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摩索布拉摩戰記 018 利用規則 文 / 昔川
018利用規則()
「你跟著我做什麼？」蘭其停下腳步，在黑暗的街道上側頭審視著緊跟不捨的雷克斯。也不知這小子從哪裡學來的，從酒館出來就緊緊跟隨，很內行地跟在身側兩步左右，按劍作勢，一副盡職盡責的法師護衛架勢。
雷克斯警惕地逡巡四周，隨口道：「摩索布拉摩的夜晚對於一個法師而言太危險了，我護送您回書店。」
蘭其張大了嘴巴欲言又止。一個不到二十級的新手戰士護送一個擁有禁咒卷軸的**師？夜晚？地下城根本就沒有黑夜與白晝的劃分，任何時候都是黑忽忽的一片，若非神靈賜予地下種族黑暗視覺，若非自己早已習慣了這份黑暗，地下城永遠是黑沉沉的夜晚。
「這個，我想就不必麻煩你了，我可沒任務給你。你明天來書店找貝當就是，他明天肯定回來的。」
蘭其暫時無意與玩家深入交流，尤其雷克斯太謹慎了，萬一察覺自己根本就不是原住民——也就是玩家口中的npc——這個貪婪實際的玩家肯定會上報神殿領取獎勵。
雷克斯注視著前方廣場上魔法柱那團亮光，堅持道，「不麻煩，我送您回書店再說，也許這樣的夜晚會有意外發生。」
蘭其不屑地撇撇嘴，剛要反駁他的胡說八道，四周呼嘯聲起，一個個魔法照明光環相繼點亮，與此同時，一個初級的魔法水球在頭頂炸裂。
蘭其一驚，任憑水球潤濕頭罩和衣襟，看著包圍上來的一干玩家面目猙獰，武器遙指雷克斯。
周圍的玩家全都佩戴著第一家族的勳章！念頭一動，蘭其不由得苦笑：被雷克斯利用了，所謂的護送要顛倒過來才對！
雷克斯毫不在意地甩甩頭上的水珠，沒把已經進入戰鬥時間無法正常下線的危險放在心上，朝對方幾個走近來的頭目冷冷一笑，一言不發。他在留意蘭其的背影，暗自猜測：這個神秘法師用多少時間可以殺光在場的22個玩家新手？
為首的玩家祭司腳步一挫，在五步外停下來，目光落在蘭其的面罩上，沉聲說道：「蘭其大人嗎？我是斯塔家族的見習祭司阿德，也是此次行動的負責人。請您不要捲入我們玩家之間的恩怨，並請您理解剛才我們的失禮。」
蘭其沉默不答，雷克斯及時插口：「阿德，不要以為你是摩索布拉摩第一個得到貴族稱號的玩家就有什麼了不起。要知道你面前的是你家主母也不敢得罪的人，你不覺得你正在做蠢事嗎？」
阿德冷笑一下，看都不看他，再次恭敬地催促：「蘭其大人，請您離開。」
蘭其很困惑，猶豫著自己應否出手干預。
剛才他們釋放一個毫無殺傷力的魔法水球，目的是將雷克斯拖入戰鬥時間——這樣對方就無法使用傳送魔法或傳送卷軸（傳說玩家們擁有至高神賜予的回城卷軸，可以在剎那間回到最後離開的城鎮中心或廣場）。
但魔法水球同樣將自己籠罩在內，按照相關規則自己是否可以出手教訓他們？至高神為了保護原住民的權益，允許原住民在被動的情況下反擊，但反擊的力度與自身受傷害的程度息息相關，濫用武力對付玩家是原住民的禁忌！貌似自己並沒有受到實質傷害，只不過淋了一場小雨罷了——那麼，這種情況下自己能做什麼？
「雷克斯！」蘭其沒理會對面的初級祭司，扭頭對雷克斯低聲問詢：「我能幫你出手不？這個叫阿德的傢伙說得沒錯，我確實不該介入你們之間的戰鬥。」
雷克斯搖頭苦笑，「大人，我只知道您不出手我就死定了！」
蘭其眉頭一皺，心頭冒出一個古怪的念頭：就讓我試探下規則的底線！
雖然玩家死亡後可以復活，但雷克斯畢竟是自己親手挑選出來的，不能讓人在自己眼皮底下為所欲為！想到這裡，蘭其下定決心，垂下頭一言不發，但微微抬起的法杖卻表明了態度！
「啊？」玩家們失聲驚呼，阿德深吸一口氣，踏前一步，大聲道：「蘭其大人，你真的打算介入玩家之間的恩怨嗎？」
「剛才你們弄濕了我的衣服，看至高神的面子就不叫你們賠償了——雷克斯正在從事我的委託任務，不容許別人打攪，我無法置身事外！」
蘭其輕飄飄的話語丟出來，雷克斯心頭一鬆，暗自慶幸！
一個沉不住氣的高大戰士小聲問：「阿德，怎麼辦？」
阿德冷笑，揮手下令：「不要主動出手——蘭其大人，我們不敢與您為敵，但雷克斯殺死了我的同伴，他必須受到懲罰！很抱歉，除非您殺死我們，或者您獨自離開，否則我們只好僵持在這裡！」
