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p卷 71 王騎基地 文 / 懶獅子
71王騎基地
「……也就是說。擊墜空賊船和擊退魔人的人，確實是你沒錯？」
在百翔長的執務室裡，諾茵耐心聽完麒麟的講述，然後如此結論著。
「是的。」麒麟點頭確定，卻被諾茵臉上的嚴肅神情給嚇了一跳。「諾茵，那個，還有什麼問題嗎？」
「……老實告訴我，麒麟。」諾茵緊盯著麒麟，聲音嚴肅的問道：「你和那個殺戳魔人交手的時候，沒有發生什麼事情？」
「發生……呃，你指的是什麼啊？」麒麟反問著，努力掩飾自己心虛的模樣。
事實上，在克魯茲的報告中遺漏了非常重要的一點，也就是魔人加西奧把「禍念」埋在麒麟右手的事實。按照麒麟的理解，加西奧所說的「禍念」，恐怕就是讓古樹變成戰爭巨人的某種東西。麒麟親眼目睹了戰爭巨人的狂暴姿態以及步向自滅的未路，一想到同樣危險的東西竟然就埋在自己的體內時，就算是他也不禁感到陣陣毛骨悚然的寒意。
麒麟曾試著用各種方法除去魔人的「禍念」，然而不管用物理方式也好，或者運氣驅逐也罷，都無法消除那條纏繞在右手的不可見的毒蛇。而到現在。魔人的禍念已經沉入肌膚之下，若不集中注意力的話，就幾乎感覺不到它的存在。麒麟不知道這樣情況是好是壞，也不知道這枚災厄的種子會在何時何地，以何種模樣呈現，但他沒打算把這件事告訴其它人，想靠著自己的力量剷除那個可憎的魔人。
「……沒有發生什麼事的話，那就最好。」諾茵似乎相信了麒麟的話，露出安心的表情。
「這樣的話，那就剩下最後的問題……」諾茵重新拿起任命書，看著上面的王**最高顧問的簽名，然後把目光移到旁邊的十翔長身上。
「波旦，安排你當麒麟推薦人的是家父吧？」
「……百翔長明鑒。」波旦露出蒙冤昭雪的誇張表情，低頭朝著諾茵深深一禮。
「果然，這件事的幕後黑手就是父親嗎……我明明拜託他照顧麒麟，他卻偏偏把麒麟送到危險的軍隊裡來……」諾茵凝視著遠方王都的方向喃喃自語，而在她的身後則可以看到危險的低氣壓在湧動。
「等……等等，你搞錯了，諾茵，這件事是我拜託大叔幫我安排的。」
「對啊，百翔長，公爵閣下也是一片好心。要對付那個魔人，小兄弟的力量可是必要的。」
麒麟和波旦試著幫公爵分辯。然而諾茵只是用冷淡的目光水平掃過，兩人的聲線頓時就被看不見的冰刃切斷。
「……總之，這件事交給我來處理。」諾茵展現出百翔長的威儀，隨手拿起任命書，並向室內的眾人下達著命令。
「蕾切爾，我暫時回家一趟，這期間有什麼事情你就代我處理好了。」
「波旦，既然你是麒麟的推薦人，那在我回來前你就暫時負責照顧他吧，順便也叫魏瑪他們幫狼焰作作整備。」
「麒麟，我現在回去向父親問個究竟，其它的事情就等我回來再說，可以吧？」
回應諾茵的命令，兩位上級翔士當場立正敬禮，和某位新人翔士一起，以敬畏的目光目送百翔長離去。
直到諾茵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的盡頭，麒麟才收回視線，然後不自覺的喘了口大氣，同時也發現自己手心儘是冷汗。
「怎麼樣？麒麟小子，你還是頭一次見到這樣的百翔長吧？」旁邊的波旦注意著麒麟的表現，以充滿同情的表情拍了拍他的肩膀。
「放心吧，今後你有的是機會領略你嫂子的風采。至於現在嘛，在百翔長回來以前，我先帶你到基地到處逛逛如何？」
……………………
