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百一十二章 文 / 藍色寶劍
第一百一十二章
第二天清晨，沉寂了數日的鄆州城的城頭上再次響起了令人無比緊張的號角之聲。聽到號聲，自康和以下的鄆州大小將官及數千兵士以最快的速度登上了城樓，準備迎擊梁山大軍的進攻。但登上城樓之後，康和發現今天梁山的軍陣之中多了三十個黑漆漆的圓桶。康和是名文官，不曾見過火炮，但知道梁山之人把它放在兩軍陣前必有它的功用，便向左右問道：「賊軍陣中擺放的是什麼東西？」
一名從軍多年的武將看了又看，小心的回答道：「回大人，看樣子似乎是火炮，這東西以火藥為引，施放起來聲音巨大，噴射出許多鐵紗，用來殺傷步兵威力巨大。但施放的間隔太長，而且射程也不遠，所以朝廷僅在禁軍中佈置了少量，並未推廣。但見其形狀又和朝廷的火炮有所區別。想是賊人自己鑄的吧？」
一聽說是梁山自己鑄造的東西，康和的心又放下了不少，在他想來，這個東西若是真的威力巨大，朝廷必定早就推廣裝備了，又怎麼會棄之不用？想來必定是煩瑣無比。連朝廷都無法做好的東西，區區一夥賊人自己鑄的，又怎麼會比朝廷的更好呢？
想到這裡，康和笑道：「看來王倫終究只是一個不第的秀才，以為憑藉著幾門仿製的火……炮，便能攻下鄆州嗎？」眾人一來之前對火炮沒有什麼直觀的感受，二來也不願意觸了知州的霉頭。自然是明裡暗裡的對康和猛拍一通，等著看梁山之人是如何出醜的了！
而在康和打量梁山的火炮之時，我也帶著宋江在打量著鄆州城！之間鄆州城上由於連日的攻城，城頭之上四處沾染著斑斑血跡，更多地地方則明顯是才剛剛修補過的樣子。而護城河因為始終有騎兵在城外遊蕩，所以還是停止攻城前的樣子。沒有什麼變化。這一切使得原本就不甚威武的鄆州城更填了幾分破落。
觀看一番之後，見身邊的宋江雖然也在觀察著鄆州城，但心思更多的還是放在了那幾十門火炮上，見此，我對宋江說道：「宋兄昨日對這火炮多有疑問，今日便叫兄長見識一下我梁山的神！」說罷一招手，叫過昨天的那名都尉來，問道：「火炮都沒問題了嗎？」
那名都尉回答道：「報寨主！一切都已經準備妥當。只等寨主下令了！」
我點了點頭道：「那好，開始吧！」
都尉見我下了命令，抱拳行禮之後，轉身離去。不多時從火炮方陣中傳來一陣陣地報數之聲：「一號炮準備完畢！二號炮準備完畢！……」
當一切準備就緒之後，那名都尉似乎很是激動，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將手中的小旗一揮，大喊道：「開炮！」
剎時見，之聽「通！」的一聲巨響。從剛才報數的一號炮的位置響起。巨大聲響不僅讓宋江的戰馬一陣嘶鳴，就連梁山軍中那些後徵召的士兵也被嚇得不清！還沒等眾人反應過來，緊接著又是一聲：「通」地巨響，再緊接著又是一聲。一直響了三十聲這才停歇下來。再看鄆州城頭已經有多處城垛被炸得粉碎，就連城牆上也多是被炸得青磚盡碎。露出了中間的泥土！看得宋江瞪大了雙眼，好半天無話可說！
如果說宋江那裡只是驚訝的話，那麼在鄆州城頭上的康和以及他所率領的守軍，對火炮地感覺就只能是恐怖了！剛剛還在嘲笑梁山賊人的康和只聽見一聲巨響。便見離他不遠的一初垛口被炸了個粉碎，正在垛口附近守備的十幾名士卒當場便被炸得血肉模糊，四散蹦濺地碎石更是將周圍的幾十名兵丁打得頭破血流。更有一塊碎石擊中了康和的頭部，要不是作為高級將領有一頂頭盔的話，恐怕以康和文弱的身體，當場便被砸死了。
還沒等康和搞清楚是怎麼回事，便又是一聲巨響，這會康和親兵的反應還是很快的。炮聲一響。便把剛才被碎石擊中而倒在自己懷裡的康和一把按倒在地上，並且死死地壓在上面，因此被壓住的康和並沒有看見城頭上亂石橫飛，火光四起的場面，只是聽到外面傳來一片驚慌失措並慘痛無比的叫聲！
