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330 想要見好就收嗎？ 文 / 大羅羅
. 北京，中南海居仁堂。
短短一兩天下來。張作霖就好像一下子老了十歲，今年不過是五十二歲的他，看上去竟然給人一種老態龍鍾的感覺。
往日這位中國最年夜一號的反動軍閥身板筆挺，嗓音洪亮，談笑間處處透著豪爽。可是隨著蘇聯宣戰，駐華年夜使阿列克謝.謝爾蓋耶維奇.齊爾內赫冷笑著將宣戰書扔在他的辦公桌上面，並且頭也不回的離開中南海以後，張作霖便一天天以肉眼看到的速度蒼老了下來。
整個戰事的擔子，一下子全都壓在了他的肩膀上面
誰都知道，這次中東路的衝突雖然是中國佔著理兒，可這事變也簡直是奉系先挑起來的。並且東北一直以來也是奉系的土地，這奉系現在又兼著中央，不管從哪個角度來看，捍衛東北抗擊俄寇都是他張作霖義不容辭的使命，連個扯皮的也抓不著。
蘇聯既然已經宣戰，不該戰已經不成得。可是一旦戰爭有什麼閃失，他張作霖苦心經營多年的奉系基業，就要付諸流水現在雖然舉國上下除gcd都一致支持他抗俄，可真要是被俄寇打得年夜敗，到時候恐怕全都要來指責他張老將喪權辱國了吧？這個基本上已經是清末以來的慣例了。
滿洲裡開戰的消息一傳到，張作霖馬上就在居仁堂裡面設立了作戰指揮室，時時刻刻關注著東北前線的每一點消息。同時還偷偷命令中國駐德國公使黃郛秘密請德國政府出面補救，以便在戰事真的晦氣之時，可以及時的「賣國求榮」結束戰爭來給奉系止血。
重中之重還是在東北前線，一連串的電報從居仁堂裡面的指揮室發出去，給了張學良，告訴他一定要穩住戰事，要慎之又慎，哪怕是吃點虧也要保住個不堪不敗的局面他要什麼增援，張作霖拼了老命，哪怕是變賣家產也要給他弄到萬一要是年夜敗，那他們父子可就要吹燈拔蠟完全玩完嘍
當張學良要親率十萬年夜軍去給滿洲裡解圍的消息一傳來，張老將的人就再也沒有離開過居仁堂的作戰指揮室。時時刻刻守在電台旁邊，等著來自前線的好消息或是……壞消息。
這一等就是數個晝夜不眠不休，昏頭腦脹之間就聽見楊宇霆的聲音：「年夜帥……日本顧問阪西先生傳來了東京方面的消息，問咱們……需不需要購買軍火？他們可以賣給咱們一些……另外也可以派兵秘密助戰……不過需要咱們給他們一點兒特殊權益。您看……」
張作霖抬頭一瞧，看見楊宇霆也是眼圈黑黑的，整個人恍如都瘦了一圈，捏著信筏的手似乎也在微微顫抖，整個人憔悴的好像隨時就要倒下去一般。
張老將心頭一暖，這個楊鄰葛果然是自己的心腹，這些日子也因為中東路的事情吃了很多苦了，竭盡心思的規畫，還因此開罪了那個不知好歹的六子回頭還是要和六子好好，別總是忠奸不分。
接過信筏看了看，原來是日本人想要的利益，包含：
日人在東三省和內蒙古東部享有商租權，即與本地中國人一樣有居住和經營工商業的權利；
將「間島地區」（延吉、琿春、和龍、汪清4縣）行政權移讓日本；
延長吉敦鐵路，使之與圖們江以東的朝鮮鐵路接軌（即完成吉會路）；
准許日本在洮昌道各縣開設領事館。