蒼空王騎駐守的空軍基地位於王都的近郊，和林格伊爾城的直線距離約為九十公里，而在王**的正式記錄中，這座基地被賦予「零」的番號。所謂「零」有「最初的」、「一切的起點」的意思，而事實上，這座基地也確實是拉維利斯王國所建立的第一座空軍基地。波旦告訴麒麟。因為「零號基地」的名字聽起來實在不怎麼帥氣，所以這裡的翔士們更多用「搖籃」來稱呼他們的家園。
蒼空王騎是由第一聯隊到第四聯隊的四支空騎聯隊組成，所以「搖籃」也自然被劃分成四塊獨立的區域，各個聯隊的機庫和訓練場等等功能設施都是各自獨立的，而宿合食堂等則設置於基地的生活區。蒼空王騎的四支聯隊皆是空軍的精銳部隊，第一聯隊更是公認的精英中的精英，全體機師由清一色的空戰精英組成。由於四支聯隊間存在著強烈的竟爭意識，第一聯隊王牌聯隊的地位因此常常受到其它三支聯隊的挑戰。
麒麟把狼焰降落在基地的停機坪上，其威武的外貌引來不少翔士的駐足圍觀，而波旦則動用百翔長授予的權力，硬是讓整備隊把狼焰拖進了第一聯隊的機庫，讓其它聯隊的翔士看得好一陣眼紅。後來聽波旦介紹麒麟才知道，原來蒼空王騎的機體皆是代號為「信天翁」的量產型機體，像狼焰這種量身訂製的高級機體非常少見。
事實上，「信天翁」是王**委託羅克謝亞工房聯合開發的量產型強擊機。量產型機體的好處是適合批量生產，而缺點則是性能平庸，再加上「信天翁」開發的時間較早，其性能在目前各國空軍中實際已淪為二流以下。只是由於蒼空王騎更多時候是與裝備更差的空賊作戰，所以短時間內倒也顯不出機體性能上的劣勢，不過機師裡面要求換裝先進機體的呼聲從來沒少過，結果每次被宰相府以預算不足的理由給駁了回來。
「……宰相府連這個都管？」麒麟感到相當驚訝。
「這個嘛，本來是應該由陛下決斷，但自從宰相派崛起後，我們的陛下好像沒再管過這些事情了……」波旦無奈聳聳肩膀。「雖然宮廷那邊有輔國公在看著，宰相派大概也鬧不出多大的動靜，但像這種令人可憎的小動作卻從沒少過，真是一群欠管教的傢伙。」
這樣說著的波旦，把拳頭捏得卡卡作響，顯然平時已累積了不少怨氣。麒麟擔憂的看著波旦，不過這位十翔長最後還是平靜下來，伸手拍拍麒麟的肩膀。忠告著他。「總而言之，我們是軍人，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至於宮廷鬥爭這種麻煩的事情，就由大人物去操心好了。不過麒麟小子，你也要作好思想準備，搞不好哪天就會突然來一道命令，讓你去討伐深淵魔物呢？」
「……我知道了。」麒麟慎重的點點頭。宰相派把持宮廷所造成的負面後果已經影響到蒼空王騎這邊，看來情況比他想得還要嚴重。
「不過說實話，要那個混帳宰相真敢發這種白癡命令的話，百翔長絕對不會沉默的，搞不好會率領蒼空王騎去夷平宰相府也說不定……呵呵，到時候我絕對會衝在最前面！」波旦發出豪邁的笑聲，似乎在想像那時候的情景。
「……這樣不太好吧？」麒麟只能苦笑對應。
「反正真到那天就再說吧！」波旦聳聳肩膀，又道：「說起來，既然百翔長安排我罩著你，那今後你就算正式劃歸到第一聯隊了。晚上我給你安排個歡迎會，讓你認識認識聯隊的其它人。」
波旦迫不及待的把麒麟劃到自己的麾下，而麒麟則露出憂心忡忡的表情。
「這個，太急了吧？諾茵現在已經回公爵府找大叔算帳了，而且她也還沒有同意我的審請，萬一……」
「這個你就不用擔心啦，畢竟任命書已蓋著軍部的大印，百翔長再怎麼說也不能推翻正式的命令……唔，雖然公爵閣下也許會比較難過，但你參軍的事情基本上沒有問題了。」波旦拍拍肩膀安慰著他。「總而言之，在百翔長回來前，你就先在宿舍休息等待命令好了，我帶你到翔士宿舍去……啊，記得帶上行李。」
「我的行李就這一包。」麒麟晃了晃背後的旅行袋，問道：「不過翔士宿舍是？」
