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光明之門 162 神僕內部的衝突與裂痕 文 / 昔川
162神僕內部的衝突與裂痕
海爾德蘭的早晨是一天中最寧靜的時刻。一群群玩家不停頓地在城內各處出現，上線的白光連成串，此起彼伏，欲與爬上城頭的陽光交相輝映。玩家們都開始準備一天的冒險活動，這個時候，繁忙而安靜，沒有人會有閒心在這個時候生事。
陪著三兄妹購買了足量的藥水和補給，又跟著小丫頭修整了身上那件看起來完好無損的靴子（裝備在使用一段時間後會出現破損，有專門對應的店舖進行維修工作）。
四個人站在中央大街一處幽靜的街角，迎著三兄妹望過來的驚詫眼神，蘭其微笑著說明：「我昨天晚上就準備好補給了。現在我們馬上出城？還是再等一會兒時間，等琳雅小姐上線？」
弗雷德裡卡的委託任務已經說給三兄妹聽。一聽蘭其說這是一個s級任務，三兄妹的興奮勁馬上上來了，二話不說就催促趕快動身上路，生怕任務獎勵被那幾個「成語」玩家搶先得到。
見他們這麼熱情，蘭其心頭暖暖的，知道只要自己開口，兄妹三個都會盡力幫助自己。就是不知道當有朝一日跟他們說明真實身份時會否繼續提供幫助，或者很直接地舉報給神靈以便獲取高額的獎勵？柯藍兄弟兩個還不好說，他們對這個所謂的遊戲和遊戲內的收入非常看重，因為某些原因出賣自己也說不定。不過，娜娜應該是絕對不會不幫自己的。
按照蘭其本意，有三兄妹的幫助就足以應付這個任務，沒必要再等待那個美女弓箭手的上線。也許是因為三兄妹本身性格的原因，或者乾脆是因為娜娜健康好轉的緣故，三兄妹自然是對蘭其百般信任親近，而蘭其也很喜歡這三個素養不錯的玩家。可以說，除了地下城相識短暫的黃昏旅人，蘭其這還是第一次與玩家如此貼心。
跟琳雅的交往雖然更加富有戲劇化色彩，可蘭其略微深入接觸後，總覺得對方身上有種自己無法接近的味道。不單單是因為琳雅身上那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和高傲，蘭其也對琳雅那雙美麗眼睛下的冷靜感到敬畏：這丫頭心思太縝密了，根本就不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
在琳雅面前，蘭其有一種隨時可能暴露身份的恐懼感！
因此，下意識地，能夠避免與美女弓箭手打交道，蘭其都在盡量避免。不知不覺間，蘭其已經從初遇琳雅時的莫名熟悉和親切中逃避開來。要不是因為琳雅身上牽連著光明之門劇情任務的線索，蘭其甚至不願意再見她的人。
蘭其的打算落空了。娜娜剛剛反駁了一句：「s級任務怎麼可以缺少琳雅姐姐的參與呢？」
隨即，琳雅就出現在他們面前。
愣愣地看著美女弓箭手和她身後一大幫人，蘭其有點發呆：不會吧？可千萬不要把神僕公會都牽扯進來！那豈不是鬧得盡人皆知？
琳雅拉住娜娜的手，兩個女人先小聲說了幾句什麼，隨後，琳雅給大家介紹：「大家都是公會的人，很多人還是第一次見面，我來介紹一下。」
「兩肋插刀、柯藍和娜娜三兄妹，我最好的朋友，也是和我一起獲得光明之門任務的夥伴。蘭傑，公會長老團成員，高級法師。相信大家都很熟悉他的事跡了。」
簡單介紹完這一邊，琳雅指點身旁的那個玩家首領，鄭重地說：「水無痕，公會新手團團長，任何新進加入公會的成員都要在水無痕手下渡過半個月的考察期。」
「你們雖然都是我引進公會的好朋友，可也要遵循這條規定。今後半個月，大家都要在水無痕團長麾下渡過。呵呵，我也不例外。」
三兄妹驚詫地打量眼前特別的法師，都有點疑惑：不會吧？連琳雅這副會長都要到一個新手團考察半個月？
「歡迎大家。」
水無痕的臉色談不上陰沉，更說不上熱切。所謂歡迎云云更是看不到邊際，僅僅是對幾個摸不到頭腦的高手玩家淡漠地說：「公會規定，誰也沒法子更改。當初金奈爾德會長都曾經在我手下渡過三天考察期。希望大家都能配合我的工作，以便離開新手團後大家都能找到最適合自己特長的公會位置。」
他這麼一說，三兄妹都釋然了。原來神僕公會竟然把現實世界大企業的新人培訓和考察挪到了遊戲中。通過半個月的考察剔除不合格的成員，並發現最有潛力的成員。這樣的手法在遊戲中雖然彆扭，卻很有意義。
