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摩索布拉摩戰記 020 斡旋 文 / 昔川
020斡旋()
在伊格絲主母等家族高層和雷克斯陪同下，蘭其邁過第一家族城堡大門，入目的情景讓他大吃一驚！
幾天前和貝當第一次進來時，雄奇壯觀的第一家族城堡給他留下深刻的印象：高聳的燙金屋頂，威嚴的祈禱殿堂大理石柱子，飄香的花園點綴著朦朧的魔法光爭奇鬥艷，清澈的溪水安靜地從粗壯的橡樹下流淌而過，地精奴隸精心照看下的小徑乾乾淨淨，沒有一片落葉……
蘭其當時還跟貝當低聲打趣：這麼美麗的地方真不像居住著邪惡卑鄙的卓爾！
可現在，所有美好的事物都不見了！
一堆堆還沒燃盡的魔法火焰撲哧撲哧地釋放著最後的能量，潔白的大理石柱子被褐色的血跡玷污，花園內一片狼藉，到處是折斷的武器和殘損裝備，腳下的小徑上坑坑窪窪，空間充斥著魔法元素歡快的氣息，魔法爆炸的痕跡深深地銘刻在視線範圍每一個物體上。
一陣血腥味撲面而來，蘭其怔怔地打量那條名滿摩索布拉摩的溪流，水面上漂浮著厚厚一層灰燼……還有一具沒被神靈收回去的灰矮人屍首！
眼前所見證實了猜測，斯塔家族與灰矮人的戰鬥還沒有結束就已經元氣大傷。
強敵在腹內垂死相拼，城堡外各大家族虎視眈眈隨時聯手進攻，第一家族的排名乃至家族存續危在旦夕，這種情況下伊格絲考慮的是如何保全家族，而不是臣服他人的恥辱和影響——換做昨天，她非得全族動員跟自己拚命不可！
血跡斑斑的戰場迴盪著傷者的呻吟，死屍並不多，多半在第一時間回歸至高神的懷抱，那些染血的勇者遺物在訴說廝殺的慘烈，地上大多是斯塔家族成員慣用的長匕首，偶爾看見幾把粗大的戰斧。
這是一場兩敗俱傷的戰鬥！
「雙方傷亡如何？」蘭其深吸一口氣，第一次向至高神默默祈禱：但願灰矮人還保留一些戰力，否則卡皮瓦拉行動就缺少了最可以利用的一股力量！
「我們死了三百二十個精銳，包括五個三轉的首領；灰矮人死了一百八十個左右，還剩下一百二十個，但只有七十個可以繼續戰鬥的！」
答話的是卡特琳，她的語調冷靜平和，話語充滿自信：「只要蘭其大人出手幫助，我們可以一舉解決灰矮人。他們隨身攜帶的礦石足以彌補家族的損失！」
蘭其心頭一緊，怪怪地瞥她一眼，說：「我去和他們談判——不要再做蠢事了，外面還有無數的敵人等著你們，現在每一個家族成員都是寶貴的財富，不能做無謂犧牲了！」
他的聲音充滿了厭惡和疲憊，不容置疑的口氣堵住了卡特琳接下來的話。
女祭司不服氣地看向主母，卻看到主母大人在緩緩點頭。於是，卡特琳高聲下令：「二級戰鬥警戒！全體後撤，脫離戰線！」
目光越過一排排撤下來的卓爾武士，蘭其終於看到了倖存的灰矮人。
這些勇敢的戰士保持著標準的組合陣形，施法系職業在內，舉著巨大戰斧的雄壯戰士在外，一雙雙綠色的小眼睛毫無感情地望過來，就像在看死人——或者他們已經知道絕無生路，早就把自己當作死人！
不過，當看到敵人的核心戰力重新出現，這些勇敢的人還是露出一絲慌亂，幾個身上帶傷的戰士不自覺地抓緊戰斧。
在寂靜無聲的戰場上，大家都聽到了他們咯吱咯吱的指關節搓動聲！。
血腥味和魔法藥劑的酸澀味越來越濃，凝滯的氣氛彷彿即將爆發的地下火山，誰也不知道將要發生什麼！
雷克斯瞪大了眼睛，緊張而激動地注目不同npc陣營的對峙，他確信眼前絕對是推動遊戲進程的劇情事件，開始盤算自己能否接到傳說中的劇情任務。
蘭其獨自上前幾步，揚聲喊道：「貝賽**師何在？我是莫斯凱裡的弟子蘭其！」他暗暗祈禱：但願貝賽還活著！
灰矮人戰陣一陣騷動，很快地，戰陣的中心傳出命令，邊上的戰士讓開一條通道，貝賽在兩個武士的攙扶下走了出來。
沒等近前他就大聲嚷道：「是莫斯凱裡的弟子嗎？你是來幫助我們灰矮人一族的嗎？或者和卑鄙的卓爾家族一起殺戮我的族人搶奪我們的財富？」
蘭其辨認好一會兒，才認出面前這個鬍子燒掉大半截，滿臉烏黑的矮個子就是分別不久的貝賽法師。
蘭其不由失笑，脫口道：「**師閣下，您剛從蘇拉火山回來？」
