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王都奇遇 43 三人成眾 文 / 懶獅子
43三人成眾
「你把我們的小公女惹生氣了？」
當麒麟一拐一瘸的爬上屋頂的時候，迎面看到的是伊利挪揄的視線。
「……女人心，海底針，長老們說得一點都沒錯。」麒麟呲牙咧嘴的揉著被踩痛的右腳，在伊利旁邊坐下。
機庫的屋頂是略有角度的斜面，一早爬到屋頂的修德正躲在背陰的一面睡得香甜。麒麟在向陽的一面躺下，平視過去正好把前方寬敞的停機坪納入視界。綠地的清香混在風的氣息中吹來，在沉悶的機庫裡呆了半天的麒麟，禁不住伸展四肢，發出舒適的叫喚聲。
當他把目光移向頭頂的遼遠青空時，耳邊響起伊利的聲音。
「說到女人啊，麒麟，你喜歡什麼樣的？」
「女人嘛，當然是性情好、頭腦佳、身材棒、容貌美的最好。」麒麟以簡單的話說了極其奢侈的要求，不過他自己好像也知道，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後，又補充了一句。「不過，像諾茵那樣的好女人是可遇不難求，遇上就是八輩子修來的福氣。一般的話，只要抱起來舒心就好了。」
「……原來如此，你喜歡的是賢妻良母型的啊。」伊利帶著若有所思的表情點點頭。
「算是吧，不過你怎麼會突然想起問這個啊？」麒麟納悶道。
「嗯，事實上……」頓了頓，伊利開口道。「要不要我給你送幾個女人過來？」
「啥……」具有衝擊性的發言讓麒麟當場化為驚愕的石像，他口愣目呆的看著眼前的格雷恩少東，好半天後才回過神來，然後皺起眉頭，以不太好的語氣問著。「喂喂，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簡單來說，我希望你能負起責任來。」
伊利的聲音裡沒有半點阿諛奉承的意思，從他眼中射出的冷澈光芒反而讓麒麟有所畏縮，因此下意識的問道：「責……責任？」
「沒錯，是責任。」格雷恩少東點點頭，以事務性的語氣說明著。
原來事情的起因是上次的百翔長彈劾事件。那份偽造的陳情書把第二大道所有商會置於水深火熱的境地，逼得商人們不得不在無冕王家和宰相派中選一方結盟。結果，在衡量過得失損益後，絕大多數商會選擇了站在無冕王家的一方，在這樣的情況下，向伊斯埃雷家表示自己的立場和誠意就成了各個商會的當務之急。
然而問題在於，不同於暴發戶般的宰相派，無冕王家從來就沒有對金銀財寶表現出任何旺盛的**，於是商人們絞盡腦汁奉上各種奇珍異寶。從滿載珠寶的豪華飛艇，到上古遺產的精靈魔具，從長袖善舞的樓蘭舞姬，到媚骨天生的扶桑妖姬。現在，格雷恩商會的地下金庫幾乎被塞得滿實滿載，而且這還僅僅是沒有生命的死物。
死物的好處是隨便找個安全地方放著就好，不需要額外的保管花銷，但活物卻不行。
商人們獻上的各色美姬合起來有一打以上，伊利勉強把這些「禮物」安置在格雷恩商會的別館裡，但每天的花費卻是一筆不小的數目，而加上一年的期限後，其金額便猛增到足以讓會計長臉色發白的來向少東報告的地步，所以伊利才迫不及待的想把它們移交給本來的主人。
「真是辛苦了……」不知是沒有聽懂還是有意裝糊塗，聽完伊利的陳述後，麒麟露出同情的表情。「不過沒必要這麼麻煩吧？退還回去不就好了？」
「如果可以退的話，我早就退回去了……」伊利大大的歎了口氣。「但那些混帳傢伙威脅說，她們是被當成禮物送出去的，要是被退回來就說明沒有禮物的價值，會被馬上『處理』掉。你說這樣我還敢退回去嗎？」