二十二個玩家，隨著他的手勢全都從黑暗中現身出來，相距五步距離，團團圍住。
蘭其愕然發現，玩家們的陣型是如此密集，刀劍相連，密不透風——阿德還很有風度地在刀光劍雨中預留出一條狹窄通道！
那架勢好像在說：您趕快從這離開吧，就別摻合了，否則您也就在這兒老實呆著吧！
雷克斯也傻眼了。蘭其**師的合理反擊權限導致兩方面全都投鼠忌器：阿德不敢主動進攻，生怕誤傷蘭其——估計神秘法師抬抬手就可以叫他們灰飛煙滅；鐵桶陣一擺，蘭其**師可以獨自從通道離去，可自己一旦上前，毫無疑問刀劍齊下，身首異處！
「要不我主動出手？」雷克斯壓低了聲音——雙方是如此接近，他聲音再小也被人家聽得清清楚楚。
「把他們的攻擊引到您身上！您不必理會我的死活，屠光這些傢伙給我陪葬！」
雷克斯當然不想死，故意這麼說就是讓阿德心存疑慮。果然，阿德冷笑著再次下令，包圍圈稍稍擴大了一點。
「每隔十分鐘用魔法水球招呼雷克斯，不要讓他安全下線！」
聞聽此言，雷克斯鼻子都要氣歪了，偏偏毫無辦法！
不知不覺，雙方竟然僵持了半個小時！
蘭其早就不耐煩了。
他一直尋思著破解之道，也一直在心下咒罵至高神：神靈對原住民的規則束縛簡直叫人鬱悶的吐血！眼前這種不可思議的僵持完全超出實際，打架就打架，殺人就殺人，幹嘛制訂這麼多條條框框？
自從接觸玩家以來，就感覺到似乎所有的規則都在保護玩家，壓抑原住民！武技高強的原住民在弱小的玩家面前並沒有什麼地位，他們根本就不尊重原住民，玩家們尊重的是規則，將原住民嘲諷地稱作「npc」——據說這是帶有貶義的蔑稱，就如同稱呼家鄉大陸北地原著民為蠻族一樣！
雷克斯也不耐煩了，半小時下來，他身上一直濕漉漉的。他咬牙咒罵了一句，嘀咕道：「這些垃圾竟然困住了神秘**師！」
如同一道閃電，雷克斯的話語猛然指明了方向！
蘭其吐出一口悶氣，原來是這樣！貝賽**師與自己的會面引起第一家族的警覺了，也許第一家族的精銳正在圍捕灰矮人！
這些垃圾玩家只是在羈絆自己的時間。雷克斯與自己的關係第一家族最清楚，藉口圍殺雷克斯，口口聲聲請自己離開，實則是把自己捲入混戰，有至高神的規則約束，不下辣手就無法及時離開。制定這個計劃的人一定是最熟悉自己的卡特琳祭司，她的計算精確無比，自己傻子一樣在大街上站了這麼久！
一想到灰矮人合作者目前很可能正遭受絞殺的厄運，蘭其又怒又急，冷酷的目光重新審視了一遍包圍圈，輕蔑地笑笑，心想:所謂規則也是可以利用的！
選了一個瘦小戰士，他挺起胸膛，逕直朝對方手中的匕首撞去！
「啊？」
蘭其的舉動超出所有人的意料，「撲」一聲，新手玩家傻傻地看著手中的普通匕首抵在神秘法師胸前！
匕首根本沒有刺穿防禦力驚人的靈器法袍，但一個「－1」基本傷害值還是飄了起來！
（ps：魔法世界的裝備分為白板、綠色、寶器、靈器和神器這五個級別）
這就夠了！
已經組隊的第一家族的玩家頭上都出現可以合法反擊的匕首光標，蘭其滿意地微笑，再不遲疑，雙手在法袍下輕輕一握，默唸咒語。
阿德呆住了，茫然地看著同伴們頭上的代表「惡意pk」的匕首光標，耳畔響起系統主腦冰冷的訊息：你的戰隊主動攻擊，對方擁有十分鐘的反擊權限！
雷克斯瞠目結舌：npc還懂得這一招？他注意到蘭其不尋常的動作，睜大眼睛期待著——需要吟誦咒語的魔法起碼在五級以上！
阿德終於反應過來，剛要提醒隊員們小心——
燦爛的閃電連續不斷地照亮黑暗的街道，他哼都沒哼一聲第一個化成白光！玩家轉生的白光與閃電的火花交相輝映，雷克斯眼睛一疼，沒等閉上眼睛，所有光芒突然一齊消失，四周恢復無邊的黑暗。
雷克斯手腳發顫，漸漸看清四周景象，地上掉落了大量裝備，他匆忙撿起，無暇查看有否值錢的物品，轉目四望，蘭其大人呢？
雷克斯呻吟一聲，心口砰砰亂跳：上帝啊，七級連環閃電，瞬間釋放了22道魔法，蘭其**師莫非已經四轉了？何況他還沒有使用法杖！難怪整個城市的npc都不敢招惹他，我的運氣不是一般好啊！
雷克斯看不到的街角黑暗處，同樣有個身影在顫慄，驚慌失措地朝第一家族駐地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