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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260章 古玩人生 文 / 鬼徒

    第260章古玩人生

    當賈似道和周大叔兩人正襟危坐,準備繼續等待著馬爺的說辭的時候,馬爺卻是轉著腦袋,看了看自己書房中的陳設,這一次的舉動,明顯地要比剛才瞇著眼睛查看的那會兒,明顯了許多,一圈下來,獨獨指著一方石硯,風輕雲淡地問道:「小賈,剛才你也提到了,對於瓷器、文房四寶,還算是有點興趣,那麼,我就認可你也算是個行裡人了。既然你都上門到了老頭子我的家裡了,想必是希望我這這個老傢伙,和那些古玩街的人,吱會一聲的吧?」

    見到賈似道和周大叔都認真的點了點頭,馬爺也不在意,接著說道,「如此,那我就按照規矩,問一下,你能告訴我這方石硯的來歷嗎?」

    頓時,周大叔的臉色,就有點兒,鬆垮了下來。不光是周大叔,就是賈似道,神情也為微微的一愣。說起來,就在馬爺用手指了指那方石硯的時候,賈似道的心頭,就驀然的浮現出一個不好的念頭。

    果然,這邊的賈似道還沒理出頭緒呢,馬爺就直接的詢問了出來。

    在來這邊之前,周大叔不是沒有猜到,馬爺或許會提問考驗一下賈似道,畢竟,任何嘴巴上的說辭,都不如實際上的提問考驗,來得真實!所以,在賈似道詢問他馬爺的興趣愛好之後,周大叔就建議賈似道好好的去看看這方面的資料。賈似道也是如此做的,來了個臨時抱佛腳,待在家裡看了一天的關於文房用具的資料。

    雖然不一定派得上用場吧,卻也是留了個心眼,有備無患嘛!

    這會兒倒好,真刀真槍的,需要拿這些資料出來,說叨說叨了。賈似道的心下,還是非常的沒底的。

    抬眼順著馬爺的手指示的地方看去,在靠牆角的書架上,那十幾方的硯台中,有一方,相比起來,模樣非常的素,也可以說,在這麼多的硯台中,非常的顯眼了。瞧著那模樣,賈似道心下裡和自己所查看過的資料,對比了一下,隱約覺得,似乎在什麼地方,見到過類似的。只是,那具體的名字,倒是有點說不出來了。更不要說是這方硯台的來歷了。

    「馬爺,像硯台這種玩意兒,種類還是比較多的。而且,古來有之,歷史上圍繞著硯台的故事,也有很多很多。」周大叔在邊上,插科打諢的說道,「真要明白其中的門道,恐怕沒個三年五載的工夫,也很難入門的吧?……」不過,說著說著,即便是周大叔自己,也有點說不下去了。

    正當周大叔準備和馬爺坦白的時候,賈似道卻是一拍自己的腦門,喊了一句:「對了,這應該是一方澄泥硯。」

    馬爺和周大叔聞言,同時眼睛一亮。馬爺,自然是想不到賈似道還真的有點兒斤兩,能說出硯台的名稱來,至少不能說賈似道對於硯台,沒有絲毫的研究,自然也不能斷言賈似道先前所說的,對於文房用具之類的頗有興趣的話,是推脫之詞了。而周大叔則是在心裡慶幸,幸虧賈似道多少還是知道一點的。再看了看馬爺的神情,周大叔眼角的笑意,便濃了起來,想來,這方硯台應該就是所謂的澄泥硯無疑了。

    若是馬爺再往具體了問,賈似道完全可以推脫,說自己是個新手,具體的細節之類的,暫時還不是很清楚,想來,在馬爺知道了賈似道幾個月前還是新手,這幾個月又大多是在玩賭石的情況下,應該能僥倖過關了。

    想到這裡,周富貴的心中,有點樂滋滋的感覺。

    這從漸漸的失望到忽然的欣喜,僅僅是因為一方硯台的名稱,倒是讓周富貴有些心驚膽顫的同時,又感覺到就這麼一會兒的短短時間之內情緒的變化,絲毫不亞於賭石的刺激!

    「呵呵,好,不錯。有點兒眼力。……」馬爺倒也大方,既然賈似道能認出來,總的來說,還算是能過關了的。雖然,馬爺開始的問題,問的是硯台的來歷,但是,對於一個年輕人,又不是專業玩硯台的,自然不能以高標準對待了。

    不然,說出去,人家還會以為馬爺,以老輩分老資格來欺壓新人。這可不是馬爺所希望看到的局面。

    不過,賈似道卻是趁此機會,解釋了一下:「那個,馬爺,說來慚愧。對於硯台的研究和學習,我其實也就是最近幾天才開始的事兒。以前的時候,倒是覺得文房四寶之類的東西,很有底蘊,很有文化感,很有歷史感。其他的,就沒有什麼過多的瞭解了。真要說起來,真正的接觸,卻是不多。恐怕,對於硯台的認知,還要追溯到小時候,被老師逼著練毛筆字的那會兒了。……」

    「小賈,……」聽到賈似道的話語,邊上的周富貴倒是忍不住出言喊了一聲。

    在周富貴的眼裡,賈似道的這般說辭,豈不是破壞了剛剛好不容易營造出來的良好優勢?