「真是卑鄙啊！」麒麟憤憤不平的捶了房頂一拳。
「是啊，而且最麻煩的是，若是公爵府不要的話，格雷恩商會就得養著她們了。」白衣青年愁眉苦臉的說道：「而且，格雷恩家從來沒有介入過奴隸交易，所以只能把她們白白養著，這根本就是賠錢的買賣啊，而且還是怎麼填都填不滿的無底洞……」這樣說著的伊利露出不甘心的表情，並以尖銳的目光瞪著麒麟。「所以啊，你就負起責任來，把她們全領回去吧？」
「不要。」麒麟當場回絕，而且理直氣壯。「我又沒錢。」
「唔唔唔……」伊利露出好像咬到苦膽的表情。從商人的角度來看，像麒麟這種人或許是最不受歡迎的顧客也說不一定。
「我說，並不是這麼麻煩的事情吧？」麒麟好心的建議著。「把她們帶回家自己用不就好了？」
「開玩笑，如果我敢那麼做的話，爹非給氣死不可。他可是一直期待著我能娶一位貴族千金回家，光耀格雷恩家的門楣。」伊利苦笑著搖搖頭。「再說，我更喜歡文靜的女性，要是太厲害的女性，我可應付不來。」
「那樣的話……」
「那樣的話，把她們交給我吧！」
在麒麟回應以前，一個陌生的聲音以高亢的語調插了進來。麒麟回頭看去，只見原本躲在背陰處酣睡的修德，不知何時醒了過來，並且用精神熠熠的目光看著兩人，顯然一早就在偷聽他們的談話了。
「請問你是……」伊利露出困惑的表情。
「初次見面！我叫修德，和麒麟是刎頸之交的摯友！是靈魂的兄弟！」修德先一步握起伊利的手，以可疑的熱情猛烈搖晃著。「至於你說的那些美姬，你就放心的交給我吧！我保證會為她們提供世界上最好最舒適的後宮……」
「給我掂掂！」
麒麟的拳頭毫不客氣的落在修德的頭上，夢想著大被同眠的男子悶哼一聲，然後安靜的伏在了屋頂上。
「喂喂！你的後宮裡不是還有三千佳麗嗎？吃著碗裡的還想佔著鍋裡的，貪心不足蛇吞象，過勞可是會早死的哦？」
「……沒有啦。」修德好半天才抬起頭來，苦兮兮的望著麒麟，聲音充滿哀怨。「我根本就沒有後宮那種東西啊！王宮的侍女全是父親那一代留下來的，都是大媽的年齡了，算什麼佳麗啊！我又沒娶王妃，艾爾莎又看得緊，連想溜出去偷點腥都得提心吊膽的，而且從來都沒有成功過……想想看吧，我好歹也是這個國家的君王吧？但都二十六歲了，卻連女人的手都沒有牽過，這種事情……嗚！」
修德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訴著，麒麟臉上不禁浮現出同情的神色，而伊利則是整個呆掉。
「那個，所謂的『國君』難道是……」伊利用手指著修德，但旋即又覺得不敬而趕緊放下來。
「嗯？啊，沒錯。」麒麟點點頭，確認了伊利的猜測。
「這傢伙就是這個國家的王啦，人稱『閒王』的萬年在室男。」
……………………
原來麒麟是不知道修德的身份的，但前次兩人在遺跡通道裡被深淵多頭蜥狂追猛趕的危急時候，修德在慌張中提出以國君的身份調度軍隊前來消滅深淵多頭蜥的建議，麒麟這才知道某人的真正身份，不過還是把他的意見駁回了下去。最後，兩人繞到深淵多頭蜥的通道上方，麒麟以最強的地勁輸出「地牙裂震」，一舉震塌了遺跡的通道，阻住了深淵多頭蜥前進的道路，從而暫時化解了王都的危機。
解決深淵多頭蜥的問題後，兩人連夜溜回公爵府。雖然麒麟對修德的國君身份略感吃驚，不過也沒有因此放棄貴重勞動力的打算，然而修德在機庫睡了一覺後，第二天起來就大喊肌肉痛，並以此為由暫時退出了修理隊伍。結果，麒麟不得不獨自完成零件的篩選和安裝的工作，直到伊利前來拜訪的時候，都還剩下一小半沒有完成。
