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王都奇遇 53 陰謀家的憤怒 文 / 懶獅子
53陰謀家的憤怒
接下來的幾天裡，兩頭高高飄揚的科羅多巨蜥成了王都第一大道最拉風的標誌物，進而轟動了整座林格伊爾城。
本已沉寂多年的公爵府，一躍成為王都居民口中最熱門的話題，不要說其它的，單是每天慕名而來的參觀者就高達數萬人。高峰時期，前來參觀的人潮甚至砸斷了第一大道的馬路，逼得其它貴族出門只能從天上飛著走。對於這樣的情況，公爵當然不會不愉快，為此特別開放了公爵府後面靠河岸的廣場，讓每天第一批趕到的參觀者能在最近距離目睹科羅多巨蜥的實物。
至於本來唯恐天下不亂的某人，更是乾脆在廣場前搭起了一個說書檯，通過那張巧舌如簧的嘴巴，把伊斯埃雷家的准姑爺和某位未婚神秘人士，勇闖火山遺跡，力壓炎巨人，搶回三頭科羅多巨蜥的英雄事跡，驚心動魄的展現在千萬聽眾的面前。每天上午三場，下午四場，還臨時加開了兩個夜場，算是過足了客串說書人的乾癮。
通過這批忠實的基礎聽眾，伊斯埃雷家准姑爺的英雄事跡被一傳十，十傳百，很快就傳遍了整個林格伊爾王都，也理所當然的傳進了某些並不樂意聽到的人那裡。
「……那就是伊斯埃雷家的小子從火山帶回來的獵物？居然大張旗鼓的擺出來……」
卡托斯以陰鷙的目光看著公爵府的方向。由於宰相府和公爵府隔得很近，所以他不用出門，抬頭就可以望見在遠處囂張飄揚著兩頭巨蜥。
「這件事是真的嗎？」卡托斯向身邊的秘書官確認著。畢竟單身狩獵魔物這種事情超出常識太遠，就算這位權傾朝野的宰相也把握不準。
「我想應該是真的。」擔任宰相府秘書官的蒂安娜，以一如既往的冷靜語氣回答著。「雖然他本人堅持聲稱這兩頭巨蜥是從黑市購入的，但屬下調查過王都空港最近的航行記錄，運載那兩頭巨蜥的運輸艇是從戰錘火山返回王都的，而那一帶本來就是魔物出沒頻繁的無法地帶。」
「也就是說，那兩頭確實是他打的？」卡托斯摸著下巴，重新修訂了對麒麟的評價。「既然擁有這種程度的武力，難怪『蝰蛇』對付不了他……說起來，那邊還沒有消息傳回來嗎？」
「是的。」蒂安娜回答著。「自上次在空騎墓場的暗殺行動失敗以來，最近的消息是『毒牙』僱傭一夥空賊團前往戰錘火山追殺目標。依照目前的情況看，既然對方平安無事的回來，那『毒牙』的行動自然是再次失敗。」
「哼，一群廢物……」卡托斯露出露骨厭惡的表情，就這樣把失敗者的命運拋在了腦後。他一邊玩弄著手邊的鵝毛筆，一邊偏頭看著遠方的公爵府。「話說回來，沒想到我們的陛下居然和那小子混在一起，而且還陪他前往空騎墓場……哼，要是真的在那裡被『蝰蛇』殺了就麻煩了，至少在伊斯埃雷家倒台以前，他得好好活著才行。」
「確實如此。」蒂安娜點頭同意著。「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許我們應該感謝對方才是。」
「哼，這次的事件也好，上次紋章院的事也好，本來還以為伊斯埃雷家會有什麼行動，結果卻只是放任那小子隨便亂闖而已……」因野心勃勃而被冠以「禿鷲」外號的男子，露出罕見的疑惑神情。「羅貝特那老傢伙，到底在盤算著什麼？」
「關於此事……」幹練的秘書官則給予及時的助言。「屬下以為，伊斯埃雷公並沒有和我方爆發全面衝突的打算。」
「哦？」卡托斯用眼光催促她說下去。
「就目前的宮廷情勢而言，目前我方雖然佔據著優勢，但要想在短期內消滅無冕王家的勢力，卻是不可能的事情，而無冕王家一方亦同樣如此。若是雙方爆發全面衝突的話，勢必在王國內掀起劇烈的動盪，進而動搖國家的體制。伊斯埃雷公對王國忠心耿耿，不可能容忍這種情況出現，因此只要我方的行動不超過這個底線，他應該都不會站出來和我方正面對抗。」
蒂安娜的話裡面展現出極其優秀的洞察力，而卡托斯則點頭同意她的意見。
「有道理，不過最近公爵府的一系列動靜又該如何解釋？雖然看起來是莫名其妙的，但聲勢可是越來越大了。」
「……雖然只是我的個人推測。」蒂安娜以謹慎的語氣開頭道。「伊斯埃雷公，或許是想在宮廷外扶持起第三股勢力。」
「第三股勢力？」卡托斯皺起眉頭。
「是的。」蒂安娜點點頭，為上司仔細說明著。「如同屬下剛剛所說，在不掀起大波瀾的前提下，我方和無冕王家都拿對方沒有辦法，宮廷內的局勢可以說陷入僵持。在這樣的僵局下，伊斯埃雷公想削弱我方的勢力就只能從宮廷以外著手。在屬下看來，那位叫麒麟的青年正是伊斯埃雷公所選擇的活子。」
