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p卷 69 暫別爵府 文 / 懶獅子
69暫別爵府
無冕王家的府邸。伊斯埃雷公爵府，對大多數林格伊爾城的居民來說，它是一處帶有某種神聖意味的禁地。拉維利斯人普遍尊敬著無冕王家，就像虔誠的信徒般和無冕王家的聖殿保持著距離，然而很少有人知道，既使在這塊被他們視為神聖的禁地中，也有一處禁止任何閒雜人等出入的禁地中的禁地。
那塊禁地，就是公爵大人的菜園。
對於退休賦閒在家的公爵來說，打理那塊小小的菜園是他為數不多的樂趣之一，因此公爵非常痛恨那些打擾他享受悠閒時光的傢伙。公爵府的傭人們都知道公爵對這項樂趣的重視，都非常謹慎的和那塊小小的菜園保持著距離。除了公爵本人以外，曾經進過菜園的就只有四位公女，以及某個被公爵切齒痛恨的不肖弟子而已。
至於今天嘛，被允許進入公爵菜園的人又多了一個。雖然這人目前還算不上伊斯埃雷家的正式成員，但卻是公爵心目中最有希望的女婿候選。今天公爵把準女婿叫進自己的菜園，倒不是為了討論女兒們的婚姻大事，而是讓他幫忙在菜園周圍增築一道籬笆牆。為此兩人從昨天開始就圍著菜園辛苦忙碌，用了一天半的時間，基本上把籬笆牆建了起來。
「……呼，這是最後一根了。」
麒麟把最後一根圓術插進地裡，再用粗繩把它和護欄木牢牢綁住。就算是完成了整堵籬笆牆的修築。
「大叔，你看看這樣行不？」麒麟回頭招呼公爵過來檢察。
「唔？好了嗎？等我來看看。」公爵正在那邊挖水溝，聽到麒麟的招呼後放下鋤頭跑過來。
公爵先是上下打量著籬笆牆，然後又用力猛踹了幾了腳，最後還試著用身子去撞，結果籬笆牆毫絲不動。
「比我想要的得還牢固……好！真是好女婿啊！有了這道籬笆牆，老夫也就再不用擔心有人進來偷果子了。」
眼看大功告成，公爵樂得眉開眼笑，圍著籬笆牆轉了好幾圈。
「這個嘛，因為大叔你說越堅固越好，所以我基本上是照著防禦魔物的標準來造的……」麒麟抬著看著眼前的「籬笆牆」，露出憋著笑的表情。「不過這個樣子，大概已經不能被稱為『籬笆牆』了吧？」
順著麒麟的目光看去，可以很容易就發現這堵「籬笆牆」的特殊之處。
首先，「籬笆牆」的檣體是用極其堅固的木料圍著，除了一根根粗壯的定樁木外，連上面最細的護欄木都有手腕粗，麒麟說的「防禦魔物的標準」絕對不是誇張的說法。其次，「籬笆牆」的高度超過兩米，檣體上少有空隙，而頂部還加有銳利的尖刺，任何企圖翻牆而過的人，都有可能承受一生中最難承受的痛苦。最後。除了以上種種措施外，圍繞籬笆牆的外圍還挖一條小小的水溝，溝裡引來清亮的溪水，更是杜圖最後一點疏忽的可能。
在麒麟看來，眼前這堵「籬笆牆」與其被稱作籬笆牆，還不如說是某種由木頭構成的堅固防禦工事還來得恰當。雖然是出自自己手中的作品，但他還是忍不住懷疑，在這座或許是王都最安全場所之一的公爵府裡，真的存在著需要用到這種要塞別的防禦工事來阻擋的危險存在嗎？
「大叔，這樣會不會太火了一點？」他把心中的疑問提了出來。
「過火？沒這回事，對於某只危險的害蟲來說，這種程度只是剛剛好而已。」公爵一口斷定。
「……害蟲？」
「小兄弟，你知道的吧？就在前些日子，老夫一瓢水一擔肥，辛辛苦苦栽培出來的狼桃被那只害蟲給糟蹋了！而且，好些剛剛發芽的夏瓜幼苗也連帶著被踩著稀爛！」公爵氣憤的揮動著雙手，一臉痛心疾首的模樣。「更重要的是！那傢伙每次走後老夫的菜園都會遭殃，要不是突然天降蟲災，要不就是莫名其妙的大量減產！那傢伙……那傢伙根本就是會走路的毒氣團！所以賭上伊斯埃雷家的名譽，老夫絕對不會讓他再踏進菜園半步！」