看了一眼日本人的要求，張作霖的心裡面就一陣犯堵。這些日本在事前一味挑唆，比及事情弄年夜了再以援助來要挾……每次奉軍遇上點事都是這樣，還讓不讓自己做人拉？要是承諾這種條件，這次中東路事件爭來的民族年夜義還不丟得乾乾淨淨？到時候國民黨gcd恐怕就是一直和自己站在一起的青年黨都要來否決吧？他的這個奉系還不要土崩瓦解？日本人怕也是想趁著這個機會佔領東北吧
「年夜帥……先不忙著回絕，現在滿洲裡那頭還在打呢萬一要敗了……咱們可以先承諾下來，等過了這個坎，再想體例狡賴吧」看到張作霖想要脫手撕了信筏，楊宇霆忙出口阻攔。他們奉系和日本人耍無賴也不是一回兩回了，好像日本人也拿他們沒體例。再看現在中國的情況，日本不和奉系合作還能找誰？國民黨？還是gcd？
張作霖揚了下手，歎道：「也罷，這個先留著吧，萬一不可也是條路子。這關鍵還是滿洲裡的戰事，也不知道六子打得怎麼樣了？可千萬別輸只要能贏……咱們就見好就收了。年夜不了中東路來個中蘇共管……鄰葛，看這樣能交待得過去嗎？」
楊宇霆沉沉一笑：「什麼交待不交待的？老蒼生知道什麼呀？還不是國民黨和gcd在瞎咋呼？咱們和蘇聯妥協gcd是不會有意見的，就算是國民黨也不是真心支持咱們抗俄，只不過是跟咱們搶年夜義名分罷了。」
正話間，就看見一旁看守著電台的顧問突然跳了起來，滿臉難以置信的喜色，手裡還揮舞著一份電報，年夜聲嚷道：「年夜帥年夜帥少帥急電，扎賚諾爾年夜捷扎賚諾爾年夜捷」
張作霖猛地站了起來，一把奪過顧問手裡面的電報稿，拿在手中左看右看，一時間，老將臉色慘白，眼睛裡面似有淚花閃爍。
……
公元一九二七年四月六日，從東北傳來了扎賚諾爾年夜捷的消息。在張學良張巡閱使的佈署指揮下，十萬奉軍虎賁穩紮穩打迫近到扎賚諾爾以東的禿尾巴山下。然後用重炮轟擊，以精銳敢死之士頻頻衝鋒，摧破俄寇數萬。俄寇所謂遠東方面軍者已經潰不成軍，據初步統計傷亡逾萬，禿尾巴山上下俄寇屍積如山。現俄寇全軍已拋卻扎賚諾爾，旋又解滿洲裡之圍，退回俄境，經此一戰，俄寇膽破矣而我奉軍亦有傷亡千人，損失火炮數十門，消耗彈藥不成勝數……現我軍已推進至中蘇邊疆，與敵堅持。
此電一到，國內歡騰。南北各地的報紙上皆稱張家父子為「民族英雄」稱此次扎賚諾爾年夜捷實在是中國數十年積弱以來所未有，堪稱是中國復興之標記。有些不怎麼著調的報還宣稱應該趁此良機，年夜舉北伐，收復外蒙及外東北失地，然後還要拔除一切不服等條約，一掃清末以來之國恥。
張作霖也是樂開了懷，他和蘇聯開戰是預備要打敗仗的。究竟𦨮結果中蘇之間國力相差懸殊，人家是強年夜先進的工業國，而中國則是落後的農業國。並且中國自清末以來對外戰爭就是屢戰屢敗，似乎永遠也不會有勝利的時候……正當張老將惴惴不安之際，兒子的捷報就送到了。這一戰雖然是個慘勝，可是總歸是勝利了，這一點張老將卻是絲毫不疑的，究竟𦨮結果現在俄寇已經退出了中國境內，滿洲裡的圍也已經解了。若不是勝利了，那些老毛子怎麼會那麼好話，就自己走了呢？
既然是打勝了，那自然就應該見好就收。這點自知之明張老將還是有的，要否則他到不了今天這種地位。而要獲得一個好看點兒的合約，自然還需要鞏固戰場上面的優勢，且不克不及讓俄寇再把滿洲裡給奪回去。於是張作霖立即電諭前線，務必堅守邊疆線，不成使俄寇再入我國境一步。同時可在軍前開展同蘇聯方面的談判，爭取早日締結合約結束戰爭，具體條件可考慮接受中東路共管，要求蘇俄停止支持中國境內之gc主義叛軍……