    「呵呵,周大叔,我說的可是實話哦。」賈似道罷了罷手,接著說道,「之所以,我剛才能說出這方硯台的名字,主要還是這樣式的硯台,名氣比較大。想來,馬爺,剛才能拿這方硯台了詢問我,應該不會是刻意的存了刁難我的心思吧?要知道,其他的幾方硯台,我可能就沒那個運氣,能說出它們的名字來了,也就更不要說它們各自的來歷了。」

    「哦,看來,小賈,你懂的還是挺多的嘛。竟然知道這方硯台的名氣。也算你是真的對硯台,有點興趣和研究了。」聽著賈似道的敘述,馬爺倒是主動的把話題給轉移了開來。

    而看到馬爺的臉上,對著賈似道,漸漸的洋溢起了暖暖的微笑,周大叔的心下裡,突然的,就想明白了賈似道的所作所為的目的,一時間,更是對賈似道有點兒刮目相看。

    從現在馬爺的表情來看,無疑是早就看出了賈似道,之所以說對文房用具之類的有點兒興趣,只不過是投其所好罷了。也無怪乎馬爺,會用一方比較出名又比較別緻的硯台,來考究賈似道的眼力了。

    若是賈似道一眼就看出硯台的來歷,自然是說的實話。

    但如現在這般的驚訝的說出了硯台的名字來,無疑是說明了,賈似道的基本功,不夠紮實了。如此一來,賈似道對於文房用具,有多少斤兩,也就盡在馬爺的眼底了。恐怕,賈似道的心中,對此也很是明瞭。於是乎,藏著掖著,還不如直接坦白。

    這一退為進,不正好符合了周富貴自己說過的,馬老爺子的性格嗎?喜歡直接一點。不要弄那麼許多的彎彎道道的!

    這一點,從現在馬爺的臉上的神色,完全就能夠感受的出來。若不是賈似道當場就坦言,恐怕,今兒個的事情,還真的不太好辦了。能有現在的名氣,能夠在古玩一行,到了馬爺這般的眼力,難道,還看不出賈似道和周富貴兩人的那點小伎倆?

    周富貴不由得訕訕一些笑,說道:「馬爺,看來,您應該早就看出來了吧?其實,您的那點喜好,也還是我告訴小賈的呢。」

    既然賈似道都坦白了,他周富貴,也不好再扭捏著。

    「你小子,就是不學好。老頭子我可還沒到老到老眼昏花的地步呢。」馬爺『呵呵』一笑,算是就此揭過了,轉而看了眼剛才所指示過的硯台,意有所指的說道,「不過,你小子還是不如人家小賈啊。小賈這孩子的脾氣,比較合我的心意。……得,老頭子我啊,明兒就給你們放出一句話來。」

    「謝謝馬爺。」賈似道和周富貴,不禁心下一喜。這還真是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不過,你們兩個啊,也別高興的太早。古玩上面的知識,還是需要盡量多的掌握一些的。尤其是基礎的知識點。」馬爺一邊說著,一邊還莞爾的搖了搖頭,說道,「小周,你,我就不多說了,都這麼大個人了,我說得多了,反而顯得過了。而且,衛家裡的那人,可就要嫌老頭子我多嘴嘍。」

    「哪能啊。」周富貴當即就在邊上應了一句。衛家裡的人,自然是指的周富貴的師傅,衛二爺了。

    「在這點上,不用你來說,老頭子我,也還是頗有些自知之明的。」馬爺轉而對著賈似道說道,「小賈,如果以後有什麼不懂,或者沒把握的東西,可以直接送過來,老頭子我可以幫你把把關什麼的,這點眼力,還是有的。也免得,你以後出去,打眼多了,壞了老頭子我這個推舉人的名聲!」

    「是!」賈似道恭敬的說了一聲。

    至於馬爺這最後所說的一句,即便不用馬爺解釋,賈似道也知道,那當不得真的,只不過是馬爺自己給自己找的一個台階下而已。說白了,還是賈似道這一次『坦白』的舉動,和賈似道在古玩街幫助年輕人,應付碰瓷的那夥人一樣,獲得了馬爺的好感。

    若不然,一切都是白搭!

    「對了,馬爺,這方硯台,究竟有什麼來歷啊?」賈似道似乎是有點打蛇隨上棍的感覺了。馬爺聞言,也是樂呵呵一笑,先是嘀咕了一句,道:「你倒是懂得撿時候。」

    連邊上的周大叔也是樂呵呵的看了眼賈似道,還偷偷的做了一個讚賞的手勢。賈似道心下瞭然。自己這不是投馬爺的所好嘛。不趁此機會,得了便宜,賣點乖,更待何時?

