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卷三 絕境危機 第三章 一步進入難回頭 文 / 滇南
. 那個戴墨鏡的人自持武功甚好,還以為能在手下面前一掌將安子奇擊倒。想不到才一交手,馬上連呼不好。他用盡全力的一掌,被安子奇輕描淡寫就化解掉。正想招呼手下一起上時,卻見手下已被信風全數擊倒。
那人大驚,趕忙虛晃一掌,趁安子奇閃避,轉身就一個箭步向後竄出,嘴裡叫道:「好,你等著,我去叫人來。」腳步快如狡兔,拔腿就往樹林深處逃。
安子奇正想追上去,卻見信風將身一晃,右手一甩,一把飛刀直飛過去,準準紮在那人的後背上。那人大叫一聲,撲通倒在地上。
從動手到那人倒下,前後不過才一兩分鐘,安子奇卻是像經歷了人生的漫長歷程。
雖然安子奇早已動了殺機,可動手殺人畢竟不是想像。明知如果讓這些人逃出去,趙新余一家和殷小山的青龍集將遭滅頂之災,可安子奇在動手時還是起了惻隱之心,只是將那些人打倒,並沒有狠心將那些人擊斃。現在見到信風的飛刀插在那個戴墨鏡人的後背,安子奇遲疑地停在原地,不敢過去看。
信風飛刀出手,人已隨刀過去,跳到那人的身邊,低頭看了一下,回身對安子奇說:「安先生,他還能說話。」信風的意思顯然是讓安子奇來問話。
安子奇抬眼看看倒在地上的人,又看看信風,發現信風臉上竟然沒有任何表情,就如他在任何時候一樣,既不興奮,也不沮喪,更沒有恐懼。
難道這個少年沒有自己的想法和人生觀?殺人對他來說,就像是殺雞一樣,他到底在大風堂受的是什麼教育?
安子奇慢慢走過去,在那人的身邊蹲下身,那人正努力想掙扎爬起,可背上的飛刀是致命的,他爬了幾下又癱倒在地,嘴裡說:「救命,救救我。」
他的墨鏡已經落掉,一雙無神的眼睛看著安子奇,祈求安子奇能放過他。
安子奇低下頭問:「你是龍隱門的什麼人?龍隱門的總部在哪裡?」
那人喘息著說:「我,我叫陳飛,龍隱門,龍隱門……。」
突然陳飛抬頭咬牙切齒地說:「龍隱門不會放過你們,不會,不會放過……。」
陳飛的頭無力地歪倒在地上,再也沒有說出話來。
信風從陳飛的背上拔下飛刀,在陳飛的身上擦乾淨後插入腰間的皮帶,然後對安子奇說:「安先生,已經死了一個,不如把那些人都幹掉,留下是禍害。」
安子奇伸手把陳飛的眼皮抹上,站起身回頭看看倒在地上的那些人,突然像發瘋一樣說:「這是老天的安排,殺了他們,我才有活路。」像風一樣衝到倒在地上的那些人身邊,伸手就是一掌劈下,把地上的人打得肋骨齊斷,頓時斷氣了帳。
不過安子奇一掌劈下,再也沒有勇氣劈下第二掌,只是看著信風在那些人的頭上一一踢去。不多一會,信風回到安子奇的身邊說:「安先生,快走,被人發現就麻煩了。」
