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王都奇遇 51 師兄遭遇 文 / 懶獅子

    51師兄遭遇

    「……有事嗎？」

    炎巨人使用的是泛大陸通用語，深沉有力的聲音喚回了麒麟的神志。

    「……可能的話，請你能把那個小女孩交給我，我會馬上離開。」

    麒麟採取低姿態，指著可雅向炎巨人要求著。他的最終目的是帶回可雅，和炎巨人起衝突根本是下策中的下策，再說，也沒有贏的可能。

    「她是你養的？」

    炎巨人搖晃著手裡提著的小妖精，似乎嫌她太小，隨手丟到一旁，回手抓起另一名失神的野妖精，隨手放在膝頭上把玩起來。若是以人類的目光來看，眼前應該是一幅相當『淫』邪的畫面，但放在炎巨人的身上，卻讓人感到一股由暴戾和雄壯混合成的威嚴。

    「那個，並不是……」

    麒麟流著冷汗回答著。炎巨人似乎沒有明確表示出拒絕的意思，但提出的問題卻令他難以回答。

    「那我就沒有道理還給你了。」炎巨人輕哼了一聲，揮揮手指著床上被鐵鏈栓著的野妖精們道：「要知道，她們都是窺視遺跡財寶和我的性命的盜賊，既然落在本大爺的手上，就算被當場處死也不該有怨言。現在只讓她們當奴隸，可以說還便宜了她們。」

    「呃……」麒麟完全無法否認炎巨人的話，一張臉苦了下來。

    「你想要她也行，拿東西來交換吧。」炎巨人用兩根指頭提起可雅，在麒麟面前晃了晃。「按照拉維利斯這邊的行情，黑市上一頭野妖精的平均價格是十萬高登。這頭算小的，所以給你打個對拆，五萬塊就好了，你有嗎？」

    「啥……」

    明明住在太古遺跡裡面，怎麼會如此清楚黑市上的最新行情？

    無可匹敵的強悍力量，再加上如此發達的經濟頭腦，這哪裡還是什麼魔物啊，應該已經算得上神明了吧？

    麒麟已經說不出話來了，打量著炎巨人的目光充滿別樣的敬畏。他現在才深深瞭解到，第一紀元裡巨人族能統治整個地上界，並不是沒有原因的。

    「我……我沒錢。」掙扎了片刻後，麒麟痛苦的承認著。

    「沒錢？那你還站在這裡幹什麼？快走快走。」炎巨人不耐煩的擺擺手。

    「哦……哦。」麒麟下意識的就往回走，但邁出一腳時猛然覺得不對。

    「呃，不對！」麒麒趕緊轉回來，尷尬的看著炎巨人，但氣勢則已削弱大半。「……我不是來買的東西的，而且也沒錢。我希望你能把那個妖精女孩還給我，如果你不答應的話，我也只能另想辦法了。」

    「另想辦法？比方說，武力搶奪？」這一次，炎巨人意外露出感興趣的表情，放下手裡的兩隻野妖精，走下了黑耀石的巨床。

    炎巨人的腳步異常沉重，麒麟不禁生出整個遺跡都在顫抖的錯覺。炎巨人在他的面前停住，低頭打量著他手中的八角銅棍，然後不屑似的搖搖頭。

    「這就是你的兵器？居然用銅的，真是蠢啊，這樣連原本一半的威力都發揮不出來吧？」

    「呃？」麒麟一愣。炎巨人的話裡似乎有話，但在他準備問個究竟的時候，炎巨人已先發話了。

    「好吧，小子，我們來試試看！」炎巨人帶著快意的表情宣言道。

    「我就站在這裡不動，你用最厲害的招數打過來。如果能讓我退後一步的話，就算你贏，那你就可以那頭小妖精帶回去。」

    「……你說真的？」麒麟感到驚訝，但更多的還是憤怒。身為大荒武者，他還從來沒有被人藐視到如此地步。

    「當然。只要能讓我退後一步，那頭小妖精就由你帶走。」

    「……你會後悔的。」

    「哼，後悔的還不知道是誰呢。」

    炎巨人桀笑著，退後幾步把距離讓給麒麟，自己抱著雙手隨便站立，似乎完全無意防禦。這樣的行為可以被視為嚴重的挑釁，而理所當然的，麒麟的火氣也當場竄了上來。剛剛的疑問被拋在了腦後，麒麟緊握著八角銅棍，壓低身子擺出衝刺的姿態。

