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三章 當朋友漸漸遠去（十五） 文 / 燕小乙
釘子此時顯示出大將風度，畢竟他是經過風險，見過世面的人，比較鎮定和冷靜。先是安慰了聶如龍幾句，隨後說道：「老大，我看嫂子不過是一時氣憤，忍不下這口氣而已，料定她也不會走遠，等到氣消了，你再哄一哄她，也就好了。況且嫂子本身功夫又好，僅次於你，就是有強敵來了，也能周旋一陣，不至於失手被抓。另一方面，我在這裡還有一些弟兄，地頭也算混得比較熟，咱們不方便出去找的話，交給他們應該沒有問題，只要嫂子還在附近，應該很快就能找到了。」
聶如龍沉吟了一會兒，待得心情平靜了一些之後，點點頭同意了釘子的說法。再者想想，嫣嫣即使再生氣，但是愛自己的心卻是不變的，之前大伙已經說好了要去謝瓦鎮，嫣嫣說不定也會去。這樣想著，心下稍安，只是間或還是有點心頭忐忑。
幾個人自此心情沉重，簡單收拾了一下行裝，踏上了去謝瓦鎮的路。一路上沒有了嫣嫣，聶如龍又沉悶不語，氣氛顯得不那麼沉重。車子向西北開出了新德里，經過一條岔路的時候，聶如龍忽然間想起一件事，做在副駕座上回頭問吉爾道：「吉爾，你不用回一趟舊集嗎？或者到毗濕奴寺看看你老婆？」
吉爾感激地笑了一下，接著連說不用了。聶如龍察言觀色自然知道吉卜賽人言不由衷，左右去謝瓦鎮也不急在這一時，因此上叫釘子轉掉車頭，開往毗濕奴寺。到了離寺不遠，人潮湧動，車子已經開不進去了，被迫停在路邊，吉卜賽人車還未停穩就已經跳了下去。
到了這裡，吉爾就像龍游大海，虎入深山一般。只見他在擁擠的人群中東一滑西一扭，在擁擠的人流中不但沒有行動遲緩，相反速度還有增無減，令跟在後面的聶如龍歎為觀止。世界之大，無奇不有，能人奇士層出不窮，像吉爾這類人平時名不見經傳，可是卻有出人意料的本領。想中國古代戰國之時，四公子門人食客上千過萬，最著名的雞鳴狗盜即出於此，也算是出身於市井之人聞達的典範，雖然名聲可能不大好。
周圍有些人已經明顯認得出吉爾，聶如龍和釘子現在的眼力超出旁人十倍，只看吉爾眉梢眼角近乎春意撩人的模樣，就知道他在和那些熟人打著招呼，只是不明白什麼意思罷了。兩人不好再進去，只好站在外面專等。大概過了半個過小時的時間，吉卜賽人送裡面走了出來，興奮之色溢於言表。見到了聶如龍，眼睛裡滿是感激，這回可不似以往容顏有些作偽，而是真實感情的表達了。吉爾身後跟著上次偷錢包時候做障眼法的女人，孩子在懷裡吮著自己的指頭，啃得正香。
吉爾叫眾人稍等，轉回身去車裡拿出了一個大口袋，裡面從博德人那裡收穫的一些食物和器物，揀了些普通人能吃能用的，塞給了自己的女人，剩下的依然放回袋子裡。別看這傢伙平日裡嘻嘻哈哈，好像事不關心的模樣，可是只這一件事就可看出，外表之下吉卜賽人的心依然火熱。
收拾停當，吉爾依依不捨地親了妻子，又抱了抱孩子，然後頭也不回地跟著聶如龍等人上了車，開往象鼻神節的慶典所在地——謝瓦鎮。本以為開出新德里之後速度會快得多，路況也會好一點，哪知道往西北一走，不出多遠，路面就變得坑坑窪窪，還好這一次乘坐的是越野車，底盤很高，不然換了普通的車子早就不堪重負了。
不光路面難行不說，越往前走，路人也越多。開始還是三三兩兩，結伴而行。到了後來，慢慢變成小隊，而後就是成群結隊，人來人往，場面很是壯觀！之前見過的類似那個錫克族老人打扮的人也在其內，不過那些人頭上的徽章顯然要少得多了。有些人甚至沒有徽章，用其他的裝飾代替了的。
一邊走著，釘子和吉爾一邊交談著，從談話中聶如龍知道，眼前這些不同服飾的人有的是印度教的，有的是錫克教徒，當然，佛教教徒一眼可知，這些人各按不同禮節，不同的習俗和方式前往謝瓦鎮，不過大部分都是步行，少數人一邊行一邊頂禮膜拜，類似中國藏密朝拜的方式。漸漸地，聶如龍彷彿看出了些門道，這些各個教門間的人，雖然人群密集，但是他們彼此間卻有意地空出了一小段，可是從他們的言談看來，有的人雖然分屬不同教派，神色間卻似乎是好朋友。聯想到教派之間的撕殺和仇恨，聶如龍不禁苦笑，這些身處教派最低層的信徒，其實本質並不壞，只是受人唆使，幹了些自己不知道真相的事情罷了。
行了一天，路程已經過半，加上前面車子實在是開不動了，離謝瓦鎮還有十里，人潮一眼望不到邊！摩肩接踵，挨挨擠擠，好不熱鬧。尤其是些沒有宗派信仰的本地青年，還有相當大一部分的外國遊人，在這人群裡竄來繞去，別有一番樂趣。遇到人群中好看的印度姑娘，自然有一長串的小伙子們起哄似的在後面跟隨，形成一條人龍，也成了節日裡獨特的景致。
印度姑娘一般在節日裡都穿上傳統的服飾，輕紗半遮，鼻環耳飾，手腕足踝上都套上珠光閃閃的飾鏈，渾身光彩閃閃，加上獨特的媚笑，確是能顛倒眾生，引人駐足。
釘子把車停下，幾個人相繼從車上下來，東西收好之後，釘子把車交給手下開走。剩下眾人開始徒步前進。到了印度已經有一段時間，漸漸適應了這裡的天氣和氛圍，就連最難以忍受的體味兒，聶如龍也好像自動過濾了。
第一次來參加這樣異邦的傳統節日，一行人都感到無比新鮮和興奮，倒是釘子，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吉爾在這時候恢復了一貫的特色，嘴裡嘰嘰喳喳說個不停。一副油頭滑腦的樣子，東瞧西看，一雙手更是不由自主地屈來伸去，恢復了慣賊的本色。
「手癢癢了？」聶如龍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呃……」吉爾面上現出個古怪的神色，「當然不是！當然！」惹得周圍的人哈哈大笑。就在這時，吉爾的眼光忽然定住了，一股熱切的神色透露出來。這一切哪能瞞過聶如龍的眼睛，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只見人群的夾縫中，一隻白嫩的小手正從一個人的腰間抽出，兩根手指輕輕拈著一方精巧的皮夾，不問可知，裡面自然是商業流通的主打——鈔票！
賊！
釘子和聶如龍互相望了一眼。出於本能反應，聶如龍立刻要朝那人撲去，可是吉爾和釘子卻在一邊把他攔住了。聶如龍一臉的迷惑，吉爾攔住自己還可以說是為了「幫助同行」，釘子攔住自己為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