    「小賈,你剛才也說到了,這硯台比較出名,那麼,你應該也還知道其他的一些出名的硯台吧?」馬爺並不著急著解釋,反而是循循善誘一般的,問了一句。

    「呃,我記得,這硯台應該是中國的五大名硯之一,好像還是排在第三位吧。至於再具體的,我就不是很清楚了。」因為剛才已經通過了馬爺的考驗,賈似道現在回答起來,也快捷了不少。並且,始終做到了,明白什麼,就說什麼。不明白就是不明白。所謂的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是為知之也。

    這樣一來,反而能博得馬爺的不少好感!

    馬爺聞言,也是欣慰的點了點頭,隨後,才把目光投放在硯台上,說道:「小賈說的沒錯。這方硯,它的確是在中國的五大名硯中位列第三。老大端硯、老二歙硯、老三洮硯,也稱澄泥硯。具體了來說,澄泥硯是在東漢三國時期就有雛形了,宋人《文房四普》中就有記載著,『魏銅雀台遺址,人多發其古瓦,琢之為硯,甚工,而貯水數目不燥。』後來,到了盛唐的時候,澄泥硯的製作水平,已經是相當高明了,時人稱澄泥硯為『硯之王者』。」

    「如此說來,這方硯台,是盛唐時期的嘍?」賈似道詢問了一句。

    「這倒不是。」馬爺嘴角微微一笑,「這方澄泥硯,卻是為清代的作品,仿漢末央瓦型,墨堂處平淺微凹,墨池如一彎新月立平堂字上,你看,……」說到這裡,馬爺還把這方硯台,從書架上給拿了下來,手指指著具體的地方,解說道,「暫且不說這硯台的造型吧,光是這硯體的包漿,就非常的自然,絲毫沒有作偽的痕跡,整方石硯,不管是遠看還是近看,都顯現著一股敦厚的氣派,自有一種現代人無法仿及的歲月神采,極為難得。」

    許是說到得意處吧,馬爺一邊說著,還一邊感慨了幾句,神思間,似乎也回到了製造硯台的那會兒的悠久年月!

    正此時,邊上的周大叔,似乎也是聽得興起,便問了句:「馬爺,那這方硯台的價值,能有多少呢?」

    雖然問話的內容世俗了一些,卻也沒有惹來馬爺的不快,只是在嘴上嘟囔了一句:「小周,你還真是深得生意人的精髓啊。我看你在古玩的鑒定力上,沒有什麼長足的長進,但是,在做生意上面,卻是越來越混得精滑了。」

    「哪裡哪裡。」周大叔趕緊謙虛了一句,「都是靠著長輩的提攜而已。」

    「不過,你問的也對。再好的古玩,若是用來自己收藏,也還罷了。但若是投放到市場上,自然應該有其相對應的價值。」馬爺點了點頭,忽然詢問了賈似道一句,說道,「小賈,你來猜猜,我這方硯台,能值多少價錢?」

    「這個,馬爺,看您現在頗有點得意的神情,我只能說,您收上手的時候,這方硯台,肯定不會太貴。」賈似道回話中,故意的打了個擦邊球。

    「你小子,……」馬爺樂呵呵一笑,說道,「這還的確是我的撿漏之作。大概是在五年前的那會兒吧,從一個地攤上收來的。當時花了一千塊錢不到,九百多點。主要是,那會兒的攤主,看著這方硯台,太素了,覺得賣不出什麼好價錢來。倒是便宜我這個老頭子了。」

    「其實,硯台這東西,素也有素的好處啊。」賈似道應了一聲。心下裡暗自補了一句,若是這硯台的表現很好的,很出色的話,也輪不到馬爺來撿漏了。

    「的確。」馬爺肯定的點了點頭,說道,「這古玩,其實就和人一樣。表面上,素一點,雅一點,只要不破破爛爛的,還過得去,只要內在的底蘊豐富了,那麼,它的價值,也就豐滿了。」

    賈似道和周富貴,自然是開口稱受教了。這種老一輩的言傳身教,還是頗為讓人動容的。尤其是在古玩一行,這樣的口口相傳,也就更顯得彌足珍貴了。

    「好了,你們倆的態度,也不用這麼認真了。」馬爺倒是爽快,說道,「平時的時候,像小周子這樣,耍耍滑頭什麼的,都還無所謂。真要到了節骨眼上,才是表現一個人的氣節的時候。……再說這方澄泥硯吧,若是作為古玩,放置在一般玩家的手中,還真值不了幾個錢,但是,若放在愛硯藏家的手中,則必定不會太過於計叫價格。」

    正所謂,古玩古玩,玩的就是一種底蘊,玩的就是一種情感,玩的就是超越了古玩本身的一些人為賦予的含義。

    比如,一件古玩的傳承,它所記載的歷史,它所鐫刻的相關的人事,都要遠遠的超出了古玩本身的價值!這也是古玩一行,非常的注重任何一件東西,都要傳承有序地原因吧。好比是同樣的兩件瓷器,一件是默默無聞,一件則是在某個大藏家手裡,有明確記載著收藏過,甚至於,還和藏家之間發生了某些小故事。那麼,其所蘊含的價格,也是截然不同的。

    市場上的價格,只不過是一個參考而已。

    只有那些愛古玩的人,把某個類型的東西,玩到極致的人,面對著自己喜歡的東西的時候,那才叫一個真正的無價之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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