「剛剛我們看的是基地的軍事區，翔士宿舍在生活區那邊，離這裡有點遠，我們邊走邊說吧。」
在波旦的帶領下，麒麟穿過停機坪和訓練場，一路朝著生活區走去。途中他聽波旦介紹才知道，原來這座基地的軍事區和生活區是分開的。軍事區由四支聯隊劃分出各自的地盤，生活區則是四支聯隊共用。按照王**的規定，十翔長以上的士官就能在生活區擁有自己的獨立宅邸，而像麒麟這樣的普通翔士則統一在翔士宿舍居住。
除開剛到王都遭遇空賊的那次不算，這還是麒麟第一次有機會參觀軍事基地的內部。一路上他興致勃勃的打量著周圍，但很快就露出困惑的表情，走到一半的時候更是皺起眉頭，欲言又止的開了兩三次口，最後終於忍不住向把心中的疑問付諸言語。
「……隊長。這裡真的是軍事基地嗎？」
「當然是啊，有什麼問題嗎？」波旦露出不明所以的表情。
「總覺得不像啊……」麒麟疑惑的指出。
這一路走來，沿途見到的花花草草也未免太多了，種在行人道兩旁的柏楊樹，比王都第一大道種的都來得高大，而且在這些高大樹木的後面，甚至還可隱隱看到菜園田地的痕跡。從停機坪到訓練場，再從訓練場進入生活區，其間的區別極其明顯。如果說訓練場的附近還保留著幾分軍事基地的嚴肅，那在進入生活區以來，這種嚴肅氣氛便開始急速減少。
在生活區的街道上，分佈著從武器店到雜貨店，從服裝店到花店，從酒館到餐廳，甚至包括宿屋在內都一應俱全的諸多設施。路上也隨時可以見到來來往往的居民，他們有的身上穿著王**裝，有的打扮則和平民無異。在麒麟眼裡看來，這樣的情景與其說是軍事基地，倒不如說更像是一座小型的城鎮——當他把自己的感想告訴波旦後，這位豪邁的聯隊長當場笑出來。
「笨蛋！這是當然的事情！」波旦笑著問道：「小子，你知不知道這座基地有多少人？」
「我知道蒼空王騎有四支聯隊，機師大概在四十人左右，但其它的就不清楚了……」麒麟搖頭承認。
「正確的說。機師人數是四十三人，但這只是基地駐軍的一小部分。」波旦糾正著麒麟。「除了負責後勤整備的技師班以外，還有負責看守警戒的戰鬥營，負責運營管理的文官部門，以及其它各類兵種在內，整個基地的實際駐軍人數超過八百人。」
「這麼多？」麒麟大吃一驚，但讓他吃驚的事情還在後面。
「這算什麼啊，你想想看，這？一家三口是平均數。而且王**裡沒有禁止自由戀愛，結婚後就在基地定居下來的人也不少，此外退役後也不願意離開的傢伙也大有人在……反正隨著時間的推移，基地的人口就這樣慢慢的多起來了，現在生活區的常駐人口大約在三四千人上下，基本上相當於一座中等規模的城鎮。打個比方的話，百翔長就相當於管理這三四千人的鎮長。」
「諾茵連這種事情都要管嗎？」麒麟聽得直皺眉頭，心想難怪諾茵會忙得連回公爵府的時間都沒有。
「那當然。百翔長可是這座基地的最高指揮官，名義上擁有所有事務的最高決斷權。」
「名義上？」麒麟敏銳的捕捉到波旦話裡的特異點。
「這個嘛，百翔長就算再厲害也是人啊……」波旦搖搖頭，露出同情的模樣。「光是那些像蒼蠅似的空賊就夠她忙的了，再加上不時出沒的魔物災禍，在這種情況下，要同時兼顧戰鬥指揮和行政管理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後面一部分的事務平常是交由蕾切爾負責的。」
「蕾切爾？啊，就是那位笑起來很甜的大姐。」前些日子的紋章院事件中，麒麟曾得到過蕾切爾的幫助，所以對她並不陌生。
「……笑起來很甜的大姐？」波旦的嘴角抽動了兩下，似乎在強忍著笑意的模樣。「你要這樣覺得也沒關係啦，不過我還提醒你一聲。蕾切爾可是這座基地的運營管理的全權負責人，掌管著從預算編制到人事調動的許多職權，是僅次於諾茵的二號人物。要是你敢對她無禮的話……哼哼，連續三個月被扣薪水，最後半個月只能喝白水渡日的感覺，那可是相當令人難忘的啊……」