三十門火炮依次開炮的時間並不長，如果換成現代的記時也就只有一分多鐘，但就是這一分多鐘在康和等守軍眼中卻是如此的漫長。好容易等到城下的炮聲消失了之後，康和在親兵地扶持下。好容易才從地上站了起來。看到地卻是一番混亂無比的場面！
作為一州之長地康和都沒有見過火炮，那些被強拉到城頭上的鄉兵們就更是連聽都沒聽多了。冷不丁的被火炮來了這麼一下之後。鄉兵們被火炮強大的聲光效果及巨大威力震懾了。試想連堅硬的城垛在哪些怪物的怒吼下，便輕易的變成了一堆碎石，並將剛剛還在身邊的弟兄炸成了零碎，誰又能不感到害怕呢？城頭上在火炮停止了轟擊之後，出現了短暫的寧靜，只有那些受傷的士兵還倒在血泊中發出的慘叫之聲。也不知道是誰帶頭喊了一嗓子：「我的娘啊，妖怪來了，大家快跑啊！」於是隨著這一聲呼喊，清醒過來的鄉兵們便扔掉了手中的兵刃，紛紛湧向了甬道，向城下跑去！而這些鄉兵的舉動，更是讓已經害怕不已的廂軍們更加的慌張，不少人也扔掉了兵器，混在人群中一齊跑了下去！
眼看城頭上的局勢就要失去控制，剛剛站起來的康和，抽出了自己的保薦砍倒了幾個從自己身邊跑過的士兵，並大喊道：「不許跑！不許逃跑！誰要是敢跑我殺了誰！」但這時的人群已經失去了控制，誰還去理會康和呢？見自己的話起不到作用，康和連聲大喊道：「督戰隊！督戰隊！」
其實在這種嘈雜環境中，康和那原本就不高亢的聲音，督戰隊是無論如何也聽不到的。但在甬道中間待著的幾百名由教閱廂軍組成的督戰隊因為沒有見到炮擊地威力，雖然對剛才的連聲巨響感到好奇，但卻並沒有被炮擊嚇倒。見城上的守軍向自己湧了過來。幾日來形成的習慣驅使他們抽出腰刀迎了上去，一陣亂砍終於止住了潰逃的趨勢，將守軍又趕了上來！等這些人上了城頭之後，還在納悶：「嗯？沒見梁山的人爬上來啊？那他們跑什麼？」
城頭上慌亂的情況，我和宋江等人自然看得清清楚楚，見此我向宋江問道：「宋兄？現在看來，我這火炮的威力如何啊？」宋江聽了我地話後，好半天才回過神來。連聲說道：「厲害！厲害！」想要再說別的什麼，卻是什麼也想不起來了！
對於宋江的表現，眾將也沒有什麼表示，畢竟他們見識過了比這威力更大的火炮發射的情景。而且他們當初第一次見的時候，其樣子也不比宋江好到那去！
林沖見城上以亂，便向我說道：「寨主！如今城上以亂，進攻吧！」
我笑道：「急什麼？這才是第一次齊射！炮營的兄弟好不容易趕上一次實戰，還上讓他們再放上幾炮。一來也好讓他們好好鍛煉一下，二來也讓城上的守軍更慌亂些豈不更好？」
正說著，炮營地士兵們，頂著濃厚的硝煙，已經將炮膛清理乾淨。並且將新的彈藥重新裝填完畢。見我這裡沒有新的命令下來。炮營的督尉再次大聲喊道：「開炮！」隨著他一聲令下，炮手門再次將燒紅了地鐵釘插進了炮眼，「通！通！通！」的炮聲再次響徹在鄆州城的上空！不到五百米的距離，使他們根本不用擔心打不中目標！
「實戰是最好地教官！」這句話我忘了是誰說的了。但這句話卻是非常的有道理。經受了上一次炮擊的守軍們，又聽到炮聲響起之後，大多數的人馬上趴在了地上，或者依著剁口抱著腦袋蹲了下來，「要是被炸死，那是命裡該著，起碼不會被石頭砸死！」只有少數的幾個平日裡反應遲鈍的人，和那些剛剛上城的教閱廂軍們還站在那裡？見眾人如此整齊一致地趴在地上正在納悶的時候。第二批炮彈擊中了城牆！這下那些平日裡牛氣沖天的督戰隊可嘗到了苦頭了！由於城上的守軍大多數都趴了下來，所以四散橫飛的碎石打不到在地上趴著的人，自然要找那些還站在那裡的人來展現它們的威力了。如此一來，梁山大軍連續數日攻城都沒有殺盡地這些教閱廂軍，卻被一陣炮火給消滅了大半！
放下這些教閱廂軍不說。當炮聲再次響起地時候，康和倒是反應敏捷，一下子便趴在了地上，抱著腦袋。忍受著火炮的轟擊。等火炮停止轟擊完畢之後。一員武將，爬到康和地身邊。衝著康和喊道：「大人，現在怎麼辦？梁山的人擁有如此利器，咱們根本就打不著他們啊！咱們還是降了吧！」
