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光明之門 156 貝當的消息(下) 文 / 昔川
156貝當的消息（下）
一句「地下城特有的匕首」，把蘭其吸引過去：要知道，光明之門還沒有開通，兩個世界隔絕了一千年，除了某些收藏家的箱子底下，根本不可能有另一個世界的物品流傳於世。蘭其對突然出現在繁華夜市上的地下城裝備非常好奇，很想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的地下世界物品。
他一身靈器，那架勢牛皮哄哄，走到近前，發覺有異的玩家自然而然地給他讓開地方。很輕鬆地，蘭其看到了人群中心的幾個玩家……和那柄正在為首玩家手中炫耀似的來回揮舞的匕首！
就像是一塊大石頭，重重地撞在胸口。就像是一百個炸雷，狠狠地轟在心頭。蘭其的眼前一陣模糊，身形晃了一晃，頭腦一清，穩穩地站住了。抓著法杖的手因用力而發白，死死地握著法杖，似乎要把法杖捏碎，或者乾脆把自己的手指捏碎。
那玩家手中的匕首果然是地下城特有的物品。蘭其一眼就認了出來，那本來是自己隨身攜帶了很久的，與龍巫妖決戰之前，隨手交給貝當的那一柄匕首！
這怎麼可能？蘭其幾乎以為自己眼花了，可那熟悉的款式，熟悉的匕首名字無不在明明白白地提醒他：這是真的！
那半獸人玩家身高臂長，在一圈玩家之中鶴立雞群，更是把匕首設置成展覽狀態，因此附近的人都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他頭頂上那匕首的屬性：
斯卡拉的絕望：寶器。物理傷害20——30，攻擊速度+10％，附帶侵蝕傷害5點，有1％的幾率發揮「傷害加倍」效果。
這柄匕首原本是莫斯凱裡老法師的收藏品，儘管僅僅是一件寶器，卻擁有那條極度變態的附加功能「1％的幾率發揮『傷害加倍』效果」，如果一旦在戰鬥中人品爆發，被幸運女神眷顧的話，這柄屬性並不驚人的寶器匕首甚至可以發揮出比神器匕首還要誇張的攻擊力。要知道，蘭其剛剛從矮人鐵匠班亞德那裡得到的神器匕首也才「物理傷害50——55/52——55」。
1％的幾率雖然渺茫，卻極大地提升了這把匕首的價值。何況，匕首本身名字的來歷就蘊含著一個叫人唏噓的故事：
百年前地下世界的斯蓮坦主城斯卡拉**師就是被這把貌似普通的寶器匕首一擊斃命，當時恰恰發揮了那個1％傷害加倍的屬性。匕首之名由此而來，能被莫斯凱裡**師收藏，想來這也是高級魔法師的防患於未然：這麼危險的東西絕對不能在外面流傳，要不然說不上什麼時候就成為自己的「絕望」！
蘭其喜歡匕首的小巧和變態屬性，就一直隨身攜帶著，也曾在卡皮瓦拉龍族墓地用來偷襲龍巫妖，可惜沒有如願地發揮雙倍傷害，不然老妖怪可能就沒機會釋放詛咒了。
蘭其盯著「斯卡拉的絕望」，心頭千百個念頭浮現，無法想像這把原本應該在貝當手中的匕首，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地表世界。按照蘭其的理解，貝當除非突然困窘的沒錢喝酒了，才有可能出售身上的裝備。
這把匕首當時是在龍山上交給貝當的，計算時間，到現在才過去十天左右，遠征團隊就算不在自己離開後爆發內訌，那他們也還處於漫長的返城途中。貝當不大可能遇到玩家群體，不可能把匕首送給某個玩家——光明之門沒有開通，除了自己有魔法密鑰這個逆天神器能直接到達地表，除了像琳雅當初的特殊敵對種族對抗任務可以直接穿梭兩個世界——除了玩家還有可能辦得到以外，貝當這樣的原住民決不可能來到地表世界！