「是……是嗎……」麒麟的腦海裡自然浮現出某個吊兒郎當的傢伙的模樣，並點頭贊同公爵的意見。「說得也是，那傢伙確實是烏鴉嘴。」
「是吧？是吧？當初老夫就是因為沒看出來，所以一時大意被他混進了門下，從此以後就少有寧日……」說到這裡，公爵以悲憤的表情舉手指向公爵府的某方。「小兄弟不知道，其實老夫的菜園一開始是在那邊的，因為那邊地勢較低，引水便利，所以老夫以為可以省下不少功夫。但是……那個不肖徒！老夫只是罰他澆水而已，結果他居然和堤坦妮亞一起把上面池塘挖開，用水沖毀了整個菜園！連老夫心愛的一池子錦鯉，也在這次浩劫中全部遇難………」
「那蠻慘的喔……」麒麟忍不住同情道。
「所以從此以後，老夫就禁止他踏進公爵府，但那傢伙卻每每仗著自己國君的身份過來蹭吃蹭喝！還老是打著老夫菜園的主意！要不是老夫這裡還有先王御賜的尚方戒尺一把，否則還真治不了他！」
「呃，是這樣的嗎……」麒麟不知道該說什麼，但公爵卻把話題轉到另一個方向。
「說起來，那傢伙也一直在打著諾茵的主意……小兄弟啊，你此去可要好好把握住機會啊！爭取速戰速決，早點生米煮成熟飯，就算霸王硬上弓也沒有關係！總之盡快把問題解決了！」公爵拍著麒麟的肩膀，大力慫恿著他。「俗話說『當斷不斷，反受其害』，要是這樣拖下去，萬一那傢伙那天突然抬出國君的身份，強迫諾茵從了他，到時候你就後悔莫及啊！」
「不，那個，這種事情……再怎麼說也太扯了吧？大叔。」對於公爵勾勒出的前景威脅，麒麟不禁感到哭笑不得。要說修德被女生逆推的話，他可能還會稍稍懷疑那麼一下，但要說修德能強推女生，而且還是像諾茵這樣統率萬馬千軍的女中英傑的話，哪怕明天拉維利斯王國的空賊突然奇跡般的全部從良，都要比這可信一些。
麒麟向公爵講述了自己的意見，公爵聽完笑得前仰後翻，但笑完後還是提醒麒麟。
「這個倒是沒錯，那傢伙和堤坦妮亞在一起時也總是當手下的份，被女生逆推的可能性是蠻大的……咳！總而言之。就算不管那小子的企圖，女婿你此去也要多加注意啊！雖說蒼空王騎的基地也算是軍事重地，但畢竟沒有公爵府來得安全。卡托斯那傢伙的黑手已經伸到了軍方上層，要是他有什麼不良居心的話，動動手腳也是很容易的事情，女婿你可千萬要提高警惕啊！」
「這個嘛，其實我已經領教過了。」
「……咦？」
「前一陣子在修理狼焰的時候，我就遇上過一群自稱『蝰蛇』的傢伙，雖然功夫不怎麼樣，但挺難纏的……」麒麟搖搖頭，把在空騎墓場和火山遺跡遭遇宰相派刺客的事情說了出來。
「有這種事情？我以前怎麼沒聽你說過啊？」公爵聽得直冒冷汗。「喂喂！小兄弟，這種事情可不是開玩笑的！就算你武功再好，也有防不勝防的時候，要是你真被卡托斯那傢伙暗算了，我家女兒要嫁給誰去啊？」
「……其實我也想多少告訴大叔一聲的，但後來一忙起狼焰的事情，就把這件事給忘了。」麒麟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不過大叔你也不用太擔心，那些傢伙也只是跟上天後會麻煩一點，要是在地上的話，威脅性連野妖精的一半都不到。而且現在我也會駕駛狼焰了，就算在天上也有自保能力了。」