    （只是逼他後退的話，我能做到！）從手裡銅棍上傳來沉重的份量，麒麟不由得感到信心百倍。

    這裡需要說明的是，這根八角銅棍是格雷恩商會為此次狩獵行動而特別贊助的，通體以熟銅打造而成，份量十足，而且造價不菲，事實上，麒麟也還是初次使用如此昂貴的兵器。

    一般而言，大荒村的人們不會使用兵器。就算是百煉千錘的上好兵器，在和魔物的戰鬥中也有著極高的拆損率，而那樣的消耗根本不是物資匱乏的大荒村所能支撐的。基於這樣的情況，大荒村人通常以空手和魔物對戰，有時候也會使用棍棒作為兵器。當然，他們之所以選擇棍棒作為唯一的兵器是有緣故的。

    以兵器而言，棍棒有著一項其它任何兵器所無法比擬的優點，那就是可以隨時隨地免費獲得！而且就算在戰鬥中損毀，也完全無須心疼，在無法地帶的森林裡，有著取之不盡的原料！更何況，貫注了「氣」的木棍有著堪比鋼鐵的硬度，以殺傷力而言也絕對不會輸給其它兵器，當初麒麟靠著一根木棍在紋章院裡出入若無人之境，而現在換成更高級的銅棍，他有絕對的信心讓炎巨人吃不了兜著走。

    「碎骨棍……」

    八角銅棍在麒麟的手中舞成一團飛旋的光燦，炎巨人不禁微微瞇起眼睛。

    「紅槍殺！」

    麒麟一躍而起，旋舞的銅棍挾著巨大的離心力，以萬雷奔猛的槍勢刺向炎巨人的前胸。

    銅棍的八個銳角扯裂了大氣，在槍勢的末端形成螺旋絞殺狀的氣勁，誰也不會懷疑這一棍有著洞石穿金的威力。

    看著炎巨人紋絲不動的站在原地，麒麟的臉上不禁浮現出得手的神色。

    下一瞬間，銅棍挾著雷霆萬鉤之勢轟在炎巨人的胸前，然後……

    偏了出去。

    一股看不到的力量扭曲了銅棍的去向，銅棍擦著炎巨人的肩膀向虛空射去，不僅如此，連麒麟也被失控的銅棍給帶歪了方向，向著炎巨人撞去。雖然察覺到不妙的同時，麒麟就鬆手向後跳退，但還是慢了一步，炎巨人一記猛烈的頭槌，硬碰硬的把他給砸進了地上。

    「嗚啊……」

    麒麟以五體投地的姿態撲倒在地上，只覺得兩眼發黑，腦袋裡嗡嗡著響，一時間連站起來都做不到。

    炎巨人用一記頭槌把給麒麟轟到地上，但奇怪的是，他並沒有追擊的打算，而抱拳笑看著地上的麒麟。炎巨人等了大約兩三分鐘，麒麟總算勉強清醒了過來，他抬起頭望著炎巨人，從口裡吐出混合著茫然和難以置信的聲音。

    「……天地不破式？」

    「天地不破式」是大荒武技中相當有名的防禦體勢，由於只有同時精通「天勁」和「地勁」的人方可修行，所以前面才冠上「天地」之名。

    施展天地不破式時，武者可以不動手也不動腳，單是靠著肌肉本身的力量就把加諸其身的打擊給卸去。剛剛銅棍觸體的瞬間，炎巨人利用肌肉急速收縮吸收了銅棍的衝擊力，然後再通過肌肉的反彈把銅棍給導偏出去，結果麒麟反被拖得失去平衡，那就是把「天地不破式」練到登峰造極的證據。

    據說「天地不破式」一旦練到登峰造極，肌肉便會自動對外界打擊作出反應，好比得到永久性的防禦加持，行走坐臥間，就算刀劍臨身亦不會有絲毫損傷，可以說是大荒武技中的究極防禦招式。在麒麟所知道的人中，也只有幾位功臻化境的長老練到那一步過。

    但問題是，為什麼眼前的炎巨人會大荒武技？而且還練得這麼生猛？

    麒麟仰躺在地上，茫然的看著炎巨人。

    「醒了麼，小子？」炎巨人正把玩著那根八角銅棍，沉重的銅棍在炎巨人的手裡似乎變成了牙籤的代用品。在麒麟愕然的注視下，炎巨人用單手捏著銅棍，然後手掌散發出恐怖的高熱，輕易就把千錘百煉的銅棍融成了一灘亮珵珵的銅水。