難怪神僕公會能成為與女神驕傲齊名的超級公會，單單是招收新成員就遠不是普通公會組織所能比擬的。
他們能理解，可蘭其卻覺得這太荒謬了。他忍不住開口問道：「難道我也要去這個新手團？」
「任何人都不例外！」水無痕看都沒看他一眼，冷漠地回答了一句。
「我是你們主動邀請進公會的。據說還給了我一個名譽長老的頭銜——難道你這個新手團長比名譽長老還值錢？那我還當這個勞什子長老幹什麼？」
蘭其滿臉的不高興，話語裡有點上當受騙的味道。其實，進不進新手團無所謂，可看到這個一臉陰沉的新手團長在好友面前拽拽的樣子，他就很不爽。也很不理解以琳雅堂堂第一高手之尊，怎麼也會委屈自己和她的朋友。既然你們不反對，乾脆，就讓俺當這個惡人好了。
尤其是，要是真的應承這個「半個月考察期」，那豈不是意味著失去了半個月的自由？別的不說，眼前就有馬上要進行的任務，大好時間怎麼可以被這個萎縮的傢伙羈絆住？水無痕——蘭其自然早已認出這個頃刻間消滅「穿雲」三兄弟的強**師，不過他認為對方僅僅是靠著一把靈器法杖才這麼眼高於頂。利用裝備的特殊屬性，甚至不如利用魔法卷軸。蘭其並不是很看得起這個法師同行。
顯然，蘭其的發難出乎了水無痕的意料，他的臉色刷地陰沉下來，不善的眼神斜睨著蘭其。
多少瞭解點蘭其脾氣的三兄妹眼看要發生衝突，急忙攔在中間，兩肋插刀對水無痕說道：「水團長是否清楚蘭傑兄弟的底細？他是海爾德蘭目前聲名最響的法師！」
兩肋插刀簡單的質疑，語氣中並沒有特別的意味，可潛台詞誰都聽出來了：他在幫助蘭其！
娜娜拉著蘭其的胳膊，小聲說：「蘭傑哥哥，不要和他一般見識。」
小丫頭的聲音不大，卻偏僻仍被在場的玩家們都聽個清楚。水無痕輕哼一聲，握緊了手中的法杖。原本外表形態平平無奇的法杖突然關掉了裝備保護，露出靈器法杖的真實面目，若有若無的魔力波動從法杖上，從水無痕身上散發出來。
「噓——」跟在水無痕身後的七八個手下眼看自己上司的權威受到挑釁，都有點衝動。一個刺客玩家呸了一口，大聲說道：「這是公會總會長諾特大人親自製訂的會規，任何人都要遵循。你一個小小的法師有什麼牛氣的？老子也是名譽長老，不還是老老實實的在水老大手下效命？你問問這些人，哪個不是等級48、9級即將一轉的職業玩家高手？長老團算不得什麼，要能真正在戰鬥中解決敵人，為公會作出貢獻才值得別人的信任和尊重！」
這一番話出口，場中的氛圍馬上不一樣。首先，蘭其就感覺到自己很受傷很窩囊——娘的，原來長老團算不得什麼。在地下城時，斯塔家族和灰矮人種族給自己名譽長老的名份，起碼在表面上還是尊敬得很。不成想到了地表，一個區區玩家組織，還是公會的會長和副會長親口招攬的自己，竟然才給了自己一個毫不值錢的位置。難怪看琳雅加入神僕後悶悶不樂的樣子，估計她這個副會長的水分也很大，至少堂堂副會長不應該受到一個新手團團長的約束！
同樣的考慮在三兄妹和琳雅心頭閃過。他們的臉色都很難看。兩肋插刀冷哼了一聲，嘴唇蠕動了幾下，總算是把肚子裡的怒氣壓住了。兩個女孩俊俏的臉蛋也變得鐵青。
可一向不喜張揚的柯藍卻發作出來。他很直接地說了一句：「誰不服乾脆手底下見真章。」說著，拿冰冷的眼神直勾勾地盯著水無痕。至於水無痕後面那些叫囂的玩家幫手，他根本鳥都沒鳥。
水無痕的眉頭皺了起來，先是回頭嚴厲地瞪視了一眼，於是，十來個高手玩家不敢發聲了，都老老實實地垂下頭。
隨即，水無痕不悅地看著蘭其，淡淡地說：「兄弟誤會了。這是諾特大人親自製訂的會規，任何新加入公會的玩家都要遵守。神僕公會有志於打造最具有戰鬥力和凝聚力的玩家組織，就必然要有一些超出別人的特殊規定。如果你能證明你對公會的忠誠，或者能證明自己具有遠超別人的強橫實力。那麼，我可以馬上回復會長大人，免除你新手團考察期。」
「證明？」蘭其笑了笑。看到三兄妹都有點衝動的樣子，他也不好把事情鬧大。畢竟，加入神僕才能更好地打探消息，也才能更好地追隨光明之門任務進程。不過，適當的立威還是很有必要的。在地下城需要強硬的手段和實力，原來到了地表也是如此！
「如果我把你身後這些即將一轉的職業玩家高手一齊殺死，算不算我的實力足夠強大？是不是就不必繼續呆在你手下的新手團了？」蘭其斜著眼睛瞟著水無痕和他身後的玩家們，輕飄飄地拋出這句話。