「話雖如此，但我可不能讓小兄弟你獨自面對危險……」公爵沉思了片刻，露出好像下定決心的表情。「好吧，這件事情就交給老夫來安排吧，雖然不知道能起到多大的作用，但總比小兄弟你孤軍奮戰來得強。」
「那我就先謝過了，大叔。」麒麟如此說著，並最後確認了一下籬笆牆的牢固性。
「差不多這樣就行了……大叔，還有其它的事情嗎？要是沒有的話，那我就準備走了哦？」
「這個嘛，我這邊是沒什麼事了，不過小兄弟，你不去和夏洛特告個別嗎？」公爵提議道。「參軍以後，你可就得在軍營長住了，這座公爵府又得變寂寞下來了啊……話說回來，那丫頭也是相當捨不得了你啊，昨晚哭了一晚上的鼻子。今天一大早起來又鬧彆扭，不知道跑哪兒去了……真是個笨丫頭啊，明明這種時刻才是抓住男人心的最好機會……」
「這個嘛，反正又不是不回來，我就不和夏洛特道別了。」麒麟假裝沒聽到公爵最後的話，苦笑搖搖頭。「大叔這裡就是我的家，夏洛特就是我小妹，今後放假我就會回來探望你們的。」
「說得好！說得好啊！小兄弟！」公爵大力的拍著麒麟的肩膀，似乎對他那句「這裡就是我的家」相當感動。「既然你都這樣說了。那大叔也不說什麼道別的話了，快去快回吧，小兄弟，老夫也該準備收拾東西跑路了。」
……………………
告別了公爵大叔，麒麟向泊著狼焰的停機坪走去，一路上不斷有相熟的傭人向他打招呼。對於這位橫空出世的准姑爺，公爵府的眾人幾乎都對其抱有相當程度的敬意和喜愛，而由於某種緣故，公爵暫時還沒有把麒麟將要參軍的消息透露出去，所以眾人也只是平常的問候。有幾名相熟的護衛甚至還邀請麒麟換班後去喝幾杯，不過麒麟只能苦笑著拒絕他們的好意。
就這樣一路走走停停，穿過半個公爵府後，麒麟總算來到停機坪。漆黑的狼焰就泊在那座機庫的旁邊，麒麟走過去，站在半開的門口，看著這座沉澱著眾人歡笑和汗水的機庫，心中油然生出一股懷念的感覺來。
想想看，那位自由散漫的無責任新王，現在應該每天都在艾爾莎公主的監視下，過著難以偷閒的辛苦生活吧？另一位善良正直的商人之子，現在應該也正為格雷恩商會開拓新市場的業務而忙得焦頭爛額吧？至於麒麟自己，現在也將踏上新的征程，雖然不知道今後還會不會再有以前那樣悠閒快樂的時光。但他相信他所選擇的這條道路，終有一天會和那兩人再度相交。
「這個嘛，反正修德那傢伙也回宮了，今後沒錢時到哪邊都可以蹭酒喝啦……」
以這句話為結論，麒麟把淡淡的離愁拋在了腦後。或許他本人並沒有察覺，但會有「隨邊到哪邊蹭酒喝」這種想法，足以證明其性格已經在一定程度上被某人毒化的事實。
「好了，差不多該朝基地出發了。」
麒麟把機庫的門帶上，然後走向停泊著的狼焰。他跳上機身，打開狼焰的艙蓋，正準備跨進去的時候，卻意外發現裡面竟有一位先來的客人。
「……夏洛特？」
麒麟眨眨眼睛，確定自己沒有看錯後，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怎麼會睡在這裡？」
小淑女的身上穿著一件白色蕾絲的可愛睡衣，額前垂下的劉海也沒來得及梳理，看起來似乎等了很久的模樣，合攏著雙手，蜷縮在機艙內睡得香甜。在那張宛如天使般惹人憐愛的睡顏上，眼角帶著淺淺的淚痕，眉宇間有著濃濃的掛念，懷裡抱著麒麟留下的機師帽，那抱得緊緊的模樣，好像生怕別人搶走似的。
看著這樣可愛的夏洛特，麒麟心中泛起無限溫柔的憐惜，他幾乎不忍心叫醒睡得香甜的小天使，結果是夏洛特察覺到外面的動靜，自己醒了過來。
「唔，唔唔……」看到眼前的人影，小淑女從機艙內坐起，揉揉眼睛，打了個小小的哈欠，然後馬上清醒了過來。
