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光明之門 139 「重合日」偶遇 文 / 昔川
139「重合日」偶遇
海爾德蘭大城沐浴在晨光之中，薄霧靄靄，行人寥寥。走出鐵匠鋪，蘭其才恍然：在鐵匠鋪已經過去一天時間了。
前日傍晚與娜娜三兄妹暢談而別，昨日上午進得班亞德鐵匠鋪，神器打造非常耗時，再一出門竟已經是次日清晨。
城內原住民居民大多還享受著神靈的恩澤，停留在居所默默休息，玩家們的身影很少，偶爾看到幾個也是無精打采，百無聊賴地趕路——蘭其心頭一動，稍一思索，計算出今天又是一個「重合日」。
所謂「重合日」是玩家群體特有的稱呼，從他們嘴中流傳開來，慢慢地被原住民接受。按照張伯倫的解釋：玩家的現實世界跟遊戲世界內都是一天二十四小時，但兩者時間比率是三比一，遊戲世界每過三天，就正好有一個清晨與現實世界內的早晨重合。這就是「重合日」的由來。
蘭其不明白這個三比一時間比率的由來，也不敢追問，只是和所有的原住民一樣，都知道每過三天時間，當天的早晨和之前的夜晚是玩家數量最少的時候。
一般情況下，「重合日」左右的時間段，也往往是原住民避開玩家群體進行秘密活動的時候。比如當初的卡皮瓦拉遠征行動，遠征團隊出城就選擇在「重合日」的清晨。
這樣的時間，其實也意味著會上演更多的陰謀活動。很多時候，玩家群體也會利用這麼特殊的時間段進行某些避人耳目的骯髒行動。
蘭其隨意地穿街過巷，不時留意路兩旁的店舖徽標，可一直沒有發現代表圖書館或書店的魔法女神像。
在地下城的時候，魔法師進行魔法試驗的主要地點就是圖書館的試驗室或者租用書店老闆的冥想室。在玩家降臨後，至高神增加了藥店這個新興店舖，裡面也有可供原住民魔法師試驗的場所和設備，但蘭其不喜歡到那個玩家匯聚的地方。
事實上，藥店的顧客似乎永遠只有玩家群體，原住民們最討厭那個彰顯玩家特權的地方。不能服用生命藥劑，而只能依仗同伴的治療技能或自身恢復能力，即使是受傷再嚴重，原住民也只能使用簡單的包紮手段，如果沒有祭司的幫助，只能任憑生命力一點點消逝，淒涼的死亡。
海爾德蘭比摩索布拉摩繁華很多，店舖的數量也遠比摩城多。可書店和圖書館是一個城市最稀罕的建築——畢竟這樣的地方往往也是高級魔法師潛居的所在。蘭其走了大半天，也沒有找到一家書店。
按照計劃，今天必須要把龍晶製作成一些生命藥劑。腰包裡面只剩下兩顆生命藥劑，蘭其覺得這種逆天的東西多多益善，遠比中看不中吃的龍晶實用多了。
可在一個「重合日」的清晨，注定會發生某些特殊的事件。
當蘭其經過一條狹窄的小巷時，一個聲音讓他停下了腳步。
「快點，神僕公會的人就要來了。」
蘭其下意識地想要施展「女神的偽裝」，可魔法元素沒有反應，這才想起來這是一個六級魔法，而自己被詛咒之後只能施展出五級以下的技能了。
「他娘的，該死的龍巫妖！」蘭其暗罵了一聲，小心翼翼地將身子隱藏在牆角的陰影中，傾聽著前面的聲音。玩家們提到的「神僕公會」引起了他的好奇心。
清晨霧氣升騰，太陽還沒有升起，巷子裡面很陰暗，附近正在進行著某些陰暗的勾當。蘭其有一種回到地下城的感覺。
就在前面不遠，順著牆角，蘭其看到了三個猥瑣的玩家身影。
兩個體型瘦小的盜賊，一個半獸人戰士，正在談論著什麼。從這個角度看，隱約能看到三個玩家湊在一起的腦袋。