波旦眺望著遠方的地平線，他的背影有著濃濃的哀愁，顯然這件事絕非是道聽途說的故事。
麒麟忍不住以同情的目光注視著波旦的背影，又過了好一陣，這位聯隊長才從昔日的悲哀回憶中振作起來。
「……總而言之，在這座基地裡面，百翔長是軍務方面的統帥，蕾切爾是行政方面的總裁。是你想將後的生活過得輕鬆愉快，那兩人是絕對不能得罪的，千萬要記住了。」波旦拍著新人翔士的肩膀，以這句話結束了關於基地狀況的介紹。
……………………
翔士宿舍位於生活區靠近王都的西南方角，是一幢相當氣派的石造建築。宿舍整體由左中右三幢互相聯繫的洋樓組成，三幢洋樓呈「門」字型排列，中間圍出來的空地部分則被開闢成鬱金香的花園。以周圍的氣派洋樓為背景，黃的紅的鬱金香在陽光下反射出魅人的虹光，又有陣陣香氣隨風飄來，軍事基地的肅殺氣氛被吹得無影無蹤，反而讓人生出幾分童話世界的感覺來。
「唔……」由於有先前生活區的經驗，麒麟這次倒沒有大驚小怪，只是以茫然的表情看著眼前童話般的美景。
「怎麼？你又有問題？」倒是波旦敏銳察覺到新人翔士的異樣表情，如此問著。
「這個，其實也不算是問題啦……」麒麟指著前面的鬱金香花園，有些猶豫的開口。「我是在想，這樣真的好嗎？」
「這樣是指？」
「那個，這裡應該是軍事基地吧？建造這樣漂亮的花園，光是看著就感覺整個人的鬥志都鬆懈下來了啊，這樣真的打仗嗎？」
麒麟試著把自己的困惑用語言表述出來，而對於他的疑問，波旦卻是擺動著手指，露出「你還太嫩了」的表情。
「你這樣的想法很有問題哦，小子。」禿額頭的十翔長擺出說教的架勢。「我問你啊，你以為我們蒼空王騎是為什麼而戰的？」
「為什麼而戰……」麒麟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隨口回答道：「正義？」
「去你的！」波旦直接踹了他一腳。「『為正義而戰』這種說出去會笑掉大牙的台詞，怎麼可能是我們戰鬥的理由？聽好！我們戰鬥的理由，可是更具體的，看得見摸得著的東西。」
「那是……薪水？」麒麟直覺的反應道，不過這種偏向另一個極端的回答，自然又挨了聯隊長的鐵拳制裁。
「笨蛋！是女人啊！女人！」
波旦拋出相當震撼的答案。
「女……女人嗎？」
麒麟眨眨眼睛，顯然被震得不輕。
「當然！男人保護自己的女人，不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嗎？」波旦一臉崇高的開解著新人翔士。「保護女人，組成家庭，生下孩子。然後，再守護家人，守護同胞，守護民眾，這才是蒼空王騎的風格！」說到這裡，波旦拍拍麒麟的肩膀，總結道：「所以啊，像正義啊、理念啊之類的東西就統統拋到一邊吧！記住，我們可是翔士，我們的翅膀是用來翱翔天空的，要是背上太多東西，那可是飛不起來的。」
這番充滿粗獷風格的發言初聽起來似乎頗有問題，但仔細想來，卻真正代表著這群天空男兒的質樸豪情。麒麟只聽得心情激昂、熱血沸騰，幾乎就要不加思索的同意，但就在點頭的時候，他突然注意到一個問題。
「……不對啊，隊長。我的問題是這座花園的問題，你給我說的卻是戰鬥的理由，這兩者有什麼關係嗎？」
「當然有關係啊……」波旦翻翻白眼，以「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看著麒麟。
「你不覺得這樣談情說愛起來更方便嗎？」