同時又電告武漢國民政府。要求他們提供一批火炮以彌補扎賚諾爾一戰的損失，另外國民軍第十八師及其附屬軍隊也要定下南歸的日期，以免給俄寇進一步升級戰爭的借口。
除他們，還有給郭松齡和西北的楊森、王自省的剿匪命令。現在中g後面的蘇俄都敗了，那對中g蘇區的圍剿自然也就沒有什麼顧忌了。張作霖密令成立西北剿匪總司令部，任命楊森為總司令，郭松齡、王自省副之。要求他們集中主力，工具對進，郭松齡率部從察哈爾西進綏遠，務必切斷中g蘇區和外蒙的聯繫，王自省青年軍則從寧夏東進陝北，直撲中央蘇區的首府。
……
哈爾濱新世界中西飯店三樓餐廳，這兒是整個哈爾濱最好的飯店，也是哈爾濱上流社會往來聚會的場合。今兒這間餐廳裡面最豪華的雅座門口，肅立著幾個荷槍實彈，頭頂鋼盔的士兵，看那份精銳樣子就知道是松北年夜營裡面的國民軍十八師的主座們在這兒宴客。
今天正是羅耀國、安思華宴請剛剛從年夜興安嶺裡面出來的王仲義和完顏豪。王仲義現在的公開身份是紅軍第三方面軍第二路軍司令員兼政委可謂是軍政年夜權於一身了。完顏豪則是東北現在最神通廣年夜的豪商，太平洋貿易公司東北分公司經理。這間公司可是有張學良、於鳳至的股份在裡面的，專門經營南方來的輕工業品和販運北方的原材料去南方，最近還和奉天軍工廠搭上了線，向他們出售中華鋼鐵的特殊鋼。以後奉天軍工廠裡面造槍造炮的軍工鋼可就都用中華鋼鐵的了，不買日本人的產品了。
「年夜哥，現在山裡面的軍隊還控制得住嗎？」酒過三巡，羅耀國直接就切入了主題。他最擔憂的是那支冒牌紅軍用不了幾多時間就會被弄假成真了。
王仲義現在是一副豪商服裝，年夜馬金刀坐在那兒，這份氣度似乎也是久為人上才養得出來的。他輕輕抿了口酒，笑道：「三弟安心好了，愚兄這點本領還是有的，再人家gcd的規矩比咱們年夜多了。那是下級服從上級，全黨服從中央……普通黨員都要做黨的馴服工具，哪兒像咱們那裡那麼寬鬆？在山裡面，要是有誰敢逆了我的意思，扣個什麼反、特務的帽子，直接就……」到這兒，他便做了個殺頭的手勢。
「好的，這樣我就安心了。」羅耀國瞥了一眼滿意洋洋的義兄，也沒有多什麼。
王仲義又飲了口酒，猶豫了一會兒，才緩緩開口：「三弟，現在有個情況……就是俄國人似乎信心滿滿馬上就能消滅了滿洲裡的奉軍一般。這幾日接連給咱們和興安嶺裡面的張國燾發電報，是要做好接管北滿的準備。還把們的軍隊編制和戰備情況發給我們，是要準備好和們開戰……和吳佩孚現在是gcd赤化北滿最兇惡的仇敵。」
羅耀國輕輕轉脫手中的酒杯，琢磨了一會兒，又看著一旁的完顏豪：「文強，現在東北站有什麼特另外情報嗎？」
完顏豪只是微微一笑：「輔公現在奉軍想的年夜概就是見好就收吧？我們從奉軍內部獲得消息，他們在扎賚諾爾那一仗是個慘得一塌糊塗的慘勝，兩個炮團被打殘，第十五師損失過八千，最後靠著張學良的衛隊旅策動夜攻才勉強獲勝的。並且……戰後也只找到俄軍屍體兩三百具，估計蘇聯紅軍的傷亡不會跨越一千。呵呵，就這麼點損失那些毛子會承受不住？這裡頭肯定是有鬼只是……張學良不敢認可，現在還是硬挺著罷了。」