「……原來發生了這麼多事情啊。」聽完麒麟的敘述後，伊利露出擾心忡忡的神情。「野妖精通常不會和人類接觸，她們倒是不用多擔心，但你們遇到的那些刺客……果然是宰相派的吧？」
「誰知道？」麒麟聳聳肩膀。「他們自稱『蝰蛇』，雖然名字挺嚇人的，但功夫還不夠看。就算後面野妖精不出現，我解決他們也花不了多少功夫……唔，雖然這傢伙可能會受點傷就是了。」
「受點傷？」修德以嚇一跳的表情看著麒麟。「喂喂，你搞清楚啊！他們的武器上可全是塗了猛毒的，受點傷的後果可就是直接掛掉啊！」
「這個嘛，反正你都活了下來，就結果而言還算不錯吧？」
「就結果而言？喂喂，要是我當時掛掉的話，你該不會只是聳聳肩膀說句『真遺憾』就算了吧？」
「囉嗦！當初還不是你自己被人抓去當人質的？又不關我的事。」
「你以為當人質很容易嗎？我可是一邊承受著死亡的威脅，一邊拚命調節著氣氛啊！對於這份努力……」
「咳！」
就在兩人的對話又要轉向沒有營養的方向時，格雷恩少東重重咳嗽了一聲，把瀕臨失控的話題扯了回來。
「我覺得，這件事應該認真對待。」伊利嚴肅的目光掃過麒麟和修德，這樣結論著。
在他的注視下，向來缺乏緊張感的兩人也換成了危襟正坐的姿態，乖乖聽著伊利分析情勢。
「我聽過『蝰蛇』的名字。事實上，在商人們中也早有宰相府裡養著一支暗殺部隊的傳言，那支部隊的名字似乎就叫『蝰蛇』。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在過去幾年裡，經常有宮廷大臣莫妙奇妙的死於非命，而且他們大都是宰相的政敵，想來應該就是『蝰蛇』下的手。」
「那個混帳宰相，果然是無惡不作啊……」麒麟搔著下巴，心想早知道就親手宰了那個刺客頭目，不過估計此刻他也已經成了深淵多頭蜥的餐點。
「教訓康拉德公子也好，從紋章院救出百翔長也好，先前你之所以能做到這些，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宰相派並沒有把你放在眼裡。你的出奇不意讓他們亂了手腳，但現在卻不同了。」伊利苦心勸說著麒麟。「現在宰相派出『蝰蛇』，說明他已經你視為要除掉的對象，從今以後你要面臨的危險絕對不是以前所能相比的。搞不好還會像這次一樣，把你身邊的人捲進去也說不定。」
「那些傢伙敢對大叔和夏洛特他們出手？」麒麟一挑眉毛，殺氣迸射而出。
「……不，我想倒不至於，畢竟無冕王家有讓宰相派為之忌憚的理由。」伊利搖搖頭，以慎重的表情提醒著麒麟。「但是，你卻沒有。」
「沒事，如果只是朝我來的話，那我就陪他們玩玩也無妨。」麒麟滿不在乎的擺擺手，然後回頭看著下方機庫裡的狼焰。「現在來說，修復狼焰才是當務之急。本來以為這傢伙能幫上忙，但到關鍵時刻總是派不上用場。」
麒麟用右手大姆指指了指旁邊正在挖鼻屎的某人，而被指的一方則停下動作，並憤憤不平的抗議著。
「喂喂，你這是忘恩負義的吧？我可是無償幫你修理狼焰的耶！」
「那還不是為了討好諾茵？」麒麟一針見血的指出。「早知道你有這種狼子野心，我一早就把你踢出去了。」
「追求喜歡的女人有什麼不對？」修德理直氣壯的反駁著。「我從小就仰慕著諾茵了，就算她嫁給別人，我的心意也始終沒變！一片癡心日月可鑒！」
「還『日月可鑒』呢，剛剛是誰嚷著要美姬後宮的？」麒麟鄙視著他。「而且，要是你真想討好諾茵的話，就給我想辦法把剩下的零件搞到手啊！這樣下去，狼焰根本就飛不起來！喂，聽到了嗎？你在看什麼地方？不許給我逃避現實！」
修德一邊吹著口哨，一邊眺望著遙遠的地平線，麒麟不禁對這樣的行為報以深刻的鄙視。而就在這時候，旁邊的商人之子插嘴了進來。