「……麒麟哥！」
「喲，睡得還好嗎？」麒麟輕笑著舉起手，向夏洛特打招呼。
「我……我睡著了嗎？」小淑女的臉紅了起來，她不知所措的向著左右望望，然後才注意到自己正抱著的機師帽，於是飛快的把它塞到麒麟手裡。「我……我是想在這裡等麒麟哥的，但麒麟哥一直都沒有來，所以就……那個，這個，給！」
「啊，謝謝。」麒麟隨手接過機師帽，但並沒有馬上戴上。他看到夏洛特正努力爬出機艙的模樣，不禁輕笑出來，伸手把小淑女給輕輕抱了出來。
「剛剛我在幫大叔作籬笆牆，他說你早上起就不見了，我還擔心你在生我的氣呢……」
「我……我才沒有生氣。」夏洛特被麒麟抱著放到地上，臉變得更紅了，但還是努力抬起頭看著麒麟。「麒麟是去幫助姐姐的吧？這是明明是很了不起的事情，夏洛特是不能生氣的……嗯，就、就算麒麟哥走後會很寂寞，但夏洛特會常常給麒麟哥給信的，所以……所以……」
看到那雙蒼青色的眼眸中有晶瑩的淚珠兒滾動，麒麟苦笑著搖搖頭，伸手揉亂了小淑女的綠發。
「別哭別哭，夏洛特，我又不是不回來了。空軍基地就在王都近郊，等到放假我就回來看你們……啊，說起來，夏洛特有什麼想要的禮物嗎？要不我下次給你帶回來？」麒麟想起來問著，原本他計劃用第一筆薪水給狼焰重新塗裝，但這種事情自然是比不上給小淑女準備禮物來得重要。
「嗯嗯……」小淑女搖搖頭，說出讓人感動萬分的話來。「夏洛特不要禮物，只要麒麟哥平安回來就好。」
「是……是嗎？」麒麟搔搔頭，露出困惑的表情。在大荒村的時候，他大多數時間是在長老們的指導下生活，所以顯然還不太習慣這種場面。
「那個，還有，這……這是夏洛特親手做的，送給麒麟哥。」夏洛特把一直緊緊拽在手裡的某個東西放到麒麟的手裡。
「這個是……」麒麟低頭看著手裡的東西，露出困惑的表情。
夏洛特給他的是一個手制的布娃娃。布娃娃大約有巴掌大，用毛線和布料縫製而成，一針一線縫得相當精緻。布娃娃的頭髮顏色是和小淑女相同的淺綠色，正背著雙手笑瞇瞇的看著麒麟，姿態和神情都像極了小淑女，顯然夏洛特照著自己的模樣來做的這個布娃娃。
「這傢伙的名字，該不會也叫夏洛特吧？」麒麟把玩著布娃娃，開玩笑似的問著，不過他的問題卻讓小淑女奇怪的慌張起來。
「這……這個娃娃，並……並沒有其它的意思哦！只是因為麒麟哥要去危險的戰場，夏洛特希望能把自己的運氣分給麒麟哥，所……所以才做了這個護身娃娃，保偌麒麟哥能平安歸來……絕對！絕對沒有其它的意思哦！」夏洛特聳起肩膀，用力強調著。
「……我知道了。」雖然不知道夏洛特為何這樣慌張，但麒麟還是率直的接受小淑女的好意。「我會把它掛在狼焰的機艙裡，可以吧？」
「嗯……嗯。」夏洛特紅著臉點了點頭，然後把手背在身後，退後了兩步。「那，麒麟哥，早去早回哦！」
「嗯，放心吧，下次回來時我會給你帶禮物的。」麒麟對夏洛特揮揮手，看著小淑女蹦蹦跳跳離開的模樣，不禁在嘴角泛起微笑。「不愧是大叔的女兒啊，連道別的話都一模一樣……現在都這樣招人喜愛了，將來應該和諾茵一樣，會成為人見人愛的好女孩吧……唔，不知道誰有這個福氣就是了……」
麒麟一邊感歎著，一邊爬進狼焰的機艙，順手把小淑女的贈物掛在艙蓋的一側。布娃娃順著繩子搖來搖去，原本微笑看著的麒麟突然露出發愁的表情。
「接下來就要去見諾茵了啊……她到底會不會同意呢，我參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