「就憑這三個猥瑣的傢伙也敢打神僕公會的主意？」蘭其有點納悶。聽娜娜三兄妹所說，神僕公會是海爾德蘭首屈一指的玩家組織，實力強大，在海爾德蘭沒有任何玩家公會膽敢挑釁。
眼前這幾個身著二十來級新手裝備的普通玩家怎麼有這麼大的膽子？
小巷前面傳來腳步聲。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蘭其視線。出乎蘭其預料的一幕出現了——
那三個玩家根本就不是打算進行什麼陰謀，更不是打算暗殺狙擊，而是——「撲通撲通撲通」跪了下來，一字排開，擋住了來人的去路，「老大，收下我們吧，我們想要進入神僕公會！」
蘭其的下巴都差點掉下來：太扯了吧？似乎這還是第一次看到玩家下跪。而且僅僅為了加入公會？這麼做也太齷齪了。
莫非來的這個傢伙是神僕公會的高層？
顯然，三個猥瑣男的舉動把來人也鎮住了。他一動不動地站在那，半天不說話。
「水無痕老大，我們知道您是神僕公會專門招收新人的新手團團長，我們三個一直盼望著加入神僕，現在都有二十級了，看在我們這麼誠心誠意的份上，您就收下我們吧！」
說話的是那個體型高大的半獸人戰士，真難以想像這麼魁梧的戰士竟會有這麼催人淚下的祈求——蘭其看得津津有味，越發覺得玩家實在難以捉摸。
「你們是海爾德蘭本地玩家？」那個叫水無痕的玩家盯著他們，並沒有熱情地上前打招呼，反而是退後了一步。蘭其看了暗暗好笑：可能這個傢伙也有點懵懂了。換了是自己突然遇到這一幕，恐怕也是不知所措吧？
「老大，俺叫穿雲一錘，這是俺的兄弟穿雲一指和穿雲一箭，我們三兄弟都是降生在海爾德蘭，現實世界是同學，我們是中國的玩家，選擇了西方服務器，就是為了能加入神僕公會。老大，您收下我們吧！」
仍然跪在地上的半獸人戰士扯著嗓子乾嚎。蘭其聽了心頭一陣激盪，終於又獲得了玩家們現實世界的一些信息！中國玩家？西方服務器？
被叫做水無痕的玩家終於伸出，我代表神僕公會收下你們我也是中國的玩家。」
「穿雲」三兄弟大喜過望，興奮地叫道：「多謝老大——」
變故突然發生！
就在他們三個起身的一剎那，一個魔法咒語吟唱驀然響起，「連環閃電！」
快到無以復加的閃電魔法頃刻間落到三個玩家頭上，「啊……」三聲慘叫連成一串，轉生的白光閃了一閃，下一秒鐘，地上只剩下一把匕首，一柄粗大的錘子和一具弓弩。
變故在突然間發生，蘭其目不暇接，只來得及看到「穿雲」三兄弟起身時似乎掏出了武器，然後就是一串白光。
這個叫水無痕的玩家竟然是個高級法師！三級連環閃電在他手中竟然可以做到近乎瞬發，威力更是強大無比。因為，蘭其一眼就看到地上那幾把武器都是四十級以上的裝備。
很顯然，所謂的「穿雲」三兄弟說了謊，他們竟然真的有陰謀，假意申請加入公會，打算突然發動襲擊。可是，他們的陰謀竟然早已被人家看穿。
玩家，太可怕了！
「呸！冒充新手玩家也就罷了，早就知道你們的陰謀詭計了。竟然還有臉自稱中國玩家，真他*的丟人！」那個叫水無痕的玩家法師罵罵咧咧地上前幾步，一腳將地上的武器踢開，突然揚聲喝道：「出來吧，我知道你躲在那！」
蘭其正為玩家的陰險狡詐弄得手心發汗、嗓子眼發乾，驀然聽到他的喊聲，不由得目瞪口呆：不會吧？這個玩家難道比貝當都厲害？怎麼會發覺自己的存在呢？
正要走出去，打算看看這個玩家同行到底有什麼出眾的魔法造詣。正這時，另一個人搶先出現了。