貝賽被他不合時宜的玩笑激發起心頭的仇恨和怒火，身子猛得一掙，從族人手臂中掙脫出來，怒指伊格絲主母，嘴唇動了幾下，最終化作一聲狂笑，「哈哈！可惜啊，卑鄙的卓爾，付出那麼大的代價也沒消滅我們。我們灰矮人不是那麼好欺負的，哈哈哈……」
灰矮人的肆意嘲笑宛如一支匕首插入第一家族所有成員的心臟！家族主母被當眾羞辱意味著家族榮耀遭到最大程度的玷污，卡特琳等家族首領都雙目噴火地抓緊武器，只等主母作出暗示，就上前與灰矮人拚命——
伊格絲一臉的平靜，只是把求證的目光對準了蘭其，於是家族首領們霍然驚醒：主母已經將決策權交給蘭其大人了。
看著貝賽癲狂的樣子，蘭其一陣苦笑。灰矮人都凋零衰弱到這地步了還在以三大種族自傲？如果不是要借助他們強大的戰力，自己乾脆轉身走人,管他們死活作甚？
不管怎樣，眼前的糟糕局面自己也要承擔一些責任，爛攤子還是要解決的！他深深的歎息一聲，沉重地說：「貝賽**師，難道一時的口舌之快就可以用灰矮人種族的消亡做代價嗎？」
貝賽的笑聲嘎然而止。
如同一塊巨石重重的撞擊在灰矮人法師的胸膛，蘭其的話刀子一樣刺入他心靈深處，他茫然地回頭張望剩餘的族人，無助的眼神讓人心酸。
灰矮人戰士們都張著嘴，想說一些豪言壯語展示自己的氣概，卻沒人可以說出能說服自己的話。
蘭其的話語引起年長者的沉思，一些灰矮人的眼眶開始出現片片水漬：眼前的已經是灰矮人一族不多的精銳，拋開魔法泉的困擾，如果這百多族中高手喪命於此，灰矮人很快就會被敵人們滅族!
伊格絲主母美麗的眼睛閃爍著敬佩的光；卡特琳深深的看著蘭其炯炯發光的眼睛，發覺自己好像看到了幽深的黑色；雷克斯的反應是最正常的，他在暗自嘀咕：不愧是劃時代的智能遊戲，npc竟然可以說出這麼深沉的話。
「如果沒人反對，我來裁決灰矮人和斯塔家族的恩怨！」蘭其低沉的聲音迴盪在城堡內，所有人屏息傾聽。
「雙方從此恩怨全消，不得就今天的戰鬥為借口繼續仇殺；斯塔家族將在今後的歲月應承灰矮人神殿的三個要求，這個要求只用在灰矮人面臨滅族危機時，屆時斯塔家族必須全力支援；作為回報，灰矮人今後委託斯塔家族經營族內出產的礦石和裝備，交易的價格要符合雙方的利益；作為作出這個裁決的人，我將幫助灰矮人重新激發魔法泉的能量，第一家族要盡力配合。」
蘭其說完了，平靜地等待雙方的反應。
思緒飛舞，剎那間好像回到了蠻族大草原。那次憑借絕世武功壓服蠻族眾多勇士，徹底解決了兩大遊牧部落的千年爭執，情景一如眼前——希望灰矮人和斯塔家族不要做出讓自己失望的決定！
「尊敬的蘭其大人，您的裁決符合灰矮人的權益，我，斯卡達.阿爾瓦，代表灰矮人長老會接受這個裁決，以魔法女神和塞瓦斯蒂安**師的名義發誓，您從此將是我們灰矮人神殿終身名譽大長老！」
一個鬍子比貝賽還要白還要長的老灰矮人走出戰陣，恭敬的對蘭其彎腰施禮。
隨著他的動作，所有灰矮人紛紛低下高傲的頭顱，戰士們舉起巨大的戰斧，大聲應合：「以魔法女神和塞瓦斯蒂安**師的名義！」
這是灰矮人最在意的誓詞了！
當伊格絲主母宣佈接受裁決，正式和灰矮人訂立永久的盟約（蘭其好奇地打量美貌的主母宣佈結盟時的莊嚴表情，提醒自己：美麗的女人越嚴肅就越不要相信）——第一家族成員們徹底放鬆下來，齊齊發出歡呼！
能夠得到灰矮人專供的武器裝備成品和礦產資源，第一家族很快就能成為七大地下城最強大的家族，雖然要幫助解決盟友三次危機，但與收穫相比實在不算什麼。而灰矮人得以從滅族邊緣解脫出來順帶多了兩個強力盟友（蘭其估計灰矮人大長老是不會相信卓爾家族主母的漂亮誓言的），也興奮的大聲歡呼！
一個怪怪的嗓音特別響亮：「蘭其大人萬歲！」
歡呼聲一停，大家齊齊扭頭注目正聲嘶力竭的雷克斯，在心頭琢磨了一會兒這個古怪新奇的口號，馬上不約而同地同聲高呼：「蘭其大人萬歲！」
蘭其愕然，這像極了當年大湖軍團戰勝帝國討伐軍後的狂歡——嗯，感覺還是那麼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