    無須諱言，麒麟確實被炎巨人的表演給嚇呆了。

    「小子，你不行啊。」炎巨人拍掉手裡的銅渣，在頗為失望的目光看著麒麟。

    「既然是從大荒村裡出來的，怎麼連這點水平都沒有啊？」

    ……………………

    「大……大荒村？」麒麟瞪大眼睛看著炎巨人。

    「你知道大荒村？」

    「當然。看到你拿棒子的架勢時我就認出來了，不然你以為我對誰都這樣優待麼？」

    炎巨人在麒麟面前蹲下來，語氣意外的和藹了下來。

    「說說看，老公叔還好嗎？村裡還是原來的模樣嗎？你跑到這座遺跡來是有什麼事嗎？還有，那頭小妖精和你是什麼……」

    「等……等等！等等！等等！」麒麟氣急敗壞的從地上爬起來，叫停了炎巨人一股腦湧來的問題。「你究竟是誰？為什麼會知道我們村子的事情？」

    「你不認識我？啊，說起來，上次我回大荒村也是三十年前的事情了，那時候你還沒出生呢……」炎巨人似乎很高興的席地而坐，視線和站著的麒麟相平。「自我介紹一下吧，我的名字叫旭烈兀，是炎巨人部族的末裔，也是這座戰錘遺跡的守護者。我會知道大荒村，是因為以前我在周遊世界時曾在大荒村住過一段時間，還拜在老公叔的門下學過大荒武技，所以嚴格算起來，我還是你的師兄。」

    「師……師兄？」炎巨人的師兄？麒麟有些被嚇到。

    「說起來，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說到這裡，炎巨人瞪了麒麟一眼。「臭小子，難道非要我問你才肯報上大名麼？」

    「我……我叫麒麟。」麒麟趕緊的回答著，感覺好像回到村裡被長老們教訓的時候。

    「麒麟？唔，不好聽，今後我就叫你小三好了，這樣順口。」炎巨人旭烈兀當場篡改了麒麟的名字，然後擺出說教的姿態。

    「話說回來，小三，你的功夫很爛啊？」

    「是……是這樣麼……」

    麒麟眨眨眼睛，被練成天地不破式的炎巨人這樣評價，也沒什麼好丟臉的。

    「從剛剛的表現來看，你完全沒有修行過『天勁』吧？而且，居然用銅棍當武器，難道你不知道金屬的物品會阻礙『氣』的傳導嗎？其實剛剛那一擊還蠻不錯的，如果用木棍的話，應該不會那樣簡單的被我卸掉吧？可惜用的是銅棍，『氣』根本沒有傳導過來，全部在空氣中發散掉了，真是可惜了。但話說回來，你沒有修行『天勁』，本來那一招也就沒多少威力就是了……」

    旭烈兀彷彿化身為了武道狂人，滔滔不絕的給麒麟分析著剛剛交戰時的破綻。

    「對我等大荒武者來說，選擇武器很重要啊！比方說我使用的這把『冷艷鋸』，便是用洪荒巨獸的骨頭製成的。雖然外表看著是難看了點，但只要貫注了『氣』，斬金斷鐵根本不在話下，正是應了『大劍無鋒』這句話……」

    「等……等等，師兄，請等等。」

    二十分鐘後，聽得頭昏腦漲的麒麟不得不舉手投降，苦兮兮的望著炎巨人。

    「我……我還有事，同伴還在山腳等著我，下次……我下次再來聆聽你的教導，行不？」

    「唔，也罷……」旭烈兀露出意猶未盡的模樣，但是爽快的同意了麒麟的要求。「你就回去吧，記得有空常過來看看師兄……對了，下次過來的時候，記得給我帶一罈酒來，十年陳釀的女兒紅最好！記住，一定要大壇的！」

    「是……」盛大的無力感讓麒麟覺得自己的腰都快折斷了，然而面對這位從各種意義上都充分值得敬畏的師兄，他實在沒有多少對抗的底氣。

    「還有那頭小妖精……」旭烈兀回頭看了看可雅的那邊。「本來應該讓你帶回去的，但你的功未太差勁了……這樣吧，今後你有空就過來陪師兄過兩招，什麼時候能把我打退，就什麼時候把她領回去。至於今次嘛，要不你先挑幾頭大的回去用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