環顧四周躺在地上的十一具屍體,又仔細看過沒有留下自己和信風的任何痕跡,安子奇長歎一聲,和信風一起順著樹林中的小路快步往前。走出樹林,前面就是連綿的大山,一條公路在山腳盤旋,通往莫名的遠方。
安子奇站住,稍微想了一下,對信風說:「我們不能走公路,上山,走到哪裡算哪裡。」
信風沒有表示什麼,只是跟在安子奇的身後,拔步就往山上走,到了看不見公路的地方,兩人才拿出真正的本領,爬山快如疾風,用不了多少時間,就到了荒無人煙的山頂。
站在山頂,放眼朝自己走過的方向看,只見樹木茫茫,偶爾也能見到一些露出紅壤的砂土。估量了一下剛才動手的地方,見那裡還沒有任何動靜,想是應該還沒有被人發現。又把目光沿著那片樹林延伸,隱隱在綠樹叢中看到一片紅瓦的莊園,此外再沒有其他的建築。
看來剛才的那些人就是想把自己帶到這片莊園裡,難道這就是龍隱門的總部?把方位記住後,辨認了一下位置,確定自己是在朝成都的方向走,便和信風一起,在叢山峻嶺中疾行。
有了上次和武山道長在山裡行走的經驗,再加上在蟠龍鎮幾個月的苦練,安子奇的快行真可以說是瞬息十里。四川的山以險峻著名,時而怪石林立。時而深谷危崖,幸好安子奇和信風都是身手敏捷,竄空跳躍形如猿猴,不多時,已經越過數座險嶺。
直到攀過一座極為險峻的山崖後,安子奇才把心放下,現在離開殺人現場起碼有一兩百里,途中又是隔了幾座常人無法攀越的險崖,就算自貢那裡的現場被人發現,也不可能會有人想到來這裡抓犯人。
停下腳步,安子奇對信風說:「休息一下,你累不累?」
安子奇的這句話是多餘的,因為在武夷山裡長大,信風其實比安子奇更能爬山越嶺,只是信風還背著背包,才顯得略遜於安子奇。
看到信風坐下,安子奇又想起了信風的那種殺人表情,不禁問:「信風,你過去殺過人?」
信風有些臉紅,剛才殺人時候的那種果敢不知哪裡去了,吞吞吐吐地說:「沒有,沒有,我過去沒有殺過人。」
過去沒有殺過人?怎麼剛才殺人的動作就像是殺雞?
看到安子奇迷惑的眼光,信風解釋說:「安先生,我真的是第一次殺人,不過我在夢裡已經殺過好多人,幾乎我每天只要做夢,就會夢到我殺人,所以,所以我就……。」
做夢就會殺人,為什麼?難道這少年想的是報仇?他是孤兒,又會有什麼仇?
安子奇覺得有必要搞清這件事,信風現在是他最親近的人,不搞清他的想法,萬一信風也把自己當作他的仇人,豈不是防不勝防。於是安子奇問道:「信風,你曾經說過你沒有親人,是在伏虎院裡長大的,是武山道長收留了你。你能記得你進伏虎院以前的事?」
信風搖搖頭說:「我懂事的時候就在伏虎院,武山祖師也從來沒有對我說起過我的家事,我也不敢向武山祖師打聽。反正我已經習慣了,現在安先生就算我的親人,我還要再去找什麼父母?」
從小就沒有受到過母愛,信風當然不知道有父母的重要,加上他是生活在道觀,受的是出家人六根清淨的教育,不思念父母是可能的。可他又是為什麼要夢到殺人?