玩家們的臉色都變了，要不是剛剛有頂頭上司的警告，十來個自命不凡的傢伙肯定衝上來一齊把蘭其殺死！
水無痕也很吃驚。既然蘭其這麼說，那就代表著他有這個把握。否則若是做不到豈不是當眾撒下彌天大謊？那他也就不必再在遊戲中混了。
可要是拒絕蘭其的提議，豈不是直接承認了他有這個實力？一時間，遇到過無數難題的新手團長有點手足無措，不知道如何應付眼前的局面。
相信蘭其有這個實力的只有娜娜一個人。她緊挨著蘭其，小聲說：「用五級魔法，滅掉他們！」這次，她的聲音可就只有蘭其一個人聽清了。
琳雅在這個時候終於開口表態：「蘭傑的實力是經過金奈爾德會長親自認可的。可能水團長還沒有和會長親自溝通過吧？」
說完，她柔和的眼神定定地看著水無痕。心想：給你一個台階了。如果你還堅持著迂腐的會規不知變通，那我也沒法子說話了。乾脆叫你們真刀實槍地打上一架，反正和我沒關係。
轉念一想，琳雅反手拉住了娜娜，生怕可能要發生的衝突會波及到小丫頭。
水無痕陰沉著臉，很有點躍躍欲試的意思。他的心思在場的人幾乎都能猜出來：沒人相信一個還沒一轉的法師能夠一舉擊殺十來個等級還在他之上的高級玩家！
但，水無痕不敢冒險。眼前的法師是目前海爾德蘭聲名最響的一個。沒人知道他的來歷，神僕公會甚至發動了全部眼線也沒有人說出過去曾經與他打過交道。但「蘭傑」法師一舉攻擊博斯曼數十玩家的強大恐怖魔法叫人震驚，用小火球魔法可以擊殺中高級怪物更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這樣的一個神秘法師的身上，誰也不知道他還有什麼強力技能。萬一真的叫手下跟他比試，若是真的無謂地犧牲十來個手下寶貴的等級——關鍵是這樣的打擊勢必沉重地消弱自己的威望，從此後可能公會再沒人重視新手團了！
水無痕終於作出了決定。他平靜地看著一臉期待的蘭其（水無痕恨得肚子裡直罵），面無表情地說道：「好吧，既然金奈爾德會長親口承認你的實力，我會去與會長大人溝通。」
說完，跟琳雅點頭致意，算是感謝她剛才的幫忙，也不再理會三兄妹幾個了，轉身就走。他手下的一干職業玩家高手面面相覷，鬱悶地瞪了蘭其一眼，都跟著水無痕離去。
「神僕什麼時候還有這麼荒謬的規定？」看到他們走遠，兩肋插刀很不滿地抱怨了一句：「這個水無痕還算識得進退，我剛剛還以為要開始一場混戰呢。」
「哈，蘭傑哥哥真的好霸道啊，真想看你把他們一下子都用魔法轟成渣。」小丫頭拍著手，自顧歡呼雀躍。
琳雅苦笑道：「老大，柯藍，你們剛才也太胡鬧了。水無痕是神僕公會很特殊的存在，他是諾特會長的親信，地位甚至在金奈爾德之上，屬於神僕公會真正的高層。金奈爾德只不過仗著是諾特總會長的親戚才能充任目前的角色。據我所知，海爾德蘭城內大部分的真正高手都在水無痕的新手團，金奈爾德領導的只不過是一個表面上的神僕分會框架。」
聽到琳雅進一步的詳細介紹，幾個玩家才真正明白過來。蘭其聽了也是暗暗咂舌：似乎這個神僕總會長諾特真的很牛哄哄的樣子，那天小丫頭的介紹只不過是一點皮毛罷了。
神僕公會的勢力遍及地表和地下城，金奈爾德領導的不過是海爾德蘭附近的一個分會而已。像海爾德蘭分會一樣的分支架構，在其它大城和地下城起碼還有七個。神僕公會的人多勢眾可想而知。
原本今天琳雅剛一上線，就得到水無痕的信息通知，要與她和她的幾個朋友見面，順便去進行一個團隊任務，也是新手團例行的第一個考察。琳雅解釋：新手團重點考察新進成員的個人實力及與夥伴的協作配合能力。當然，也會著重觀察新成員的個人素養，比如：會不會在戰利品面前繼續遵守公會規定，會不會是其它公會混進來的奸細，會不會在關鍵的戰鬥時刻有犧牲自我成全團隊的勇氣和決心。
蘭其的橫出一腳，中斷了水無痕對包括琳雅在內所有人的考察。說起這個，美女弓箭手意味深長地說：「說起來還真要感謝你。我也很反感這個特殊的會規。除了我的幾個朋友，我從來不曾與別人組隊戰鬥，更不曾在別人手下老老實實地進行戰鬥。」
蘭其微笑，「今天您還真要在我的手下戰鬥呢。我有個任務，需要你的參與。事前講好，我是戰隊的隊長，所有人都要聽從我的指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