儘管康和也被嚇得不輕，但文人的矜持，還是讓他保留著一份清醒，見有人提出要投降，一把拽住來人的脖領子，惡聲吼道：「朝廷平日裡養你們是幹什麼的？投降賊寇！？，你對得起朝廷嗎？你難道也想永世背上賊寇的罵名？」吼完之後，把來人向後一推，站起身來，在城頭上大聲喊道：「兵士們！俗話說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如今正是我等報效朝廷，為吾皇盡忠的時刻！我們……！」正在城頭上做著慷慨激昂的即興演講的康和，冷不丁的被人使勁一拽，跌坐在地上，轉眼就被人給按著趴在地上。康和轉眼一看，原來是跟隨自己多年的一員親兵，正要發作。那員親兵想是跟隨康和日子久了，非常明白康和要說的話，急忙辯白說：「大人，現在不是說那些的時候，還是小心點別被炮炸著了。等賊人爬城的時候再和他們計較，我就不信，他們能用這炮把城牆給炸塌了！」
康和被他這麼一攪和，頭腦也冷靜了不少，想想還是這個親兵說得對，便不再起立，只是趴在地上招呼著眾人不要亂動！也許是受到了康和的鼓舞。也許是嚇壞了，反正在這次炮擊之後，城頭上再也沒人站起來亂跑了，大傢伙卻都爬在那裡一動不動，等著下一輪的炮擊。
而這時，剛才被康和罵走的那員武將卻找了個犄角，召集起自己的心腹，秘密的商議起獻城投降地事來！
原來那人名叫湯勝。是鄆州的兵馬都監，也是整個鄆州實際上的軍隊指揮官，此人平日裡最是怕死，對手下的士卒也苛刻無比，整個鄆州的兵力缺編一半多。便是此人地功勞。此次梁山大軍進犯，湯勝本想逃跑，但康和早以對他有所防範，非但沒有跑成，還被康和帶上了城頭。指揮作戰。儘管他對交戰並沒有什麼實際的貢獻，但作為鄆州實際上的最高軍事長官，他和康和在城頭上的出現還是給予我守軍莫大精神鼓舞。而湯勝經過前幾天的守城，也覺得守住鄆州城並非是個不可能的事情。想想以後朝廷的封賞，湯勝暫時也忘了害怕，沒有找機會逃走，而是留在了城中。當然這和他知道，就算是跑也跑不過梁山眾多的騎兵游騎有關係！
可剛才地連續兩次炮擊，卻把湯勝那最後的一點勇氣也給轟了個七零八落。這個時候的湯勝腦子裡就只有如何才能保住性命之一條了！見康和不肯投降，便暗中召集自己的心腹將領，躲在一個僻靜角落商量著如何才能把康和制住。並開城投降的事情！
「康和這個老傢伙想死，咱們可沒必要陪著。我想要開城投降，保住大家地性命，大家看怎麼樣？」湯勝利用炮擊的空隙，召集起自己的心腹將領說出了心裡的話。
俗話說人以類聚，物以群分。湯勝地心腹，又能是什麼好鳥？聽了湯勝的話，幾個將領也紛紛說道：「對！咱們幹嘛要陪著哪個老傢伙一起去死？」「我們都聽將軍的。將軍說怎麼幹。咱就怎麼幹！」「……」
在一片附和聲中，一個將領說道：「將軍。您想要降，但康和怎麼辦？要不然……」一邊說著，一邊用手在自己的脖子上比劃了一下，意思不言自明！
湯勝聽了這人的話，轉過頭來，惡狠狠的盯了一下遠處的康和，又轉過頭來說道：「先不殺他，把他給綁了交給梁山豈不是更好！」湯勝的話一說完，眾人便急忙拍起了湯勝地馬屁，直把湯勝誇成了智比孫子的絕世名將！
好在湯勝也知道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止住了眾人的聲音後，低聲吩咐道：「你們這樣……。！」說完之後，盯著眾人問道：「明白了嗎？」眾人也知道現在到了生死交關的地步，齊齊的點頭道：「明白了！將軍！」湯和聽後，吩咐道：「那你們分頭準備去吧！」眾人便各自散開前去準備了！
這時城下的炮擊還在繼續，又是一輪炮擊之後，原本已經穩定下來的士兵中，突然有人跳起來，大聲嚷嚷道：「他娘地！這城守不住了！老子不幹了！」說完便向城下跑去！而這時又有不少人跳起來，一邊嚷嚷著，一邊跟著剛才那人向城下跑去！
康和見到如此情況，衝著督戰隊喊道：「攔住他們！別讓他們跑了！」