「怎麼？零件還不夠嗎？」伊利認為空騎墓場裡應該有足夠的零件可以替換，但看麒麟的表情好像不是這麼回事。
「小零件都齊了，但最關鍵的引擎搞不到啊……」麒麟苦著臉重重的歎了口氣。基本上來說，空騎是相當昂貴的兵器，所以運到空騎墓場裡的報廢空騎都經過初步的處理。比如一些相對完好的引擎以及修修就能用的機炮，這類的大部件都被事先拆了下來。雖然對空軍向來窘迫的預算來說，這是一項節省開支的有力措施，但對於嗷嗷待哺的狼焰而言，卻是相當令人憤恨的小家子氣行為。
「原來如此。」伊利點點頭，確認道：「就缺引擎和機炮了嗎？」
「……你有辦法？」從白衣青年的話裡聽出了玄機，麒麟的臉龐一瞬間散發出光彩。
「我可以試試看。最近剛好有『黑市』的門路，只要有具體的型號，應該能找到才對。」格雷恩商會的少東，非常值得信賴的點了點頭。
「哦哦哦哦！真是可靠啊，和某人完全不能比……」麒麟感動得熱淚盈眶，拉起伊利的手猛搖起來。「太好了，這樣一來所有的零件就全齊了！剩下的只有找幾頭科羅多巨蜥就行！」
「科羅多巨蜥？」這個詞刺激到伊利的記憶，他不由得皺起眉頭。「你找科羅多巨蜥幹什麼？」
「當然是作狼焰的蒙皮！」麒麟興奮的回答著。「狼焰原來的蒙皮都破破爛爛的了，根本沒法補，所以我想去逮幾頭科羅多巨蜥回來，給狼焰換上一身新的。」
「逮……逮幾頭回來……」伊利無語的看著麒麟，以虛弱的聲音告誡著他。「我說耶，你到底知不知道科羅多巨蜥是什麼啊？那可是和深淵多頭蜥是同一等級的，被稱為『火山災厄』的凶殘魔物耶！拜託不要說得好像去抓三兩隻小雞回來那樣輕鬆好不好？」
「我當然知道。」麒麟滿不在乎的回應著。「以前我就狩獵過一頭的。那傢伙的力氣雖大，但行動遲鈍，又沒有毒還只有一個腦袋，比起深淵多頭蜥來要好對付得多，戰鬥時只要小心它突然噴火就成……喂，你那是什麼表情？」
「我都忘了，你本來是從那個怪物村裡走出來的……」伊利揉著額邊的太陽穴，再次向麒麟確認著。「不過，你真的可以應付得了科羅多巨蜥嗎？」
「當然，撤這種謊對我又沒好處。」麒麟聳聳肩膀。
「既然這樣……」伊利考慮了一陣子，然後以慎重的聲音向麒麟建議著。「你可以到王都西南方的戰錘火山去看看，那裡是科羅多巨蜥出沒頻繁的無法地帶。而且，如果你想狩獵科羅多巨蜥的話，我可以派格雷恩商會的運輸艇過去幫你。」
「哦……」麒麟驚訝的看著伊利。得知最後的材料下落倒是不錯，但伊利的態度倒讓他感到意外。
「沒什麼，這也算是一種交易吧？」對於麒麟的疑問，格雷恩少東故作輕鬆的聳聳肩膀。「你知道，魔物的全身都是寶貝，尤其是科羅多巨蜥這種等級的，在黑市上可以買到很高的價格。格雷恩商會派運輸艇去幫你把捉到的巨蜥運回來，巨蜥身上的蒙皮部分歸你，其它部分歸格雷恩商會，作為運輸艇的租金以及購買引擎和機炮的費用，這樣的交易條件你接受吧？」
「你這傢伙！還真是隨時不忘做生意啊！」麒麟笑著捶了伊利的肩膀一拳。「好吧，我答應你了。」
「那就……」
「我也要去！」身後突然響起的聲音把兩人嚇一跳，回頭望去時，只見修德揮動著兩手，興高采烈的加入了話題。
「狩獵科羅多巨蜥啊，這麼有趣的事情怎麼能沒有我參加！」
「……你去當爬蟲類的食餌嗎？」
「爬蟲類的食餌？不，怎麼會？反正有飛空艇吧？我只要躲在安全的天上欣賞地上精彩的人蜥大戰就好了。」
「給我滾回王宮去！你這死無聊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