蘭其很短時間就分析出各種可能性，最後得到的結論就是：肯定是某個類似於特殊任務進程中的地下城玩家，把這把匕首帶到了地表世界！至於貝當為什麼會把匕首弄丟或其他什麼原因，蘭其不得而知。現在的關鍵就是問清楚眼前這個半獸人戰士是如何得到匕首的——蘭其可不相信就是這傢伙跑到了地下城，從貝當手中得到匕首後又跑回地表。因為，這個半獸人戰士頂多就45級的樣子，沒有一轉進階，不可能有機會接觸對抗任務的。
蘭其思考的時間其實很短，這麼會功夫那半獸人戰士正在高喊：「這是一把地下城特有的匕首，看看這款式，地表世界根本就沒有。而且，大家看看這屬性，這麼變態的屬性絕對屬於靈器級別，甚至很多靈器武器也沒有它珍貴！」
半獸人戰士停下叫賣似的吆喝，俯下頭對一個人很氣憤地說：「你們太黑暗了。這麼珍貴的武器你們竟然才捨得出價3000金幣？實話和你說，沒有五萬金幣沒得商量。大不了我把匕首留著，等光明之門開通後我去地下城出售。這樣的匕首肯定是地下城卓爾刺客的最愛！」
蘭其不由奇怪：他和誰說話？
一個沙啞的聲音從人群中傳出來：「尊敬的玩家，您的要價太誇張了，五萬金幣可以購買最好的靈器裝備了。要不這樣，您和我回到店舖內慢慢商量，我們店舖內還有很多高級武器，相信您會看得上眼的。」
循著聲音，蘭其終於找到說話的人，定睛一看，不由得好笑：卻是一個身高一米左右的矮人，正仰著脖子跟半獸人玩家討價還價。矮人一身標準的店員制服，看樣子應該是武器店的學徒。
他說的沒錯，五萬金幣都可以購買當前任何靈器物品了。斯卡拉的絕望雖然珍貴，卻絕對不值得這個價錢。半獸人戰士在奇貨可居而已。不過，這樣一來，蘭其卻有點暗暗發愁：如果真的要花費金幣購買，自己的錢包似乎不是很充足。如何從對方手中獲得匕首呢？這是自己給貝當的東西，說什麼也要拿回來。至於匕首的來歷，更是要著落在這個半獸人玩家身上。
不等蘭其插上一腳，已經有其他玩家高聲報價：「5千個金幣，這把匕首我要了。」
就像是傳染似的，緊跟著另一個嗓子高喝：「我出6000金幣。馬上交易。兄弟，我是海爾德蘭『勇敢者之家』公會的會長，咱們去酒館商量如何？」
觀眾的熱情迅速升溫，眼看著匕首的誇張屬性，眼看著原住民武器店的夥計也參與其中，越來越多的玩家從單純的看熱鬧，變成了街頭拍賣會的客戶——玩家們有個古怪的邏輯：只要是原住民專家認為是好東西，那就絕對是好東西。畢竟，npc們是不會高估物品的價值，也不會捨得浪費哪怕一個銅板。
轉眼間，匕首的價格就被炒到9000金幣的高價——儘管蘭其認為這個價格也比較符合斯卡拉的絕望真實價值，可包括他在內，在場的玩家們都有點覺得：價格已經很高了，超出一萬的價碼就可以購買想當不錯的靈器匕首了。1％的幾率嚴格算起來是個雞肋屬性，如果是10％的幾率，那這把寶器匕首至少價值五萬金幣。
玩家們的熱情來得快，去的也快。當那個「勇敢者之家」的會長出價到9700個金幣時，其餘的玩家們都閉上了嘴，一個個神情複雜，羨慕、惋惜、遺憾不一而足，同時，現場響起一片如釋重負的喘息聲：大家都覺得買不到也沒什麼，能在光明之門開通前就看到一把地下城物品，也挺不錯。
「9700金幣？」半獸人戰士猶豫著，和他身邊幾個夥伴小聲商量著——其實大家都聽到了：
「賣嗎？」
「老大，有點少啊，這麼好的一把匕首……」