信風感覺到安子奇的疑問,笑著說:「安先生,我雖然沒有殺過人,我說的是殺真人,我可殺過無數的假人和草人。安先生沒有在大風堂訓練過,大風堂訓練人,就是要把真人當作假人來殺。武山師祖說過,在世上,你不殺人,別人就要殺你,像大風堂能在江湖上生存幾百年,就是因為殺過無數人,要不,早就像其他幫會一樣被人殺掉了。」
原來江湖上的幫會就是這樣培養自己的弟子的,不過就安子奇現在的心情來講,也只能認為大風堂所做是合理的,在弱肉強食的江湖上,你沒有殺人的勇氣,就只能被別人殺掉。像剛才那樣,自己只不過是想探索翡翠匣的秘密,就被龍隱門盯上,如果不是自己和信風有殺人的能力,恐怕躺在樹林裡的不是他們,而是自己和信風,儘管並沒有要殺他們的念頭。
安全忽然明白了,明白為什麼在打開悟本道長遺書時的恐懼,只要他走進這個***,不管本人意願如何,他最終也會是一個殺手,一個冷酷無情的殺手。
已經殺過一個人,當然是屬於殺手,可是他冷酷無情嗎?安子奇只能苦笑,搖搖頭,把這些想法都扔到腦後。
從懷中取出那塊絲綢,想到這塊絲綢是用十一條人命換來的,安子奇禁不住手都抖了起來。山上的風很大,信風看到安子奇打開那塊絲綢有困難,趕快過來,兩手扯住絲綢的兩角,安子奇又扯住絲綢的另兩角,才算把絲綢完全展開。
這是一塊已經泛黃的白絲綢,上面用毛筆密密麻麻寫著很多字,在山風的吹動下,安子奇費了很大的勁才把絲綢上的字看完。
絲綢上寫:「小斐吾兒:此信非同尋常,務必妥善保管。待汝長大後,務必找到另一份密旨,你駱興林叔叔會來幫你的。
吾在邛崍得到兩件異寶,一件是荷葉形的翡翠匣,一件就是一份明朝皇帝留下的密旨,守護這兩件異寶的人家祖上曾是明朝皇帝的衛士,留下遺言說,這兩件異寶中藏有翻江倒海的神通,誰能破之,誰就將得到天下。
翡翠匣中藏有皇帝留下的寶藏,可惜翡翠匣無法打開,吾已委託你駱興林叔叔去破。不管結果如何,駱興林是吾的好兄弟,他是不會忘記你的。記住,駱興林一定會來自貢找你,你好好等他就是。
非是吾不將翡翠匣給你,實在是翡翠匣已被人得悉。翡翠匣目標太大,你若是拿到,徒增被人追殺,恐怕很難活到翡翠匣被破開的時候。
你駱興林叔叔不同,他受吾大恩,諒必不會吞掉翡翠匣,再說他帶翡翠匣走,可以減少你的目標,實在希望你能平安到達自貢。
其實密旨比翡翠匣更為重要,你拿到密旨,就等於拿到明朝皇帝留下的神通,只要你好自為之,自然有飛天騰達的一天。
密旨因為不好秘藏,我準備毀掉,現抄錄如下:
字諭皇兒:朕未能聽從祖父遺訓,竟讓燕王坐大,導致國破家亡,此是朕之過。
朕在離京時,帶走兩件寶物,其一是翡翠匣,內有朕的財寶。其二是傳國玉璽,皇兒若是得到傳國玉璽,自有神通復國。
朕有傳國玉璽,朕有復國能力,朕卻不能用。藏身海外數十年,朕深悔之,皇兒千萬莫覆朕之轍。
為防萬一,翡翠匣和機紐分別有兩人持護,朕之密旨,同樣也是兩份,兩份合一,傳國玉璽自會現世。
海外渤泥,□□□□,菩提大樹,□□□□,南一百步,□□□□,蓮花石函。
建文四十年。
小斐吾兒,另一份密旨已被日本人所得,吾兒當見機行事,力爭奪回密旨,取出傳國玉璽。」
儘管沒有落款,既然稱小斐為吾兒,顯然就是殷香山的親筆。那建文帝密旨上的空格,顯然是寫在另一份密旨上的字,只有把兩份密旨都找到,才有可能找到傳國玉璽。
拿到傳國玉璽真的就有神通?那建文帝為什麼不用,他後悔的難道就是沒有用傳國玉璽,才導致國破家亡?殷香山為什麼寧願不要翡翠匣,也要把密旨藏到殷小斐的身上?