督戰隊雖然也被這史無前例地炮擊炸的暈頭轉向，但長期地訓練還是讓他們在第一時間跳起來執行著康和的命令。幾名督戰隊迎著那幾人趕了上去，見那幾人穿的也是廂軍的衣服，喊道：「快停下，再不停下別怪我不客氣了！」
可沒想到，那名跑在最前面的士兵，見督戰隊過來，並沒有想往常那樣停在那裡，而是急趕了幾步，跑到跟前突然把手中的刀舉了起來喊道：「去你奶奶的，給我去死！」一刀下去，竟把督戰隊員給砍成了兩半！趁著眾人發楞的時候，他身後的幾人也紛紛亮出兵刃，向其他上來攔截的督戰隊砍去。促不及防之下，幾名督戰隊員被砍倒在地，而那幾人也趁機逃下城去！
他們的舉動，無疑給城上的其他人起到了榜樣的作用，見他們逃了下去，又有不少人站了起來，一邊喊著，一邊向城下逃去，而對於敢上前阻攔的督戰隊也毫不留情的展開了撕殺！見到又有幾名督戰隊員被砍倒之後，更多的人加入到了逃跑的行列，發喊著向甬道衝去！
而督戰隊由於幾日來傷亡較大，再加上剛才的那一次炮擊，使得原本就兵力顯得單薄的防線瞬間被人數眾多的守軍給衝破了！眼見沒有了人前來阻攔，原本剩下的還有些猶豫的守軍也一下子開始加入了逃跑的行列！而這時一發擊中了剁口的炮彈將這些人的神經徹底的轟斷了，幾乎所有的人都投入到這場爭先恐後的逃亡之中，似乎只要是離開了城頭便就安全了一般！不少的人甚至被生生的擠落下城去！
康和見此情景也站起來，大聲叫喊，試圖將這些人重新組織起來，但卻沒有絲毫的效果，而忠心的親兵們則努力的圍在他的身邊，組織潰兵的衝擊，保護康大人。
突然有一股人直奔康和而來，親兵正要攔截，卻被這些人搶先出手，當場砍死在城頭。康和覺得身後有異，回頭一看，正好看見自己的親兵被人砍倒，而為首的一人正是湯勝。只見湯勝笑道：「康大人，不好意思，兄弟我要借康大人用一下，好保住兄弟們的性命啊！」說完沒等康和張嘴，康和便覺得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湯勝眼見得手，急忙將康和拖到一邊，命人捆好。轉身跑到城池的另一邊，向正在城門口等候消息的心腹打出信號！得知城上已經得手，在城門附近的湯勝心腹便開始鼓噪起來，不住的嚷嚷：「快跑啊！梁山賊人殺進來了！」「康大人被梁山炸死了！」「……」
原本就已經慌亂不已的守軍，聽了這些不知道真假的流言，更加的慌張！趁著守城兵丁慌亂無張的時候，湯勝及其心腹，率領各自的親兵，控制了城門。打開城門之後，湯勝打著一面不知道從那裡找來的白旗，一馬當先衝出城去，向梁山軍陣奔來！
我和林沖等人正在城下欣賞著這罕見的「焰火」，突然見城門大開，當先一員將領非奔而來，一邊跑著還一邊喊道：「不要放箭！不要放箭！我們投降！我們投降了！」
梁山的軍陣離鄆州城的城牆原本就只有幾百米的距離，轉眼見，湯勝便已經跑到了陣前。由於得了我的軍令，所以前面的士兵並沒有阻攔湯勝。而湯勝顯然也不願意引起梁山之人的誤會，離軍陣還有十幾步的時候便跳下馬來，跑到我的跟前，跪倒道：「小的是鄆州城的兵馬都監，康和迂腐，企圖阻擋天兵，如今已被小的拿下。現今更是打開了城門，還請寨主速速入城！」
看到康和的表演，我轉頭目視林沖，眼神中流露出疑問的神色！林沖看後，明白我是不是懷疑其中有詐，便搶先開口道：「你既開城投降，為何只你一人出城？想詐我梁山大軍嗎？」
湯勝急忙說道：「小的不敢！只是城中士卒都被康和控制在手中，如今康和雖然被擒，但城中士卒還未知曉！將軍若是不信，小人可在頭前開路。若有埋伏，小人任憑將軍處置！」
林沖見他說得肯定，便對我說道：「寨主在此稍候，林沖先去走上一遭！」說罷大喊一聲「曹正，隨我來！」聽了林沖的呼喊，曹正點起本都兵丁，隨著林沖押著湯勝殺向鄆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