是個刺客。一個掌握了進階技能「高級潛行術」的刺客！
蘭其非常驚訝，屏住了呼吸，小心地將身子朝角落靠了靠。
琳雅被譽為玩家世界第一人，剛剛完成進階任務——據娜娜三兄妹言下之意，琳雅能完成進階任務非常僥倖，據說是受到了神靈的特別眷顧（蘭其當時一聽就大膽地猜測可能跟那次神罰關係很大），僅僅幾天時間，竟然又有進階的玩家出現？玩家們的升級速度，果然是快得叫人吐血啊！
水無痕謹慎地退後了兩步，舉起了法杖，冷冷地注視突然從從虛無中冒出來的沉默刺客。兩個人都不吱聲。
晨霧漸漸消散，陽光終於出來。雖然還無法照射到巷子裡，可蘭其已經能看清前面兩個人的表情。
從他這個角度，正好看到法師玩家冷峻的一張臉。他應該是精靈族玩家，長相很漂亮——沒錯，蘭其看他的第一眼，就覺得用「漂亮」來形容最好不過。簡直跟琳雅的美貌有的一比。
可他擰在一起的眉毛和炯炯的眼神帶給他一股濃烈的陽剛之氣——這是一個非常英俊的男人。蘭其不得不承認。
水無痕手中的法杖引起了蘭其的注意：一把閃爍著五彩光芒的靈器法杖。怪不得，原來他強大的法術攻擊威力是借助了靈器法杖的魔力增幅。要知道，就算是在富有的斯塔家族和歷史悠久的灰矮人種族，一把靈器法杖都很難擁有。在魔法世界，靈器級武器永遠是最稀罕的，甚至比靈器級首飾更加珍貴。
然後，蘭其的注意力放到了那個一直默不做聲安靜佇立的刺客身上。
只能看到他的背影。可僅僅是一個背影就給蘭其強烈的感覺：這是一個高手，很厲害的一個刺客。也許跟貝當差不多——咦？
蘭其這才覺得不對。難道這個刺客根本就不是玩家？再厲害的玩家也不可能給自己這麼強烈的威脅感！
玩家法師開口一句話就揭開了蘭其的疑惑：「你是原住民？」雖然是疑問的語調，可語氣卻很肯定。顯然，這個精明的神僕公會高層也看出了不對勁。
刺客終於有了動靜，他的聲音就像是已經一千年不曾開口說話了，枯澀沙啞。
「你怎麼知道我在附近？」
水無痕也感到吃驚，迷惑地看著面前的刺客——對方頭臉上蒙著面罩，只露出一雙眼睛。他手中沒有亮出匕首，可整個人往那一站，就帶來一股強烈的壓迫感。對方的問話出乎預料，水無痕沉聲回答：「您是什麼人？也許我們有點誤會，我不是您的敵人！」
一段時間之後，蘭其瞭解到水無痕的性格和身份後，才對今日水無痕的示弱感到驚奇。
不等刺客回答，水無痕繼續說道：「我叫水無痕，我是神僕公會的玩家！有什麼可以為您效勞的地方嗎？我掌握著大量的人力物力，可以解決很多人解決不了的委託和任務！」
蘭其輕輕地吐出一口長氣，暗自佩服。水無痕的精明絲毫不比雷克斯那個職業玩家差，甚至猶有過之！他能第一時間認出來刺客的真實身份，還能把握機會討取任務。
這個水無痕不容小覷。區區一個公會成員就有這樣的見識和反應，神僕公會果然有它強大的道理。
那個刺客的反應非常符合原住民的習慣。他緩緩地開口說道：「你很不錯，我有一個委託要尋求你的幫忙。不過不是在這裡，你跟我來。」
說著，無名刺客舉步前行。
蘭其忍不住探出頭去，只見他們一前一後，走向巷子深處。就在他們走到轉角的時候，那個刺客突然回過頭。相距極遠，可他那清冷的目光，卻直射入蘭其的心頭。
蘭其渾身冰涼，簡直以為他就是那個在阿巴諾酒館裡遇到的冷血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