從頭到尾看了兩遍,安子奇才把絲綢疊起,小心放入懷中,默默想了一下,突然問信風:「信風,你說說看,如果有一樣東西,得到它就能夠征服世界,可惜很難找到它。另一樣東西可以使你發財,可同樣也很難找到。要是你,你會去找哪一樣?」
信風幾乎沒有考慮,馬上就回答說:「當然要去找能夠征服世界的,能夠征服世界,金錢還不是就像糞土。」
信風的話很有道理,殷香山在既不能打開翡翠匣,又不能得到傳國玉璽的情況下,自然會選擇去找傳國玉璽,更何況殷香山已經知道另一份密旨在日本人的手上,而翡翠匣的機紐,卻是渺無音息。
雖然絲綢上不是建文帝的親筆,可抄寫的總是建文帝的密旨,安子奇摸摸懷中,好像摸到祖先的遺物,心中油然生出一種敬意。
看來龍隱門也是知道密旨,知道傳國玉璽,才會如此地追查和尋找。儘管殷香山費勁苦心,可惜還是沒有把密旨傳到殷小斐的手上。
當年導致殷香山家破人亡的兩件寶物竟都落到安子奇的手上,不禁使安子奇暗想:「這難道是天意,殷香山所做的就像是紅樓夢裡的詩句,到頭來都是為他人做嫁衣裳,我安子奇會不會也是替他人做嫁衣裳?」
把信風手中的背包拿過來,從中取出那隻小包,打開後,安子奇便把那些拆開的衣褲再撕爛,隨手拋到腳邊的懸崖下,最後把小包也扔下去,才對信風說:「我們走,爭取在明天趕到成都,然後離開四川。」
因為不再怕有人追來,所以兩人的腳步都放慢了,儘管如此,速度還是快得驚人,幸好是在荒無人煙的深山,要是在公路上如此行走,還不是把旁人都嚇呆。
在天亮的時候,安子奇看到遠處有條公路,便招呼信風從山上下來,在公路上慢慢走,希冀能遇到車輛,把他們帶到成都。
直到天亮很久,才看到遠處駛來一輛公交車,安子奇攔下後問道:「請問班車去哪裡?」
司機沒好氣地說:「到成都,你們上不上?」
兩人買票上車後,只用了半天,車就到成都。
在成都安子奇沒敢停留,儘管知道即使自貢的警方接到這樣的案子,要查到成都也遠在半個月後,同時還知道他並沒有在自貢留下任何線索,就連住旅館都沒有登記。就算警方查到他曾經住過的旅館,可旅館方面又能說出什麼?恐怕除了知道是兩個人,連他的面容也不一定能說的清。
登上前往西安的列車,直到火車出了四川,安子奇才把心完全放下。奇怪的是,安子奇一路十分注意自貢方面的消息,可無論是報紙還是電視,都沒有說到自貢曾經發生過兇殺案,不知道是警方的故意掩飾,還是其他什麼原因。
火車上安子奇在想:「拿到了殷小斐身上的密旨,等於完了一樁心事,今後再不要去自貢了。可是拿到密旨並沒有解決自己的問題,除非手裡有密旨上所說大有神通的傳國玉璽,否則根本就無法去和大風堂對抗。雖說知道另一份密旨在日本人的手裡,可那是六十年前的事,現在那份密旨在不在都難說。找不到日本人手裡的密旨,身上的密旨豈不是等於是廢物。」
該如何向大風堂挑戰?現在就去找武山道長?
盤算了半天,安子奇還是拿不定主意,最後把頭一搖,心裡說:「還是先到鳳陽去一次,那是我的老家,去了,說不定可以找到父母身亡的消息。」
那隻翡翠匣的機紐,是爺爺的弟弟因為賭博而賣掉的,按賭徒的習慣,決不可能到很遠去賣掉。假如那只機紐落到那些土匪手裡,土匪又聽說到寶箱,想來土匪也不會離鳳陽太遠,到鳳陽去,說不定就可以探聽到那些土匪和機紐的消息。
沉思中彷彿有人從身邊經過,一股香水味飄到安子奇的鼻中,安子奇懶的睜眼,過一會兒就聽信風在低聲說:「安先生,你看那個女人,武功不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