「原來如此，確實沒錯……」想起一連串和麒麟相的事件，卡托斯不愉快的點點頭，臉色跟著陰沉下來。「紋章院的事件裡，格雷恩家的小子站到了他的一邊，結果整個第二大道都被扯入無冕王家的陣營。還有這次的事件，我們的陛下也放著政務不管，親自陪著他到無法地帶狩獵，還帶回兩頭轟動王都的獵物……像這種的事情，出現一次就足夠，出現兩次就太多了。」
說到這裡，卡托斯的嘴角彎成陰邪的弧線，神態似極了某種食腐性的凶禽。對宮廷大臣們而言，這大概是足以把他們從熟睡中嚇醒的夢魘景象。
「不能小看羅貝特那老傢伙，如果他真是這樣盤算，那小子將來必定會成為大威脅，得盡快把他除掉。」
「問題是，那人所擁有的武力……」蒂安娜謹慎的提醒著上司。「蝰蛇」的失敗，還有那兩頭高懸在公爵府上的獵物，足以證明麒麟擁有的超乎常識的武力，要想用正攻法將其剷除，恐怕得動用軍隊級別的武裝力量才行。
「要是那小子在地上，確實很難動得了他，但我聽說他最近不是對空騎非常熱心嗎？只要等他到了天上，除掉他的機會要多少有多少，他得意不了太久的。」卡托斯決定靜待時機，但這並不意味著他放棄對局勢的控制。「也罷，那小子的事暫時放放，先把我們的陛下叫回宮吧。任由他們繼續走近可不是什麼好事，而且讓客人等太久也不禮貌。」
「……閣下是指那件事嗎？」蒂安娜點頭回應著。「明白了，屬下這就去安排。」
蒂安娜朝卡托斯鞠了一躬，然後維持著低頭的姿勢退出執務室，而從她的背後則傳來上司的喃喃自語。
「羅貝特那老傢伙，居然來這招，差點就被他給騙過去……既然能被他看中的，那小子也應該不是光有武力的蠢材吧，還真是可惜了……」
從卡托斯的語氣聽來，這位宰相對此似乎相當介意，而聽到上司的自言自語，蒂安娜的心中突然冒出一個連自己也難以相信的奇怪念頭。
（等等，有沒有可能……）蒂安娜皺起眉頭。（伊斯埃雷公也好，國王也好，其實……都是被那個人牽著走呢？）
換句話說，其實所有人都是被麒麟旺盛行動力給捲進去的被害者？由於這個結論實在是太匪夷所思，因此蒂安娜很快就把它拋在了腦後。
雖然公爵家的兩頭巨蜥成為王都最熱門的話題，不過對麒麟來說，等待巨蜥皮晾曬的時間卻是度日如年的艱難經歷。第二天下午的某一時間，閒來無事的麒麟走出機庫，對著灰濛濛的天空發出類似「為什麼不出太陽啊！」、「多來點陽光會死啊？」等等的無謂抱怨。而就在他望著兩張久久不能幹透的巨蜥皮長吁短歎的時候，一艘飛空艇的影子出現在陰雲密佈的天邊。
飛空艇的側面塗著格雷恩商會標誌的字母標識，麒麟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並且當場朝飛空艇跑了過去。
「伊利！你來了嗎！」
「喲！麒麟，我把你要的東西找來了！」白衣青年從飛空艇邊上探出半個身子，說出麒麟最想聽到的話。
事實上，去火山狩獵科羅多巨蜥前，麒麟曾拜託這位格雷恩商會少東幫他找齊修復狼焰最後需要的引擎和機炮。本來像機炮和引擎這種大型軍用機關，其製造和流通都受到嚴格的管制，但由於伊利有著黑市方面的渠道，根據麒麟提供的型號按圖索驥，沒花什麼力氣就找到了狼焰替換的引擎和機炮，反而是準備另外一些東西花了更多的時間，所以直到今天才運過來。
在向麒麟說明的同時，伊利指揮僱員們把飛空艇上的貨物搬下來，只見長的方的木箱不斷從飛空艇裡運出來。麒麟看得手癢，又嫌僱員們搬得慢，於是乾脆自己也摻了進去，結果一行人忙活了半天，從飛空艇上搬下二十多個大大小小的木箱，在機庫門前堆得滿是滿載。
「……二十五，二十六，全部總共二十六個部件。嗯，這下全齊了。」伊利對著清單核查過所有木箱後，在清單上簽了個字，然後交給手下的僱員，並打發他們先回去。「這裡暫時沒事了，你們先回去吧……啊，我可能會在這裡耽擱幾天，會長方面我已經事先打過招呼了，你們照著原來的安排進行就好，要是沒要緊事就不用過來請示了。」
聽起來，沒能參加前次的火山狩獵的事實似乎讓這位商人之子相當遺憾，所以這次事先作好了準備，打算好好大幹一番。另一方面，雖然格雷恩商會的僱員們對少東的決定表現得有些不安，但他們也沒有什麼抗議的權力，於是帶著困惑的神情回到了飛空艇。伊利對著離開的飛空艇揮揮手，然後走到了麒麟的那邊，以得意的語氣問著。
「怎麼樣？還不錯吧？」
「我說，不是滿不滿意的問題吧？」麒麟指著那一堆壯觀的木箱，興高采烈和不知所措在他臉上混合成老鼠拉龜的神情。
「我好像只拜託你弄來引擎和機炮吧？需要用這麼多箱子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