「再等等，要是有人再加兩千，咱們就賣……」
那個矮人制服焦急地叫道：「尊敬的玩家，一切好商量，回我們店舖內慢慢商量……」沒人理會他，圍觀的玩家們哈哈大笑，覺得看一個原住民出醜簡直太有意思了。
那個公會會長微笑道：「尊敬的矮人先生，除非您能拿出比我多的金幣，否則，您注定要失望了。」他眼看就能得到匕首，心情高興，忍不住調侃了幾句。
那矮人制服失望地搖搖頭，嘀咕著什麼，轉身朝外走。玩家們都很配合地給他讓出一個豁口，都嘲諷地看著這個失意的原住民買家背影。
蘭其摸了摸腰包，記得自己還擁有二十三個水晶幣，相當於23000金幣，正尋思著是不是上前插上一腳橫刀奪愛，目送矮人制服離開，心頭突然一動，覺得有點不對——這個原住民矮人的頭頂有一道白色光環！他是玩家？
玩家頭上的白色光環只有原住民**師在掌握了「女神窺視」技能後才能辨別。蘭其雖然被詛咒，可仍能察看到。他平時很少留意玩家頭頂，只有跟原住民打交道時才會順便注意一下，結果就發現了這個矮人的破綻。
這似乎是一個圈套，那個矮人玩家明顯是和半獸人一夥的！蘭其盯著那個已經開始與公會會長展開新一輪談判的半獸人戰士，心下疑惑：他們設局演雙簧？匕首很珍貴，根本就毋須這麼複雜地請君入甕，那麼他們又何必冒充原住民夥計誘惑別的玩家買家呢？
蘭其一動不動，冷眼觀察著半獸人。暗暗尋思著等會如何從他口中獲取信息，至於那柄匕首，他已經不妨在眼裡。
「成交！」那半獸人玩家一聲喊，雙方最終以一萬金幣結束了這場街頭拍賣會。圍觀的玩家們大部分都馬上散去，幾個有心的玩家走上前就要跟半獸人戰士詢問——白光一閃，出乎所有人預料，買賣雙方剛剛完成交易，那半獸人戰士和他的夥伴一起發動了回城卷軸，消失在眾人眼前！
「啊？」蘭其措施不及，懊悔不已：該死！這個傢伙怎麼突然就跑了？海爾德蘭這麼大，根本就不知道他的名字，想打聽都沒有線索。
「啊——」那勇敢者之家的會長買家發出一聲洪亮至極的大叫，叫聲淒慘無比，催人淚下。他舉著匕首，仰天大罵：「該死的騙子！這他娘的是任務物品，我的一萬金幣啊！」
圍觀者都愣住了，隨即齊聲大笑，一個個毫無憐憫心地對可憐的會長指指點點。
「活該！」
「有錢人啊，上當受騙也沒什麼大不了……」
「哈哈，任務物品，那就是說根本就沒有實際屬性了？哈哈！」
「……」
勇敢者會長面紅耳赤，又羞又怒，恨不得把眼前這些比騙子還要可惡的傢伙一個個捏死。正當他也要捏碎回城卷軸離開這個傷心地時，一個聲音及時地阻止了他。
「這個匕首我要買下來！」
玩家們的哄笑嘎然而止，都吃驚地看著原住民**師施施然走上近前。大家面面相覷，都在用眼神交流同一個心思：不是說原住民法師的智能程度最高級嗎？
走到錯愕的會長面前，蘭其一臉真誠的笑容，誠懇地說道：「尊敬的玩家您好，我對你手中的匕首很感興趣，我最喜歡收集稀奇古怪的物品。如果您不介意的話，我打算用1000個金幣買下來。當然，您也可以選擇自己留下來。如同大家都聽到的，這是一件任務物品，也許您還能從中得到一個報酬優厚的委託任務呢。不過，那可能就要等到光明之門開通之後了。畢竟，這是一件來自地下世界的任務物品。」
清楚無比的分析和預測，幫助可憐的會長頭腦中混亂的思緒慢慢地理順。他的臉上慢慢綻開一絲笑容——儘管比蘭其的笑要難看一百倍——他回答：「您的提議非常及時！一千金幣？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