俄國人的詐敗其實表演的其實不高明，參戰的奉軍將領年夜多都看出來了，固然也包含了張學良。眼下奉軍最好的戰術其實就是利用俄國人的詐敗，趕緊棄了滿洲裡，退守到海拉爾，然後再和他們談判求和，能少損失點就算是勝利了。可是這扎賚諾爾年夜捷的海口已經誇了出去，要是過幾天再來個滿洲裡和扎賚諾爾淪陷的消息，這奉系的威信豈不是要蕩然無存了嗎？所以現在張學良只得憑了點僥倖心理死守在滿洲裡和扎賚諾爾一線的中蘇邊疆上面，同時和蘇聯代表開始討價還價，試圖告竣一份好看點的協議，就此體面地結束戰爭。
羅耀國輕輕敲擊了幾下桌子，眉毛蹙了一下：「知道俄國人的條件是什麼嗎？」
完顏豪笑了笑：「知道一些，就是中東路恢復戰前狀態，賠禮報歉……還有就是國民軍撤出東北，估計俄國人是想把我們哄走，然後再吃失落張學良吧？這樣中g的紅軍就不消和咱們的十八師交戰了。」著完顏豪又瞥了一下王仲義，心裡面也覺著這事有點不成思議。中g怎麼會就捏著鼻子把王仲義認下來了呢？
「張學良同意了？」羅耀國微微蹙眉，有些擔憂這張少爺一時糊塗，真給自己下逐客令……這樣北滿歸了蘇聯支持的gcd，那南滿會不會交日本給佔領了？只是這樣日本能承諾嗎？
完顏豪冷笑了一下：「張學良卻是想承諾來著，可是那些日本顧問還有張作相等人都不贊成。他們要求在協議簽訂以後，等奉軍主力撤回後方，才能趕我們的軍隊走。要否則俄寇萬一有詐，連個解圍的人都沒有了。」
羅耀國輕輕頷首，心道：「看來日本人是不合意和蘇聯平分東北的，他們早已經視東北為生命線了吧？」
「那張學良的十萬年夜軍現在情況怎麼樣？還能不克不及戰？」羅耀國想了一會兒又問。
完顏豪搖了搖頭，苦笑道：「現在張學良已經沒有十萬年夜軍了。他的步兵在扎賚諾爾損失了有九千，炮兵損失近兩千，滿洲裡那兒還有一千多，總軍力也就是九萬上下。並且……這還是賬面上的，實際上最多有個八萬。這個空額的事情，輔公您也是知道的，我就不多了。至於能不克不及戰……那也只有天曉得了？」
……
同樣的問題現在也縈繞在張學良的心頭。現在他的年夜軍就沿著滿洲裡到扎賚諾爾擺設著，和國境線對面的俄寇堅持著。經過四月五日、六日的一戰，他的心都要碎了。
他沒有想到中隊和那些外國強年夜軍隊的差距竟然是如此之年夜的，自己近萬人的死傷居然換不來敵手一千的傷亡。這樣打下去，他們奉系離全軍覆沒也就不遠了。好在……俄國人這次還是蠻通情達理的。只是要求恢復原樣，也沒有賠款，也不要賠禮報歉。現在就是為了先簽約還是先退卻哈爾濱的國民黨十八師在糾纏著。真是有些不成思議了？們只要同意和平，我們奉系還會留國民黨的軍隊在老巢嗎？誰能安心誰？
莫非……俄國人真是在使詐？想把國民黨的軍隊騙走了，好向自己下手嗎？想到這裡，張學良不由打了個冷戰。回過頭看著掛在司令部裡面的年夜幅軍用地圖，只看的自己的軍隊現在沿著東北最西真個一段國境線和蘇聯紅軍堅持著，而整個東北的其他處所，卻只有六七萬奉軍和國民黨十八師以及直系吳佩孚的第三師。一旦自己的軍隊在這裡全軍覆沒，那整個東北可就不知道要歸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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