不禁的感覺，總是透著那麼一股淡然的神韻。
要說她的情緒不會受到絲毫的感染，恐怕還真沒什麼人會相信。
賈似道心裡琢磨了一下，許是和她一貫的表情習慣，有些關係吧。這個時候，也不知道是有意識地，還是下意識的，賈似道發現，在幾人之中，還就他所站立的位置比較靠近嫣然。正當他有心情打量著嫣然的時候，嫣然也是回敬了他一眼。
頓時就讓賈似道有些不知道說什麼好了。撇了撇腦袋，看向了另外的那塊黑烏沙原石。這可是這次切石的重點所在。
楊總三人反覆推敲了好久，才最終確定了下刀的位置。同樣的，為了小心起見，也是從擦石開始。而且，還是金總和楊總一起動手。至於嫣然，呃，還是讓她站邊上看著吧。這種費力又費心神的活兒，恐怕在場的人，都不會讓她去做。
嫣然自然也不會堅持。
而就在楊總開始拭擦的時候，賈似道心下一動，突然看了眼郝董、周老闆的神情。周老闆顯得頗有些緊張。而郝董，卻始終是一副坦然的神色，這讓賈似道微微皺了皺眉頭。
在這一場交易中，究竟郝董事先知不知道這塊翡翠原石存在著作假呢？
如果從郝董邀請周老闆過來一起觀看切石的那段話來看，郝董應該是不知情的，而且，話語中那所謂的對於這塊翡翠原石不敢出手，恐怕正是因為看出了一些端倪吧？
至於今天會拉著楊總三人一起過來，只能說，是存著一絲看個究竟的意思。如果切出極品翡翠來，那麼，以郝董的經濟實力，再從楊總三人手上收購，也不是沒有可能。他同樣能賺取不菲的金額。
若是切垮了，那就更沒郝董什麼事了。連帶著董經理的隨行，可能就是郝董在可能出手的情況下，作為幫村的。可別小看這麼一個同行的人。若是在翡翠交易的過程中，邊上的人，尤其是一個懂行的人，隨便說句什麼話，可都是能輕微的左右交易價格的。
就好比是賈似道的那句「價錢太高了」，就讓楊總三人佔了不小的便宜。
倒是周老闆的神情，無處不說明著，他即便是不知道這塊翡翠原石有過作假，也肯定是看出了一些問題所在。
當然，賈似道不會傻到去懷疑這塊翡翠原石的作假，是周老闆造成的。若是周老闆有這樣的能力的話，恐怕，他的身家，早就不止一家平洲的翡翠商店了。要知道，這塊翡翠原石的處理手段，絕對是出自大行家之手，幾乎可以以假亂真。而且，其作假的時間，恐怕也應該在幾十年之前。若不然，翡翠原石的表皮部分，也不會顯得如此的貼衣無縫，如此的自然了。
這麼一來，周老闆所說的，這塊翡翠原石是他朋友從緬甸那邊收過來的，或許，還真有那麼些真實的可能。
正在賈似道心裡推測著的時候，楊總在擦石的過程中，卻是輕輕的『咦』了一聲，彷彿是敲在眾人心中的鐘聲一樣，讓人情不自禁地就心裡顫動了一下。
「有什麼問題？」金總疑惑的問了一句。實在是因為楊總所擦拭的地方，既沒有出現綠意，也沒有出現翡翠的質地，只是很普通的石質部分而已。
「你看這裡！」楊總指了指，所擦拭的地方的邊緣部分。在那裡，正有一條淡淡的紋理，很細，很平整，就好比是一個切面所留下來的，不仔細看的話，壓根就看不出來。
「難道這塊原石以前被人動過？」金總不傻，一下子就看出了問題所在。不過，他倒是沒有立即對著周老闆發火。遇到這種水準的作假，只能是怪自己學藝不精。責怪的話，沒有任何的意義。
還不如想辦法如何的補救呢。
楊總和金總擦石的動作，自然是停了下來。眾人也連忙圍了上去，仔細的看了看。尤其是郝董，在楊總發出聲音的時候，他就湊了過去。然後，仔細的看了看擦拭的部分，再對著其他地方總體打量了一下，最終搖了搖頭，眼神中露出了一絲明悟，一絲恍然，又有著一絲慶幸。
倒是周老闆，此時的表情頗有些尷尬。
「那個，我真不知道，裡面的情況會是這樣的。」周老闆說話間，臉上的贅肉，依然是一顫一顫的。只是，他不說還好，這麼一解釋，倒是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了。乃至於，就是嫣然，看向他的眼神，也是一種刺痛人心的感覺，彷彿一下子不打自招了。
倒是郝董在此時，為周老闆解釋了一句。說的話，也正是賈似道先前判斷的那樣。楊總三人的臉上，這才微微緩和了不少。不過，隨即迎接三人的，還是一陣的無力感。既然著塊翡翠原石，被人切開過了，復原上去的，那麼，現在他們三個，究竟該怎麼辦呢？
直接切開，又或者是趁沒有擦開來多少，轉而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